一〇七
是這樣麼?
不是吧!
要是,為什麼李詩已經進了樹林,他還沒有一點動靜?
也許是爬上樹玩的孩子?
不管是不是,他沒有動靜,李詩也裝不知道,繼續往裡走。
可是他已經警覺到了,樹林裡住的人家,似乎不是一般人家。
往裡走沒十幾步,他覺察有人的那棵樹上,響起了幾聲鳥叫,聽不出是什麼鳥叫,可是很好聽。
李詩照樣沒理會,他終於到了樹林中間。
樹林中間是片空地,就在這片空地上,座落幾間茅屋。
看這幾間茅屋,這戶人家的人口不會太多,頂多五六口,現在屋外沒有人,只有煙囪冒著炊煙。
想必人都在屋裡,或者男人都郵門幹活兒去了,家裡只有老弱婦孺,這時候正在做飯,沒到屋外來。
幾間茅屋周圍都是一圈空地,空地過去才是樹林,空地上有石頭,有木墩,大概是劈柴用的,應該是石頭上、木墩上,都有劈些的痕跡。
李詩沒往幾間茅屋去,他就在一個木墩上坐了下來,一付歇歇腳的樣子。
只坐了一下,茅屋裡不見有人出來,人聲卻來自背後:“找誰呀?”
李詩似乎嚇了一跳,忙回望,背後著個穿一身粗布衣褲的中年人,一身粗布衣褲不合身,濃眉大眼,神情驃悍,也不像是住在這種地方的那種人。
李詩忙站了起來:“我走累了,坐這兒歇歇。”
“你怎麼會走進樹林子來的?”
“我看見樹林裡有煙往上冒,知道住的有人家,想進來要碗水喝。”
“那怎麼不過去要?”
“沒看見人,沒敢貿然過去。”
“你是內城裡的人?”
“是呀!我在一家公館裡當差。”
“到這一帶來幹什麼?”
“我昨天晚上在城外沒回來,今天要進城,卻見城門口盤查得很厲害,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我沒敢走城門,走城牆底下一個洞鑽了進來,一進城卻又見到處是崗哨,到處盤查,我沒敢貿然回去,所以跑這兒來了。”
“你怎麼知道城牆下有個洞?”
“我鑽那個洞不是頭一回了,以前偷偷出城去玩,溜進溜去的,從來沒人知道。”
“你可真行,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端碗茶來!”
“謝謝你!謝謝你!”
“別客氣了。”
中年人往茅屋去了。
望著中年人的背影,李詩知道,這中年人就是剛才藏在樹上的那個人,也就是叫得很好聽的那隻鳥。
因為他在中年人還沒有到他背後之前就知道了,這中年人身手相當輕捷。
這種地方怎麼會住這種人?
不是的,這種人一定是臨時住到這兒的。
那麼,原住在這兒的那家人呢?在茅屋裡麼?還在麼?
沒一會兒工夫,中年人端著一碗水從茅屋出來,走了過來。
李詩沒動,一直到中年人走近,他才迎上兩步接過了那碗水:“謝謝!”
“你太客氣了,一碗水算什麼!”中年人道。
李詩沒再說什麼,把那碗水喝了,把碗還給了中年人,就要走。”
中年人道:“別忙走,再歇會兒。”
李詩道:“差不多了。”
“你怎麼知道現在就沒盤查了。”
這倒是。
李詩呆了一呆,沒動,道:“你知道不知道,城裡為什麼到處盤查。”
中年人道:“聽說是那家大公館遭了賊,丟了不少貴重東西,你這時候往走回,昨天晚上又在城外,萬一讓他們拿你當賊辦,那可是麻煩哪!”
李詩忙道:“我不怕,我又不是賊!”
“你說你不是,得讓他們信才行,你不是不知道,這班吃糧拿俸的,讓上頭逼急了,經常胡亂抓個人充數交差,有多少冤枉啊!”
這可是實情。
李詩不說話了。
“在這兒多歇會兒吧,避過這一陣去,能拿著賊就讓他們拿賊,拿不著賊讓別人倒霉去。”
他詩還是沒說話。
“坐、坐,咱們坐下說話。”
李詩坐下了。
中年人也坐在一塊石頭上:“你經常晚上溜出城去?”
“不,白天也常遛出去。”李詩道。
“白天又不關城,為什麼還要從城牆下鑽?”
“你不知道,守城的都認識我,不該出城的時候先往城外跑,萬一讓他們知會我們公館,我就慘了!”
中年人笑了:“敢情是這麼回事兒,你說的那個洞在那兒啊,我在這兒住這麼久了,怎麼就不知道?”
恐怕這才是正題。
李詩窘迫一笑:“我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