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
軟劍絞上那些絲帶,竟沒能絞碎那些絲帶。
不但沒能絞碎那些絲帶,而且覺得那一條條絲帶軟綿綿的,竟然帶著一股吸力,幾乎要纏住軟劍。
這是李詩從來沒有碰到過的。
他心頭三震,匆忙間沉腕收劍,身軀疾旋,橫移丈餘,堪堪脫出大網籠罩範圍,他長嘯聲中身形拔起,直上半空,比那一十六名綵衣少女還高。
然後,他突然折下,頭下腳上,盤旋下落,掌中軟劍抖起一片冷芒,直向那一十六名綵衣少女捲去。
這是李詩的師門絕學這一:“霹靂天羅”!
他從沒有用過。
因為從來沒有讓他碰上有用的必要,也從來沒有讓他碰上該用的對手。
半空中起了一陣風,旋風!
風勢之大,使得一十六名綵衣少女的飛舞隊形亂了。衣袂狂飄,長發亂舞,那由一十六條絲帶交織而成的五彩大網也散開了,十六條五彩絲事隨著風勢飛舞,有的少女甚至發出驚呼。
顯然,“霹靂天羅”威力無匹,十六名綵衣少女就要不保。
就在這時,半空中傳來一聲:“霹靂不可當,天羅罩八方!”
隨即,一條人影落下。
李詩人耳這一句,心頭狂震,急忙收手,身形直落而下,他跟那條人影,以及一十六名綵衣少女一起落地,十六名綵衣少女狼狽不堪,那個人就在他的對面。
他脫口叫:“恩叔。”
沒錯,來人竟會是從京裡離他而去的楚雲秋。
楚雲秋沒理李詩,臉色凝重,揚手一抖:“走!”
他沒說讓誰走。
大公主、二公主急忙上轎,十二名轎伕抬起了二頂轎,十六名綵衣少女護著三頂轎,向著樹林深處飛快撤走。
李詩忙道:“恩叔。”
他要追!
楚雲秋跨步攔住:“少主,讓她們走。”
李詩道:“這是……”
就這兩句話工夫,那支隊伍已撤人林深處不見。
楚雲秋向李詩躬下了身:“見過少主?”
李詩忙答禮:“恩叔……。”
楚雲秋道:“許久沒在少主身邊,少主安好?”
“托恩叔的福。”李詩道:“恩叔也安好。”
李詩細看楚雲秋,只見他陳了瘦一點,黑了點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只聽楚雲秋道:“沒想到這次到‘張家口’來的,會是少主。”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恩叔。”李詩道。
“世間事,有很多都是無法預料的。”楚雲秋這句話,似乎別看’用意。
李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忽然之間,他覺得跟他這位恩叔生份了不少,他道:“恩叔怎麼會在‘張家口’,而且跟‘平西王府’的那些人好像認識。”
楚雲秋沉默了一下:“一言難盡,這裡也不是談話的處所!”
李詩道:“那麼請恩叔到我住的客棧去坐坐。”
楚雲秋遲了一下,微點頭:“也好!”
到了客棧,從櫃房過的時候,李詩就招呼櫃上給沏壺好茶,跟楚雲秋剛進屋,一壺好茶已經送來了,兩個人坐下。
李詩給楚雲秋跟自己各倒上一杯茶,道:“恩叔先喝口茶。”
楚雲秋道:“謝謝少主。”
他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然後深望李詩。
李詩覺得有點不自在。
“少主變了下少。”
楚雲秋所說的變,不知道是指什麼。
李詩只有這麼說:“是麼?我倒不覺得。”
“跟我一樣。”楚雲秋道:“可是事實上誰都會變,我也變了不少,只是自己不覺得而已。”
這句話,似乎又是另有用意。
“我倒覺得恩叔沒變多少。”
“少主看到的只是表面,少主說的,恐怕也只是指我的表面。”
李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沒接話。
“其實少應該已經看到我的內裡了,是不是?”
李詩一時還真沒懂楚雲秋何指,他只得道:“我不知道恩叔可指。”
“我指少主在此時此地碰見我。”
李詩有點明白了:“思叔是說……”
“少主不是問,我怎麼會在此地出現,而且好像跟‘平西王府’的人認識?”
“是的!”
“少主,離京之後,我經過了一些事,然後我遠赴雲貴,進了‘平西王府’。”
李詩小由為之一‘比:“恩叔進了‘平西王府’。”
“不錯!”
“這麼說,恩叔是‘平西王府’的人。”
“平西王禮賢下土,求才若渴,對我敬重有加,我在‘平西王府’的地位,不遜於那位娘娘。”
原來如此,怪不得。
李詩定了定神:“我沒有想到……”
“所以我剛才說,世間事是難以預料的,人也是都會變的。”
“只要恩叔認為適合,認為日子過得愉快就好。”
這是李詩的真心話,真說起來,楚雲秋選擇了“平西王府”並沒有什麼不對,所謂“平西王府”謀叛,那只是立場不同的說法,何況楚雲秋選擇“平西王府”時,“平西王府”還沒有謀叛。
“謝謝少主,少主認為適合,認為自己的日子過得愉快麼?”
李詩知道這位恩叔何指,他道:“我沒有投效愛新覺羅,不是官家人,今天我所以到‘張家口’來管這件事,完全是因為當初的一句承諾,而且也只十年。”
“少主,十年不是個短時日。”
“我知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