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
白面書生道:“我叫朱慈炯,先皇帝的第三子,周皇后所生,當年狡虜逆天背盟,乘我內虛,雄據燕都,竊我先朝神器,變我中國冠裳,吳將軍深悔拒虎進狼之非,正當他準備反戈北指的時候,他遇見了我,當時我才十三歲,吳將軍他只好避居僻壤,養晦待時,選時練兵,密圖恢復……”
白髮老人接著道:“現在時機已經成熟,定在甲寅年正月元旦,恭奉太子祭告天地,敬登大寶,建元周咨,國號仍然大明。”
吳三桂道:“到了那一天,我要恢復我大明衣冠,率眾先祭永曆爺,然後發佈檄文興明討虜,李濤,如今你信電不信?”
羅梅影遞了一個眼色過來。
李濤會意:道:“請恕草民不敬,奉三毆下興明’討虜,恐怕不是單憑這樣就能取信於天下的。”
白面書生道:“那當然。崇湞十六年,我一十二歲.受封為定王,兩位看看這個。”
他從懷中取出一方小印,托在掌下。
看得出來,那是一顆銀印。
白髮老人雙手接過來,走到李詩,羅梅影近前,又雙手舉印向二人:“兩位請看。”
銀印不大,篆刻的小字當然也大不到那兒去。
可是李詩、羅梅影都看見了,那是“敕封定親王”幾個小字。
羅梅影的目光又投向李詩。
李詩道:“老人家請回。”
白髮老人捧著銀印走了回去,雙手遞還給白面書生。
白面書生接了銀印又藏回懷中,道:“兩位義士以為如何?”
李詩道:“吳將軍為什麼不早說?”
“時機未成熟。”吳三桂道:“我若早說,如何還能養晦待時,選時練兵,密圖恢復?”
“將軍認為現在時機成熟了?”
“滿虜皇帝要削三藩、我要是不搶先一步,一旦失去乒印如何起事。”
“怎麼說,宮裡要削三藩?”
“不錯。”
“將軍是怎麼知道的。”
“吳應沛傳遞的消息。”
吳應熊卻沒有告訴李詩。
宮裡也沒眼李詩提起過。
“三殿下就在這‘平西王府’這麼多年。”
“五華山宮殿,再加上沐國公的七萬畝莊園,藏一個人還不容易。”
“李爵不敢再對將軍不敬!”
李詩收起了寶匕。
羅梅影也垂下了鋼刀,但是她並沒有把鋼刀人鞘,道:“不知道將軍說的,現在還算不算數?”
吳三桂道:“女義士何指?”
“讓草民二人盡快離開‘平西王府’,回到京裡去。”
“我想留下兩位。”
梅影手中鋼刀微動。
“放走兩位這種奇才,實在可惜,兩位既是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何不留下共襄盛舉。”
羅梅影手中的鋼刀不動了。
白面書生道:“是呀!要是兩位肯留下來,我會以國土之禮待兩位。”
“多謝三殿下跟吳將軍厚愛。”李詩道:“草民二人都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白面書生道:“可願說說義士的理由?”
“草民對清主有許諾在先。”
“兩位義士都是重信諾的人物,既如此,咱們不久之後在北京城見。”
不久之後“北京城”見?李詩他許諾衛護小皇帝十年,真要是有那一天,他怎麼辦?
李詩欲言又止。
羅梅影知道他,把話接了過去:“吳將軍,草民二人是不是可以走了?”
吳三桂道:’兩位義士隨時可以走。”
李詩、羅梅影一起向白面書生躬身:“草民告辭。”
白面書生道:“我要謝謝兩位。”
李詩、羅梅影微一怔。
“兩位為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保留了希望。”
李詩、羅梅影懂了。
李詩道:“倒是草民二人該謝謝殿下以及時現身,沒有讓草民二人鑄成大錯,成為千古罪人。”
“兩位義士言重了,我送兩位出去。”
“萬萬不可.草民等當不起。”
“兩位都是國土一流,怎麼說我都該送兩位。”
李詩還待再說。
白面書生已然抬了手:“兩位請。”
李詩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有道:“草民二人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跟羅梅影雙雙向外行去。
白面書生與白髮老人送了出去。
白面書生這一送,吳三桂、馬寶、吳應騏,當然得跟隨在後。
裡頭的人忙退向兩旁,讓出一條出門路。
出來再看,真的,外頭也圍上了,圍得水洩不通,而且弓上弦、刀出鞘。
照這情形看,李詩、羅梅影固然不難全身而退,但是要全身而退,恐怕得費上一番手腳。
吳尖騏從後越前,揮手大喝:“讓開。”
那黑壓壓的一片潮水似的,很快的退向兩邊,讓出了一條路。
李詩微欠身:“謝謝將軍。”
吳應騏欠身答禮:“好說。”
李詩沒再說什麼,與羅梅影往前行去。
白面書生帶著白髮老人、吳三桂、馬寶、吳應騏等在後送行,所到之處,眾兵恭謹行禮。
此刻的“平西王府”大門,已經是中間大開,站門的兩邊肅立。
出了大門,李詩、羅格影回身道:“三殿下,吳將軍請留步。”
白面書生、吳三桂等停住。
白面書生道:“那我就不送了,兩位好走。”
“謝謝殿下。”
“希望我們能很快的在京裡見面。”
李詩什麼都不好說,只有應了一聲:“是!”
“兩位沒有坐騎代步,我送兩位兩匹健騎。”
“謝謝殿下,草民二人有馬匹寄放客棧。”
“那就好。”
“事民二人告辭。”
李詩、羅梅影再次告辭,一躬身,回身行去。
白面書生沒再說什麼,帶著吳三桂等立望,一直望到李詩、羅梅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