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尾聲┃Te Amo……
裴組長向他師父下保證“留下”, 就等於再簽了十年賣身契, 心裡想的是他未婚夫。
他再次先斬後奏了,這些關乎人生歷程方向的大事, 還沒有明明白白對章總說出口。其實, 說不說都不會改變任何決定。
章總這些日子回去折騰他的公司業務, 出差穿梭於幾大城市。鑑於將來養家餬口的責任更加繁重,那幾間破公司風雨飄搖也還是要奮力保住。
一聽說老闆回歸了, 公司樓下停車場的車都多了幾倍。果然的, 鶯鶯燕燕和牛鬼蛇神都出來打卡。
茶水間裡秘書們八卦,說許冉大公主中午特意來過, 在午休時間送上章總最愛吃的某間店的燒臘外賣, 可慇勤了。
章總就淡淡地表揚了一句:“挺孝順的啊。”
老闆一天連開三個會, 在會議室裡就沒出來。屋裡時不時傳來章總大聲講話的聲音,幾名業務主管進進出出、面色嚴肅。
中途,大院兒裡那位狐朋狗友杜老總,也來過一趟。
杜名軍對於近況一無所知, 就是隔三差五過來瞧一眼, 看看老夥計怎麼樣了, 還有沒有油水可以榨出還,或者皮肉便宜可以佔到!
這人也不顧及秘書的委婉提醒,自認為擁有特權的,是跟你章紹池在一個大院兒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推開會議室門大大咧咧就進去了。
章紹池喝掉咖啡,推開:“再來一杯。”
抬頭一看, 哦。
杜名軍滿臉像菊花盛開似的現出皺紋,一笑:“好久不見啦!誒,你這臉色兒曬過,看著不太一樣了?”
章紹池西裝革履,眉眼深邃,頭髮和下巴重新打理過的,很利落:“呵,不太一樣?”
杜名軍的視線沿著章總泛青的鬢角和下巴,白襯衫敞開三粒紐扣露出的胸肌深溝,往下溜躂……夠味兒。
這一口耐嚼的煙燻臘肉愈發可口,不知道這輩子被哪個走狗屎運的臭小子或者臭娘們兒把這塊好肉叼走,哼——杜老總心裡酸溜溜的。
杜名軍諂媚地湊近:“心情不錯?倒飭得,老來帥麼?”
章紹池似笑非笑:“‘老’字兒去掉,帥就夠了。”
會議室長桌,坐著一圈兒五六位部門主管,全都在埋頭假裝翻資料,繃著表情。
“你最近野到哪兒去啦?”杜名軍小聲問,“我好幾個月沒見著你,你他媽的去非洲了?”
章紹池:“去了。”
杜名軍:“……”
杜名軍忍俊不禁,覺著不可思議:“老小子你去非洲?幹嘛去,你跑到Savanna大草原上,跟獅子打炮?”
章紹池眯起雙眼:“對,我去非洲跟獅子打炮了。”
一個經理繃不住“噗”得笑出聲,摀住嘴巴。
杜名軍挑釁:“呵,有豔遇了?什麼時候喝上你的喜酒?”
“快了。”章紹池毫不避諱,乾脆就在這間會議室裡當堂宣佈了,“我年底之前結婚。”
全場瞪大了眼,屋裡甚至聽到杜老總的老心肝“噼裡啪啦”碎裂一地的聲響……
“恭喜啊老闆!”一圈兒下屬很都有眼力價,啪啪啪鼓掌,撒花。
章紹池收回視線,心情很好懶得罵人,以手肘撐桌,示意身邊:“你繼續說,香港那個活動,計畫安排……”
這就是示意“老子沒錢借給你我還缺錢呢”“我也沒興趣嫖你我已經有心肝寶貝了你丫快滾吧”,杜名軍就這樣被掃出門去。
杜老總垂頭喪氣地出去了。一群男男女女全部聚在休息間,激烈興奮地八卦:聽說了嗎,章總說要結婚了!臥槽你們信嗎這號男人竟然會結婚?咱們老闆娘是誰啊,你們猜猜結婚對象是男的女的?天哪他能跟誰結婚啊?天哪誰願意嫁給他?!Blah blah blah……
杜名軍陰沉著臉,端走一杯咖啡正要轉身,有人也端了一杯剛做好的咖啡跟他擦肩而過。一股淡淡的風飄過,古龍水很好聞,瘦瘦高高的男人,純看背影都能看出精緻的儀態。
杜名軍腳底下那塊方地毯“滋拉”猛地滑動,帶起這位老總的全部體重把人掀翻在地,啊——
眾目睽睽之下杜名軍把自己拍在了休息間地板上,下巴都磕青了,打翻的咖啡把西裝襯衫染出一層雞屎色。周圍人爆笑圍觀,紛紛獻上安慰,“哎呀杜老總您沒事吧?我們章總他遲早都要結婚的,您別想不開啊,再咋樣您也不能自殘啊!”……
優雅的男士用餘光唾棄地掃過杜老總,抖了抖腳踝。
隨後幾天杜老總在自己公司前台,收到一大箱各種型號尺寸的電動按摩工具,甚至有高檔皮質擬人膚色的玩具,指名道姓是寄給他的,讓他笑納。這事在圈裡又傳瘋了,杜名菊一直都沒弄明白是誰寄的。
暗格西裝裹著蠻腰,雅痞風格,一雙長腿在走廊晃瞎人的眼。路過的紛紛回頭,這是公司新簽的小鮮肉嗎?
會議室門再次打開,又有人不請自來。
章總眼皮底下順過來一隻杯子,擺在面前桌上:“你的咖啡。”
章紹池聞聲抬頭,愣住,臉上表情是柔軟的。
裴先生就是聽說最近公司比較熱鬧,思慮再三決定親自過來視察,順便問問許冉以及“桃子龍”之類的騷貨是不是來過?
章紹池不動聲色,欠身要起來:“今天先這樣兒吧,我……”
“不打攪你開會。”裴逸一把按住,把這位摁回座位,悄悄耳語,“我就問一句,你剛才在這裡宣佈說年底要結婚?”
章紹池點頭:“對,你有意見麼?”
裴逸笑了,無聲地綻放英俊的笑容,倆人對視。屋裡一圈人都不明所以,誰啊。
裴先生然後扳過章總的下巴,沒能收住情緒,往他喜歡的這張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親完發覺有些失態,趕緊跑掉,頭也不回地拍門走人,留下臉色發紅的這位老闆,以及一屋子張大嘴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在裴逸心裡,這是從內心發洩他的佔有慾,就像大貓在自己地盤上用各種方式標記領地一樣的,他用這個吻標記他的伴侶、他的勢力範圍,其他人就甭惦記了。
當然,後續的事情被章總遮掩過去了,這段小插曲就被吃瓜黨演繹成了“公司簽約小鮮肉在會議室裡向大老闆討好獻吻”的緋聞八卦。
只有老闆辦公室的大秘書才知道實情:那位身份不明但嬌花照眼的帥哥,隨後被章總以商量事為名拖進辦公室裡,拍上門,關門落鎖。當日談事談了兩個多小時,隔音措施相當好的辦公室裡都造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動靜。
……
六角大樓終於恢復昔日的肅穆與威嚴。
或者說,這棟樓的榮光從未褪色,挺立在青山之間,歷經幾代人的奮鬥前行,在夕陽的金輝下坐看風起雲湧,無聲而莊嚴地記錄一冊一冊檔案。
夜深,裴組長還沒下班,處理案件後續收尾的工作。新來的秘書遞上密封文件:“頭兒,這是那邊仔細審核、複查之後遞過來的證據和口供,關於吳廷冒在燕城機場綁架案件的幕後主導,大致弄清楚了……”
裴逸打開文件袋的密封紙條,大致掃了一眼,敲敲太陽穴,真頭痛啊。
“是誰幫毒王越境逃竄到燕城,這樣危險的地方,還能實施綁架,我就知道不簡單。”他輕聲自言自語。
再次打開電腦,他在屏幕上重放事發當天,六處幾乎所有機器遭遇黑客侵犯攻擊,所記載下來的畫面。一幀一幀撲克牌佔據桌面,衝擊著視野和神經,不斷閃回那些頭像和名字。
所有代號提取首字母,最後組成那個詞語,Te Amo……
他也全都明白了,事情最終的轉折竟是這樣。
大寫的花體字母充斥屏幕,好像一遍又一遍地吶喊,掙扎,至死方休。這種詭異而深刻入骨的情感,當事人恐怕永遠也無法擺脫了。
裴逸凌晨下班回家,破天荒地沒有輕手輕腳自覺去睡客房,直闖樓上主臥室,掀開被子埋到某人懷裡。
他抱著他的愛人,抱了很久。
又受什麼刺激了?章總不得不用被子裹住人,拍撫安慰了好久。
裴逸從被子裡探出頭:“機場出事那天我百思不得其解,吳廷冒怎麼可能千里迢迢逃越過境,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親眼看到的,直升機失事撞崖,在瀑布下方墜毀了。”
“他應該是恰好撞進水簾子後面,那塊空隙,咱們倆也搜索到的地方,岩壁上留下了他的血跡。”章紹池說。
“但他當時受了重傷,一定有人接應他,有人救他,在警方搜山的同時把人弄走了。”裴逸說。
“當地警方又出內鬼了吧?”章紹池輕蔑地說。
“不,這次不是警方內鬼。”裴逸很艱難地說,“我們已經查到真相,只是可能不會正式寫進這部分檔案……你永遠都想不到的真相,救走吳廷冒並且策劃機場綁架我家人的,是雷魄。”
章紹池那時也陷入驚愕,難以置信。
常人永遠都想不到的真相,思維詭異卻又明晃晃的真實。那個一直潛藏在密林中的遊魂野鬼,確實也只有雷組長,手底下還有一些人馬,能夠在特工小分隊和當地警察眼皮底下,把重傷的毒梟轉移了。
但雷組長此舉並非是為了“救人”,隨後就暗中想方設法,將吳廷冒“護送‘到燕城六處面前,導演了一場綁架大戲,孤注一擲地要打這個翻身仗。
一代梟雄冒爺再次輸掉了這一仗,輸得很徹底,當場被狙擊手打成篩子。
老毒王若論頭腦和心機,永遠玩兒不過六處的幾位王牌特工。
這人就是一道“祭品”,是雷魄獻祭給特情六處的一個瀕死的傀儡,死不足惜,本就血債纍纍罪有應得。只是,有人需要讓他死得更有價值。
血日渲染燕城郊外的天空,所有人都目睹當時的情景。
臨陣巧妙編織的一番謊言之下,老毒王被利用了,怒氣沖昏頭腦,舉槍擊中了雷組長……
風吹亂長發時也擊碎了許多雙心痛的眼,讓人肝膽俱碎。雷魄在頸部和肩膀中了兩槍,血濺當場,從二層平台上摔落地面……
裴逸啞聲做出他的結案陳述:“所以,真正搞出一場自殺式襲擊的人,是雷魄。他利用親情和恩情試圖綁架的對象,是我的父親。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他要攻心的目標,永遠都是我父親。”
章紹池搖頭,無法理解這種堪稱恐怖主義的“感情”。
“我覺著自己很幸運,真的。”裴逸對著他未婚夫的臉,親了好幾下,“你喜歡的人是我,你沒有變心,你昨天沒有在公司宣佈要跟別人結婚了!不然,我也得變成雷組長那樣,瘋狂到失去理智。”
章總原本神佛都不信的,也在心裡默念了幾遍“菩薩保佑”“阿門”。
他喜歡的人,也願意與他廝守終生,對他無比忠誠,在他懷裡像只溫順的貓兒似的依戀他,真他媽的是人生大幸……這世上大部分人都很幸運地擁有這份安寧,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是所有人都期待的皆大歡喜。
……
月餘之後,臨近年關。
地中海北岸的小鎮,靠近旅遊勝地的一處白色民房。出門站在露台上,遠望就是浩瀚無垠的海,晴空萬里。
這裡不受季節影響,終年氣候溫暖宜人,很適合療傷或者養老。
白房子門口,一把輪椅,坐著長發披肩的美人。黑衣裹住傷痕纍纍的殘缺身體,腿上蓋了一副毯子。
雷魄很安靜地坐了大約兩個小時,都不會動一下,琥珀色的眼珠在陽光下偶爾變成淺金色,但早已失去往日的精明潑辣,就發呆地數天上的海鷗。
海鷗來了又走,盤旋著飛翔,怎麼數都數不清啊。
穿襯衫長褲便裝的中年男人,戴墨鏡,面色曬成金褐,身材結實。
男人從超市便利店提回來紙袋子,再把輪椅上的人推回房間,抱回床上。
厲總再次辭官不受,離開特情六處,並且堅持帶走了傷患未癒一直痴痴傻傻的雷組長。
這兩個人,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燕城了,選擇一直流浪。
厲寒江進屋換了一身衣服,回過頭說:“你歇著吧,我出去一趟。你聽音樂嗎?還是睡覺?”
雷魄的臉轉動相當遲緩,眼神迷茫:“還有時間歇嗎?……接到信了?什麼時候出發,哪裡找你匯合呢?”
厲寒江沉默了一會兒,答:“暫時不用出發,沒有任務。你休息吧。”
這人腦子已經不太清楚,說話會顛三倒四。記憶好像倒帶回到二十多歲,智商降到只有十歲。
雷魄睜著無辜清白的眼,順從地點頭:“師哥。”
厲寒江看了一眼,起身回頭,關門離開。
雷魄躺在床上,耳畔徜徉著記憶中的輕音樂。他從旁邊椅子上拽過厲總的一件外套,蓋在自己身上,露出滿意而安詳的笑容。
視線越過窗子,彷彿看到厲寒江出門的背影,一手插兜步下台階,海風吹透衣領。
一刻鐘之前還填滿眼眶的呆滯迷茫,此時一掃而空,琥珀色的瞳仁重新聚滿細膩的情緒,晶瑩的水光。雷魄在他的師哥沒機會看到的地方,唇角浮出一絲詭秘的笑。
……
章總再次訂好行程,跟裴組長講好了,故地重遊,我們再去羅馬。
他是在電話裡發出邀請:“每年這個時候,我都去外面待一個月。”
裴逸說:“好,我請個年假,陪你一起。”
章總說:“想再給你做雙新鞋,想要嗎?”
“要。”裴逸一笑,“我不要了你還能做給誰啊?”
他們再次共赴地中海沿岸,重遊了許多地方,包括當年曾經去過的,古老的劇場,鬥獸場,許願的雕塑噴泉,還有拉著手一起偷吃冰激凌的那條街。
兩人手上都戴了戒指,裴逸拉著他未婚夫,把從前照片裡的每一幅景緻,換一種心情再重來一遍。
一種更珍惜眼前人的心情吧。假若沒經歷過生死,不知真愛如此珍貴。
每幅照片裡他們都親熱地擁抱。裴逸兩條腿裹在他男人的胯上,嘴唇落在章總臉上,斜眼睨著鏡頭,玩兒自拍。背景是橘黃色的深山峽谷,碧藍的海天一線……
旅行途中,裴組長好像又失蹤了兩天。
這可把章總嚇壞了,典禮要穿的新鞋都做好了,新郎官又放他鴿子?小孩兒的心思真是無法琢磨,永遠都摁不住的年輕躁動的心啊……
裴逸是接到他父親的一些短信,以及集團董事監理的通知,臨時轉道西西里島。
西西里島曾經的那位華裔船王,在外界不明真相的猜測之下,悄悄地隱退江湖。有些財產遭遇查封,有些拿回來了,旗下公司歷經變賣或者轉託,大筆現款匯入新的賬戶。
湮沒在白浪傳說中的“Mr. Jiang”,給裴組長在西西里島留了一座別墅,轉讓登記在裴逸名下。
雖然沒有明說,這像是父親送他的一棟婚房,一份彩禮。
還有數個銀行賬戶,數目驚人,讓裴逸自己都不知所措。人生很長,世事難料,在他以“孤兒”的身份胡混了快三十年之後,突然經歷這些,他現在可能比章總還有錢!他可以牛B哄哄地轉過臉去包養他老公。
他終於知道自己來自何處,他自豪地確認自己身上流淌著最正直、優秀、高貴的血脈。只是,得知真相的同時,也意味著永遠的“失去”。
海島風景如畫,帆船林立。白色沙灘上有許多身材姣好的男女,肥白的海鷗在周圍覓食散步。
裴逸拎著他的鞋,再次走過這片海灘。
他拾階而上,走到別墅門前。厲總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房子很大,仍保留前任主人離開時的裝飾。傭人定期打掃,勤快的園丁在前院把灌木打理成漂亮的造型。
裴逸走過每一個房間,別墅的每個角落,貪婪又痴迷地端詳品味,前房主留下的每一樣東西。
傍晚他就坐在露台上,把地下室酒窖裡貯藏的紅酒拿出來,自斟自飲,品嚐他父親愛喝的酒。
喝完酒,他又上樓去主臥室轉了一圈。
床邊呆坐了片刻,純屬偶然的,他欠身過去,打開床頭正對的音響。
那裡面竟然一直放著一張光碟,悠揚而略微憂傷的音樂聲響起: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裴逸沉默,驚異地聽著那音樂。
眼淚“唰”得奪眶而出,落了滿臉,沾濕他的襯衫,讓他顫慄。
他坐在床沿,雙手交疊攥緊。銀灰色的盤山公路縈繞在綠野之巔,烈火狂歌,知己紅顏,永遠都留在含蓄的記憶深處,永生難忘。
旁邊的櫃櫥裡面,果然碼著十張一模一樣的專輯。這張並不算多麼出名的Josh Groban的舊碟,厲總大概是一口氣買了十張,存放在臥室,在許多安靜的夜晚,月光落在海灘上,一個人聽歌。
When I am down and, oh my soul, so weary;
When troubles com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
Then, 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
Until you come and sit awhile with m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
樓下門鈴突然響了。
按了一聲還不走,繼續按。裴逸倉促抹掉臉上的濕潤,抽了一張紙巾擦鼻子,起身下樓。
門外這位身穿長款煙色風衣的體面男士,單手抱著副食店的紙袋:“能進嗎?”
裴逸眼球滾燙,模糊,一晃眼也差點認錯。
他“唉”了一聲,失望地轉身就走:“我還以為,我爸回來了呢。”
抱著一堆菜進來的正是章總,表情淡不唧兒的:“對,就是你爸回來了!”
裴逸嘟囔:“胡扯,你不是。”
章總反問:“老子不能是嗎?”
沒有氣勢洶洶地質問拷問“你小子怎麼又玩兒失蹤你是不是要跟老子結婚的節奏啊”,彼此心裡都懂。章總就揣著一袋子菜出現,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像每次從公司下班回家一樣平靜。
章紹池張開手臂,以眼神示意愛人過來伺候,擺了個“皇上回宮”的姿勢。
裴逸笑著過來幫這位爺們兒更衣,換上家居服。更衣程序隨後就變成無聲地擁抱、撫摸、親吻,以及更加私密的侵犯動作……
“今晚有什麼話跟爸爸聊?還是做點兒什麼?”章紹池的嗓音很沉,帶著這年紀男人特有的、撲面而來的誘惑力,
“你夠了啊。”裴逸皺眉頭抗議了,“我這人還是很正直很純良的,你不要以為頂著這樣一張帥臉你就可以假裝是……”
“今晚來一套不那麼正直、純良的姿勢?”章紹池捉住嘴唇低語,“上回在王宮拍賣會,拍下來的那套項圈手鐲,我帶來了,喜歡來嗎……”
“你先上床擺個不正直的姿勢,我看看?”裴逸是不會臉紅的,誰還沒浪過?
一胳膊肘頂開,又被緊緊抱住,陷入更加熱烈地吻,唔——
某些方面他依然堅持最後一丁點保守,在特別親密的身體接觸的場合下,實在無法容忍“爸爸”之類的聯想。令人髮指,太惡劣了。
章總笑著放開他的唇,饒過他了,命令:“叫個好聽的。”
裴逸:“哥哥。”
他一口再次含了章總的無名指,這次是戴了戒指的。
他用力吸吮幾乎把戒指吮下來了。章總笑著抽回手,怕這瘋子要吞金屬。
章紹池吻他的眼皮,很親暱的:“哥今晚給你做頓好吃的,准許你點菜,要吃麼?”
裴逸眼裡流瀉出一點水光,感恩此生相伴:“要。”
海浪在暗夜裡拍上沙灘,一潮高過一潮,泡沫不斷撫過白色的沙礫。
月光如水,從廚房、客廳繞上台階,流入臥室,鋪灑在溫熱的大床上。
……
——《與敵同眠》·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撒花花,感謝追文的小夥伴。(o^^o)
暫時不會在本站更新番外,鑑於有些內容原本也無法在這裡發佈,今後逢年過節可能會有裴裴章總或者其他副CP的節日番外掉落 (比如某某盛大婚禮什麼的),以後如果寫,會直接更新到WB,所以請關注我@香小陌的護國寺小吃攤,偶爾會有新書或新番外的內容發佈。
下一篇會寫比較輕鬆歡樂的生活文,文名文案尚未確定,先開了一個可預收的文案,請大家移步專欄,找到那篇叫做《兒婿來了》的新文先把它收藏了!計畫大約一個月之後開新文,到時會更改文名文案, e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