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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記》第17章
17. 秋風之二

  祖孫二人心照不宣。

  說過正事,裴老夫人神色緩緩放輕鬆,拉著孫子的手,從袖管裡摸出個荷包塞給他。裴如玉驚的將手一縮,却是被祖母含笑握住。

  裴如玉,「祖母?」

  「傻小子,哪兒能錢都給媳婦收著,這個拿著做私房,以後萬一有個什麽事,手頭兒不緊巴。」裴老夫人眼睛裡射出兩道狡猾視綫,親自傳授孫子心得。裴如玉輕咳一聲,問,「祖父也有嗎?」

  裴老夫人當即眉毛倒竪,瞪眼,「老東西敢藏私房,反了他!」

  裴如玉默默的看祖母將荷包塞給他袖子裡,秘密的叮囑他不要把私房錢給媳婦發現,整個人都不知對祖母的雙重標準說些什麽。其實,白木香雖有些財迷,有些摳兒,却幷不小器。他覺著,就是把錢給白木香收著,也沒什麽的。不過,裴如玉聰明的不與祖母爭論這個,他委實推辭不掉,只得接了祖母給他的私房錢。

  裴如玉回自己院時,院中一片人心渙散,不少婆子丫環竊竊私語,見他回來急急跑來服侍,關關窈窈臉上依稀帶著泪痕,獨白木香悠閒的坐在廳裡榻前的搖椅中,手裡拿著張紙看。見裴如玉回來,拈著紙張的手下移,露出一雙含笑的眼睛。

  裴如玉便知無甚大事,過去坐在榻上,自己翻開茶碗倒杯凉茶,一邊問,「怎麽了?」

  「沒什麽,咱們院裡的人都各有了新差使,這不安排下來,關關窈窈兩個,一個派了太太那裡的差,一個派了你那狗腿妹妹的差。」邊說邊向後一仰,把寫著僕婢新差使的紙遞給裴如玉。

  裴如玉接來粗略一掃,嘴裡說,「你對茜茜客氣些。」見關關窈窈兩人垂泪,對她二人道,「太太、茜茜那裡我打聲招呼,你們去了與在我這裡是一樣的。」

  關關拭泪道,「自幼服侍大爺,奴婢隻願一輩子服侍大爺。」

  窈窈也瞪著一雙哭腫的眼睛說,「死也不離了大爺。」

  「看你倆這話說的,你倆也都是大姑娘了,以後也得成親嫁人,還真能跟裴如玉一輩子啊。裴如玉要往北疆去,山高路遠的,你倆常在內宅,不是我說,這些年養的細皮嫩肉,等閒我們縣裡財主家的閨女也不及你們嬌貴的,你們走不了那麽遠的路!太太和大姑娘那裡都是好去處,你們都熟的,好生幹上幾年,有這些年相處下來的情分,她們虧待不了你們的。」白木香擺擺手,「你說呢,裴如玉?」這畢竟是裴如玉的丫環,還是要裴如玉做主。

  裴如玉依舊是那副冷淡神色,「院裡的事,自然聽你的。」

  「行了,你倆下去洗洗臉,別這麽哭天抹泪的了,什麽大事。」白木香眼珠轉轉,雙手一撑搖椅扶手,自椅中起身,過去與裴如玉隔小榻桌而坐,一臉狐狸笑的問,「回來了。」

  一見白木香那笑,裴如玉頓時心生警覺,偏又不動聲色,隻應一聲,「嗯。」

  「老夫人跟你說什麽了?說這麽久。」

  「不過叮囑我些話罷了。」

  白木香眼珠又轉了兩下,勾唇一笑,自乾果碟子裡拿個杏仁擱嘴裡,「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

  裴如玉如老僧坐定,不起絲毫微瀾,「一般使詭計詐人的時候都這麽說,仿佛什麽都知道,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我可不是使詐,我是真的知道。」白木香身子微微向裴如玉傾過去,奸詐的笑出聲來。

  裴如玉只覺一陣木香花的花氣幽幽纏繞,心下微有些不自在,聽到白木香的奸詐笑聲,裴如玉坐正了些,曲指摩挲著手裡茶盅,眼中浮現一絲笑意,却不說話,隻側瞥白木香一眼。

  白木香見裴如玉不上鈎,强忍了笑意說,「裴如玉,你自小到大肯定什麽東西不必你開口就有了,你也從沒爲銀子發過愁。你是真君子,對祖母也是一片孝心。不過,你今天攔我,可是沒笑死我。」

  白木香自己忍不住「嗤嗤」笑兩聲,眼如彎月,對著裴如玉不動聲色的俊臉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晃了晃,「第一,你對祖母說,母親給了我們一萬,這是要告訴祖母,母親給過錢了,錢够用了,不用祖母再給了,是不是?」

  裴如玉不覺自己哪裡有錯。

  白木香强忍了笑道,「真是傻,祖母一聽母親給了,她不會不給,只會也給我們一份。你想想,要是家裡哪個堂弟出遠門,其他人都給了儀程,堂弟也够用了,你就不給了?」

  「這如何一樣?」

  「沒什麽不一樣。理就是這個理,各有各的心意。」白木香笑的直哆嗦,「唉喲,你還跟祖母說,母親給了一萬。你說一千,祖母給咱們兩萬,這沒什麽,給咱們兩千,也沒什麽。可你說的是一萬,祖母是婆婆,母親是媳婦,婆婆只要有,是不會讓媳婦壓一頭的。你這一萬的數字一出,祖母給咱們的錢怎麽會少於一萬呢。」

  裴如玉眼睛瞪圓,不動聲色的俊臉直接風化爲石頭了,這,這,還有這些講究?自家人還要這樣嗎?不都對外人才這樣的嗎?

  白木香歡樂的拍著裴如玉的手臂,空著的一隻手直揉肚子,「唉喲,可是笑死我了,你一去,我還以爲你給我拆臺去了。結果,你是給我幫忙去了!哈哈哈!」

  瞥一眼笑到前仰後合的白木香,裴如玉無奈,「可是讓你看笑話了。」給白木香這樣一說,他還真是幫了白木香一把。裴如玉無奈的揉揉額角,白木香非但是個財迷,還是個奸詐的財迷,這些內闈的彎彎繞繞,他是外行,叫白木香看笑話了。

  白木香笑了一回,拍裴如玉手臂一記,强斂了笑,白木香翹著唇角,兩隻眼睛閃閃發亮,「你就沒別的要交待的了?」

  「別的還有什麽事?」

  「還想糊弄我!祖母怎麽可能只是跟太太齊平,那一萬是明面兒上的,私下定給你私房銀子叫你收著,以後有什麽事便宜,是不是?」

  白木香篤定的盯著他看,裴如玉莞爾,輕輕的把還沒袖暖的荷包推到白木香面前,喝口凉茶感慨,「真是不得了,你們女孩子的心都這麽細麽?」

  「這叫什麽細。男人成天往外跑,忙的是外頭的事,女人也就是這些家長裡短了。」白木香數了數,竟也是一萬,悄悄與裴如玉說,「祖母可真有錢。」

  「你就是這樣不好。長輩的錢是長輩的,有本事咱們當立自己的事業,不能總惦記長輩的東西。」

  「我知道,我就這麽一說。」白木香把銀票卷一卷放回荷包,那荷包就塞自己袖子裡了,「我算是明白你們高門大戶爲什麽隻願與高門大戶結親了,你看祖母、太太,隨隨便便就是上萬銀子給你,我嫁妝攏共一萬兩,還是祖父給的聘禮叫我折了過來。」

  「你現在才自卑啊。」

  「切,我自卑什麽!她們有錢那就是生在富貴人家,陪嫁多罷了。我要生在富貴之家,那也一樣。我就是投胎時沒瞅准,投了個窮胎。可你看看我這個人,我這人品、才學、相貌,也配得起你了。再說,我錢雖不比她們多,可我的錢是自己掙來的。會投胎是一門本事,可自己會掙錢,也是一門本事啊,是不是?」白木香天生沒長自卑那根筋,她眼眸明亮,說話那口氣比裴如玉這個狀元可自信多了。

  白木香還要再發表些高論,兩個婆子提著兩隻大食盒進來,白木香透窗望去,見西方天邊雲霞蒸騰,夕陽隱沒,已是傍晚時分了。白木香喜霞景絢爛,與裴如玉道,「今兒個天氣好,這會兒天也不黑,昨兒院裡剛熏過蚊蟲,咱們別在屋裡吃晚飯,在院子裡吃吧,那架薔薇開的正好。」

  「好。」裴如玉寡淡的臉上終於浮現些許興致,白木香已經心急的跑出去指揮著丫環婆子在院中擺設桌椅、安置酒菜了,裴如玉搖頭淺笑,真個急性子。

  薔薇架下,伴著習習晚風、馥鬱花香,便是裴如玉也添了幾分雅興,令關關去燙些酒來。白木香更是眉飛色舞的講起她們老家的木香花架,「裴如玉你還記得不,我家那架木香,大的能遮住半個院子,每年春天開花時,那花香的,能從我們村香到我們縣裡去。曾經我們縣的財主出五兩銀子要買我家木香花,我都沒賣!」

  「那可不容易,在鄉下,五兩銀子能起新屋娶媳婦了。」關關斟上燙好的酒,裴如玉端來淺酌。

  白木香瞥見裴如玉酒水入喉,便一本正經的說,「是啊,可誰叫我清風明月、不慕錢財呢。」

  裴如玉險一口酒噴白木香臉上,眼見裴如玉嗆了,白木香給他背上啪啪兩下,「好端端的,怎麽嗆著了!」

  「白木香,吃飯時不許講笑話。」還有,你不是借機打我吧!

  白木香偷笑,撿筷子凉拌銀耳給裴如玉放碗裡,「壓一壓,壓一壓就好了。」看邊兒上的關關一眼,「關關也給我倒杯酒。」

  關關連忙另取了一隻翡翠杯來,要斟酒時,白木香的手往杯上一蓋,正擋住酒壺,「這杯不好,黃灑色若琥珀,用翡翠杯看不出漂亮來,換水晶杯。」

  關關小聲告罪,放下酒壺去屋裡取了水晶杯。這回,連窈窈都看了關關一眼,關關是這院的頭等大丫環,窈窈因差她一等,平常頗有不服。可關關的確行事周到,性情溫柔,讓人挑不出半點不是。窈窈不禁看一眼大爺在用的翡翠杯,也覺著關關今天有些反常,不似往日妥帖。

  白木香頗有酒量,叫著裴如玉劃拳,她自認是個劃拳高手,不想竟被裴如玉壓得死死的,於是,一壺上好紹黃,裴如玉沒喝兩口,大都進了白木香的肚子。比讓白木香輸了一晚上更加生氣的是,裴如玉這傢伙竟還說風凉話,「肯定是想多吃酒故意輸的。」

  尼瑪,誰會故意輸一大晚上啊!

  可真氣死她了!

  不過,看在裴如玉還算老實,主動上交私房的面子上,她就心胸寬廣不作計較了。

  裴如玉把白木香扶進屋安放在床,眼見白木香還未洗漱就已熟睡,這女人,無奈一嘆,俯身拈去沾落在白木香發間的一片緋紅薔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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