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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70章
第70章誰知負霜骨(番外)

 朝廷下派欽差大臣,是受皇帝之命,特來調查楚州餘部叛亂之事。

 當年李紹奪葛鎮川人頭,平下叛軍。葛鎮川的親信心腹皆處以斬之刑,其餘將領或解任,或降職,士兵留用。

 這些年,葛鎮川餘部因不滿上級打壓排擠,告訴無門,試圖聚眾鬧事,又遭官府鎮壓。官兵將他們一路追出楚州,在雪孟關丟了行踪。

 欽差說:“為之人,是曾追隨過葛鎮川的副將秦求善。他曾聲稱要親自向王爺討回公道,臣從楚州一路查到江南,臣有理由相信,他們已經進到金沙城。萬望王爺小心。”

 李紹本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更何況他的妻兒都在金沙,怎可能容下秦求善這個隱患?

 李紹下令全城戒嚴,調一千精兵入城,搜捕秦求善等人。

 李紹點將李輕鴻,父子二人已有七天不回府門。

 雁南王府設派重兵把守。

 薛雉咳疾愈重,無法親自照顧寄思,偶有精神,也愛披著小褂,為《春秋經》寫註解,以便寄思細讀。

 寄思見不了娘親,獨自守著窗看書,不看書時也會去涼亭下棋。

 他可以自己與自己博弈,左手執黑,右手執白,步步殺招,到最後,常常以半子取勝。

 下倦了棋,寄思就折柳枝編成鞭條,在府上游盪。

 園裡,他無意碰上兩個灑掃的奴婢。

 一人說:“封城後,來金沙的商隊出不去,有個頭次來江南做絲綢生意的商人,以為王爺是故意刁難,昨天領著幾個美人兒來府上拜訪,說要獻給王爺賞玩。”

 另一人問:“什麼?那,王妃知道了麼?”

 “知道。還是王妃親自做得主,將那些美人兒留下了。”

 那奴婢驚訝,“怎麼可能?王妃怎能容忍其他的女子入府?”

 “從前不容忍,如今也當忍了。”他說,“王妃生二爺的時候難產,險些喪命,從此就再未懷上孩子。之後又全心全意照顧二爺,你想想,這樣的夫妻能不生分嗎?……現在王妃親自挑選女子入府,一來可以伺候王爺,二來能綿延子嗣,而且她們身份低微,對王妃構不成威脅。要是等哪天王爺娶了名門之女,王妃才真要頭疼。”

 那奴婢聽著心寒,不甘願民間美談中神仙眷侶也落進這麼個下場,又為王妃鳴不平,“有什麼頭疼!有世子爺在,誰也不能威脅了王妃的地位!”

 “是。好在王爺最疼愛世子爺了,只要他在,王妃就永遠是王妃。”

 寄思鬆了松緊握的手,小柳葉鞭條倒個方向,很快尋摸著去了別處。

 巡遊時,李寄思也會碰到巡邏的侍衛。

 他們都不愛靠近這位小二爺。他脾性古怪,孤僻,就是說話也常常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與世子爺那副風流不羈的性子相去甚遠。

 且這小二爺也討厭有人跟著,獨自一個人,他更覺自在。

 所以當夜幕重重,一頭撞見黑衣人的時候,寄思沒有呼喊任何人,只是下意識握緊自己腰間的小藥瓶。

 那是個魁梧的男人,左臉有一道疤。

 精巧的小刀就抵在寄思幼白的臉頰上,男人摀住他的嘴,警告:“別出聲。”

 李寄思沉默看著他臉上的疤。

 秦求善看他頸間掛著金玉長命鎖,衣著佩飾不凡,猜測道:“你是雁南王的小兒子?”

 李寄思點頭。

 秦求善在他眼睛裡看不到恐懼,反而有些慌張,口上還在威脅:“你最好聽話,否則殺了你。”

 遠遠有一行侍衛尋來,秦求善一下挾持他躲進濃黑的陰影中,死死摀住他的嘴。

 意料之外,這孩子竟沒有任何求救。

 待腳步聲越來越遠,秦求善才鬆開手。

 幾近窒息間,李寄思想起父親與兄長離府前談起的餘部叛亂之事,趁著他鬆手的空檔,含混著問:“秦求善?”

 “你認得我?”秦求善手一抖,抵在李寄思頸子的刀,在上頭破開一道淺淺的血痕。

 秦求善更慌了。

 可李寄思連眉頭都沒有皺,“我跟你走,別,傷害我母親。”

 秦求善潛入王府的目標不是他,而是雁南王妃。

 江南無人不知,雁南王視妻如命,世子李輕鴻又頗得王爺偏愛,聲名艷逸,獨獨他的小兒子只是個無人問津的庸才廢人。

 夜探王府,鋌而走險,自然選擇最能打中雁南王命門的籌碼。

 薛雉是最好的選擇。

 可不想竟先不慎碰上了李寄思。

 秦求善眼見已打草驚蛇,也沒了其他的選擇,竟也顧不得細想這麼小的孩子怎會有副詭妖心腸,立刻挾了李寄思逃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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