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隨著屋外尋人的聲音漸大, 睿宗帝的動作越來越大刀闊斧。德音捂著嘴試圖將聲音咽下, 可他實在迅猛,像是故意要讓她情難自禁。
臨到頂點時,她終於忍不住斥他:「空齡!」
少年這時醒過神來, 望見她淩厲的眼神, 心頭一滯, 不敢再動, 良久, 他抽身離去, 揀起地上的衣裳,一一為她穿上。
「表姐, 你想回去,我們就回去罷。」
德音一愣。
他領悟錯她的意思了。
原意只是想讓他不要太肆意, 沒有讓他直接停下。
戛然而止的空虛感襲來,可她又不好讓他繼續完成該做的事,屋外還有人尋著,隨時可能入殿探查。
等她穿好衣裙,少年並不急著出去, 他知道她忌諱別人知曉, 這時候停在書案邊, 盯著剛才歡愛過的痕跡發呆。
德音回頭同他道:「今夜我留宿宮中。」
少年狂喜,一掃剛才的陰霾, 笑得格外燦爛, 「那我晚上來找表姐。」
她寵溺地點點頭:「好。」
待她邁出宮殿, 蕭澤第一眼就看到她,上前問:「剛才見你不在,還以為怎麼了。」
霍靈羽本也想著上前,只是剛到跟前就被蕭澤攔開。少女細細看著德音,目光自她半遮半掩的衣襟下掠過。
德音淡定地往前而去,將他們的注意力從宮殿引開,「喝了酒困得乏,隨便尋了個地方短憩,剛閉眼便聽見你們尋我,擾得人覺都睡不好。」
霍靈羽愧疚得低下頭。剛才見到蕭澤有些害怕,一時慌張所以才大聲喊了姐姐的名字。他大概也有急事找姐姐,又不想被人看見,所以連侍從都沒帶一個。
「姐姐,我們快些回府吧,既然已經吃過壽宴,繼續待著也沒意思。」少女的直覺讓她感覺哪裡不對,總覺得不能讓德音待在宮裡。
德音卻將自己留宿的事告知她,並讓她和崔清和一併回府。
霍靈羽不甘不願:「姐姐,我一人待在府裡會寂寞。」
德音立馬道:「十八的少女思春很正常,要我給你尋個郎君作陪嗎?」
霍靈羽一張臉羞紅,知道她不會因為她改變留宿宮中的主意,跺跺腳,下意識想要跑開,可是抬頭看見蕭澤,立馬又忍了下來。
蕭澤的目光掃到霍靈羽臉上,寫滿不耐煩,就差沒將「你怎麼還不走」這句話刻在腦門上。
他壓低聲音湊到德音跟前,「我要話要同你講。」
德音停下腳步。
男人的目光殷切熱烈,她知道他要說什麼。
換做平時,她肯定樂意周旋,可她想起睿宗帝來,便立馬拒絕了蕭澤。
說不定少年現在躲在哪個角落裡偷偷看著,夜晚的春宵,她不想被醋意折磨。
「不了,蕭大人的話先留著,我今兒個實在不勝酒力,不宜與人談事,還是下次。」
蕭澤只得納納道:「好,下次。」
大殿,崔清和到處在尋德音,問宮人:「可曾看到王妃?」
問了一遍又一遍,準備出殿去尋時,剛好看到德音歸來。
她臉上暈了紅,髮髻有些亂,原來飾在左側的步搖此刻斜插右側,這些微小的地方,若是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可他剛剛一直盯著她看,已經將她的模樣刻在心裡,此刻翻出來一比對,瞬時有了想法。
人們總說男人粗枝大葉,那是因為對著不喜歡的女人,若是對著喜歡的女人,連她指甲蓋不同的長度都能一眼認出來。
崔清和現在就處在這樣細微的世界裡。
他的目光觸及她,立刻歡喜起來,泛眸望見她身後的蕭澤,又立即黯淡下去。
她直接走過來同他道:「你帶靈羽回府。」
他急剌剌問:「你呢?」
她:「我不回去。」
他滿臉失望,還要再問什麼,瞧見她眉間不耐煩的微蹙,便只得將話頭調轉,引到蕭澤身上:「蕭大人今夜也留宿宮中嗎?」
蕭澤是權臣,又是蕭帝的親戚,今天的壽宴由他一力承辦,若是留宿宮中,也是情理之中。
蕭澤卻道:「代王以為人人都有資格留宿宮中嗎?若是可以,蕭某也願意留下。」
崔清和驀地鬆口氣,剛才的沮喪瞬時化成高興。
兩個男人若有所思地盯著前方靈豔動人的身影,收回視線時心有靈犀地往對方那邊瞧一眼。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不約而同地冷哼一聲。
而後背道而馳。
通靈玉浮出來,將兩個男人的好感值即時報出。
「主人,這個分數好高呀,蕭澤的起始分數線本來就很高,往往越高的分數越不容易往上加,可自從木樨樹下一聚後,蕭澤的分數已經直逼滿分。而崔清和更不用說,如今已經是95分的高度。」說完,它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又加一句:「主人真厲害。」
南姒不是很滿意。
「要想利用他們完成任務,就得保證絕對滿分,蕭澤自不用說,現在最要緊的是崔清和,畢竟,我的宿主心願之一,便是讓他愛上自己的同時被綠個徹底。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通靈玉問:「欠什麼東風?」
南姒妖冶一笑,「自然是崔清和的滿分好感度。」
夜裡,南姒期待著睿宗帝的到來。
比起她以往嘗過的那些男人,崔空齡更像是一個泥娃娃,她可以將他塑造成任何模樣。
他稚嫩青澀,一顆心全是對她的依賴與愛意,像是她曾在九霄撿到的那個小道僧,忠心耿耿任勞任怨。
只可惜小道僧佔有欲太強,連死都要逼著她親自動手,與小道僧相比,崔空齡就不一樣,他是凡人,欲望再強烈,也觸及不到她的底線。
她可以盡情地享受他的愛慕。
更何況,他是宿主心願名單的人,她會縱著他,即使縱到無法無天的程度,她也毫無顧忌。
睿宗帝果然如約而至。
不但人來了,而且還捧著自己的錦被而來。
德音好奇地看著他攤開錦被,攤完了,又騰出手來抱她,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上去。
她打趣笑道:「我這裡有被子,凍不著你。」
少年摸進被裡,緊緊將她擁在懷中,「我總想著與你光明正大地在太和殿共寢,太和殿的床我搬不來,便只好將這錦被捧來,你躺過這張錦被,便算是上過我的龍床了。」
她轉過身與他正面相對,點點他的額頭,笑道:「幼稚。」
他尋著她的唇,「我就是幼稚,以後還有更幼稚的時候,表姐可得習慣才好。」
這一夜溫存,令人心曠神怡。
她做好了準備迎接他,沒有往日的催促,少年如狼似虎,久經不衰。
長夜漫漫,直到天邊泛起蟹殼青,他依舊精力旺盛。
為了重蹈之前的覆轍,少年歡愛前,特意將她手綁了起來。本領全都發揮出來,做到最後一次時,他滿足地躺下,自豪地表示:「表姐,你早晚離不開我的。」
他眼裡透著亮光,她想到昨日他在別殿說的那些話。
他擔心失去她。
她需要給他一顆定心丸。
德音反手將他攬入懷中,聲音輕柔,哄小孩一般的語氣,「空齡,過些日子你到王府來,表姐備了禮物給你。」
他興奮地問:「什麼禮物?」
她撫摸他鬢邊碎發,「你會喜歡的。」
日出的光泛泛透進來,半明半暗中,少年抬眸,望見他的德音表姐笑若嬌花,她的笑很奇怪,像是妖精嗜血殺人前的徵兆,美豔危險,極具誘惑力。
少年貼上去,甘之若飴。
崔清和的好感值漲得比以前慢。
自德音從宮中回來,因為蕭澤的事,崔清和的好感度一直忽高忽低。
通靈玉每天都要飄出來報導幾句:「哎呀,漲了漲了,不好……又降了。」
等不到他自動達到滿分,她終於開始主動出擊。
崔清和很是受寵若驚。
德音已經很久沒有邁入過他的院子,現在她不但來了,而且還帶著他最喜歡吃的點心。
崔清和狼吞虎嚥。
從前她給他帶點心,他只覺得厭煩,連著喜愛的食物都不想吃,每次都等她走後,才肯拿起來吃幾口。
如今,恨不得立馬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帶來的糕點。
德音抽出帕子替他擦拭嘴角,柔聲道:「你慢點吃,仔細別噎著。」
他咳起來,她立馬將茶水遞到他唇邊,竟是要喂他。
崔清和心跳如雷,大著膽子撫上她遞茶的手。
她沒有躲開。
他問:「德音,你喜歡蕭澤嗎?」
她搖搖頭。
他雙手捧了她的手往心口處放,「那你以後還能重新喜歡我嗎?」
她看著他,唇角噙笑,誠實回答:「不知道。」
崔清和急忙道:「沒關係,我能等,總有一天,我會重新等到你的愛慕。」
她笑起來,「你覺不覺得現在的情形似曾相識?」
他喪氣地低下頭。
是的,過去她也同他說過這話。
她說她會一直等他的愛慕。只可惜,在她等到他之前,他已經將她的愛慕耗盡。
德音往跟前靠,她伸出修長的手指抵住他的下巴。
這張臉確實還不錯。
像霍德音這種從小紮堆軍營糙漢的女孩子,從來沒見過像崔清和這樣仙風逸秀的男人,一時間見了,心猿意馬確實合乎情理,只是從一見鍾情到至死不渝,她未免太蠢了些。
男人有張好看的臉著實重要,但在看臉之前,得先看這個男人的愛意。
兩個人相處,總會有個人恃愛行兇,與其被對方把控,不如掌控對方。傻子都知道在施害者與被害者之間,應該選擇哪個。
德音笑著看他,「崔清和,你想親親我嗎?」
他咽了咽,「想。」
她沒有猶豫,貼身覆上去。
崔清和腦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唇間,甚至連呼吸都忘記。
她的吻耐心溫暖,一點點挪著,從他的唇角吻到他的唇峰,每一個地方,都悉心照料。
等他回過神想要嘗嘗她嘴裡的味道時,她已經起身離開。
珠玉紗簾下,她回頭望他,問:「喜歡嗎?」
他剛要回答。
她已經邁出屋子。
她不需要他的回應。多問一句,不過是單純的挑逗而已。
崔清和怔怔坐著,手指撫上剛才她吻過的地方,遲緩的神經此刻慢慢舒展開來。
血液沸騰,欲-火焚身。
通靈玉驚訝道:「主人,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崔清和的好感度達到滿分。」
德音腳步輕快,「玩了這麼久,是時候上演真正的好戲。」
只有崔清和的好感值達到滿分時,後面的戲份才有意思。霍德音經年累月受到的傷害,她替她一次性討回來。霍靈羽有斷魂丹折磨,至於崔清和,就由她來折磨。
通靈玉看向屋裡喜不自勝的崔清和。
不知是該同情還是該期待。
想了想,終是歎口氣。哎,算了,還是期待一下吧,誰讓他是個負心漢呢。
因為德音的態度軟化,崔清和比從前更為殷勤。
單單幾句曖昧的話,就能挑得他春心蕩漾。
崔清和想,只要再努努力,興許不遠的將來,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從前他沒能珍惜她,今後定會用餘生彌補。
他想和德音做對真正的恩愛夫妻,無論人前人後。
德音寫信給睿宗帝,邀他來府裡做客。
她和崔清和提起的時候,崔清和鬆口氣道:「那我們要好好招待陛下。」
他還以為她想請蕭澤過府相敘,後來一聽是睿宗帝,自然高興起來。
如今朝廷形勢如何,他心中明朗,只是不敢問她。在夫妻感情修復之前,他想,最好不要提起這種敏感的問題。
為此,他特意表示:「我知道你疼你表弟,過去我雖有過想與他相爭的心,但現在你放心,我絕不會要求你向以前那樣替我籌謀,他是你的陛下,自然也是我的陛下。」
她往後一仰,懶懶悶出一聲:「嗯。」
佳人千嬌百媚,他往前,手攀上榻架,「德音,今夜我陪你用膳……」
她恍若罔聞,將話題移開:「你覺得我們該怎樣招待陛下?」
他一愣,「自是用最好的美味佳餚招待陛下。」頓了頓,繼續道:「我來準備。」
她撈起他的手,張嘴含進去,「不,你準備我不放心,還是由我親自準備。」
崔清和身下一熱。
她近來總是愛這樣挑弄他,他雖忍得難受,但是內心歡喜,她肯同他親近,說明不久之後定能接受與他的魚水之歡。
崔清和癡癡地盯著她,「好,一切都由你說了算。」
不日,睿宗帝微服入府。
崔清和上前,睿宗帝看都不看他,直接往德音身邊而去。
表姐弟倆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崔清和忽地有些嫉妒,他連插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小皇帝那日說的「不要做夫妻」,他一直記在心上,耿耿於懷。
忽地睿宗帝回頭道:「有表姐陪朕,就不勞煩九哥了。」
崔清和掐緊手指尖。
德音道:「你先回書房,待會我讓人來請你。」
崔清和這才肯離去。
睿宗帝心滿意足地攙著德音往她屋裡去。
真好。
表姐果然最疼他。
他期待地問:「表姐,上次你說過的禮物,是什麼呀?」
德音牽住他的手,「待會你就知道了。」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握他的手,睿宗帝歡喜雀躍,興奮地往她額間親一口。
侍人低下頭。
少年親完才發覺自己的行為逾越,當即想要挽救,看過去,卻發現她並無不悅。
她踮起腳往他臉頰邊印下蜻蜓點水的吻,極為親昵地喊他:「小傻瓜,瞧把你高興的。」
睿宗帝大吃一驚,整個人定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剛才表姐做了什麼……
她竟然當眾回應他的吻!
睿宗帝心花怒放之餘,不忘吩咐自己的近侍,「將在場的人都拖下去殺了。」
德音回過頭,「你怎地這般暴戾?為君者,當仁愛待人。」
睿宗帝怏怏道:「我怕他們在王府亂說話對表姐不利,九哥他……」
她重新牽起他的手,「等你受完表姐的禮物,就不會再擔心崔清和了。」
少年眨著水亮的眼睛,乖巧點頭,「嗯。」
另一邊,崔清和在書房焦躁不安,來回踱步。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德音屋裡差人來請他。
崔清和問:「陛下走了嗎?」
侍女想起德音的吩咐,點頭:「走了。」
崔清和喜滋滋地往德音院裡去。
德音拉他坐下,「你來得真快。」
她挨得近,衣裙間香氣嫋嫋,崔清和舔了舔唇角,抬眸望見她的手撫上來。
他逮住她,作勢就要親吻。
這時候情不自禁說出心中念頭:「德音,我想與你歡好。」
她捂嘴笑,「好呀。」
崔清和歡喜至極,剛要說什麼,忽地頸間一痛,整個人暈了過去。
她朝裡屋喊一聲,睿宗帝從屋裡走出。
她將繩子丟給他:「空齡,將你九哥綁在椅子上。」
少年一臉茫然,卻還是聽話照做。
良久,他回頭看她,她笑得嫵媚:「空齡,想知道表姐是喜歡你比較多,還是喜歡你九哥比較多嗎?」
少年點點頭。
她妖嬈地攀上他的脖頸,「表姐現在就證明給你看,表姐最喜歡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