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蹦個極
「回去吧, 我得繼續幹活了。」陳一飛擦乾眼淚後悶聲說。
旁邊葉天雙正琢磨著再往哪走走呢,聞言啊了一聲:「不用急著回去吧, 咱們還可以再走走啊。」
「但是要掃地……」
「掃地也不急這一時, 你得掃十年呢。」葉天雙說,「而且地府哪有什麼垃圾啊, 就算有, 念個咒啥都弄乾淨了,說是掃十年, 其實沒那麼嚴格的。」
她攛掇著眾人去纜車中轉站附近的遊樂天地, 美其名曰帶陳一飛去玩,實際上是自己想去, 莊隨自然知道她心思, 不過想了想也沒戳穿,伸手搭在陳一飛肩膀上徵求他意見。
陳一飛見所有人都在看他,說話都結巴了:「可、可以嗎?」
「當然可以!」
他眼睛一亮,但沒高興兩秒, 又想起自己現在是鬼魂狀態,沮喪道:「但我已經死了,玩不了。」
「玩得了,我有辦法。」陸望知打包票道。
陸望知用的方法和他在星環風水案時借病號鬼的鬼氣隱身是同樣的路數,只不過那時他是借鬼氣, 這次是讓陳一飛借人氣。
他燒了根頭髮繫在陳一飛手指上, 又讓對方吸了兩口魂氣, 陳一飛看了看旁邊虎視眈眈的莊隨, 忽然想起什麼,視線落在陸望知的左肩上。
「你肩膀的傷口好了嗎?」他之前在陸望知肩上劃了道傷口,當時挺用力的,也不知道好了沒有。
陸望知看了看他忐忑的樣子,笑道:「沒事,早結痂了。」
那點小傷口還沒他平時滴血佈陣的傷口大,陳一飛不說他都快給忘了。
陳一飛聽了他的話後鬆一口氣,但小臉上仍掛著擔憂的表情。
陸望知看得一奇︰「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陳一飛眉頭皺起,「前幾天地府的鬼差輪流問我話,那時他們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現在想想,他們問了我是怎麼認識那個壞人的,又問我知不知道那副白骨是誰,但有個問題他們好像沒注意到……」
陸望知聽得好奇︰「什麼問題?」
「就是……那個壞人讓我一定要躲在博物館裡等你。」
陸望知一愣:「等我?」
「嗯。」
陸望知見陳一飛認真點頭,心說這倒是奇了,他那天進博物館是隨便決定的,莊隨去的圖書館,他就進了博物館,其實當時調轉過來也沒什麼問題,陳一飛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去博物館?
他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陳一飛搖頭說:「不一定是博物館,就是先看看你會進哪裡,我就搶在你到達之前進去等著。」
他們是邊走邊說的,旁邊莊隨和葉天雙本來是隨耳一聽,聽到這裡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莊隨問:「那為什麼沒來等我,而是等他啊?」
陳一飛顯然也是不知道為什麼的,他臉上表情糾結,半天才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那個人讓我等陸哥哥來了之後就想辦法刺傷他,讓他的血滴到地面的咒文上……」
莊隨眉頭一皺:「你說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這是什麼意思?
葉天雙摸了摸下巴:「會不會是衝著陸哥的魂氣來的啊,畢竟他的魂氣特別受歡迎。」
莊隨馬上就不太高興了,他看了陸望知一眼,想起望海樓就是青烏子主持修建的,他腦中六百年前的記憶十分斷續,有些是大帝說的,有些是他自己記起來的,並不完整,也不知道這青烏子修建望海樓時有沒有見過前世的陸望知,假如對方知道當年龍珠一事,那他說不定也清楚陸望知身上的魂氣是怎麼一回事!
以活人為基,以青龍白虎兩穴仙氣為食,又以陸望知的血為引。哼,打的什麼好主意,當他是死人不成?
莊隨一想到有人暗中覬覦陸望知就氣得肝疼,恨不得往地府跑一趟,親自拿犯人開刀。
陳一飛見他面色不是太好,自責道:「對不起,我……我之前什麼都沒問那個人,早知道我該問問的。」
莊隨當然不可能遷怒到一個孩子頭上,聞言摸了摸他的頭髮:「沒事,你一開始還當他是恩人呢,自然是對他言聽計從。」
陳一飛一開始並沒有懷疑自己的死亡原因,他以為自己就是迷路被山泥傾瀉砸死的,後來碰到青烏子才知道這一切起源於王東他們的一個惡作劇,於是那之後他就跟著青烏子,對方說可以幫他報仇,他當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天雙回頭在報告裡提一下這個情況。」莊隨眉頭擰著,倒還記得分配工作,「我回頭跟地府協調一下,看能不能讓我親自審一下這個犯人。」
青烏子跟他算是老冤家了,龍脈風水每次有點什麼事都跟這人有關,真是奇了怪了。最怪的是,地府還藏著掖著,說此人是地府重犯,須由大帝親審,他想審都不知道人被他們關在哪裡。
莊隨一路到遊樂天地氣才消了些,陳一飛現在身上帶了人氣,又通過頭髮和陸望知綁在一起,等於暫時成了半個人,他停在蹦極的入口處沒動,一看就特別想上去玩。
葉天雙見到這個項目卻慫了,這種項目玩的是心跳,她光抬頭看跳台的位置就腿抖。
「你怎麼想玩這個!」
陳一飛不好意思道:「我死的時候還不到12歲,它有年齡限制我上不了。」
最後是陸望知陪他上去的,普通人看不見陳一飛,他可以黏在陸望知背後,體會一把蹦極的樂趣。
陸望知其實有點怕,蹦極那種往下跳完還要被彈力繩拉起來彈個幾個來回的感覺特別酸爽,他以前玩過一次,後來再沒上過。此時他內心強烈打退堂鼓,臉上卻不顯,就是五指握拳手心冒汗,停在跳台邊緣時緊張得有點面無表情。
莊隨沒跟著進去,就站在護欄後看著,看了兩眼被陸望知的表情逗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這人明明害怕可又死撐著不說,硬要陪陳一飛上去,莊隨越看越覺得好玩,回頭瞅著葉天雙注意力都在跳台上,他乾脆不動聲色地走開,走到一棵樹後藉著遮掩,原地一個晃身消失不見。
跳台上陸望知心想橫豎都是死,乾脆眼睛一閉,往前一跳。
那種被大地猛拉著下墜的感覺瞬間席捲了他全身,他忍了兩秒後破功,啊地喊出聲,背後陳一飛興奮壞了,嗚哇嗚哇地鬼哭狼嚎。
,什麼時候才到底?陸望知絕望地半睜開眼,發現離剛才觀察到的最底端還有段距離,頓時心如死灰。
眼看彈力繩將要被拉到極致了,他無奈做好要來回蹦個幾次的準備,哪知下墜的速度忽然緩了下來。他感到山谷裡有一股風自下而上罩著他全身,溫和有力,風裡夾雜著山林清爽的氣息,吹拂在他身上,陸望知甚至有一種被風溫柔摸遍全身的錯覺。
彈力繩被風頂得晃晃悠悠地止住勢頭,隨即又晃晃悠悠地往上收緊,但它收緊的速度很慢,陸望知全然沒有任何不適感,他覺得自己像浮在了棉花上,被軟綿綿地拱來拱去。
啥玩意?蹦極是這種姿勢的嗎?
陸望知有點回不過神,深呼吸幾下後忽然頓住,覺得自己怕不是嚇得失心瘋了,否則他怎麼會覺得風裡有莊隨的氣息。
彈力繩平復下來的過程一點都不驚心動魄,等工作人員解開安全帶後,足足有半分鐘,陸望知都處於我剛剛真蹦極了嗎的自我懷疑中。
不,最羞恥的難道不是他驚嚇過度嗅覺出錯?
他不信風有那麼大,能把莊隨的氣息帶到他身邊。
陸望知心臟還止不住地狂跳著,他抬頭四顧,看著陳一飛哇哇哇地朝葉天雙跑去,目光往葉天雙身後一掃,沒看見莊隨。
「怎麼啦?」熟悉的氣息卻從背後而來,陸望知猛地回頭,就見莊隨嘴角含笑地看著他,「嚇懵了是吧。」
「沒嚇懵。」陸望知嘴還是很硬的,蹦極能嚇到他?笑話!
莊隨笑瞇了眼,也不拆穿他,心想我剛剛都近距離看見了,而且不僅看到了,還暗搓搓吃了把豆腐,哎,嚇得渾身繃緊的知知真可愛呀。
陸望知狐疑地看著他,覺得那笑容暗含深意,他稍稍用力吸了吸鼻子,聞到莊隨身上的氣息,耳尖隨即可疑地紅了起來。
不,一定是他錯覺,沒道理離得那麼鬼遠,他還能聞到這人的氣息,他這鼻子又不是為莊隨專屬定製的。
葉天雙就在這時拉著興奮的陳一飛走過來,招手沖陸望知喊道:「陸哥,我給你拍了張照片,你快來看,簡直神了!」
她三兩步蹦到莊隨和陸望知面前,將手機遞了過去。
陸望知和莊隨低頭一看,前者瞬間愣住。
照片照得超出他的預期,葉天雙用了個中遠景,陸望知下墜到畫面偏上三分之一的位置,身後是遠山和白雲,陽光灑在他身上,不知道是經過了折射還是怎麼回事,他身下出現了一道朦朧的光
痕,金燦燦的,像是在保護他一樣。
「媽耶,天降金光祥瑞,陸哥帥呆了。」葉天雙看得嘖嘖稱奇。
金光祥瑞本體莊隨輕輕咳了一聲,囑咐葉天雙:「回去高清打印出來!」
陸望知愣道:「打印出來幹什麼?」
莊隨笑了:「當然是貼單位牆上,天降祥瑞嘛,拜拜說不定有福氣。」
陸望知驚了:「別貼!」
莊隨哈哈笑道:「我不貼我不貼,那不貼單位牆上的話,要不貼我辦公室裡?」
陸望知哭笑不得地吼他:「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