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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8末世路》第33章
33、反噬

  前面那條竹筏如同逆水行舟,在滿湖喪屍翻滾中殺出一條帶血的水路。

  後方許少由、魯明和文宵三人直看得驚心動魄,難以設想換作自己身處那條筏子上,該如何應對這種絕境。

  他們前行的阻力比游酒他們小上許多,絕大部分行尸都被第一條船吸引,像被魚食吸引的游魚,一條條攢動在竹筏周邊。因而他們緊緊的咬在其後,甚至無須動用各自的軍用膠囊,應付漏網活屍綽綽有餘。

  魯明本有伸手去背包裡掏軍用膠囊的舉動,被許少由一個眼色制止了。

  他說得含糊其辭:「你們不記得游酒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那種增強體能的膠囊嗎?我們現在還算安全,不是火燒眉毛的時候,留著那東西日後說不定更能派上用場。」

  文宵抗議道:「現在還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嗎?」

  他擔心的目光一直膠著在前面的竹筏上,親眼看著那三人各自吞服下膠囊,爆發出驚人的體能;尤其是老八,他雖只有一臂支撐,卻宛如搖身一變成了天神下凡。暴喝聲遠遠的傳來,手起刀落無所畏懼,一把單刀舞得密不透風,極大的減輕了游酒和蜥蜴王的壓力。

  「基地的研究人員說過,軍用膠囊沒有副作用……」

  他的話凍結在軍火販子意味深長的眼神裡。

  少年愣了半晌,忽然一陣背後發寒,他張口結舌瞪著他,「他們……他們騙人?」

  「降落傘失靈那次,游酒為了救你不是吞過一顆嗎?」許少由打著馬虎眼,「我又不知道基地的人說得是真是假,橫豎來地面送死的不是他們。我只是覺得,游老弟既然有那句誠心建議的話,咱們還是聽他這個過來人的意見比較好。」

  「你分明知道得比我們多,你是不是還隱瞞了什——」

  「噓。」魯明忽然直起身來,打斷了文宵驚恐的追問。

  三人同時朝前方望去,他們留意到游酒他們那條竹筏的速度,慢了下來。

  此時兩隻竹筏已然渡到了湖面三分之二的距離,岸邊小木屋的輪廓一點一點顯露了出來。按照這個速度,太陽完全沉到山後邊去之前,是能夠全員上岸的。

  然而游酒他們的竹筏,慢了下來。

  游酒他們一慢,後面這只竹筏也被迫慢了下來,喪屍圍攏的包圍圈又開始縮小。

  怎麼回事?難道是膠囊的爆發力結束了?

  可是藥性維持不是有一個小時嗎,現在不過才二十多分鐘而已?

  就見老八半跪在竹筏上的身軀開始發抖,他抖得格外劇烈,就連十米開外的許少由他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老八拿著軍刀的那隻手像被一股大力拉扯著,如篩糠般不斷來回搖晃。

  他根本拿不穩刀柄,剛剛還勢如破竹的氣勢,像猛然被放空的氣球般頹洩了下去,軍刀啪嗒一聲落在竹筏正中間。

  老八哆嗦著想穩住自己身形,卻只聽見自己牙齒彷彿發寒戰一般卡噠作響。他咬住牙想制止這種古怪的聲響,下一秒就發現自己不斷發抖的牙齒竟然咬破了舌尖,鮮紅的血水從唇邊流淌出來。

  「咕……」喉間湧起奇怪的腥甜氣息,老八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再也把控不了重心。

  半跪著的身形往前轟然栽倒,大半個腦袋抽搐著伸出了竹筏外。

  游酒一刀劈落正張嘴來咬老八脖子的行尸,眼疾手快的將人從竹筏邊緣拉了回來。

  他急著救人,動作一快,整條竹筏猛然晃蕩,朝他這側一偏。

  蜥蜴王以最快的速度壓實了他那一側的重量,卻還是慢了一步。

  噗通兩聲,游酒和他手裡攥著的老八,雙雙從傾倒竹筏的另一邊跌入了水中,激起一小片水花。

  文宵撕心裂肺的慘叫了起來。

  「游哥——!!!!」

  他猛然搶過許少由手裡的槍支——這貨為了節省彈藥,全程就只虛以委蛇的開了幾槍壯壯聲勢——槍口朝著游酒與老八落水的地點,在喪屍頭上一通掃射。

  子彈噗噗噗射入聞聲朝落水兩人靠攏過去的活屍,有幾個被爆了頭,有幾個被擊中的只是身軀,仍然毫無痛覺憑著嗅覺,朝散發血氣的地方湊過去。

  蜥蜴王一人被留在晃蕩不停的竹筏上,大漢赤紅著雙眼,大喝著劃動手中竹竿,拚命驅動竹筏向落水的人靠攏去,竹竿一下下戳在活屍頭上,竭盡全力要把它們驅離。

  落水點很快湧起了一團接著一團的血花,不知道是誰的血。

  那一團團血水泛起到水面上,與行尸腥臭的液體混雜在一起,融成觸目驚心的黑色。

  「老八!!游老弟!!」

  蜥蜴王淒厲的呼喊聲,在湖面上聽起來格外心悸。

  忽然一個腦袋掙紮著冒出水面,在喪屍包圍下撲騰著。蜥蜴王定睛一看,大喜過望:「老八——」他急忙伸出竹竿去夠他,「抓住竹竿,我拉你上來,快……」

  驚喜的語聲,在看見老八脖子上猩紅的傷口時戛然而止。

  老八浮在水面,對他悲愴的搖了搖頭,隨即,他抓住竹筏一頭,猛然發力,憑藉著軍用膠囊殘餘的力量,不顧一切的朝前推動竹筏。

  竹筏在人力的強勁作用下,開始以較快的速度往岸邊划去。

  「老八,老八……」蜥蜴王淒厲的叫著他,竹竿徒勞無用的拍打追在他身側的行尸。

  那些浮在水面的活屍就像抓著了獵物的鬣狗般,團團圍咬在老八身上,不論蜥蜴王如何用竹竿拍打、戳刺都無法將它們趕走。

  一口,又是一口,血肉一塊塊被腐爛的齒間咬破,從人體上活生生剝落。在老八尖銳而持續不斷的慘叫聲中,竹筏越過沁出血水的湖面,顛顛簸簸的不斷前進,一條長長的、逶迤濃厚的血帶拖在竹筏後面,給許少由他們那條竹筏拼開了暢通無阻的道路。

  心驚肉跳,這種情景,唯有用心驚肉跳來形容。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老八吸引,他撐著一條獨臂,死死攥在竹筏邊緣,拼盡今生最後一口氣,把裝載著他家老大的竹筏,一寸寸推向生存的岸邊。

  老八眼前的景色越來越昏暗,他漸漸要看不清蜥蜴王咆哮大叫的臉,週身血液都像煮沸了般在血管裡汩汩作響,彷彿要從他全身各個細胞爆裂而出。

  這種血液強烈攢動的劇痛,反而壓過了被喪屍活活分食的痛楚,他憑藉著本能,在喪失最後一點視覺前,把竹筏推向實地。

  「咚」的輕響,他似乎聽見竹筏觸岸的震動聲。

  所有的知覺同時離他而去,他睜著眼,只覺得一大推厚重的東西爭相恐後的朝他湧了過來,撲在他身上,然後一起沉入了很深、很深、再也醒不過來的深淵裡。

  蜥蜴王從竹筏上滾落岸邊,雙膝發抖。他回過身去找老八的蹤影,哪裡還能見到那跟他出生入死無數次的小弟?

  觸目所及,只有一群群跟隨老八猶然帶著體溫的軀體,一併埋頭入湖底大快朵頤的喪屍們。

  「咚」,另一隻竹筏隨後靠岸,許少由、魯明和文宵從竹筏上連滾帶爬落到岸邊。

  「快,快走,」許少由沖蜥蜴王吼道,「兩個人不夠它們吃多久,我們趕快進入木屋裡拿補給,拿完就要動身!」

  根本沒有時間為死在湖裡的老八和游酒哀悼。

  蜥蜴王木怔怔地跌坐在岸邊,彷彿失了神。他好似根本沒有聽見許少由的大吼,一動不動的凝望著翻滾不休的湖面,望著那些仍然如同過江之鯽,擁擠得密密麻麻的水裡活屍們。

  忽然,在岸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簇水花湧了出來,緊接著一個長了些青青發茬的腦袋冒了出來。游酒像只在淤泥裡打了無數個來回的泥鰍,渾身都是泥,哧溜一下躥了上岸,跪在岸邊,一張俊臉憋得通紅,大口大口喘著氣。

  他方才落水的一剎,立刻屏住呼吸,一口氣下潛到了湖的最下方,避開上頭游動的活屍們。

  湖底最深處雖然也有喪屍,但為數遠遠少於上頭,還有一部分被血氣吸引,自動朝湖上面靠過去。

  他眼前光線模糊,唯有藉著那點特種兵學院裡訓練出來的求生本能,一邊揮動軍刀強行斬開障礙物,一邊拼了吃奶的力氣朝記憶中的岸邊游去。

  好幾次他險些要被喪屍抓住手腳,幸而那顆軍用膠囊的效用仍然在,爆發力無窮,護著他萬分艱險的闖過了湖底,在即將窒息的一秒前浮上了水面。

  「咳、咳咳——」他跪在岸邊,不住嗆咳著,貪婪的汲取空氣,胸膛迅速起伏。

  蜥蜴王看見他的一瞬,眼睛微微亮了起來,他手腳撐地朝他爬了幾步,又站起身跌跌撞撞過來攙扶他,語聲變了調:「游老弟、游……」

  文宵同時衝了過來,把跟在游酒身後的幾隻喪屍開槍擊倒,少年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游哥你不會有事!」

  游酒虛弱的撐在地面,一邊咳喘,一邊斷斷續續擠出幾個字:「拿上、補給,我們走。」

  「老八死了,老八……」蜥蜴王滿臉是淚,悲愴道。

  游酒猛然抬起手攥住他衣袖,咬牙道:「我們剩下時間不多,膠囊有副作用……必須先離開這裡!!」

  他方才跌落湖面,一瞬間腦海裡掠過的念頭不是自己如何逃出生天,而是老八為何突然間身軀抽搐,失去重心倒了下來?

  老八沒有被咬,也沒有受到其他攻擊,他突然出現身體異常,只有可能是他一口氣吞服了三顆軍用膠囊的關係!

  游酒第一次使用那藥物,就深刻遭受到了副作用的報應;他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第二次服下軍用膠囊時,也是掐准了藥效消失、副作用上頭的時間。

  只是沒有想到,三顆同時服用,竟會造成老八那種瞬間發作的後果……

  「我們還剩10分鐘,不到,必須,先離開岸邊……」他聽得見身後湖水裡的隱約躁動,分食完了珍貴的食物後,那撥行尸很快又會被活人吸引著往岸上爬來。

  無論是誰手裡,彈藥都不夠應付這麼多行尸,更遑論他和蜥蜴王很快就會陷入虛弱狀態。

  許少由和魯明在這會兒功夫,已經徑直闖入那座小木屋,把裡面所剩無幾的補給搜刮一空。

  沒想到他們抱著極大希望來到的這座小屋,裡面卻只有少量漂浮著灰塵的清水、半箱過了保質期的壓縮餅乾,和一些不知道能不能打燃的火石。牆角還擺著幾桿空槍,槍身銹蝕的模樣看起來就像隨時有走火的可能。

  「媽的!!」許少由破天荒罵了句粗口。

  他把木屋裡搖搖欲墜的幾件家什踢倒,從木屋窗口看去,發現文宵和蜥蜴王圍著一個渾身濕淋淋的人,游酒那小子就像有神力護體一般,奇蹟般的從喪屍雲集的湖底存活了下來。

  「真他媽命硬。」他瞪著游酒,喃喃自語。

  「喪屍上岸來了。」魯明透過窗戶看見,緊張的道。

  「嘁,我們走。」

  他倆跑出木屋,沖游酒那個方向喊道:「別磨蹭,快走,後面喪屍群要來了!」

  喊完,撒腿就往木屋後面一個陡峭山巖上跑。

  正如許少由所說,人工湖的兩側都是山峰。木屋坐落在一個山丘環繞的地帶中,要避開行動不便的喪屍,最好的辦法不是走平路繞,而是直接爬上陡峭的山坡,甩開它們。

  受過一定訓練的成年男人爬那面光滑陡峭、約有二十米的小山巖壁不算什麼,許少由和魯明浪費了七八分鐘,彼此拉扯,終於是成功抵達了坡頂。

  站在坡頂,居高臨下回望,能夠看見大約二十來具行尸緩慢推搡著上岸,就咬在游酒他們三人身後不遠處。哪怕只是站在安全的高處這樣望下去,場面也叫人膽寒。

  文宵還想攙著體力消耗劇烈的游酒爬山,被後者狠狠甩開手臂,直截了當:「你會變成我的累贅,你自己爬上去!」

  少年抿著嘴唇,剛剛才從他死裡逃生的驚喜中泛著淚花,又被他不留情面的訓斥。他不敢同他對峙,只能委委屈屈的自個兒去攀爬巖壁。

  游酒費力的將身體貼服上山巖,他眼前開始發黑,四肢力氣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失,熟悉的副作用逐漸在身體裡展開。

  不行,他咬著牙對自己道,我不能死在這裡,我要看到C-23A,查清楚裡面的東西……

  他死死摳住山巖裂縫,循著文宵焦急大叫的聲音,機械性的朝上挪動身體。

  剛剛爬到一半的距離,手掌陡然一軟,沒能穩住身形,整個人連帶背包,急劇滑落。

  下墜的身體,忽然被什麼人自身後穩穩的頂住了。

  游酒低下頭,看見蜥蜴王雙足牢牢踏在地面,雙肩緊緊扛住他腳底。

  大漢仰著頭,面上表情看起來很古怪,極像是哭,又像是在笑。

  他聽見他說:「游老弟,我沒力氣啦。我怕是爬不動了。」

  他聲音前所未有的和緩,就像末世以前,游酒從任何一個衣冠楚楚的人口中能夠聽見的那種輕柔平靜的聲音。他的面容此時看起來,也不像一個私販成癮藥物、被聯盟判處死刑的無良頭目,更像是曾經有過一個大家庭,悉心照顧過幾位年幼弟弟的長兄。

  他道:「老五、老七和老八,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答應過跟他們一起殺出去。整座牢獄裡,也只有他們仨最相信我,最挺我。」

  游酒忽然覺得腳下一沉,是蜥蜴王的腰身被靠上來的喪屍攫住,在往後拖。光頭大漢大喝一聲,使出全身僅存的力量紮穩下盤,死死墜在原地不動,任由身後喪屍拉扯啃咬他的後背。

  痛苦的神情在那張漸漸扭曲的面上浮現出來。

  他仍然仰著頭,以驚人的毅力把游酒往巖壁上方推;游酒頭頂處,文宵早已爬到巖壁頂端,往下垂放了一根長長繩索,拚命喊叫游酒的名字。

  「你把老八手臂砍斷,又救了老七的那次,我下定決心,要跟你……拜個把子……」

  軍用膠囊的副作用以泰山壓頂之勢襲來,蜥蜴王渾身力氣開始散去,游酒伸手攥住長繩索的那刻,腳底踩著的厚實肩膀驟然塌軟。游酒視野急劇縮小,他竭力偏過頭,只能夠看見蜥蜴王的嘴唇在動,卻聽不清楚他的聲音。

  許諾要用金錢換他保他平安返回的光頭大漢,最後反而用血肉之軀,將他推向安全巖壁。

  大漢的雙眸死死盯著巖壁上方,不知是看向誰人的方向,嘴唇翕動著,說了幾個字:「你要當心,沒、沒有……」

  文宵大吼著:「幫我!!!」

  許少由和魯明跑過來,一同拉動游酒攥著的那條繩索,在一片刺耳的喪屍嚼食聲中,硬生生把手指已然開始痙攣的游酒,從巖壁側方拉了上來。

  游酒精疲力竭的跪倒在巖壁邊,他手裡還握著那根沾滿汗水的繩索,抱著一線希望想要往下扔去;卻望見蜥蜴王的腦袋如同一塊沉石,重重淹沒在了潮湧而至的喪屍堆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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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王:WTF??我以為我可以活過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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