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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8末世路》第38章
38、C-23A

  抵達C-23A 的最後一截路程順利得不可思議,暗道里沒有遊蕩的喪屍,職工通道緊闔的門打開後,通往第三層的樓梯同樣暢通無阻。

  游酒三人神經緊繃,一步步挪向商場三樓,在三樓男裝部散落一地的衣服櫃檯後面,看見了墜毀的飛機。

  這架飛機就匍匐在他們面前,宛如一隻上古時期被流星雨毀滅的巨獸,渾身焦黑,面目全非,早看不出原本英姿颯爽的模樣。

  C-23A僅存的部分機身和機壁內側塗著某種夜光漆料,即使身處夜色下的商場中,仍然散發著柔和的光輝。這讓他們即使站在沒有光的地方,也能一眼望見這架軍方搜尋良久的運輸機。

  文宵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他朝前跑了兩步,很快又克制的放慢了腳步。

  他用槍口捅了捅許少由,命令道:「你先進去!」

  許少由入獄前,好歹也曾經是多個地下城裡私運軍火,不說呼風喚雨,至少也一呼百應的BOSS級人物;哪怕到了狙擊計劃裡,也很快就收服了孫筍和魯明替他賣命,可謂還是有一定的手腕。

  淪落到被一個拿著槍、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呼來喝去的地步,心頭慪火可想而知。

  然而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正面反抗顯然並不明智,尤其是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特種兵就冷冷看著。

  他可沒忘記游酒方纔那句警告意味十足的話,就算文宵再挑釁,他也不敢越過男人的底線。

  許少由滿腔不快地朝C-23A走過去,不忘留意避開腳底裂開的磚頭、倒伏的貨架、碎得閃閃發亮的玻璃殘片,謹慎而遲緩的靠近。

  這座高大的運輸機機身寬敞,頂部高聳,即便只剩下一個燒燬得沒剩多少的空殼子,還是能從存留機體部分的流暢線條與精心設計,看出它昔日的威嚴。人站在機艙口,還沒它一扇敞開的艙門高,很難想像這樣一架經過軍方精心改造的裝備精良的運輸機,究竟是遭遇了什麼才會導致機毀人亡。

  許少由拽著機艙上朝外坍塌到只剩半邊的門把手,費力的爬了進去。

  他聽見身後游酒和文宵也從機艙某個角落鑽了進來,他們選擇的顯然跟他不是一個入口。機艙寬大,這頭走到那頭也需要花上幾分鐘時間,他們彼此看不見。

  軍火販子心裡短暫的掠過了逃跑的念頭,但很快掐滅了這點念想。

  他低下身,在一團焦黑的物體——大概是飛機座椅或者是燒化了的金屬艙壁,不管它們曾經多麼涇渭分明,都在墜機產生的高溫下黏合到了一起——裡面翻找起來。

  文宵鑽在機尾,他很小心的把許少由保持在自己能夠隨時看見的方向,一邊急切的在機尾剩下的集裝箱碎片裡摸索。

  C-23A上的情報是枚特殊方式保存的密匙,他記得許少由這麼說過。

  可能他並不一定分辨得出來什麼是密匙,但他至少能夠分清哪些是沒有用處的垃圾,減少游酒的工作量。

  少年忙得滿頭大汗,他把檢查過的沒用的物體都挪到一邊,一點點從機尾向機體中間慢慢移動。

  整架飛機內部瀰漫著淡淡的焦臭味,時隔多年依舊徘徊在機艙內部不散,讓人能夠輕而易舉腦補當年墜毀的慘狀。

  文宵聽得見許少由在機體中間翻箱倒櫃,不時罵罵咧咧的聲音,卻聽不見游酒的動靜。

  游酒似乎是進入了前半段的客艙,文宵猜想,只剩下2天時間,他一定像他們一樣急於找到密匙。

  ——————————

  游酒站在四面裸/露出來的電線與坍塌大半的機壁中間,凝望著眼前一片焦黑的廢墟。

  他身後是機頭的駕駛艙部分,艙頭的駕駛面板顯然經歷過一場小型爆炸,零件爆裂開來,嵌入機壁;駕駛台上兩雙隱約看得出是人類手掌的遺骨,死死黏在遙控桿上,與它們的主人已經被迫分離。兩具只露出森森白牙的炭黑屍骸靠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彷彿死不瞑目的瞪著眼前空蕩蕩的艙窗。

  游酒身前,是十排兩列的客艙座位,每個座位上的屍骸動作各異。

  有抬起手抱住腦袋的,有把身體往座位下方蜷縮的,有壓覆著身體把頭擱在前方椅背上的,還有做出敲打艙窗這種毫無用處姿勢的。但所有的遺骸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無論採取了怎樣自救的姿勢,最終都是與自己的座椅一同焚燬在了炙熱高溫的爆炸裡。

  游酒靜靜的站著,目光從最前排的位置,逐一緩緩移向最後一排。

  他記憶中的那個高大身影,沉穩而冷靜的男人,就在這堆燒得四肢萎縮、像碳化的木柴一般易折碎的東西里。

  他在腦海中設想過無數次來到C-23A的場面,設想過無數次一旦踏足這個父親最後葬身之地的飛機,他會如何冷靜而鎮定的做他應該要做的事情。

  然而真正站到了這裡,心頭陡然躥起的那種劇痛,幾乎像過電般瞬間穿透了四肢百骸。

  游酒聽得見自己胸膛裡砰咚作響,那顆早已適應槍林彈雨的心臟,像突然間被抽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狂亂而絕望的在胸腔裡亂撞。

  他居然有些站立不穩,吸入機艙裡縈繞不散的焦臭味讓他高燒不退的身軀更加難受,禁不住就想要在這堆骨骸面前緩緩跪落下來。

  但他咬牙撐住了,他抓住旁邊一塊剝落的機體碎片,藉著刺入掌心的一點疼痛,用力拉回神智。

  面前二十多具骨骸,死寂的癱靠在各自椅背上,在機體淡白色的發光漆料下,個個都是猙獰悽慘的面貌。

  ——如果有一天,你聽見我出事的消息,就離開特種兵學院,不要告訴別人你的名字……

  ——到那時,游酒,你千萬不可承認同爹的關係——

  ——爹唯一期望的只有你平安…………

  游酒垂下頭,低低笑了起來。

  老爹啊,你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難道你不瞭解嗎?

  就算你千叮嚀、萬囑咐,就算你再如何威逼利誘,用上一百頭牛來拉扯,這個南牆,我也是撞定了。

  他朝面前一排燒焦的骨骸深深鞠了個躬,然後大步邁到最近的骸骨旁邊,伸出手,在那一觸即碎的遺骸上四處摸索起來。

  ——而正如你瞭解我一般,我也同樣瞭解你。

  如果飛機上真有極其珍貴的情報,在明知已無生還可能的情況下,遊學正會選擇把情報藏在哪裡呢?

  來搜尋情報的如果不是他期望的某些人,他要如何儘可能保證對方的搜尋有可能落空……

  手指碰上去,被高溫蒸發了所有水分的焦黑骨骸,如同威化餅乾般一觸即碎,散做了一攤攤,再沒了勉強維持的人形。

  游酒手下絲毫不停頓,緊抿著嘴唇,頭也不回的一個個摸索排查過去。

  手指直接觸摸燒焦的人體,鼻尖近距離聞到那股腐臭混雜著焚燒的氣味,在他此後的夢境裡仍然一遍遍糾纏不去。

  他排查得相當仔細,不肯放過任何一塊焦黑的骨頭,用一種接近神經質的病態強迫逼著自己一寸寸挨觸那些死者,每觸碎一具骸骨,心臟就在胸口愈加艱難苦痛的跳動。

  許少由灰頭土臉的抬起頭,正好看見游酒繃緊著一張俊臉,從客艙那頭像個收殮師般一具具殘骸摩挲過來。

  縱然知曉他還是個活人,在慘淡的漆料光芒照射下,游酒那張死白死白的臉還是把軍火販子嚇得不輕。

  「游老弟,你……你對死者這麼不忌諱的嗎,好歹裡面也有你的——」

  許少由驟然收音,他看見游酒手臂插入一具骸骨的胃腔部位,從裡面緩緩取出一個尾戒大小的玻璃珠。

  但那並不是玻璃珠,它被取出的一瞬,酷似玻璃的表面忽然煥發出瑩瑩光輝,那光輝驟然閃現出七八種顏色,彷彿是件流光溢彩的寶物。

  許少由丟下手邊檢視到一半的垃圾,朝游酒撲了過去,驚喜交加:「就是這個,是這個,密匙就在裡面——」

  文宵在後面及時喝止道:「不准動!再靠近他就開槍了!!」

  游酒將那顆玻璃珠似的東西握入掌心,垂眸看著那具被燒燬得再看不出原本樣子的屍骸。

  那屍骸靠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位置上,它的雙手穩穩的交握在一起,彷彿還是一個閉目假寐的姿態。在無可逃避的生命最後一刻,這個人沒有掙扎,沒有逃竄,他冷靜的待在原地,把他認為重要的信息儘可能的掩藏起來,用他當時唯一能夠辦到的方式。

  他或許在臨死前,走馬燈般回顧了他短暫的一生,回顧了他與情深緣淺的妻子短暫維繫的婚姻,回顧了他來不及實現的末日宏願,或許還想到了他來不及道別的兒子。

  但他最終無法留下隻字片語,只有那個被他吞入腹中的特殊容器,藏著他再也不能向兒子當面訴說的秘密。

  游酒捏著那顆珠子,捏得指節發白,自己都沒察覺自己在輕微的發著顫。

  他以為在父親的遺骸面前,會不加掩飾的痛哭出來,或者會感覺到一種終於斷裂的親情,體會到這個世界再無來處的悲慼。

  然而他只是站在那裡,緊緊的攥住了那顆父親用性命保護的珠子,不能明白這一切究竟為何發生,將來又要走向哪裡。

  他來到了C-23A,他對父親的死卻依然一無所知。

  大概是他的神情太過難看,臉上罩著一層生人勿進的鐵青,許少由只敢輕輕喊他:「游老弟,我們時間不多了,趕快給我,我知道怎麼打開……不打開的話,這個容器會持續不間斷地發射某種電磁波;基地的飛機受到干擾,就無法靠近這個區域接我們……」

  游酒彷彿失聰了一般,許少由輕聲喊了他幾遍,最後不得不提高音量,他才像如夢初醒,看了他許久,緩緩把握緊的拳頭遞過去。

  許少由從他掌心裡接過那顆特殊的小珠子,只覺燙得驚人,是游酒掌心的溫度浸染了上去。

  軍火販子迅速瞟了他一眼,看見游酒緊緊盯著自己,男人黑沉的眸底隱隱透著被高熱燒出來的濕意,——第二顆膠囊的副作用,竟然還在持續。

  許少由從背包裡掏出最後一點殘存的清水,把看似玻璃珠的珠子浸在清水裡,等了約摸半個小時,再取出火石,打燃火苗,將濕噠噠的珠子放在火苗上來回炙烤。

  輕煙漸漸飄了起來,流光溢彩的珠子在火苗緩慢炙烤了十來分鐘後,像一朵緩慢綻開的花蕾般,朝四面八方舒展開來。

  珠子正中央,一顆黃豆大小的圓形存儲晶體露了出來。

  許少由捧著那顆「黃豆」,如釋重負的道:「太好了,終於找到了,這下基地就能知道我們搞定了密匙,可以派飛機來接——」

  他突然聽見一聲輕微的,像是鞭炮炸裂的輕響從身後傳來,緊接著左邊心口一痛。

  許少由低下頭,看見自己胸口緩慢滲出鮮艷的血花,鮮血浸透了作戰服,一直順著他左邊身體往下流。

  「你……」軍火販子遲緩的轉過身,看見少年站在他身後五米處,拿著那把只剩5發子彈的步/槍,黑黝黝的槍口堪堪對準了他。

  裝了消/音/器的槍,火/藥味從那頭一直瀰散過來。

  文宵拿槍的手在顫抖,但少年緊緊咬著嘴唇,面上是決不妥協的堅定。

  他朝他走近,從他手中奪走了那顆剛剛重見天日的密匙。

  許少由圓睜著眼睛,身軀在文宵走近的一瞬,重重向前栽倒。

  文宵讓過了軍火販子僵直的身軀,對準他撲倒在地的頭顱,一連射了兩槍。

  「游哥,」文宵在一片死寂中,蒼白著一張臉,對靜默在一側的游酒道,「在人工湖上他就想殺你。無論你認同不認同,我想這麼做很久了。」

  他靠近他,把那顆從軍火販子手中奪來的密匙,珍而重之的放進游酒手裡。

  「游哥,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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