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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很忙》第210章
第210章 散布流言

  胤礽啞然失笑:「汗阿瑪怎麽會這樣想?節婦另嫁的詔令一出, 勢必會惹來天下酸儒非議, 禮部和監察御史的奏章更是會像柳絮似的飄進乾清宮。一個親王福晋, 不至於讓兒子這麽做。」

  「但是那個親王福晋是皇后的妹妹。」康熙目光灼灼,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朕知道你很喜歡皇后, 可以說是愛。雖然朕不想相信。」

  胤礽搖頭:「皇后恪守本分, 從不幹政。汗阿瑪, 您認爲皇后吹枕頭風,太小看她,也太小看朕。朕承認守寡婦人另嫁是皇后提出, 但她的目的和不喜纏足宮女一樣。

  「皇后從未說過, 朕知道無論是『裹足』還是『寡婦改嫁』, 她都希望天下女子少一些束縛, 將來能多一些選擇。您覺得她爲了她妹妹,倒不如說她爲了暖暖和晗晗。」

  「暖暖和晗晗怎麽了?」康熙忙問。

  胤礽:「假如額駙遇到天灾人禍,英年早逝,大清的公主也不用守一輩子寡。或者您想看到您的閨女、孫女年紀輕輕就守寡, 一輩子孤苦無依?」

  康熙張了張嘴, 想說公主府奴僕成群,話到嘴邊意識到, 成千上萬個奴僕也不如一個知心人:「你真瞭解皇后。」

  「她是朕的妻。」胤礽道,「兒子和她做十八年夫妻, 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八年呐。即便不刻意去瞭解她, 這麽多年下來也該對她有所瞭解。」

  康熙無法反駁:「和離的女子比守節的女子難嫁。」

  「京城人多, 不缺勇士。」胤礽道,「關內的男人不敢娶,關外的男人不在乎。蒙古大草原多得是想跟皇家攀上關係的男子。」

  康熙輕笑:「保成,跟朕說實話,保泰的福晋要和離的事有段日子了吧。」

  「沒多久。」胤礽道,「四月份才打算和離。」

  康熙瞥了他一眼:「才過去兩個月,朕怎麽就不信呢。」

  「事實確實如此。」胤礽道,「她若是早就打算和離,兒子也不會拖到現在才告訴您。汗阿瑪,您同意了?」

  康熙也不覺得女子必須從一而終:「强扭的瓜不甜。朕若是阻止,皇后恨朕,連帶弘晏、弘曜和太子也會對朕有怨言,朕何苦呢。」

  「謝謝汗阿瑪體諒。」胤礽道,「您何時去暢春園?」

  康熙:「你不去?」

  「今年就不去了。」

  康熙想到胤礽先前提到禮部和監察御史,頓時明白他留在紫禁城是爲了應付接下來的事:「朕也不去了。」

  「謝謝汗阿瑪!」胤礽從慈寧宮出來就使人去宣翰林院庶吉士。

  片刻,今兒當值的庶吉士孫嘉淦到來。

  胤礽抬頭看他一眼,指著早已準備好的文房四寶和方幾,吩咐他起草一道女十六,男二十須議婚,和節婦另嫁的聖旨。

  孫嘉淦拿起筆正準備寫,聽清楚胤礽的話整個人楞住:「命節婦另嫁?」

  「不是命令。」胤礽道,「任何人不得阻止節婦另嫁,膽敢有人阻止,節婦可上告官府,各地知府、縣令須以惡逆罪論處。」

  孫嘉淦張了張嘴:「聖旨一出,民間恐怕會怨聲載道。」

  「加上大清人少地多須增戶呢?」胤礽放下朱筆。

  孫嘉淦猛地想到同僚起草的另一道懿旨:「有宮女出宮自由成家在前,反對聲應該會少很多。」

  「朕不强迫節婦另嫁,這一點務必寫清楚。」胤礽伸個懶腰,「來人,去把老九——不對,霍林,老九還沒回來?」

  霍林:「禀報皇上,九王爺、三阿哥和四阿哥在天津衛試船,這會兒應該還在海上。」

  「老八忙著兵部的事,老七不行,老十也不可,去把十一給朕找來。」胤礽說著話看到孫嘉淦奮筆疾書,「孫愛卿,朕記得你好像還未成家,你年齡也不小了。」

  孫嘉淦放下筆,拱手道:「禀報皇上,微臣曾有一妻,只是康熙四十九年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爲何沒再娶?」胤礽道,「也有三年了。難不成還在爲你妻守孝?不對,你是去年恩科進士,守孝可沒法參加科考。」

  孫嘉淦的耳朵微紅:「微臣早年家徒四壁,後來攢下一點家業,微臣的妻生病時,那點家業也跟著去了。」

  「那你如今住在何處?」胤礽挑了挑眉。

  孫嘉淦低下頭,很是赧然:「借住在城外仲兄家中。家兄也是進士,名叫孫鴻淦。」

  「朕沒印象。」胤礽道,「你二哥考中進士那一年,朕還是太子?」

  孫嘉淦微微頷首:「是的。」

  「那就難怪了。」胤礽道,「孫愛卿有沒有打算再娶,朕爲你保個媒。」

  孫嘉淦苦笑:「微臣一貧如洗,如何贍養妻兒。要人家好好的姑娘跟著微臣受苦,微臣,微臣也不好意思。謝謝皇上。」

  胤礽頗爲意外的挑了挑眉:「庶吉士的俸祿不高,雖說你如今住在你二哥家中,無需付房資,想在京郊買處小院,娶個妻子,節衣縮食的攢錢,起碼得攢五六年。」

  「微臣知道。」孫嘉淦道。

  胤礽本來隨口一問,畢竟他小姨子如今還是裕親王福晋,也沒想把石家三姑娘許給他,只是孫嘉淦的反應讓胤礽來了興趣:「朕沒拿你尋開心。朕早前跟皇后一起出去,碰到個死了丈夫的女子,妝奩豐厚,你娶了她,不但有家,還有了妻兒。這麽好的事錯過了可就永遠錯過了。」

  「節婦?」孫嘉淦問。

  胤礽:「是的。皇后憐其日子清苦,後又想到天下孤苦無依的女子有千千萬,愁得茶飯不思,朕才想到這個主意。你是鰥夫,她是節婦,你是朝廷命官,她有豐厚嫁妝,朕瞧著你倆挺般配。」

  「皇上……」孫嘉淦苦笑,「微臣暫時沒有娶妻的打算。」

  胤礽嘖一聲:「不想娶嫁過人的女子直接說,不用因爲保媒的人是朕而不好意思。行了,改天朕幫你瞅個雲英未嫁的姑娘。」

  孫嘉淦頭痛:「皇上,微臣幷不是瞧不上節婦。」

  「真的?」胤礽眼中一亮,「那就是因爲對方小有家資,你怕娶了她,全京城乃至全天下的人都覺得你貪慕對方的妝奩。」

  孫嘉淦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瞪大眼。

  胤礽笑笑:「朕說對了。孫愛卿想多了。你比司馬相如如何?」

  「微臣……微臣的文采不如他。」孫嘉淦說。

  胤礽:「朕倒覺得孫愛卿的文才比相如强的不止一點。朕不打擾你,繼續寫吧。十一怎麽來這麽快?」

  孫嘉淦下意識回頭,十一王爺跨步進來:「皇上,微臣——」

  「無需回避。」胤礽指著另一邊的椅子,「十一弟,坐下說。」

  十一道:「臣弟跟十三弟閒聊,您宮裡的人一出去就瞧見臣弟了。皇兄找臣弟何事?」下意識看孫嘉淦一眼。

  胤礽:「早幾天跟你們說『節婦另嫁』一事,孫愛卿正在起草聖旨。過幾天就選秀了,大選一結束,朕就會挑個時間頒布詔令。今兒宣你過來是叫你挑些機靈的家奴,在城裡城外散布流言。」

  「散布流言?」十一好奇,「怎麽個散布法?」

  胤礽:「朕命令節婦嫁人。記得一定要提到命令,膽敢不嫁,朝廷會爲她們選丈夫。」

  孫嘉淦的手一抖,頓時覺得後背發凉。

  十一道:「這種流言一出會激起民怨,皇兄請三思。」

  「朕想的很清楚。」胤礽道,「朕記得你那個運通八方隔幾天就會走一趟鏢,對吧?」

  十一無語:「您還要他們幫您散布流言?」

  「聰明。」胤礽感慨道,「朕的弟弟就沒一個笨的。朕找你來就這點事。」

  十一嘆氣:「這可不是一點事。臣弟已經能想到群臣聽到這個消息得多麽激憤。」

  六月二十二日,早朝,胤礽剛剛坐下,監察御史、漢禮部右侍郎出列上奏。

  胤礽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要奏何事,沒等他們開口就命霍林把奏摺拿過來,翻開掃一眼就反問:「朕命節婦改嫁,愛卿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準備滿肚子話的兩人噎住,相視一眼,猛地意識到,坊間議論紛紛,朝中好像沒幾個人知道。

  「朕問你們呢。」胤礽道。

  漢右侍郎張了張嘴:「臣以爲皇上應當下令平息流言。」

  「朕爲何要下旨?」胤礽反問,「本來就子虛烏有,朕一下旨,天下百姓還以爲朕真打算命節婦改嫁,發現民間反對聲大,怕了他們才又下旨解釋根本沒此事。你要朕承認怕了百姓?」

  禮部右侍郎噎了一下。

  「戴鐸,你覺得此事應當怎麽處置?」胤礽問。

  戴鐸也聽到「朝廷命節婦改嫁」,昨兒晚上他夫人還跟他說起此事。戴鐸自認爲他是天子近臣,從未聽皇上提過,便跟他夫人說絕無此事。

  萬萬沒想到,手下人今兒就捅到御前。猝不及防,戴鐸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微臣愚鈍。」

  「張廷玉,你來說說。」滿人對此無關緊要,胤礽便隻挑漢臣問。

  後宮從未干涉過出宮的宮女嫁不嫁人,今年却發一道懿旨提醒宮女嫁人。朝廷真打算對西疆和蒙古出兵,提醒節婦嫁人倒也有可能。

  可是以皇帝的聰明絕不會命令,這一點很不像皇帝的手筆。導致張廷玉也不能確定京城流言是不是皇上命人放出去的:「微臣覺得平息流言的最好辦法就是不管不問。」

  「不會愈演愈烈?」胤礽問。

  張廷玉意有所指道:「如果沒人推波助瀾,微臣可以保證不會越鬧越大。」

  「聽愛卿這麽說,是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胤礽瞥張廷玉一眼,話鋒一轉,高聲道,「順天府尹何在?」

  順天府尹出列:「微臣在。」

  「朕命你立即查清楚誰在後面推波助瀾。」胤礽道,「查到挑事之人嚴懲不貸!」

  順天府尹拱手道:「微臣遵命。」

  胤礽轉向禮部右侍郎和監察御史:「兩位愛卿可有异議?」

  「微臣沒有。」兩人只憑聽到的流言就上奏指責皇帝不應該命節婦改嫁,見皇帝毫不知情,兩人已嚇出一身冷汗。一個勁懊惱太過衝動,恨不得倒回一炷香前。

  胤礽:「還有別的事嗎?無事退朝。」說著,起身往乾清宮去。

  胤礽一離開,十一就忙拽住順天府尹。

  十二下意識跟上去,胤祀一把抓住他:「幹什麽去?」

  「找十一哥。」十二脫口而出。

  胤禛走到另一邊,和胤祀一左一右把十二架到墻邊:「是不是找他說流言的事?」

  「你,你們都知道?」十二吃驚。

  胤禛笑道:「本王不知道。但短短幾天『節婦改嫁』的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沒人故意散布不會傳這麽快。這件事皇上隻跟咱們兄弟說過,本王還好奇誰幹的,沒曾想是你和十一。」

  「不是弟弟。」十二道,「十一哥去運通八方挑人的時候,弟弟不巧碰個正著。對了,皇兄爲何這樣做?他命順天府嚴查嚴懲,我們的人豈不是——」

  「皇上演戲給那群漢臣看呢。」胤禛道,「我敢打賭,京城流言平息了,別的地方又會傳開,老八,賭不賭?」

  胤禩白他一眼:「幼稚!十二,你十一哥會跟順天府尹解釋清楚,你就別跟著摻和了。壞了皇上的事,他能剝了你。」

  「天天拿皇兄要剝人嚇唬我們,皇兄知道嗎?」十二打量他一番,「小心我現在就去告訴皇兄。」

  胤祀鬆開他:「去說啊。據我所知,汗阿瑪也同意了。」

  「汗阿瑪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靜靜旁聽的胤禎突然開口。

  胤禩:「他年年把公主嫁過去蒙古,不如皇上在塞外打半天炮,他老人家不服氣也不行。」頓了頓,「上朝議政的時候,皇帝雖不如汗阿瑪早年威嚴,整天抿嘴淺笑,跟個和事佬似的,可他想做的事哪件沒做成。」

  「還不是因爲皇兄想做的事從不在早朝討論。」胤禎道,「就算早朝議政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就比如今天這件事,他居然還能倒打一耙。你是沒發現,禮部右侍郎都被他嚇得滿頭大汗。」

  胤禛指著太陽:「別亂說,明明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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