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怎麼不是了？」魚爺爺急著道，「要不是你上次解決及時，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呢！」

簡樂聽到這裡，聽出了一些東西，他問道：「等等，這玩意不會就是導致蘇遠記憶全丟的主因吧？」

本來振振有詞的魚爺爺一時詞窮了，在簡樂質疑的目光中，扭頭說道：「不是那玩意的問題，是找那玩意的過程中，出了一些問題……不過我可以保證，這次一定沒問題了。」

簡樂：「……」算了吧，本來他就不信，如今聽到是這麼一回事，更是不會把蘇遠交給他們了。

要是蘇遠去幫了個忙，回來之後連他都不認識了怎麼辦？

於是這事就這麼僵持著了，楊姑娘看他們都不說話，便道：「不瞞各位，我此次上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本來以為怨氣並不重，還可以控制。如今到了這裡才知道，它不日就要出生了」，楊姑娘很誠懇道，「若是沒有補天石的幫助，怕是一場災難。」說到這裡，她一直很嚴肅的目光竟帶上了些哀求。

簡樂被她這麼看著，雖然知道對方是男兒身，但多多少少有種欺負女孩子的錯覺，便挪開了頭，說道：「這事對蘇遠有威脅，我不能同意。」

也許他們會說他自私，但他就是這麼自私。為何要讓蘇遠一個人的性命來換一群人的性命？

也許在他們的眼中，蘇遠只是一塊補天石。但在他的眼中，蘇遠卻是這個世界上，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一個人了。

「不會！」魚爺爺道，「都說了上次是出了一些問題，上次那怨氣出來的時候，我們根本定位不到它，只能讓蘇遠靈魂狀態自動定位去對付，這才出了岔子，但這次又不會了，你就放心吧！」

簡樂聽到這麼不靠譜的方法後，更是不相信了。上次竟是讓蘇遠靈魂離體去對付怨氣？如今他還能活著真是大幸了。

簡樂雖然沒學過這方面的知識，但常識還是有的，知道靈魂是一種很脆弱的東西，中途出了什麼差錯，可能就死了。

簡樂正想回絕，楊姑娘開口了，她說：「陳景然在去警局的路上就死了。」

簡樂雖然不懂怎麼說這事了，但還是挺驚訝的，之前他看陳景然還挺活蹦亂跳的，怎麼如今就死了。

「是那個幕後人動的手腳」，楊姑娘道，「他一直在蒐集怨氣，想要製造一個聽他命令的怨氣。」

聽到這話，簡樂倏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正是第一次他遇到蘇遠的晚上，他們那裡發生了一起殭屍殺人案件，他之前不懂這殭屍哪裡來的，如今卻有些明白了，竟是有人在控制這些事件的發生。

「幕後人的身份我們已經查到了」，楊姑娘道，「只要控制他就可以了。但我們怕中間出意外，所以想請蘇遠去幫個忙，可以嗎？」

她口中的意外，指的應該是那怨氣突然的凝聚吧。

若是魚爺爺剛才那種強制的說法，簡樂自然不會同意，但如今楊姑娘不虧是當官的，這麼好聲好氣的請求，簡樂一時居然拒絕不了。

他轉頭問道：「蘇遠，你想去幫忙嗎？」

蘇遠點了點頭，但聲音很緩而又溫和地說道：「簡樂，我聽你的。」

聽到這話，簡樂還是挺開心的，說明在對方的眼中，自己才是第一位。本來他可以不答應的，但他還是問道：「那這事對你有威脅嗎？」

蘇遠搖了搖頭：「沒有。」

「好，我同意」，簡樂深呼吸一口氣，回道。

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自從答應之後，魚爺爺就把蘇遠拎走了。

簡樂每天過著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的生活，唯一多了些的大概就是對蘇遠的擔心吧。

這日他回住宿的時候，房門輕掩著，簡樂以為是魚去忘記關門了也就沒注意，等到他進去的時候，他才發現地面有些髒亂，這個發現讓他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他沒有直接闖進去，而是將後背貼著門給蘇遠發了條短信後，又從包裡摸出了瓶噴霧劑，然後就等著了。

大概是他遲遲沒有進去，裡面的人終於等不及了，從簡樂的房間出來了，跟著他出來的還有魚去，不過此時已經被捆綁成一個球了，正眼巴巴地望著他。

簡樂望到這一幕後，實在覺得如今的發展如脫韁野馬一去不復返。

這個男人頭上戴著面具，用變聲器道：「把手裡的東西扔了。」說著用匕首抵住了魚去的脖子，魚去不斷搖頭的動作，讓他的脖頸處溢出了鮮血。

雖然知道要是扔了，後面蘇遠來了就被動了，但簡樂畢竟是個普通人，望到自己的朋友落到這般田地，還是聽話地扔了。

「過來」，男人道。

聽到這話，魚去的反應更大了。但由於他被捆得實在紮實，擺動的幅度不是很大。

簡樂望到他這般可憐的模樣，還是走了過去，一手往袖口中伸了些，剛才他就怕事情會這麼發展，特意藏了把小刀進去。

是直接捅好呢？還是等一會再捅好呢？

這應該算正當防衛吧？

不過很快，男人這一方就替簡樂做出了回答。

在簡樂上前大概幾步的時候，一個黑色的球從他的房間滾了出來。

由於剛才男人的背影擋住了，簡樂才沒看到，這球一到他的面前，就把他整個人裹在了一起。

簡樂根本掙扎不開，到了如今，他也知道魚去是怎麼被抓的了，果然對方望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抱歉，簡樂是想搖頭說沒事的，但這球緊緊包裹著他，簡樂根本就動不了。

蘇遠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了。

簡樂被困在球裡，而魚去被捆在地上。他看到簡樂這幅模樣後，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起伏的神情，球裡的簡樂朝著他眨了眨眼睛，蘇遠才恢復了平時的神情，朝著簡樂點了點頭。

跟在他身側的魚爺爺喊道：「你居然在這裡？」

男人卻沒給他一分眼神，而是對著蘇遠道：「補天石，你來了。」

蘇遠到了這時，居然還有禮貌地點了點頭。

男人望到他這麼淡定，有些生氣，便指了指身邊的這個球，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蘇遠還是點了點頭：「知道，怨氣。」

「那你不怕嗎？」男人聽到他平平的語氣，總覺得拳頭打在棉花上，有氣無力的樣子，「這裡面的人，可是你最在乎的人，你就不怕他被怨氣同化嗎？」

蘇遠搖了搖頭，很認真地回道：「不怕，不會。」

說真的，簡樂聽到這話，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一方面很慶幸蘇遠這麼信任他，一方面又挺失望的，總覺得，果然小說電視劇裡的劇情都是騙人的，蘇遠遇到這種問題後，還是很淡定。

男人聽到這話，也沉默了一會，總覺得和自己安排的劇本不太一樣，但為了挽回自己的尊嚴，他還是繼續開口了。

「那你可知道，這怨氣馬上要化人了？」男人道。

蘇遠點了點頭：「知道。」

「那你現在不動手嗎？難道是捨不得裡面的人？」男人說完這話，自己「哈哈」大笑了起來，「我老實跟你說吧，如今裡面的男人已經和怨氣融合在一起了，若是你動手，他必死無疑。」

簡樂這才想起面具男剛才是幹了些事情，類似於畫陣之類的，原來是讓他被困在裡面嗎？

他其實不擔心蘇遠的選擇，果然對方也沒讓他失望，點了點頭，很坦誠道：「捨不得。」

「那你就捨得因為這個男人，怨氣化形，為非作歹了？」男人嗤笑出聲，「你們正派人士果然虛偽！」

蘇遠還沒說話，魚爺爺卻忍不住了，他道：「蘇遠，你快動手阻止，它要化形了！」

就見一團霧氣在簡樂的上方凝聚，上面似乎有無窮多的怨恨，身處其中的簡樂都能感受到不加掩飾的恨意，尤其是此刻，魚爺爺還勸道：「你再不動手，簡樂就要怨氣附身了！到時候他就成附著怨氣的載體了，連靈魂都會被消失殆盡。」

本來簡樂聽了應該沒什麼感覺的，但也許是此刻身處怨氣之中，他聽後竟是從心底湧現一股難言的恨意，這恨意讓他的雙眸都泛紅了。

但他沒有動手，他只是靜靜地望著蘇遠。

蘇遠只是搖了搖頭，認真道：「他不會的。」說完這話，他轉頭朝著簡樂笑了笑，溫聲道：「簡樂，不怕，我在的。」

這笑容似是有說不出的魔力，這一刻，心中的恨意漸漸淡了下去，連那雙眸都恢復了平日的顏色，嘴角也染上了對方的笑意。

男人看了很是驚異，正想說這不可能時，那個球卻是從裡而外開始崩塌。

由於怨氣的凝視而又崩裂，整個房間都陷入了凝固的狀態。

簡樂感覺到自己能動時，就發現腿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他朝著下面一看，整個人愣住了，居然有個四五歲的小娃娃抱著他的大腿，注意到他的目光後，奶娃娃抬起頭，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哥哥。」

簡樂：「？？？」他抬頭朝著前面望去，發現魚爺爺整個臉都是呆若木雞的模樣，那個被捆成粽子的魚去也是一臉幻滅的樣子。

而另一邊，剛才的面具男已經被蘇遠制服了，他臉上的面具掉到了地上，露出一張驚駭到極致的面龐，嘴上不斷嘀咕著「這不可能、這不一定不可能。」

簡樂問道：「這究竟怎麼回事啊？」

他還真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感覺意識清楚之後，就有個奶娃娃抱著自己的腿了。

魚爺爺伸手指著簡樂，磕磕絆絆說了好幾個「你」，就是吐不出下一句話。

蘇遠倒是一臉的平靜，緩緩走到了簡樂的身側，慢吞吞道：「沒事。」

「那這個小孩是怎麼回事？」簡樂伸手指了指這個小孩。

蘇遠想了想，回道：「可能、是你弟弟。」

簡樂：「？？？」他怎麼不知道，他何時有個弟弟了？

但小孩似乎很黏他，抱著他的腿依賴極了，簡樂乾脆將對方抱了起來，發現這人的面龐和自己一點也不想像，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親弟弟。

那個從剛才開始就很幻滅的魚爺爺終於說出了一句話，他道：「這孩子，是怨氣所化。蘇遠，你快殺了啊！」

簡樂抱著的手一抖，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抱了這麼了不起的東西，只能目光略微求助地望向蘇遠，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

「沒事」，蘇遠道，「他不會傷害你的。」但還是幫簡樂把孩子抱了過來，放到了地上。

這不是傷不傷害的問題啊！

望著在地上笑的一臉開心的孩子，簡樂很難相信這居然是怨氣所化，而且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些親切。

他將之前發生的種種聯繫起來之後，似乎得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他道：「我該不會……不是人吧。」

說出這話，他自己都想笑，活了二十年了，才感覺自己居然不是人。這樣太玄幻了吧？

哪知蘇遠聽到這話，只是淡定地點了點頭：「嗯。」

簡樂：「……」他居然還真不是人。

「我該不會，也是……」簡樂頓了下，問道，「怨氣所化？」

蘇遠還是點了點頭：「嗯」。

有了這麼一個開端，後面的問題就容易多了，簡樂道：「你之前，見過我？」

蘇遠道：「好像是的。」

「好像？」簡樂有些不解，對方就和他說，一開始遇到他時，是不認識的，後來相處久了，漸漸有了之前模糊的記憶，似乎是見過的。

簡樂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一個他居然感覺怎麼可能，卻又覺得的確這樣的猜測。

他想問蘇遠，但最終他轉頭問了另一人：「魚爺爺，請問，上次怨氣化形，是什麼時候？」

「你問這個問題幹嘛？」魚爺爺不解道，但還是告訴了他，十六年前。

「那蘇遠醒來呢？」簡樂又道。

說到這事，魚爺爺就是一肚子火，他道：「哎，當時啊，蘇遠一躺就躺了好幾年，我們這群老古董可擔心死了，後來使了各種方法，才把他喚醒了，距離那靈魂出竅已經八年過去了。」

他說著說著就發現簡樂居然面部表情很是複雜，一會皺眉一會大笑，像是瘋掉了一樣。

而後他一把抱住了蘇遠，笑著喊道：「無面。」

蘇遠點了點頭：「嗯」，把簡樂也回抱了。

「你怎麼不跟我說？」簡樂問道。

蘇遠說：「你沒問我。」

簡樂：「……」行吧，他就知道，又是這種回答。

「那你還有沒有什麼沒跟我說的？」簡樂問道。

蘇遠搖了搖頭：「沒有了。」

簡樂也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麼幾年，無面居然以另一種形式，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那幾年，他原本凝實的靈魂漸漸渙散，直到最後都隱約不可見了，他在最後離開前，只是笑著讓簡樂要好好生活，就離開了。

當時簡樂想了很多種方法，都不能阻止對方的渙散，如今卻沒想到，居然是因為被魚爺爺他們喚回去了。

「你當時，是來殺我的嗎？」簡樂問道。

蘇遠搖了搖頭：「我忘了。」

簡樂沒懷疑對方的回答，他猜也許是因為當時出了些問題，讓對方丟了記憶，但不論如何，這一次的巧合，讓他們的命運，糾纏在了一起。

簡樂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嗎？」

「喜歡的」，蘇遠輕輕抱住了對方。

簡樂笑了起來：「我也喜歡的。」

他想，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