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獾哥沉默兩秒， 趕緊占了個好位置，和許唯一他們排排蹲在一邊嗑瓜子看戲。

　王盛嚴肅的掏出一本書，上面兩個大字：家法。

　現在這年代已經很少有人用紙質物品了，還是家法。估摸傳了好幾個年代， 拿出去拍賣得不少錢。

　蘇犽當下就好奇一問， 王盛頭也不抬的說道：“想多了，這是我從十年前就開始記錄補充的家法。”

　“……”

　眾人齊齊噓了聲。

　王盛：“我們家也沒有娶過男妻， 之前的家法得全部廢掉， 重新立一個。身為男妻，應該要……”頓了頓，問魏章：“算新星曆的話，你是幾歲？”

　魏章：“十九。”

　王盛倒吸口氣， 不太贊同：“差了二十歲。”

　魏章：“？？？”

　王盛歎氣：“算了， 你們彼此相愛就行。”

　魏章：“？？？”

　王盛：“你父母同意嗎？改天約出來聊聊。”

　魏章：“？？？”他舉手：“我有個問題。”

　王盛：“駁回。”

　阿亞：“只是一個小問題而已， 聽聽也不行？”

　許唯一：“所有的家庭問題來源於沒有及時的溝通。”

　蘇犽：“以後就是你長輩了，不能這麼不孝順。”

　獾哥：“……”你們聊， 我嗑瓜子。

　王盛思考了一番，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於是就擺出和藹的面目：“說吧。”

　魏章：“你們說什麼呢？”

　王盛露出擔憂的神情：“這智商不太適合孕育後代。”

　魏章：“啥呀？”

　許唯一：“現在可以通過儀器選擇最優子嗣。十億個精子裡總有一個智商達標。”

　王盛：“你說的有道理。”

　於是就把後代寫進家法裡。

　魏章：“誰要生孩子啦？”

　阿亞：“話說回來你怎麼半點兒都不抵觸啊？”

　王盛：“怎麼不抵觸啊？我多希望是個智商達標的……算了， 不多說。我爸單身快四十年， 好不容易有個看上眼的。捏著鼻子我也得認。”

　蘇犽：“你爸單身四十年？這麼算來年齡還要更高，王盛你不地道啊。”

　王盛：“想多了。我是試管嬰兒出生的， 沒有媽。我爸還沒結婚呢。”

　嘶！攢了四十年， 收得住嗎？

　眾人用擔憂的神情看向魏章， 這孩子還傻傻沒有危機感。

　可天真了。

　許唯一說道：“放心吧。這段時間我去跟醫學和藥劑方面的學生問問，給他弄點壯陽補身體的藥。”

　魏章：“？？？為什麼我感覺還是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王盛，你爸誰呀？”

　“……”

　雖然知道魏章是智障，但也沒料到智障到這種地步。

　王盛表示好擔憂未來弟弟妹妹的智商，只希望自己父親的基因能夠壓住魏章的基因。

　蘇犽好心提醒：“王大將啊。王懿。”

　魏章瞪大眼：“啥？你倆居然是父子？！”

　好震驚的表情。

　也許是大夥兒看智障的眼神太過明顯，魏章小聲詢問：“你們怎麼認出來的？”

　阿亞：“軍部官網上都公佈了大將的個人照片，我們都知道。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只有魏智障，都被抱過了還沒認出來。

　魏章：“哦。王大將要結婚了嗎？對象誰呀？”

　下一秒，魏章收到了來自同伴們關愛智障的友好眼神。

　良久，房間裡爆出震驚的疑問：“我什麼時候跟王大將談戀愛了？”

　眾人狐疑的看著魏章，見他一臉莫名和震驚，於是紛紛轉頭看向獾哥。

　獾哥拍了拍手，想了想說道：“哦，我隨口一說。你們該不會信了吧？”

　“……”

　王盛低頭看了看家法本子，憤而書寫：流言不可盡信！

　魏章雖然智商時常掉線，不過這會兒也知道他們是誤會自己跟王大將有一腿了。

　他小聲嗶嗶：“你們什麼智商喲？這流言也能相信？”

　眾人冷漠的望著他。

　在場最沒有資格diss別人智商的就是魏章。

　獾哥微微眯眼，說道：“王大將暗戀你。”

　魏章一蹦三尺高：“真的嗎？可我現在沒想談戀愛啊。”

　好煩惱。

　魏智障陷入煩惱中，半晌後捧著自己的臉感歎：“我果然是藍顏禍水，太帥了。”

　王盛默默的在家法上再添加一條：智商低於及格線，不考慮納入戀愛對象。

　蘇犽：“散了散了，沒啥八卦。”

　感情你就是來看八卦的。

　蘇犽嘿嘿笑，說道：“唐行勻過會兒就來。”

　獾哥：“他來幹嘛？”

　蘇犽：“應該是為了人魚王的開庭案件。”

　獾哥：“跟我們什麼關係？”

　蘇犽：“執政星最高法庭法官之一來自于唐家，聽說你在狂歡星艦拿到了人魚王犯罪證據。他來你這兒探點口風。”

　“哦。”獾哥盤腿坐沙發上，懶洋洋的，對唐行勻並沒有什麼要理睬結交的想法。他抬起眼皮，看了看蘇犽：“你來第二軍校幹嘛？”

　不知為何，自從蜥蜴星球事件後，好像走哪兒都能遇見蘇犽。

　蘇犽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從第一軍校退學了，過幾天就轉到第二軍校。”

　獾哥眼神怪異，但對此並不評價什麼。

　蘇犽問他：“畢業後你會進入軍部嗎？”

　獾哥：“不知道。”

　原先他是一定會選擇進入軍部，因為那裡是可以光明正大打架、開荒拓土的地方。而且權利很大，足夠他在星際上耀武揚威、艸天日地。

　然而當他發現葉大元帥和楚猙在軍部裡即使許可權很高，仍舊要受到各方掣肘。軍部內部早就被各方勢力侵入、權力瓜分，黨派紛爭，各為利益。

　以他的性格，與其當一個軍人，還不如去當個星際海盜更自在。

　不過距離畢業還有四年多時間，他還能慢慢規劃。

　蘇犽：“你要不要考慮接管第十軍團？”

　聞言，許唯一幾人抬頭對視一眼，卻都保持默契的不說話。

　獾哥坦誠：“沒想過。”

　蘇犽：“第十軍團藏在軍部暗處，直接歸元帥統轄。擁有最大的自由和許可權，游走於三重星系，只需要處理那些黑暗層面的事件。”

　他攤手表示：“說實話，我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一個走我爸的路，在政府裡謀職。一個已經進入軍部，就在葉上將手底下，也算穩紮穩打。唯獨我，我不喜歡政途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也不喜歡軍部穩紮穩打辛辛苦苦拼軍功。我更偏好享受和幹架，一開始我就想進入第十軍團。看到你，我就想追隨。如果你成為第十軍團軍團長，我就會永遠追隨你。”

　蘇犽不是因為崇拜獾哥，也不是被他所征服。他只是看到了獾哥的潛力，追隨他就能過上他想過的生活。

　眾人看向獾哥，等他的回答。

　獾哥：“我拒絕。”

　“為什麼？”

　“好處在哪裡？”

　蘇犽松了口氣：“幸好你沒說‘你太弱’這個理由。”

　只要他有充足理由就還能說服獾哥。

　獾哥：……其實最開始的拒絕理由的確是這個。

　“葉家現在軍部的權利太大了。一個元帥、一個上將，還有一個少將，兩個希科工所長。軍部和希科工都讓你們占了一半，你父親遲早會成為大將。而你兄長年輕有為，過三四年也能升為上將，掌管一個軍團。你現在才大一就已經在全息網上擁有了大量擁躉者，還有軍功在身。已經引來警惕，軍校一畢業就是最年輕的上校或是大校，你們葉家權勢太大，就會成為最高壯的樹木，遲早會被連根拔起。”

　“強到無人能敵，不就好了？”

　獾哥最不怕的就是幹架。

　“你能保證葉家永遠強大？你能保證不會有人聯合，趁著你們還沒有成長起來，先把你們摁死？”

　“假設無效。”

　蘇犽聳肩，笑嘻嘻：“沒關係，以後你會相信我的假設。”

　他決定以後每天在獾哥面前給他分析一遍利害關係。

　獾哥眯眼瞅他，決定以後每天看到蘇犽就揍他一遍。

　別以為他不知道蘇犽在打鬼主意。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反正揍一遍就是了。

　王盛摸著下巴思考蘇犽的提議，其實他也在考慮畢業後該選擇進軍部還是政府。

　他是破襲軍校生，戰鬥力不高，基本上很難立軍功。

　雖然破襲軍校生是瑰寶，並並非每一場戰鬥都需要用到破襲。假如遇到大型戰役，還不定有他出頭的機會。

　王家目前也就一個王大將，還是駐守在新月灣要塞，遠離首星軍部總部，等於和權利中心說再見。

　他以後要進入軍部，沒有人脈，難以出頭。

　現如今又是和平時代，星際海盜和恐怖組織輪不到他一沒資歷的新人去混。

　未來的星系勢必會選擇裁剪軍人，位置岌岌可危再加上軍功難立，出頭之日難上加難。

　反而是第十軍團，並不需要考慮到背景。行動上較為自由，許可權也比同級要大。除了無法獲得榮耀，相較而言，他更樂意選擇第十軍團。

　如果軍團長是獾哥的話，那麼完全可以接受。

　王盛抬頭看看蘇犽和獾哥，心想必要時候完全可以助推一把嘛。

　在場不只王盛有這個想法，他們都是離經叛道之人，不太喜歡軍部黨權林立的作風，更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從他們平時行事就能看出來。

　再加上家裡不需要他們繼承家業，因此第十軍團是最好的選擇。

　尤其軍團長是獾哥，比他們還不靠譜，完全舉雙手贊成。

　獾哥沉默，有種毛毛的感覺。

　誰在算計他？

　抬頭看過去，幾個人笑得一臉無害善良。

　‘扣扣’。

　王盛正登記新的家法，聞言：“魏章，開門。”

　魏章躺在沙發上宛如一條死魚：“不去。許唯一？”

　許唯一：“阿亞——”

　“啊？”阿亞擦著自己的砍刀。

　許唯一改口：“蘇犽，你去開門。”

　蘇犽叼著果子啃了兩口：“腿疼，不去。”

　幾個人推託來推託去，誰都不想去開門。

　半晌後，敲門聲停下來。

　幾個人松了口氣，終於不用開門。

　下一秒，門就被踹開。

　唐行勻看著屋內六個人仿佛癱了一般，明明距離門只有六七步，但就是誰都不樂意去開門。

　他深呼吸口氣，笑了笑，果決的不去詢問他們是不是沒有聽到敲門聲這種蠢問題。

　但他身後的金瑤就不同了，十分不悅的詢問：“你們沒聽到敲門聲？”

　“又不是聾了，當然聽到了。”

　金瑤看向蘇犽，對他厭惡至極。

　“你怎麼在這？”

　蘇犽：“你又怎麼在這兒了？”

　金瑤：“我來辦事兒！”

　蘇犽：“我也是呀。”

　金瑤被氣炸了，但是奈何不了蘇犽。

　蘇犽從第一軍校退學的事情，唐行勻有所耳聞。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各奔前程而已。

　唐行勻關上門，知道這幾個人都剛從狂歡星艦下來，因此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直接了當的說道：“過兩天我要到執政星，作為人證出席軍事法庭，指控人魚王。現在我來搜集一些指控他的資料，希望你們能配合。”

　獾哥：“行啊。”

　其餘人也點頭，沒有拒絕。

　這幫人行事隨心所欲，又對他看不上眼，唐行勻原本做好了長篇大論說服他們的準備。沒想到他們半點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令他一時感到驚訝。

　獾哥陰測測的笑：“人魚王指使蜥蜴星人算計了我們，這回就算不把他送上斷頭臺，也要判個終身冷凍□□。”

　冷凍□□就是將罪犯所有生命體征全都冰凍起來，像個活死人。

　金瑤在一旁錄音，搜集所有證據。期間不時偷偷瞥獾哥，總覺得對方變得不太一樣。

　證據搜集完畢後，雙方陷入沉默。

　“你們還不走？”

　唐行勻：“聊聊促進點感情。”

　獾哥拒絕：“並不需要。”

　金瑤忍不住問：“去年你是不是因為我才闖進試煉場？”

　獾哥愣住，“你誰？”

　金瑤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長髮，起身：“我先出去透透氣。”

　獾哥回頭問其他人：“她怎麼不回答我？”

　明明就是她先說話的。

　王盛、許唯一和魏章都看向阿亞，他們也不知道金瑤為什麼不說話就走了。阿亞是女生，女生應該懂女生的想法。

　蘇犽又拿了一顆果子啃，“阿亞不知道的，她只是生理特徵像個女人而已。”

　阿亞一掌拍向蘇犽放到嘴邊的果子，直接拍碎了。果子磕到上唇和牙齒，直接讓蘇犽疼出生理性淚水。

　阿亞冷漠：“女人的尊嚴。”

　那是什麼？

　阿亞嗤笑：“你們不懂。”

　接二連三的被當成陌生人，否定了顏值，這就是女人的尊嚴。

　一群臭男人怎麼可能會懂？

　魏章喃喃：“阿亞居然會說臭男人。”

　他一直以為阿亞永遠都分不清男女之間的界限。

　蘇犽：“戀愛的魔力。”

　聞言，其餘人紛紛看向獾哥，希望能從他身上看到這股神奇的魔力。

　獾哥此時正拿起許唯一的組裝武器研究，凶巴巴的：“看我幹啥？”

　“沒。”

　唐行勻：“你們知道首星地底下關著什麼東西嗎？”

　關著？

　“你怎麼知道關著東西？”

　唐行勻一愣：“你還真會抓重點。”

　獾哥猛然將手裡的組裝武器對準唐行勻，手指扣動扳機。

　唐行勻反射性要躲開，蘇犽和阿亞跳起來，一人一邊扣住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

　“殺人犯法。”

　獾哥：“沒事。弄殘你，賠點錢，走點關係，不會有事。”

　他那樣子看上去不像開玩笑，尤其是不能用常理推斷眼前這群兇殘的人。

　唐行勻額角抽抽：“我就提一句，至於嗎？”

　獾哥放下組裝武器，手指吊著扳機護環，懶懶散散的樣子，格外帥氣。

　“當我們傻逼呢？”

　唐行勻舉手發誓：“關於這點我能發誓，絕對沒把你們當傻逼，也沒想坑你們。事關我的智商，我得澄清。”

　他像是那種用這麼低劣的手段騙他們的人嗎？

　簡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什麼都能忍，侮辱智商這點不能忍。

　獾哥似笑非笑睨著他：“你的面具還挺多。”

　見什麼人，戴什麼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