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將江寒裡裡外外的研究了一個遍之後，那明定長老終於不再看江寒，他對著九陽真人說道：“你們坐下說。”

　　“是長老。”九陽真人很聽話的坐了下來。同時還示意江寒也坐下。

　　江寒也跟著說了聲'謝長老'，便坐了下來。

　　看他們坐下後，明定長老又道：“聽你師父說你今日在街上遇到過那位元在交易場出現的尊者，對嗎？”

　　江寒點頭，認真回道：“是的長老，弟子遇到過他。”

　　明定長老微微頷首，一雙沒有瞳仁的眼睛看向江寒這邊，繼續說道：“把你遇到那位尊者後的情況跟我講講。”

　　“不要有所遺落。細細的講。”明定長老又囑咐了一句。

　　江寒'嗯'了一聲，說道：“是，長老。”

　　說完，江寒微微沉吟了一下，便開始說起來。

　　“今日是七天一開放的大交易日。弟子本想著去交易場那裡看看有沒有什麼掙錢較快的買賣可做。到時候給弟子的師弟師妹們弄點零花錢出來。”說到這裡，江寒微微頓了下，繼續又道。

　　“誰知，弟子還未走到交易場，剛剛走出城主府沒多遠，便遇到了那位尊者。”

　　“那位尊者看到弟子後二話沒說，直接就上前來告訴弟子，說弟子的神識是萬年難得一遇最完美的天靈神識。雖然還比不得他的神識強，卻也相差無幾。他還說弟子的這種神識包容性極強，能親萬物，融萬物，雖跟他的神識很相近，根本上卻比他的神識高出很多。未來的成就絕對在他之上。他又說弟子的這種神識很適合煉藥，也很適合做他煉丹術的傳承者。他直言要弟子跟他一起走，不要再在這裡浪費時間。”

　　“弟子自己什麼情況，弟子自己很清楚。一個沒有靈根廢除修為的人學煉丹？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弟子當時自是不信，但他一通說，根本沒給弟子開口的機會。弟子當時想走還走不了。於是只能作罷。就想著看看這人說那麼多話到底想騙弟子什麼。”

　　“弟子不搭理他，他便繼續說弟子靈根雖然已經被毀，但也不算是什麼壞事。正好可以再從新塑造出一個全新的靈根出來。並且，以弟子的神識之強，說不定重新塑造出來的新靈根會是一個完美變異的靈根也說不上。”

　　“弟子一聽這話，便認定他是一個十足的騙子，不知道想要忽悠弟子乾什麼壞事，於是弟子就沒了聽他繼續說下去的興趣，訓斥了他幾句便離開了。”

　　“不過，離開時候弟子聽到那位尊者說他是一位仙級煉丹師，壽元將近，已經虛耗不起，一定會再來找弟子的。到時候他有的是辦法叫弟子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傳承，跟他學煉藥。”

　　“弟子已然將他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自是不會相信他說的話。所以弟子就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轉身就給忽略了去。後來，弟子因為遇到了一些別的事，終是沒去到交易場，只得回到了城主府內。再後來師父就來找弟子。將交易場內發生的事情跟弟子說了一遍。並把那個尊者的影像弄出來叫弟子觀看，問弟子見沒見過這樣一個人。”

　　“當弟子看到師父弄出來的那個影像竟然跟弟子遇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後，弟子登時就懵了，便把之前遇到那位尊者的事情經過，大致的跟師父說了一遍。師父反復確認弟子說的事情都是真的後，便囑咐弟子再見到那位尊者的時候決不能再那般對待那位尊者。一定要對那位尊者敬愛有加，好好地籠絡住那位尊者，同時接受那位尊者的煉藥傳承。”

　　“長老。這就是整件事的詳細經過。弟子可確保絕無一字一句的遺漏。”

　　在一個真正的強者面前扯謊那是個技術活。尤其是在一個神奇的世界對著一個神奇的強者扯謊，那更是個費心又費腦的超級技術活。他既得在腦子裡反復斟酌著整件事有沒有什麼漏洞。還得控制好自己的意識不能叫它產生異樣的波動，叫這個明定長老產生疑惑。更是不能說事說得太慢。這太考驗他的智商。他覺得自己的腦細胞在這一瞬間就犧牲了一大堆。

　　不過，江寒犧牲這一大堆腦細胞帶來的收穫卻是很喜人的。

　　因為，眼前的明定長老根本就沒發覺江寒在對他扯謊。他聽完江寒所說的話以後，神色明顯變得激動了一些。

　　仙級煉丹師！

　　那位尊者竟是一位傳說中才存在的仙級煉丹師。

　　若是這樣的話，那那位尊者能練出靈紋仙丹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

　　真是天佑我明定。該著我明定命不該絕。

　　好。好。好啊。

　　有這樣強大的煉丹師在，他何愁解不掉自己身上的丹毒？只要解掉了身上的丹毒，他就能從新開始修煉了。

　　好。好啊。

　　這個時候，明定真想仰天大笑幾聲，來表達他心底的暢快之情。

　　至於九陽真人剛才為什麼沒告訴他那位尊者是個仙級煉丹師這件事，被他自動認為了是江寒沒告訴九陽真人這件事。這個認知叫他莫名的有些心喜。他更加喜歡江寒這個弟子了。

　　還有他為什麼沒有懷疑江寒所說的話是假的。那是因為他一直都在註意著江寒。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隱藏於江寒神識中的所有波動。那些淡定從容的神識波動告訴他。江寒沒有說謊。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他才這般激動。

　　江寒所說的那什麼完美天靈神識。他是一點都不瞭解。也沒聽說過。他便認為那是煉丹師對於神識強大的另一種叫法。他覺得這點跟他發現江寒的神識很強沒什麼兩樣。既然是差不多的東西，他就沒必要再去在意了。忽略就行。

　　強者總歸是強者，就算心中再如何激動，他們也能在瞬息間就平復下來。明定長老就是如此，他很快就恢復到了面容冷峻的模樣。

　　然後，他用那雙沒有瞳仁的眼眸看著江寒說道：“你很好。這是你的大機緣。若是再見到那位尊者，你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機會，切不可再反對於他。屆時，他說要你怎麼做，你怎麼做便是。至於宗門這裡，有我給你扛著，誰也不敢說什麼。知道了嗎？”

　　聞言，江寒微微沉默了一下，說道：“長老，弟子若是什麼都答應他，接受了他的傳承，那弟子還能算是宗門弟子嗎？”

　　“說出來長老可能會覺得弟子愚昧。但弟子還是想說。若是接受了那位尊者的傳承，就要無條件的承擔那位尊者的一切責任，近而使得弟子不得不離開師父，背棄宗門，那弟子是絕對不會同意接受他的傳承的。因為，弟子的師父只有一個，師門也只有一個，弟子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事而離開弟子的師父和背棄弟子的宗門。如果真到了選擇的時候，弟子希望長老不要怪罪弟子做出留在宗門的選擇。”說著，江寒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對著面前的明定長老彎下了腰身，以示告罪。

　　一旁的九陽真人聽自家大徒弟這麼說，若說他心裡不感動那是假的。他心中感動的不行不行的，眼眶也跟著微微發熱，眼見那眼淚就要從眼中流下來。

　　這就是他從小養到大不是親子卻更似親子的好弟子啊。在那樣大的誘惑面前仍沒忘記他這個師父，這叫他如何能不感動？

　　其實上，他被感動的同時，心裡也是很震撼的。因為，那樣大的機緣，若是放在別人的身上，別人定會毫不猶豫的就選擇接受那位尊者的傳承。至於宗門師父什麼的，別人定不會在意。就連他自己，他都不敢保證能否做出捨棄機緣那樣的選擇。

　　也正因為明白認識到這一點，所以，他才會更加的感動。這說明他在他家大徒弟心裡比那個天大的機緣還要重要。有徒如此，他怎能不被感動？

　　┭┮﹏┭┮他被感動的好想哭。放聲的大哭。

　　徒弟，徒弟，我的好徒弟啊。

　　九陽真人在心裡嗷嚎大哭起來。

　　同樣被震到的還有明定長老。他用那雙沒有瞳仁的眼睛定定的盯著江寒，沉聲說道：“無知小兒，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嗎？”

　　江寒從容不迫的直起了自己的腰身，他看著眼前的明定長老不卑不亢的回道：“長老，弟子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更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但弟子絕對不會更改弟子的心思。若是那位尊者願意以授業的方式的將他的煉丹傳承交於弟子，弟子定會將他當做授業恩師一般敬著，孝順著，為他養老送終，不叫他帶著遺憾離世。可若是那位尊者想要弟子離開師父，背棄宗門才肯將他的傳承交於弟子。那弟子定然不會接受。無論他的傳承有多麼的驚人，修為有多麼的高深，弟子都將不會妥協。”

　　“哪怕弟子身死魂消。也絕不會離開師父，背棄宗門。”最後一句，江寒說的斬釘截鐵，充滿了一往無前的硬氣。就好似若是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的話，他一定會以死來抵消一切似得。

　　九陽真人聽完這番話，心裡更感動了。但他很快就認識到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要知道，在他的面前坐著的這位可不是個善茬。尤其是這位還身重著劇烈丹毒。正想著找那位尊者拿藥救命。而自己的大徒弟這會卻說這樣的話。那不是找死那是那什麼？若是這位被自家大弟子的這番話給氣的一巴掌呼出去，把他的親親大弟子給呼死了怎麼辦？到時候他找誰哭去？

　　不行，他得趕緊想辦法補救才行。

　　這麼想著，九陽真人站起來就要為自家大徒弟求情。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求情，便看到眼前的明定長老就跟瘋了一樣'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在那盯著自家大徒弟叫著'好，好，好。'。

　　聽得九陽真人額頭直冒冷汗。暗呼今天他們師徒倆都要玩完。瞅這明定長老現在的架勢，明顯是被自家大徒弟給氣的要瘋的節奏啊。

　　不知道現在跑來不來得及？能不能逃掉？九陽真人都快被嚇傻了。

　　就在九陽真人越來越驚慌的時候，明定長老終於停止了瘋狂的大笑，他滿臉暢快之意的看著江寒，說道：“好，好，好，好個無論他的傳承有多麼的驚人，修為有多麼的高深，你都將不會妥協。好個哪怕你身死魂消。也絕不會離開師父，背棄宗門。”

　　“很好，很好。為了自己的宗門和師父，你敢於拒絕一位尊者的傳承，寧死也不背棄自己的宗門，離開自己的師父，你確實是我明心宗的好弟子，也是你師父的好徒弟。不枉我明心宗對你培養一場，也不枉你師父對你的一番辛苦栽培。”

　　“真的很好。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定長老再次大笑起來。

　　由此便可見他對江寒的所作所為是多麼的滿意了。可以說江寒的所作所為已經深深地打動了他的心。叫他愈發的喜歡和看重江寒了。這樣的好弟子，他以後不去好好的維護，他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再看九陽真人，他被這神一樣的轉折給弄得驚慌與驚喜並存著，別提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了。

　　反觀江寒，他仍然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好似絲毫都沒被眼前的一切給影響到了似得。

　　實際上誰也不知道，這會江寒的心裡是多麼的苦逼。只有他自己明白，他那麼說的時候還要做出那麼一副'宗門重於一切，我的生命在跟宗門的存在比起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是，隨時都可拋棄'的熱血傻模樣是多麼的二逼。簡直就是二逼加傻逼。

　　他從來都沒想到過，自己也會有為了更好的活下去而去一步一步算計人心的一天。這異樣'酸爽'的感覺真是太叫他難忘了。他決定銘記一生。以此來祭奠告別他過去的自己。

　　不過，他並不後悔自己做出這樣的算計。他也不後悔自己做出這樣的改變。因為，他很清楚，他若是還抱著前世的心態在這個世界生存，遲早有一天他會被這個世界給淘汰掉，成為一個泡沫一般的過去，什麼都留不下來。

　　在這個世界有他所重視的人，在乎的人。他想要擁有絕對的力量保護這些人。為了這些人。他願意改變自己。心甘情願的改變。

　　從這一刻起，一切都變了。

　　不變的只有那顆銘記所有感情的心。

　　再說明定長老，他暢快的笑完後，便讓九陽真人和江寒坐下說話。

　　九陽真人和江寒齊齊坐了下來。

　　他們坐下後，明定長老開口道：“青寒是吧。”

　　“是，長老。”江寒看著他應了一聲。

　　明定長老點點頭，又道：“雖說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但你要記住，凡事都可變化，切不可死心眼的不知變通，明知眼前是條黑路，還不知改變，將這一條黑路走到底。到時那就不叫死心眼，那是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的愚蠢，知道嗎？”

　　“是，長老，弟子記住了。”江寒一副受教的好弟子模樣。

　　不驕不躁，淡然從容，又不缺乏血性。好，好，好。明定長老心裡更滿意江寒這個弟子了。他說道：“就拿那位尊者要你做他的傳承者這件事來說吧。若是那位尊者再來找你的時候，你完全可以先把你的想法提前跟他說一說。保持你此刻的本心不要變。要他明白你不是那種為了機緣就會拋棄宗門和師父的無恥之徒。若是那個尊者是個重視人品道德的人，定會很欣賞你，近而把他的丹術傳承交給你。退一步說，就算他不欣賞你，以他的修為境界也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怪罪你。只會認為你們無緣。”

　　“當然，要是他因為欣賞你，什麼條件都沒有，直接就把煉丹術教給你，並助你修復靈根，教你重修入道，那是最好的結果。”

　　江寒點點頭，認同明定長老說的話。

　　九陽真人也認為明定長老說的很對。

　　“一切只看那位尊者再來找你以後是個什麼樣子了。”明定長老最後做了一句總結。

　　接觸下來，江寒覺得這個明定長老看著還不錯，便說了一句：“長老，您放心吧，弟子一定會努力得到那位尊者的認可，得到他的傳承的。”

　　那本來就是屬於他的東西，他必須能得到。

　　明定長老聽江寒這般說，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能得到那位尊者的傳承，叫他為你修復靈根那是最好。若是實在得不到，咱們也不必上著桿子去強求。沒他，我也一樣有辦法為你修復靈根，叫你重新入道。你就放心吧。”

　　嗯？他有辦法給我修復靈根？這怎麼可能？不是說修復靈根的靈藥已經滅絕了嗎？莫非他有珍藏？還是說宗門內有珍藏？江寒在心裡想著，表面上他卻好像明定長老這句話給弄得'愣'住了一樣。

　　九陽真人也被這些話給弄得愣住了。明定長老竟然說要給他的大徒弟修復靈根。這都是真的嗎？他不是聽錯了吧？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九陽真人有什麼表情，明定長老並不在意。但江寒的這幅表情卻大大的取悅了明定長老。因為，這是自江寒進來後，明定長老第一次看到江寒有這麼明顯的表情變化。江寒的這種變化叫明定長老覺得他說的這些話在江寒的心中比那位尊者的傳承還要重要。這樣的認知叫他心裡很是高興。

　　“怎麼，不相信我有能力為你修復靈根？”明定長老心情不錯的說道。

　　江寒就好像剛被他說的話給拉回了心神一樣，立馬回道：“弟子不敢。”

　　“長老，您，您，您真的能為我這大徒弟尋來修復靈根的靈藥嗎？”九陽真人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明定長老看九陽真人一眼，說道：“瞧你這點出息，虧你還為一峰之主。真不知道我不在的那些年你是怎麼爬上去的。你就不動腦子想想，偌大的宗門，幾萬年的沉澱，沒有一點底蘊和雄厚的資本能被稱之為八大宗之一嗎？”

　　“這……”九陽真人無語了。他能怎麼說？說他壓根就沒摻和過宗內的事務？只關起來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他真怕他這麼說出來以後，明定長老會一巴掌把他呼出去。他的大弟子可還在跟前呢。他怎能出這樣的醜？打死他也不會說出實話來的。只能含糊糊弄過去。

　　明定長老知道九陽真人是個什麼脾氣，他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九陽真人一眼，說道：“這什麼這？你也是個做師父的人了。怎地就不知道為你的弟子好好打算打算？”虧得他因為這事遇到了這個弟子。若是不然，大好的苗子就會這麼被毀掉。只要這麼一想，他就火大。

　　做掌門的不長眼睛。這做師父的眼睛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真不知道這叫青寒的弟子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是是是。長老說得對。”這個時候九陽真人就跟個孫子似得。

　　看他這幅模樣，明定長老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於是，他直接說道：“太上長老那裡有修復靈根的靈藥。若是那位尊者不為你這弟子修復靈根的話，我就去太上長老那裡為你的弟子求來那靈藥，讓你的弟子重塑靈根。”

　　一聽這話，九陽真人激動了。他直接站起來對著明定長老行了一個大禮，說道：“謝謝長老。勞長老費心了。”

　　自家師父都站起來了，江寒自然也不可能坐著。他也很充分的向明定長老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明定長老擺擺手，又叫他們坐了下來，說道：“行了，不說這些了。”

　　“是。長老。”

　　“是。長老。”

　　江寒和九陽真人先後應了一聲。

　　明定長老將視線移到江寒身上，說道：“青寒，近期你就不要四處走動了。老老實實待在城主府內。等那位尊者前來尋你吧。”

　　“是，長老。”江寒應了下來。

　　明定長老點點頭，又道：“既如此，我就不留你們了。你們走吧。這兩日我準備準備，之後我也會回到城主府內去居住。屆時我也見見那位尊者。”

　　“是，長老。”

　　“是，長老。”

　　江寒和九陽真人再次先後應了一聲。

　　明定長老揮揮手，叫他們離去。

　　江寒和九陽真人便沒多做停留，一起走出了山洞。到了外面。

　　然後，像來時一樣，九陽真人帶著江寒離開了後山，很快就回到了城主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