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

　　看到停在路邊的車， 林宛央拉開了車門。

　　兩個人坐在了後面。

　　劉佳怡本來有些拘束，看到開車的人是姚暮，有些意外， 她開口問：「姚暮學長嗎？」

　　姚暮微微一笑：「是我哦，學妹。」

　　兩個人見過， 姚暮在學校算是挺有名，而且曾經幾次來找林宛央。後來林宛央還解釋說， 她和這位學長一起合作做生意。

　　劉佳怡轉念一想，莫非就是做這個生意？

　　這太也……冷門了吧， 沒錯，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副駕駛另外一位長相俊美的男人， 劉佳怡也見過， 上次運動會來過， 對方的臉讓人記憶深刻。這位也是林宛央的朋友。

　　所以說……高人呢？還是高人自己單獨行動， 不和他們一起走？

　　劉佳怡疑心重重，但是沒好意思問， 仔細想想對方總不能騙她吧，把這種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這又有什麼好處呢？

　　有兩個年輕高大的男人同行，她也放心了很多。

　　車子半夜到了休息站，眾人簡單休息接著上路， 換成了謝文穎來開車。

　　一直到淩晨的四點多才到目的地。他們整整開了十個小時的車。

　　這個時間周圍萬籟寂靜，至少得等天亮再做打算。

　　姚暮帶幾個人去開了房，他們去的是當地一家四星級酒店， 這是他控股公司旗下的品牌，開了兩間豪華雙人間。

　　林宛央從衛生間洗完澡出來，對劉佳怡說：「你也去洗個澡吧，現在時間早，還可以睡會兒，剛才在車裡應該也沒休息好。」

　　「哦……好。」劉佳怡點頭。

　　身邊的氣氛能影響人，三個人都一臉淡定從容，仿佛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事，所以她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劉佳怡洗完澡躺在床上，開口問：「宛央，我今天晚上，可以不關我這邊的床頭燈嗎？」

　　林宛央：「可以，不過你別害怕，沒事情的，我放了一個平安符在你枕頭下。」

　　劉佳怡伸手去摸，果然有個折成三角形的黃符，她心裡有些感動，慢慢把手握緊，覺得安穩了很多。

　　本來想和人好好道謝，轉過看過去，對方卻已經睡了，只好作罷。

　　一夜無夢，劉佳怡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天色大亮。不過是幾天時間，她卻感覺自己好久沒好好睡過了。

　　林宛央剛才看劉佳怡睡得熟，出去吃早飯沒有叫她，給她帶了兩個麵包和一盒牛奶。

　　劉佳怡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她和林宛央說了謝謝，吃完飯跑去了衛生間洗漱。看著有時間，還特意的畫了個妝。

　　姚暮在走廊看到人，笑著打趣說：「今天看著不錯。」

　　心裡暗道，女為悅己者容。不會這位姑娘又看上了小道長了吧。

　　可惜啊，他可是出家人，只能少女心碎了。

　　劉佳怡害羞一笑，她把頭髮攏到了耳後，這才聲音很輕的說：「我現在帶你們去見我爸朋友。」

　　既然男鬼能纏上她，也就是說，表姐和對方並沒有結成陰親。

　　事到如今，她也很想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宛央點頭：「行吧。」

　　劉佳怡又問：「那我到時候要怎麼做？」

　　林宛央：「你看著就成，交給我就好。」

　　「嗯。」

　　他們和對方約在了一家市中心的茶樓，開了個包間，僻靜方便說話。

　　陳泰不太想管這些事，但畢竟是關係很好的發小所托，對方的女兒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所以他還是來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本市和下面的幾個縣城，開始流行起了……配陰婚。

　　他開始聽說，也覺得夠滲人的，死了的人不應該入土為安嗎？說起來不過是活著的人瞎折騰而已。

　　不過這個年，這項見不得光的生意越做越大了，特別是年輕的女屍，價錢比正兒八經娶個姑娘便宜不到哪裡去。

　　還有很多外地人都慕名而來，簡直快成了狂歡。

　　劉佳怡聲音緊張的問：「陳叔叔，你知道……我表姐後來怎麼樣了嗎？」

　　陳泰歎了口氣，打開了話匣：「那兩口子真不是東西，榨幹了女兒來養兒子，生前姑娘自個兒願意，外人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人都死了，屍體都不放過就太過分了。我還真的問出了眉目，馬國恒和開始那家人談崩了，後來又另外給女兒找了人家，我打聽到他最近幾天打牌特別闊綽，然後他有次不小心說漏了嘴，說把自己女兒配了兩次，賺了一大筆。」

　　幾個人面面相覷，配了兩次？

　　一具屍體怎麼能配兩次，這不太正常吧。

　　林宛央道：「既然是你的舅舅，應該知道你的八字，自然有辦法做手腳。」

　　把活人許配給死人，還在對方不知情的狀況下，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陳泰猶豫了下：「所以，他真的……這麼做了？」

　　劉佳怡咬著唇點了點頭：「他連自己親女兒都能賣，何況是我，我現在就去找他！」

　　林宛央說：「這個先不著急，我們還是看看中間撮合人的底細，跑不了的。」

　　劉佳怡點頭：「聽你的，那好吧。」

　　陳泰把該說了都說了，那群做配陰婚生意的人，在本地頗有勢力。幾個人要去找人麻煩，他怕惹禍上身就不去了。

　　只是交代一定要小心。能幹出這樣事情的人，想也知道不會是善茬，這都已經成熟運作到有一條商業鏈了。

　　斷人財路，無異於殺人父母。

　　林宛央決定先去找那位神婆，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對方應該還是有些本事，只是沒有用到正途上。

　　他們開車到了目的地，才下車就發現了迎面跑來一個……中年婦女。後面還跟著兩個男人在追。三個人沒反應過來，可劉佳怡是見過對方，這不正是那位神婆啊！

　　她走在最後面，眼見著來不及要讓對方溜了，尖叫著伸出了右腳。那神婆來不及躲閃，被絆倒在了地上，摔得不輕。後面追的兩個人，轉眼就把人制服了，然後從地上給拽起來。

　　謝文穎和姚暮：「……」哪怕是看著斯斯文文的女孩子，原來也是會有可怕的一面，這摔得一跤，他們看著就很疼……真是說下黑手就下黑手。

　　林宛央問：「是她？」

　　劉佳怡點頭，然後一臉憤恨的質問對方：「你為什麼要害我？」

　　那兩個男人，年紀稍微大的控制住神婆，另外一個年輕的過來和幾個人道謝，「謝謝你們出手。」

　　林宛央：「哦，沒事，這個人我們也在找，幫人等於幫自己。」

　　範忱怔了怔：「不知道你們找她，有什麼原因？」

　　林宛央三言兩語，把來的原因簡單地說了下。

　　「這個神婆和你們有私人恩怨，我不管，不過我想要問幾句話。」

　　範忱笑了起來，「我和叔叔這次過來，也是聽說這邊有人配陰婚，會故意把人弄死了賣屍體，造成陰陽次序混亂，所以才來調查，看來大家目的一樣，你介意同行嗎？」高手在民間，有很多傳承下來的風水家族都很厲害，只是平時低調。範忱是家族年輕一代的翹楚。

　　林宛央：「當然可以。」

　　「我叫範忱，請我姑娘怎麼稱呼？」

　　「林宛央。」頓了下，她看向兩個人，「這是謝文穎、姚暮。」

　　範忱和兩個人打了招呼。

　　林宛央說：「那我們走吧，這裡人多眼雜，不方便動用刑。」

　　範忱笑了起來：「姑娘你說話真有趣。」

　　姚暮、謝文穎：「……」

　　這個人覺得林宛央在說笑？要知道對做錯事的還死不悔改，浪費自己時間的人或者鬼，林掌門不會客氣。畢竟惡名在外，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也不是完全沒原因的。

　　這個人是風水家族出身、看著不超過30歲、儀錶堂堂，關鍵是兩個人還相談甚歡……

　　林掌門的桃花！

　　兩個人交換了個眼神，已經決定要好好保護這朵才結了花骨朵的花蕾。

　　林宛央把那神婆帶到了姚暮開來的suv上，這輛車空間大隔音好，用來當臨時審訊室再好不過。

　　姚暮和謝文穎考慮到問話的事情讓林掌門來，她可能會表現出完完本本的自我。這就不太好了，雙方才接觸不深，還是有必要好好維護下形象。

　　兩個人主動請纓，風水家族的叔侄自然同意，反正誰問不是問。

　　神婆看著也就四十多歲，不過顯然是老江湖，一眼看透兩個人不敢對自己怎麼樣，所以不肯說，還故意含糊其辭。

　　姚暮冷冰冰地看著神婆：「你最好交代，不然等待會兒他們來問，有你好受的。」

　　神婆大聲嚎叫：「我什麼都沒做，你們把我扣起來沒有天理！殺人啦！」

　　姚暮和謝文穎被人吵得頭疼，無奈只好下了車。

　　林宛央抬眼看著兩個人，「是個硬碴兒，半個小時都問不出？早知道就我來，居然為了這貨浪費時間。」

　　謝文穎、姚暮：「……」你好好說話，掰什麼手指關節，一個女孩子這麼多小動作！

　　範忱說：「不如我和叔叔也一起吧，怕你一個人對付不了。」

　　總歸是個年輕女孩子，要是那神婆突然發狠對人不利，他們在車外也一下反應不過來。

　　林宛央點頭：「可以。」

　　三個人上了車。

　　看著笑眯眯打量著自己的人，神婆心裡咯噔了下，轉眼安慰自己就沒事情。這些人不敢對自己怎麼樣，畢竟好人和壞人是有區別的。

　　林宛央也沒有問話，直接給貼上了一張五鬼搬運符。

　　那神婆感覺到肩膀上瞬間被壓了什麼重物，而且有股涼氣從頭頂蔓延到腳底，把要出的汗瞬間逼了回去。

　　「你……你幹了什麼？」她驚恐的問。

　　林宛央：「我把你做親事的那些姑娘屍體，搬到了你肩膀上，現在來了兩個了，你想想自己做了幾件好事，我估計得來十幾個姑娘，時間還長，你撐著點」

　　神婆：「……」她剛想說話，感覺到肩膀上又是一沉，只能緊緊地咬住後牙槽，五臟六腑都開始沸騰了。

　　林宛央「噓」了聲：「保持安靜，好好感受，做好事接受別人謝意應該的。」

　　後排的叔侄：「……」這個畫風有點不對。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神婆的額頭上都是汗，臉憋得通紅，她覺得分分鐘就要暈過去了，身體抖得像是篩糠：「我說！我都說！我不是人！我錯了！」

　　林宛央把那張符拿下來，「你說吧。」

　　神婆大口的喘息，聲音著急地說：「這事情和我無關啊，是我師父和老趙他們的主意，屍體也是老趙找過來的，我只是負責當個牽線人！幫人看貨而已，你饒了我吧。」

　　林宛央點頭：「你師父叫什麼名字？怎麼聯繫的到，他在哪裡？」

　　神婆哆嗦了下，轉動著眼球：「這個我不能說，你殺了我還好點，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求你了。」

　　林宛央也沒有客氣，拎起了人的衣領：「你做的事情，殺活人去配陰親，別以為你死了就能是結束，我對付鬼的法子更多，每天拿著柳條抽，念驅邪咒，要是不高興把你丟到地獄受刀山火海的走一遭，你可要想清楚了怎麼回答我。」

　　「當初寧市的鬼界十三太保多流弊，被我從比醫院砍到殯儀館，要不然魂飛魄散，要不然夾著尾巴去地府報導，你能挨得住嗎？」

　　神婆哆嗦的更厲害了。

　　叔侄兩個：「……」

　　完全不用他們說話，這姑娘hold全場。自己看著就行。

　　「我……我知道錯了，我說！」

　　林宛央放開人衣領，皺眉說：「抖得我頭暈，好好坐著不許動，想好了再回答我。」

　　神婆拼命的克制住不讓腿發抖，哭了出來。她的師父叫禾豐，是當地一個很厲害的術士，頗受推崇。五年前禾豐和本地有黑道勢力的趙金銘勾結在了一起，兩個人認定陰婚有市場，所以做起了死人生意。

　　在禾豐的有意洗腦下，很多人都認為配陰親能讓過世的親人再下面能有伴兒。男屍多，女屍少，有時候一具屍體可以叫價到三十萬，可謂無本暴利。來求的人多了，屍體供不應求，他們慢慢的就開始會「製造」一些出來。

　　最開始是把目標放在一些流浪者，或者看起來智商低能的女人身上，弄死了給人配陰親。但是今年開始，男方那邊要求也越來越高了。要求必須三十歲以下，長得要漂亮，大學本科學歷。高質量的價錢更是被哄抬到六十萬以上。

　　禾豐和趙金銘在利益的誘惑下，開始對一些外地的女大學生下手。雖然麻煩了點，但是……價錢賣得高。今年已經幹了好幾次了。

　　神婆對劉佳怡還有印象，說那個死了的男人，是相中了活人沒錯。可是也不能怪她，一個巴掌拍不響，她當天就和對方舅舅說了，而且都給了錢的。

　　男方那邊願意把錢加到60萬，畢竟是和活人結陰親。

　　劉佳怡的舅舅和舅媽，稍稍考慮下就答應了，不但把八字告訴了自己，還偷偷剪了對方的指甲和頭髮，一併交給了人。他們兒子買房子事最重要，其他的管不著，左右是個丫頭片子。

　　神婆把能想到的，都說了出來，然後膽戰心驚地看著人的眼色。生怕對方再使出什麼手段。

　　林宛央下了車，看著對方一臉輕鬆，謝文穎和姚暮不用猜也知道搞定了。還是那句話，林掌門是生錯了年代，不然是刑訊一把好手。

　　他們就擔心，會不會用力過猛，把那朵才打了花骨朵的桃花，給嚇得凋謝了。

　　範忱看著兩個人盯著自己，想了下問：「寧市真的有鬼界十三太保？」

　　姚暮捂住了眼睛，自己真是一點不意外。

　　見沒人回答自己，範忱聳了下肩膀：「我也覺得沒有，林姑娘很會講故事，詢問也很有戰略性，值得我學習。」

　　謝文穎：「……」什麼戰略，她不都是靠暴力嗎？這真是一個美好的誤會。

　　那個神婆還說了，最近有個外地富商來本地，給去世的兒子找陰親。出價鋼彈六百萬，但是要求非常苛刻，幾乎是定制。

　　說到定制，那些買屍體陰婚的家屬，難道沒有懷疑過女方有問題，只是假裝不知道沒注意到吧。

　　那位富商開出的條件就是八字要屬陰，女大學生、名牌大學最好，還要個子高、苗條。

　　幾個人一琢磨，別說，林宛央非常合適，而且她還是外地人！

　　林宛央看了眼那位神婆，笑嘻嘻說：「給你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打電話告訴你上線，說找人了。」

　　神婆：「……你想幹什麼？」

　　林宛央拿出一張無鬼搬運符：「讓你打就是，別給我耍花樣啊！」

　　神婆心裡苦不堪言，這位是何方神聖，難道是專門來克自己的？

　　她哆哆嗦嗦打了電話，告訴對方自己找好了貨源，對方是個沒什麼腦子的大學生。告訴了趙金銘，對方會出現的地點，讓人做好準備動手。

　　電話那邊的人笑著說好，還調侃說你今天聲調都變了，是不是想到六百萬太激動，這事情成了後一定給你分紅啊！

　　神婆：「……」求你別說了！

　　姚暮和謝文穎對視一眼，想到太師公那個詭異的笑，不會是這朵黑桃花吧……總感覺迷霧重重。話又說回來，怕是活膩了，不對是死膩了，敢打林掌門的主意。

　　範忱問：「姑娘你準備怎麼辦？」

　　林宛央豪邁地說：「想和我結陰婚也可以，大喜事啊，讓我先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給當成鞭炮點了慶祝！我再考慮下一步怎麼辦。」

　　眾人：「……」

　　姚暮：「那個……您能溫柔一點嗎？」這位疑似未來掌門夫人，好像被你嚇到了。您的花骨朵快要謝了啊！長點心吧！

　　林宛央考慮了一秒，點頭說：「行啊，那我就溫柔的把他祖宗十八代當成鞭炮點了。」

　　範忱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呵呵呵……有創意的想法……」

　　謝文穎無話可說，決定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