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湖面上沒有風, 卻像是炸開了鍋,慢慢出現了個旋渦。
緊接著一條黑魚,從旋渦淩空而起。
這條魚有兩米的多長, 黑色的鱗片像是盔甲一樣,月色下閃著妖異的光。
和最開始的那一批, 又有些不同。
姚暮大驚失色:「我擦,怎麼越來越大, 是不是我們殺了他兒子,爺爺來報仇了?」
林宛央:「……」
人天生對巨大的生物, 有種本能地抗拒和害怕。
幾個人接連的往後退, 但是卻不敢跑遠了。
一是早就筋疲力盡, 二是這個地方處處透著詭異, 反而在高手身邊更安全一些。
無數靈異故事告訴大家, 落單死得快!
林宛央拿出隨身的匕首, 在掌心劃了一道。
她用滿血的手掌,握住了七星劍上。
黑魚太詭異, 和那些厲鬼不同。
身上怨氣太重,就像是集結了所有的邪氣才生長出來, 連著七星劍一次斬殺這麼多,也有些吃力。
需要她拿血不斷的塗抹上去。
七星劍閃著紅光,騰空而起, 但是顯然比剛才已經黯淡了很多。
畢竟剛才一瞬間斬殺了那麼多鬼魂,靈氣漸漸消磨。
一條又一條的黑魚,從湖水翻騰而起, 然後被七星劍擊中,最後化成了黑色的水落在湖面。
像是下了一陣雨。
這些魚不是陽間的生物,沒有實體卻能傷人,來歷古怪。
林宛央拿起匕首,把另外的那隻手掌也劃開,滴血在七星劍上。
第三次旋渦騰起的魚,比之前還大,帶起來了陰風陣陣。
姚暮瞪大眼睛:「這不科學,這一池水都沒那麼深,哪裡會有這麼大的魚。」
這就像是憑空而生一樣。
轉念他一想,好吧,這事情本來就不科學……
這些東西像是無盡一樣,殺也殺不完,來勢洶洶。
姚暮看著人還想劃手掌,連忙說:「你這樣耗不起,馬上缺血了。」
林宛央看著掌心的傷口,當然也明白這點。
師父說過自己不是短命的人。只是不知道流幹了最後一滴血,人還能不能活下去。
姚暮急得滿頭大汗:「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
他手足無措的去翻對方扔在地上的包。
符紙、衛生紙、水、小夾子、唇膏……還是有女孩子的一面?
這個不是重點,然後他找到了一個玉符,連忙舉起來問:「這是什麼,有用嗎?」
林宛央看了過去,這次上次隔壁鄰居送給自己的東西,她也沒研究出什麼,就把暫時放在包裡,湊巧這次把一起帶來了。
她把接了過來,正面寫著『天雷』,背面是『不但千金。』
湖裡面的魚還在不斷的翻湧出來。
林宛央怔了下,靈光閃現。
甯與人千金,不與人六甲。
她想起道家的一句話。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意思她一直知道,這個時候算是切身的悟出來,頓時心如明鏡一般。
無私便能一心向道。
哪怕是被這黑魚拖入深淵,耗完最多一滴血,她也要封了這道穴湧!
林宛央朝著湖走去,這個時候她手中的玉符有所感應,突然淩空飛去。
湖面的上空,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門。
上面寫著『天雷』兩個字。
從裡面飛射出無數的鏈條。
被纏住的黑魚頓時化為一灘黑水,那些黑魚潮汐一樣往後退,旋渦被不斷的縮小。
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徹底的恢復了平靜,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事發突然,林宛央也很意外,她撿起落在腳邊的玉符。
這個玉符是什麼,那門又是什麼?
可以知道門是這道玉符化成的,不過那些黑魚又消失去了哪裡?
姚暮反應過來,連忙拿出衛生紙給林宛央包紮手上傷口。
還在不斷的淌血。
林宛央的衣服上都是血跡,臉色有些蒼白。
她抿嘴站在那裡,就是一身俠氣。
林宛央低頭念了止血咒,擺了下手說:「我們現在離開這裡,打電話給善後組織,讓他們派人過來,人多一點。」
姚暮點頭:「好好好,立刻打。」
他拿出手機,整理一下思緒,快速的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那邊的接線員聽完,再三確認,承諾一個小時內增援就會到。
幾個人收拾下準備走。
林宛央轉頭,毫無預警的開口問:「要一直跟著我們?」
四個人面面向覦,不明白她的話什麼意思,難道還分道揚鑣?
這是萬萬不行的!多危險!
林宛央看向最右邊的楊天信,聲音淡淡道:「你忘了嗎?半年前你就死在這裡了。」
另外三個人聽了,瞬間覺得頭皮都炸開了。
死了?
所以隊友居然不是人,他們還和對方一起待了那麼久!
三個人連滾帶爬林宛央的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楊天信被人點醒,也突然醒悟了過你,他掀開了衣服,他的肚子上有一個窟窿。
白色蟲子在翻湧。
這個地方風水不對,會把一些橫死的人永遠的留下來,比如說那個提著刀的護士,又比如說剛才的吳奇。
和厲鬼不同,他們的靈魂被禁錮在身體裡,而且忘了自己死了這件事。
楊天信不可置信地看著幾個人,難怪他一直想拼命的離開這裡,又想把這些人留下來。
所以才一直決策自相矛盾,總覺得忘了什麼關鍵環節。
自己已經死了嗎?
楊天信突然生出了不甘心,他死了,憑什麼那幾個人還活著?
他怨恨地看著人,他要拉上他們墊背。
幾個人頓時尖叫了起來。
林宛央看了姚暮一眼:「暮暮,去吧,交給你了。」
姚暮點頭,抄起符紙,把楊天信一腳踢倒在地上。
然後忍住噁心把符貼了上去。
隔得近了,他這才聞到了對方的屍臭味,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沒發現!
簡直太噁心了!
那地上的屍體被符貼住,頓時失去了生機。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幾個人鬆了口氣。
林宛央走在前面,其他幾個人攙扶著跟著她。
他們走到了最開始的那棟綜合大樓,決定先休息下,然後等外援。
林宛央說這棟樓沒問題,幾個人才放心。
姚暮拿著電筒到處照,發現牆壁上居然有壁畫,剛才幾個人完全沒注意到。
他和徐蓉蓉湊過去看,這醫院修的年代很久了,幾十年前倒是有在牆壁上畫宣傳圖的習慣。
宣傳一些真善美的品德。
醫院、學校、甚至市區空白的牆都隨處可見,現在反而很少了。
這都過了十幾年,壁畫的顏色雖然陳舊斑駁,但是還是可以看得出圖畫想表達出的意思。
第一幅是『埋兒奉母』。
這是二十四孝裡的故事,晉代有個人叫郭巨,家道貧窮,無力奉養老母,於是想出一個辦法,埋兒奉母。
母親只有一個,兒子以後還會有,最後這個人孝道感天動地,埋兒子的時候挖到一壇金子,此後名利雙收。
這幅圖畫的惟妙惟肖,夫妻倆挖坑的時候,母親站在旁邊笑著注視著。
那笑容說不出的恐怖。
簡直超過了任何恐怖片,讓人背脊生涼。
第二幅是『易牙烹子』。
這是春秋故事,桓公開玩笑說,自己什麼肉吃過就是沒吃過人肉,覺得很遺憾。然後易牙捧來一罐肉糜,恒公吃後覺得鮮美無比,問對方這是什麼肉,易牙這才哭著說是自己兒子的肉,為祈國君身體安泰無虞,殺子以獻主公。
桓公被易牙殺子的行為所感動,認為對方愛他勝過親骨肉,從此寵信易牙。
姚暮和徐蓉蓉看完,覺得胃又開始翻騰,這幅畫上人的表情,都說不出的滲人,刻畫很逼真。
兩個人走了回去,沒有勇氣再看第三幅。
姚暮說:「這可是神經病醫院啊,看這個,不是加重病情嗎?」
他把看到的壁畫和林宛央簡單說了下。
現在整個後背還都是涼的。
林宛央想了下:「這些是流傳下來的故事,時間太久,真假不可考據,不過卻顯然被有心人利用,然後大力的宣傳這就是古人推崇的『美好品德』,有古籍支撐,會更加讓人信服,哪怕是邪教也要系統理論支撐的。」
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醫院的牆壁上,本來就不對勁。
而且還是在很久前就存在了,可見那些人財力和掌控力非同一般。
姚暮皺眉:「這顯然是披了層皮,宣傳歪門邪道的教義,那些人到底想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也許以後會知道。」林宛央皺眉。
林宛央現在空閒下來,把最近的事情都串聯在一起。
從罐頭養鬼的吳老三、再到奇怪的中古店,然後今天的醫院,細細想起來都有一定的聯繫。
那些人大量的攝取人的魂魄和精氣,到底是為了什麼?
中古店裡的厲鬼怎麼會跑到人間,還攝取人精魄化形了。
黑衣人口子的『聖子』,雖然不知道什麼玩意,但是一定和這些有關係,而且聽著就非吾族類。
大約是那個組織的核心人物,對方又到底意欲何為?
不說遠的,就是那些怪魚,林宛央都沒想明白是什麼東西。
這麼的邪門,從前沒聽過。
林宛央決定把事情整理下,問問師父,那個老頭應該知道的,畢竟活了那麼多年老而為賊。
師徒倆一直習慣相互挖坑。
這樣的好事,不能少了對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