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寧朝

　　披甲人用池塘塘水清洗著鎧甲和臉，鮮血染紅了附近的池塘塘水。

　　“可惜了，白澤追逐的那頭看上去很肥碩的大黑羊不見了踪影，要是能抓到烤了，咱們這幾十號人分得一人一口，也算是慰勞在山間奔波這七天的勞累。”那軍官如此說道。2

　　“梁兄，自然造化不容易，那黑羊既然逃過你我之手，就放它去吧。我看那黑羊遇見猛虎而不懼，逃而不慌.......這浮生山到底是咱寧朝南疆風氣最好的大山。”披甲人捧了一把水，清洗著自己的臉龐頭髮。1

　　軍官點點頭，並沒有接這個話茬。

　　他回頭看看遠處忙碌著的士兵，猶豫了一下，也蹲下身子，壓低聲音，詢問道：“高兄弟，聽說陛下年事已高......”

　　軍官沒說完，披甲人就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軍官自知失言，抿了抿嘴唇：“高老弟，我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聽見。”

　　披甲人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說的對，皇帝陛下年事已高，又身染沈痾.......這個事也瞞不住人的。所以，你的上司，夏安道（道=省，也可以叫夏安省）的總督，也是皇帝陛下的老戰友，急急忙忙地要你們找白澤，準確的來說是白澤血。” 6

　　“原來是這樣，我說呢？！陛下七十歲壽誕快要到了，如果能獻出祥瑞之獸也算是一份厚厚的重禮。”軍官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呵呵，白澤按道理來說算是祥瑞，那白澤血是乾什麼的？”

　　軍官一拍腦門：“莫非是入藥？”

　　“沒錯，星官台參悟天象，指出白澤生於南方，續而又有人說白澤之血，可延年益壽，是一味神藥。便建議陛下服用......” 3

　　“好啊，今天可算是有了白澤血，也算是大功一件。”

　　披甲人白了軍官一眼：“梁兄，我是什麼時候被來到夏安道的呢？”

　　“啊....嘖，兩年前？？這......”

　　那披甲人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著靜悄悄黑乎乎的林間池塘，壓低了聲音：“你知道陛下剛聽說白澤血可以治療疾病的時候說了什麼嘛？”

　　軍官也受到披甲人的影響，壓低聲音：“陛下說了什麼？？”

　　“陛下什麼也沒說，只是看了看提建議的星官，便返回宮中休息了。”

　　“啊？這.......”

　　“後來，直到離開帝京我也再沒見過那個星官台的人。陛下當時沒說什麼，休息時沒說什麼，等到在寢殿安歇的時候，偏偏有嘆息之語：這是要給帝王挖坑呀......” 1

　　“挖，挖什麼坑？這白澤血能治病是要挖什麼坑？？”

　　披甲人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但你聽說過沒？盛世出，白澤生，陛下是開國之君，你說在他眼中是盛世重要？還是自己的年壽重要？” 9

　　“啊！”軍官冷汗直冒。“你怎麼不勸說總督大人？這是玩火呀！”

　　“你們的總督大人，他覺得和陛下是發小，從小玩到大。偏偏覺得自己這是給自己的老大哥講義氣呢！這之前一連幾天，天天勸說我們這些派到地方上的龍甲衛出馬尋找白澤......我還怕我那些不知道陛下意思的後輩們熬不住勸，就一個人扛下來了，要殺腦袋，也沒他們的份。不過再怎麼著，我勸不住你們總督大人亂搞，我也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便跟了過來。”

　　軍官不知道是腿蹲的太久，還是心驚膽顫的讓腿發軟，竟然一屁股坐進泥地裡了。

　　“那，怎麼辦？那該如何是好？要是問罪下來，總督倒霉不倒霉還是兩說，我們這些人是肯定要倒霉的。”

　　“安心，安心。你還真以為這白虎是白澤？雖然這是頭白虎妖，但是白澤這種傳言中的遠古神獸的概率比你往這水塘里踩，踩到一條魚的概率大不了多少。”披甲人撓了撓頭髮。“不過，不管這白虎是不是什麼白澤，它都只是白虎而不是白澤。等我出去了，第一時間就往帝京里送信，說是在浮生山抓到一頭白虎。我們這些龍甲衛雖然是放在地面上，但還是直接歸帝京管束，這消息絕對早一步能到陛下的耳朵裡。你再讓你的兵帶著這白虎屍體在省府城外繞幾圈告訴那些城郊的百姓這是接到總督的命令殺了浮生山中的作亂之虎，我先回去，保證讓我的消息先到帝京。這樣是雙重保險，這一劫能不能逃過去，就看咱倆的配合了。” 5

　　“高老弟，你怎麼就不慌了手腳呢？”

　　“梁兄，伴君如伴虎，何況當今陛下還是真虎，我那時候就在旁邊看著也是天天心驚，日日肉跳呢！這危機不算什麼了.....”披甲人一副滄桑的模樣。4

　　兩人站起身來，披甲人從肩甲下拿出一個小小鐵盒子，一打開裡面是上好的菸絲和白紙。3

　　披甲人用這些捲了兩個煙卷。

　　“梁兄，這是從海外來的上好菸絲，你抽著，壓壓驚。一會回去可別慌忙中出了差錯。” 2

　　軍官顫顫巍巍地接過煙卷，對著火把點燃，春天的氣溫不冷了，軍官還是一個勁打顫。

　　“那啥，高老弟，咱們這次最後要是捉到的不是虎，而是......而是那頭鑽進蘆葦叢裡不見了踪影的大黑羊，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你打算怎麼給帝京那邊遞出消息啊？”

　　“實話實說！就比如浮生山特產的上好肥羊，或者浮生山里跑出去的害獸。不過要是從這白老虎換成了那大黑羊，恐怕夏安道的總督大人也不會認為這是什麼'白澤'了。” 6

　　“他簡直老糊塗了！”

　　軍官和披甲人抽著煙卷，慢慢遠離了水塘附近。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所言所語都被隱秘在池塘中的黑羊給聽見了。

　　“果然這樣，真要被這群恐怖直立猿看見，還不把野山羊給烤了？！”楊辛這樣想道。

　　“話說，這個世界的人類擁有了火器，那披甲人也有一種非同尋常卻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能力。而且這個文明與海外其他文明也有著一定的交流啊，剛剛那個黑甲傢伙就拿出了海外運來的菸絲。”

　　“不過，最讓我關注的是'白澤'，那是啥？我就記得好像也是個神獸呢！似乎在某個漫畫裡出場過。”楊辛這樣想道，卻把“白澤”這個名詞給牢牢記住了。33

　　等到那群恐怖直立猿們都走的不見了踪影，黑山羊終於一瘸一拐地從池塘里鑽了出去，抖了抖身上的水，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夕陽，落下了最後一抹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