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一鼠亡一國（下）

　　少女和灰毛田鼠經過簡單的溝通之後便一起行動，灰毛田鼠順著柱子爬上房頂，把農家小屋房頂上乾草拔下來扔到地面上。

　　灰毛田鼠估計著數量差不多了，就從房頂爬下來，摟起一把一把地干草就往那未成形的狗洞裡填充。

　　農家少女則走到屋子裡翻箱倒櫃，尋找用來點燈的桐油，以及打火石。

　　她每天晚上都早早入睡，從來不點燈，所以還剩不少桐油，而打火石就是用來給入侵者挖洞的時候來上最後一下的。

　　到了夜間，農家少女便船上厚厚的衣服禦寒，她倚在院子的圍牆邊上休息，等待著入侵者的到來。

　　漸漸地，飢餓中的少女支撐不住，慢慢睡著了。

　　灰毛大田鼠則清醒的很，它一直用眼睛盯著洞口，耳朵豎起來聽著院牆外的動靜。

　　院牆外忽然傳來悉悉索索地聲音，灰毛大田鼠衝過來使勁啃了一下農家少女的鞋子。

　　農家少女清醒過來，她兩隻手攥著打火石，放在乾草旁邊準備點火。

　　“嗷，嗷，嗷！”院牆外的野狗似乎聞到了人的味道，開始興奮起來。

　　以前，人類村民會拿著竹竿木棒鐵叉去驅趕撿食的野狗，而現在這個村子遭了災，強壯的人都跑光了，剩下的身體弱的都餓死了，野狗們反過來控制了這裡，吃屍體都吃瘋了。

　　現在，它們看見人一點也不怕，而是把落魄的人類也當成獵物進行狩獵。

　　野狗用爪子挖著狗洞，不少干草被桐油黏在野狗的前肢上。

　　“嚓嚓”，農家少女雙手一撮打火石，火星四濺開來，點燃了乾草。

　　火焰瞬間填滿了整個狗洞，順著野狗的前肢燃燒起來。

　　火焰，也是人類的武器，不需要太多技巧，只需要合適的時機點燃。

　　“嗷嗚，嗷嗚，嗷嗚！”野狗吃痛，抽身離開狗洞，但它身上的火勢已經無法遏制了，火焰瞬間就點燃了那條野狗。

　　院牆外傳來一陣野狗痛苦的慘叫，聲嘶力竭，跟隨而來的野狗們看到了熊熊烈火，又回想起被人類用火焰驅逐的記憶。

　　它們驚慌地叫喊著，四散離去，漸漸跑遠了。

　　而那隻被點燃的野狗就開頭慘叫了幾聲，然後就是垂死之前的嗚咽，最後沒了聲息。

　　野狗被焚燒的火光，照亮了院牆外面的夜空，燃燒了小半夜，將那隻入侵的野狗燒成了灰燼。

　　農家少女和灰毛田鼠都不敢合眼，熬了大半夜時間，卻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溫暖的春風拂動，吹醒了睡在牆邊的一人一鼠。

　　農家少女和灰毛老鼠幾乎同時睜開眼睛，他們看到了農家小院中盛開的小黃花，這是花生開出的花朵，雖然不過是模樣很普通的小黃花，但是在農家女孩看來卻不亞於人間絕景。

　　“嘰嘰嘰！！”灰毛田鼠歡叫著，它高興壞了，蹦蹦跳跳起來，溜到小黃花旁邊嗅著淡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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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林忽然停下了話頭，他舉起酒杯抿了一口黃酒，接下來的記憶，就讓這位灰鼠之妖開始不爽。1

　　“劉先生，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楊辛停下了他手中狼毫筆，抬頭皺眉看著劉林。

　　而云紅玉表面上不停地吃，但是耳朵也豎起來聽著這灰毛鼠妖講他的過往，特別是說到人類是如何對付野狗的時候，原型身為豺狼的睚眥之妖聽的特別的認真。

　　劉林看著神態不曾發生半點變化的楊辛和表面專注於吃的雲紅玉。他知道，這兩位和自己一樣，都是在荒野戰爭中拼死拼活熬過來的強者，自己的過往未必能對他們有所觸動。1

　　就算他自己，過了兩百年的歲月春秋，也將自己懵懂歲月的記憶給沖淡了，他也以一種第三者視角來講述自己記憶深處的過往。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他不願直說，只是對楊辛說道：“楊先生，二百年了，就算那個人類女娃娃熬過了那個冬天，她也早就化作一捧黃土了.. ....” 1

　　楊辛眼珠轉了轉，他忽然說道：“是火焰？是火焰對不對？” 1

　　“啊？什麼？”劉林一驚，他看著楊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是焚燒野狗的火焰，引來了什麼？或者說火焰燃燒過後的殘骸。劉先生，在下猜的對不對？”楊辛如此說道。

　　劉林手一抖，手中酒杯險些掉下來。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楊辛，雖然他也是個機靈的“妖”，但是頭一次對這種一眼便能看出關鍵所在的“妖”產生畏懼。1

　　不是威勢所迫，力量所壓，而是單純思維上的深邃。1

　　如果說一開始楊辛沒聽自己過往的時候，他能猜出關鍵，那隻是他思維靈敏。可是聽了自己這麼一大段過往之後，他還能保持這樣的判斷力，那便真的是罕見。

　　而他又是一臉認真地聽著自己的過往，顯然也是用心去感受自己的過往，而聽完之後還能一語道破玄機。

　　“妖主也.......”劉林忽然想起了人間傳誦的歌謠。5

　　“什麼？妖主？那是什麼？”楊辛皺眉。

　　“流言蜚語罷了，楊先生不必在意。”劉林岔開了話題，他有更急切的話題詢問楊辛：“楊先生，你是怎麼猜出那個人類女娃娃的死與火焰殘骸有關？？”

　　“我試著多想了一步兩步。在那種狀況下，她一個人類的小小女孩和一隻聰明的灰色田鼠，必須用火焰對付入侵的野狗，我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可是這法子的副作用卻很大，火光、煙霧、火焰焚燒的殘骸，在那種狀況下都能引來不知立場的來客。不過在那種狀況下你們算是做到了最好。”

　　劉林嘴唇蠕動了一下，他的頭低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拿起酒杯：“楊先生，在下劉林，不才，敬你一杯。”

　　楊辛拿起酒杯回敬，他放下酒杯，問道：“那火光吸引過來的可是其他怪異？”

　　劉林搖頭不語。

　　“可是逃荒的饑民？？看到有火便來到了那個無名小村。”

　　劉林看著自己的膝蓋，沉悶著，依然搖頭不語。

　　“是匪徒？？亦或是兵？？”楊辛緩緩說道，他眼角一抖，露出了一絲絲殺氣。3

　　“.....兵，幾個兵。但那個年月，二十餘國戰。兵連禍結，兵與匪又有何異？？”劉林盯著酒杯。

　　“你的意思是那些吃飽的'沒毛的猴子'也要欺辱餓著的同族！呵呵。”雲道長使勁咬碎了雞腿上的骨頭，她把骨頭嚼碎，表示不屑。

　　“差不多吧，但對他們來說是所謂的'找樂子'，而女娃娃餓的太久了，她.......”劉林抖抖袖子，他感到無奈和淡淡的怒氣，對他來說，二百年了，再大的怒火也淡了。18

　　睚眥之妖表現出來的是蔑視與不屑，她本性與復仇腥殺相關，對於弱者缺乏同情。但她是狼，最重同族夥伴。2

　　對於無理由欺辱本族弱者的強者，她除了一個蔑視的眼神以外，便是一爪子撓過去將目標撕碎。

　　至於楊辛，他這次真的開始有點不爽了，他這個前人類雖然明白這種事情在亂世很常見，但是真要面對目擊證人的訴說具體事例，他依然覺得非常非常不爽。4

　　楊辛長舒了一口氣，撫平了心中的不爽，他說道：“那麼劉先生，我相信你一定好好地報復了他們。”

　　“沒錯，我當晚就報復了他們......到了一百多年之後，我可以化形成人，開始了解人類的常識、歷史、文化的時候，在下發現當年的那場報復，間接滅亡一國。讓那幾個人類為自己的愚蠢與卑劣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包括他們自己的性命。算是給在下的第一位好友一個大大的陪葬。” 11

　　“餘國滅徐國之戰？”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