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 三十二章
金鑾殿內, 周子煜學著成帝的樣子,先是處理朝政,只是他幷沒有端坐在龍椅上, 而是站在大殿之上,面朝著群臣。
但只是如此居高臨下之勢, 也已經足以說明他的地位了。
等到沒有大臣再有本奏後福祿海就宣布退朝, 周子煜回到養心殿批閱奏摺。
和往常一樣, 周子淵也在, 而且今日連周文衍也在,自從上次在養心殿打了周子煜之後, 他已經多日不曾入宮, 據說一直在宮外渾渾噩噩的逍遙。
對於他的到來, 周子煜表現了前所未有的大度,「四弟今日可真是難得,不知是什麽風竟然把你給吹來了。」
周文衍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自顧自的和周子淵說話, 周子煜也不當一回事,入座準備就周子詹的事情做出商議。
可周子煜剛一入座, 就聽到外頭有人來報, 「內閣謝大學士協數十位官員在養心殿外求見。」
而周子煜的手中也正好握著一本摺子, 上面寫著, 國不可一日無君,當務之急爲立太子才可安民心。
「讓他們進來吧。」
周子淵原本在喝茶,在大臣們進來之時放下了茶碗, 微不可見的揚了楊嘴角。
「不知諸位大人所爲何事」
「臣等想知道陛下的病情如何,如今北面有逆賊猖獗,西面又有宗親虎視眈眈,臣等關心我朝生死存亡,還望三皇子給臣等一個答覆。」
「謝大人,父皇命我監國處理朝政,我也正在爲此事所籌謀,你們身爲臣子該做的不應該是全力協助與我嗎」
「可逆賊已經逃至西北占地稱王,三皇子仍然沒有一點解决的措施,又如何能服衆呢」
周子煜嘴角的笑容已經消失了,以他爲首的大臣們也紛紛的起身,瞬間養心殿內劍拔弩張。
還是周子淵出來主持大局,「本王知道衆位大人都是關心父皇的身體,也是關心國政,只是父皇既然將此重任交於三弟,本王也相信三弟會有辦法的。」
「賢王仁德賢能,陛下南巡期間主持朝政從未出過紕漏,難道不應該是賢者居之嗎」
「臣也以爲,賢王有監國的經驗也有賢德之心,如今三殿下不能解决問題,不是應該由賢王來主持大局嗎」
「治國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臣也以爲不能如此兒戲,應當由三殿下輔佐賢王才是。」
周子煜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周子淵有這麽大的膽子,他們這是故意拿周子詹和安陽王的事情來說事,這是要逼宮!
而他的計劃才剛剛開始,他仿造的詔書也還未準備好……
「這是父皇的口諭,你們這是懷疑父皇的抉擇還是打算要學那逆臣,是要逼宮嗎」
「臣等絕無此意,這是臣等收到的萬民請願書,都是誇賢王仁德,以及恭請賢王監國的,這可是民心所向大勢所趨啊。而且陛下當時以及意識不清,誰又能知道陛下是否有說錯人。」
「臣等還望賢王能主持大局,共商國事!」說著以謝大人爲首的大臣們齊刷刷的轉身跪下,言語雖是誠懇却句句逼向周子煜。
周子煜朝著身邊的心腹使了個眼神,以石閣老爲首的三皇子党也開始唇槍舌戰的據理力爭起來。
「三皇子是皇后正宮所出,是正統嫡出,先不論陛下親口將監國之責交於三皇子,便是立太子也該是立嫡子,還是說,諸位大人想要無視祖宗基業,將國法拋擲一邊。」
「三皇子之所以還沒有决策,不過是因爲手握虎符的將軍們今日才進宮商議征討之事,難不成賢王已經可以做到聖心了嗎」
兩邊是各說各有理,周子淵今日也沒有想過,今日一次就能讓周子煜妥協,只要他能更多的接觸朝政,也算是有所進展。
可周子煜却一步都不想退讓,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他是絕不會退讓分毫的。
就在兩方爭執不下的時候,福祿海揮著佛塵走了進來,「奴才見過三皇子見過諸位大人,天大的好消息,陛下醒了。」
周子煜雙眼微微一亮,是藥起作用了。
「這可真是蒼天開眼列祖列宗保佑,既然父皇已經醒了,諸位大人也不必再爭執不下,直接面見父皇,是非曲直皆有父皇定論。」
周子淵和謝大學士對視了一眼,他們今日既然敢上養心殿便做好了準備,這會幷不慌亂,跟著周子煜往成帝的寢宮去。
成帝還需要休養,大臣們也沒有全部進殿,只有三位皇子再加上石閣老和謝學士,其他人都留在了殿外。
進到殿中,就看到孫一柯守在床邊,福祿海上前說明情况,「貴妃娘娘,三皇子來了。」
孫一柯這才回頭淡淡的掃了衆人一眼,「陛下還未病愈,你們若是有事只能少說幾句,本宮就在一邊候著。」
衆人給孫一柯行禮再給成帝行禮,成帝這會已經由孫一柯扶著靠在了靠枕上,臉上消瘦蒼白沒有血色,但確實已經睜開了眼,有了些許的清明。
「爾等所爲何事」
「回父皇的話,本不該拿這樣的小事前來攪擾父皇的休養,只是諸位大臣關心您的病情,這才前來探望。」
成帝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看了一圈最後又瞧回了周子煜,「朕無大礙,既然沒有大事便回去吧。」
氣氛瞬間就僵持了起來,謝大學士猶豫許久,上前跪在了成帝跟前,「臣見過陛下,臣以爲三皇子年幼對國政沒有經驗,或許應該由賢王代理朝政更爲穩妥。」
聽到此,石閣老也上前半步跪下,「臣以爲不妥,陛下病重該立太子監國,三皇子正宮所出的嫡子,陛下應早日立太子以安國策。」
成帝沉默了良久,就在所有人以爲他不說話的時候,低沉的道:「怎麽,朕不過是病了幾日,就迫不及待的就要立太子了」
所有人的心中一下咯噔,就聽到成帝威嚴怒氣道:「你們是當朕是死了嗎!」
這其中的話語太重,所有人都瞬間跪下,尤其是兩位大人額頭滿是虛汗,成帝暴怒首先便是降罪與他們,這可是生死攸關之大事。
衆人都低著腦袋,等著成帝的降責,結果良久沒有聽到接下來的話,隨後就聽到福祿海的驚呼聲。
「陛下!快傳太醫,陛下咳血了!」
衆人這才猛地抬頭,就看到方才還雙目清明的成帝,如今嘴角滲著血,一副劇烈疼痛的模樣。
周子煜離得最近,馬上就上前去扶著成帝,「父皇!父皇您怎麽了,太醫,太醫何在!」
頓時殿內慌作一團,因爲成帝病沒有大好,太醫是在偏殿一直沒有離開的,聽到太監的傳喚,馬上就進了殿內,孫一柯也跟著從後頭衝到了成帝的身邊。
由醫正大人率先上前把脉,可他的眉頭一直沒有舒緩過,輪番換了四五個太醫,醫正才猶豫的起身。
周子煜心急的開口問道:「太醫父皇情况如何可是病又復發了」
「回殿下的話,昨兒陛下的病情已經好轉,今早更是能坐起用膳服藥,不應該會復發,微臣們瞧著像是中毒。」
「既然找到病因還不快快醫治。」爲了不打擾太醫們醫治,周子煜帶著人退到了屏風外,孫一柯也跟著走了出來。
這會所有人都禁聲了,毒害皇帝這罪名可不是兒戲,而且成帝在自己的殿內中毒,誰又能够做到此事呢。
石閣老把目光落在了孫一柯的身上,「老臣敢問貴妃娘娘,您日夜守在陛下的跟前,可有見過什麽可疑之人」
孫一柯微微抬頭,艶麗的臉上閃過一絲的寒意,冷笑了一聲,「本宮倒是有些聽不明白石大人的意思,什麽叫做本宮見過什麽可疑的人,難道石大人是懷疑,是本宮下的毒」
「貴妃娘娘何必不打自招呢,您是陛下病後一直在身邊之人,如今陛下中毒,難道不應該問一聲貴妃嗎」
「本宮一直親力親爲的侍奉陛下左右,從未見過可疑之人,石大人可是滿意」
「既然貴妃娘娘如此不配合,老臣懇請三殿下將貴妃娘娘先請回翊坤宮。」
說完就朝著周子煜跪下,一副堅貞不二之態,周子淵是貴妃撫養長大的,自然是相信貴妃的。
「本王相信母妃是清白的,母妃一向最受父皇的寵愛,石大人這懷疑的可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石閣老冷笑一聲,「貴妃娘娘是受陛下的寵愛,可保不齊別人會有什麽不同的想法。」
這話就差戳著周子淵的脊梁骨說他有不臣之心了,貴妃不是他的生母,却是撫養他的母妃,這話中的意思豈不就是說他和貴妃合謀。
「石閣老可要對自己所說之言負責!本王相信貴妃是清白的,本王也一樣是清白的,容不得你在這含血噴人。」
可石閣老根本就不看他的,直接對著周子煜,「殿下,您可得早作决定。」
「我覺得閣老所言甚有道理,二哥也不要心急,沒人懷疑二哥,現在就請貴妃先回翊坤宮休息幾日,等到父皇安然無事了,貴妃便可再來照看父皇。」
周子煜一聲令下,就有宮人上前去請孫氏,「無禮,我是陛下欽封的貴妃,我不離開看誰敢逼著我走。」
「若是本宮呢!」殿外,鐘皇后抬脚邁進了殿內,孫一柯到現在才徹底的明白,這一切都是他們所設計好的。
毒或許早就已經下了,爲的就是污蔑她,讓她不得不認這個罪。
「你是貴妃,可本宮是皇后,來人啊,將貴妃好好送回翊坤宮不得有誤。」
就在這個時候,福祿海畏畏縮縮的跪在了殿內,「奴才有罪,貴妃娘娘說只要奴才在陛下的湯藥中下毒,就饒奴才一命。奴才爲了苟活不得不聽命與她,如今陛下危在旦夕,奴才自覺做了錯事,不可一錯再錯,今日一定要揭露這惡毒婦人的罪行。」
頓時滿堂震驚,鐘皇后嘴角一揚,怒視著孫一柯,「好啊,枉費陛下如此的寵愛你,你竟然蛇蝎心腸,來人,將貴妃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