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孫貴妃要撫養周子墨對他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外不過是個多個同母的弟弟,一個不能言語的异瞳弟弟, 對他的皇位根本起不到什麽威脅。
只要孫貴妃能高興,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就怕他的好父皇又會多想。
一開始他知道自己監國著實興奮了幾日, 可這些日子他又冷靜了下來,權力越大就越危險。
孫貴妃一定是在南巡的隨行名單之中,就爲了這個,他也一定要討好孫貴妃,不能讓人有可乘之機才好。
這會周子淵朝著周子墨招了招手,「墨兒, 我是你二哥, 之前在養心殿我們見過的,你怎麽在這?我帶你去騎馬可好?」
周子墨認得周子淵, 方才他看著周文衍拉著秋禾離開,一方面是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孫貴妃以前曾幫過他和母親,但不代表她就不會傷害秋禾。
剛剛孫貴妃說的關於周文衍會死這句話,他也聽見了, 若是普通的小孩聽到自然會驚怕, 但他的經歷不同,他是直面過生死之人。
他隻擔心秋禾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做出什麽事,還好周文衍把她帶走了。
另一方面他又不高興, 他這個四哥根本就配不上秋禾!比起孫貴妃,他也怕四哥欺負秋禾,這可真是讓他爲難。
就想跟著跑出去,可看著他的彩霞不讓他走,貴妃娘娘沒有命令,她如何敢讓周子墨離開翊坤宮。
周子墨就只能冷著臉一言不發的坐著,又恢復了不能言語時的狀態,恰好周子淵喊他,就順理成章的走了過去。
彩霞給周子淵行了禮,「你去和母妃說一聲,五弟我帶去騎馬了,晚些再送回養心殿便是。」
「是,奴婢這就去禀告娘娘。」
周子淵就直接將人給帶走了,正好迎面就撞上了在宮門外等著的周文衍。
想起方才被這小子戲弄的場景,周子淵笑著搖了搖頭,「四弟,這次的事你可得給我一個交代。」
周文衍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瞪著他的小屁孩,一雙幽藍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周文衍乾脆直接一手就把人給提了起來。
要不是非要來找這個小屁孩,他這會還在和秋禾你儂我儂,真是破壞氣氛。
而且今日要不是爲了找他,秋禾也不會以身犯險的來翊坤宮,說來說去都是他的不是。
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不僅讓周子墨一驚,就是旁邊的周子淵也嚇了一跳,看到他只是逗周子墨玩,才鬆了口氣。
周子墨整個人離開了地面,一張雪白的小臉微微發紅,但仍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拿眼睛瞪著周文衍。
「四弟你可悠著點,墨兒到底還小,你快把人給放下來吧。」
「二哥可別看他年紀小,人可精著呢,方才的事是弟弟的錯,改日一定請二哥喝酒當做賠禮。」
話是這麽說著,周文衍也還是把周子墨給輕飄飄的放了下來,只是周子墨落地之後,沒有去找周子淵,反而是站在了周文衍的身後。
周子淵好笑的搖了搖頭,他難道是少這一頓酒不成,然後他想起來方才周文衍走的時候還帶走了一個小姑娘。
再聯想起之前周文衍說的心上人,露了個意會的笑容,「難怪之前我問你是哪家的姑娘,你都不說,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這怕不是對方的家裡不同意,而是周文衍怕父皇會不同意吧,他這四弟在這方面開竅的晚,沒想到這還是個情聖。
一個小宮女納了做妾室也就罷了,難不成還真打算要娶?
不過這若是真的,周文衍也算是有秘密被他知道了。
原本他還懷疑周文衍的動機,如今看來能爲了個女子衝冠一怒之人,也成不了什麽大事,無形之中倒是對周文衍更放心了些。
「二哥既然懂弟弟,就當是給弟弟一個面子,這個小子我就先把他領走,他屋裡的下人找不到他都急瘋了。」
周子淵的視綫在兩人的身上掃了掃,發現周子墨好像有些怕他,只能笑了笑,「我還說帶墨兒去騎馬,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改日再約了。」
周子墨從周文衍的身後探出腦袋,無聲的看了周子淵一眼,他幷不算討厭這個二哥,但他現在想先去看看秋禾。
周子淵也看見了他的小動作,摸了摸他的腦袋,周子墨今年才八歲,又長得小個比他兒女也瞧著大不了多少,讓周子淵也生出了一絲父愛。
「墨兒就交予四弟了,我先出宮辦事,你那頓酒就像欠著吧。」
周文衍笑著和周子淵道別,才拎著這小兔崽子一路往西五所去。
周文衍剛走,沈弘寧就來了。
沈弘寧直接把人喊到了屋內好一頓臭駡,「你倒是翅膀硬了,連我的話現在都不聽了,敢單獨一個人去翊坤宮,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秋禾:我本來也沒有聽你的話!
「若不是察覺事情不對,再返回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秋禾這才對上事情的前因後果,難怪周文衍會突然帶著周子淵到翊坤宮,原來是碰上了沈弘寧。
「二哥別氣了,當年的事有了些進展。」秋禾把其他的都掐掉了,只說了周子墨目擊了大火的事情。
若是孫貴妃真的有所圖,他也不想牽連沈弘寧太多。
「你說一個右耳邊有黑色胎記的人?我在宮內許久,從來沒有見過有臉上有胎記之人,宮內挑選宮女都是有嚴苛的標準,這樣容貌有損的除非是浣衣局等地,不然是絕不可能近身伺候主子的。」
「那若不是胎記呢?」
沈弘寧的話音剛落,周文衍就拎著周子墨進來了,隨手將周子墨放在地上,周子墨一看到秋禾就默不作聲的移了過去。
不管周文衍怎麽瞪他都沒用,他還是一眨眼就溜到了秋禾的身邊。
經過今日的事情,沈弘寧算是對周文衍有了一些改觀,至少別的不說,他對秋禾確實是認真的。
而且他能馬上就想到找周子淵幫忙,也算是機敏,至少原本周文衍那個不學無術的形象,在他的眼裡是淡了些。
但一想到這個人窺覬秋禾,他就還是覺得無比的彆扭,雖然兩個人放在一塊,別人都得說是沈家高攀了。
可在他心裡,秋禾與其他幾個妹妹還是有些輕微的不同,她這樣的女孩子,確是配得上好兒郎。
這會看到周文衍的目光,從一進來起就落在秋禾的身上,沈弘寧的臉又臭了起來,用力的咳了咳,周文衍才收斂了一些。
「不是胎記那還能是什麽?」
「從火光中出來,可不可能是黑色的煤灰呢?或是什麽刻意不讓人認出來的東西,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小子當時還小,他看的是右邊,會不會是左邊呢。」
此話一出,不僅是沈弘寧閉嘴了,便是周子墨也楞住了。
原本他是很肯定的,因爲這個場景在當年他的心中産生了很大的陰影,連續做了好幾晚的噩夢。
可如今周文衍這麽一點醒,他倒真的有些不確信了,那個所謂的胎記真的是在右邊嗎?
「不管是左還是右,多虧了五殿下,此事才有些眉目,只要這人還在宮內,早晚都會被找到的。」
秋禾輕輕的拍了拍周子墨的肩膀,朝他和善的露了個笑,周子墨不自覺得也放鬆了下來。
「秋禾說的有道理,當年我回宮後就一直在暗中關注此事,那次事發時候幷沒有哪個宮裡有少人,至少說明人還活著。可能是隱藏的比較好,但她只要在宮中一日,就逃不了。」
這事也就先放下了,隨後沈弘寧又把當時那小太監臨死前所說的告訴了秋禾。
「我拿重刑逼得他招了供,他既然說了,我就打算將人交給慎刑司處置,沒想到在我出來找你這麽點時間,有人下了毒手。」
秋禾隱隱有些明白是怎麽回事,應該是有人知道這太監落在了沈弘寧的手裡,而御前侍衛當中也幷不都是乾淨的,有人被收買了。
「好在我趕得及時,他最後隻與我一人說背後之人的名字。」
秋禾上下唇一碰,和沈弘寧同時說出了一個名字,「皇后。」
沈弘寧詫异的看著秋禾,「你怎麽知道?他所招之人就是皇后,他還以爲皇后會來救他呢,沒想到等來的却是滅口,這才會臨死之前全盤托出。」
秋禾扯了扯嘴角,看來她得重新審視起皇后和孫貴妃之間的關係,難道說真的是她錯了?
而且最詭异的是這次之後,沈弘寧和周文衍成了同一個陣營的,兩人在教育她這個方面出奇的一致。
秋禾????
被兩人混合的教育了一番,瞧著時辰也不早了,秋禾才逃也似的回了奉茶所,而周子墨就留在了西五所內。
等到成帝的公務結束,衆大臣都從養心殿散去之後,福祿海才小心的上前禀報了周子墨不見了的事情。
成帝本就很是疲憊,又聽到這麽一個不讓人省心的消息,很是頭疼,「不過就是這麽短短的功夫,人怎麽會不見?御花園都找過了?」
就在成帝大發雷霆的時候,周文衍把人送了回去。
「福祿海整個宮內都在翻找,原來是被你接去了,下回也該禀報一聲,害得朕擔心。」
「五弟這麽大的人了,兒子在他這個年紀早就上樹下水哪裡都敢去了,有什麽好擔心的。而且兒子是碰巧在西花園撞見的五弟,看他一個人可憐才領到了西五所。」
「墨兒你去哪做什麽?服侍你的太監呢?」
周子墨一言不發,就安安靜靜的待站著,福祿海小聲的說了句什麽,成帝就沉默了。
西花園離英華殿最近,周子墨怕是想起自己的母親了。
「看來墨兒撫養一事得儘快訂下來,一日都拖不得。」雖然周文衍說的沒錯,可周子墨到底是特別的,他又不會說話,還是需要一個母親的。
「父皇,兒子有個建議,不知當不當講。」
「說來聽聽。」
「不如讓五弟住到西五所。」
作者有話要說: 沈二:這個妹妹是越來越不服管教了,心好累。
秋禾:我有服管教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