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原本對於周林斌的挑釁, 周文衍是根本就不當一回事,而且換句話來說, 若不是有周林斌在,親事還沒這麽簡單就能解决,他還算是幫了大忙。
可周林斌却沒有這個覺悟, 從周子詹的正堂出來,兩人同行了一段路,周林斌又提起了與程夢謠的親事。
「弟弟先是不知,後來才聽人提起,這事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與程家姑娘許是命中注定的姻緣,下回定是要多於堂兄喝上幾杯, 以此來致歉。」
周文衍挑了挑眉, 做戲要做全套,既然周林斌這麽配合, 他如何能不滿足周林斌呢。
還不等周林斌反應過來,周文衍就瀟灑的收起了竹扇,輕巧的在掌心一轉,反手直接甩在了周林斌的臉上。
周林斌長得白白嫩嫩的,是個芝蘭玉樹的貴公子, 這麽一揮, 臉上瞬間就留下了一道痕迹,待他感覺到疼的時候,人已經被周文衍給撂倒了。
「草!周文衍你發什麽瘋!」
「對不住了堂弟,這事是我的不是, 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手,看來我也堂弟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呢,打了堂弟很是抱歉,酒就不必了,一會我讓奴才送些膏藥給堂弟以示歉意。」
說完不等周林斌爬起來,就揚長而去,氣焰之囂張令人髮指!
「周文衍你給我等著!」周林斌捂著被打的地上,被下人扶了起來,恨得牙癢癢,但在大皇子府被打又覺得丟人,趕緊帶著下人就離開了。
可這是到底還是傳了出去,秋禾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養心殿給成帝研墨。
成帝聽到下面的太監來報,把這件事給當成了笑話來聽,原本成帝對周林斌還是有些好感的。
畢竟皇家子嗣不多,嫡親的侄兒總是親切些的,但出了這事他也不能全當做是巧合,雖然是下了周文衍的面子,又何嘗不是無形的打了他一巴掌。
對此,周林斌在他這的好印象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陛下,安陽王世子那,可是要給個說法?」
「給什麽說法?小孩子家小打小鬧,難道我還要出面替他打回去不成?讓太醫院送些傷藥過去吧。」
成帝都給這事拍了板是小孩子打打鬧鬧,還有誰能再說什麽呢?但爲了給足周林斌的面子,成帝還是賞了不少東西作爲安撫。
秋禾聽著只覺得好笑,周文衍還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的性子,更讓她覺得重新認識到周文衍的是,他看似生氣打了周林斌,實際上却是打消了很多的疑慮。
如今周子煜被禁足,周子詹被成帝所質疑,他其實是最爲受關注的,如此一來,他能繼續維持著外表的形象,又能取得衆人的信任。
秋禾沒有看錯,周文衍天生就是成大事者。
果不其然,成帝對周文衍打了周林斌的事不過將他喊來養心殿,不痛不癢的責駡了幾句,就直接的問起了周子詹的事。
周文衍笑得隨性,把在大皇子府看到的說了,故意把重點放在了周林斌上,其他幷沒有多說,成帝也沒指望他能發現什麽,只要達到提點周子詹的目的就够了。
沒幾日,周子詹就『大病初愈』,一大早就到了養心殿,父子兩抱頭痛哭,外頭都傳大皇子和成帝父子情深。
再過了一段時日,西北傳回來的消息裡,成帝派出的將軍已經痊愈,一切事情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重新走上了正軌。
萬文柯有些不解的問周文衍,「四爺爲何要幫大殿下一把,以陛下的心性,若是大皇子還不知悔改,最後撕破臉大殿下一定會被降罪,對您來說不是更有利。」
「先生想岔了,若是此刻大哥受罰,先生以爲父皇接下來最爲忌憚的是誰,或是先生真以爲父皇會苛責三哥,待婚期一過,上回的事也就算過去了,待三哥重回朝堂,他要對付的又是誰?」
若是大皇子已經倒臺,那麽周子煜被免了責罰後,視爲大敵的便是周子淵和周文衍了,尤其是有可能害他的周文衍。
萬文柯沉默良久,他一直知道周文衍是個心思縝密有大才之人,雖然有報恩,但更多的是自願跟著他。
可上回關於秋禾的事情,也確實的讓他覺得難以接受,直到今日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低看了周文衍。
「在下慚愧。」
「先生不必如此,你我所想不過是兩個方向,沒有對錯。」
最爲重要的一點他沒有說,即便他知道此刻是打壓周子詹最好的時機,但他也不想現在就走到手足相殘或者說是父子相對的那一步。
*
成帝這幾日心情很好,連帶著整個養心殿氣氛也很輕快,秋禾聽說貴妃來了,先一步的端著茶碗就往養心殿去。
貴妃身上的謎團太多了,但不管如何,她都會一一的解開。
「愛妃這酸奶倒是好喝的很,加上愛妃親手制的果醬和果仁更爲清爽可口。」
秋禾進去的時候,孫貴妃渾身軟似無骨的依偎在成帝的身邊,兩人正捧著清白的小瓷碗吃著什麽。
遠遠的看了一眼,只看到裡頭白花花的一片,白晰滑潤,光是看著都讓人感覺到了凉意,孫貴妃這是上哪想出來這麽多奇怪的吃食?
秋禾下意識就想起了上回吃的那個燒仙草,瞧著不好看吃著有些澀味,聞著還有些草藥香,但不得不說味道確實別致的讓人難忘。
「陛下若是喜歡,臣妾天天差人送來,就怕您嫌臣妾礙事。」
「真是個小醋捅子,這是知道朕昨夜幸了人,又酸上了?你也知道母后的心思,朕心中最看重的是誰,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孫貴妃勾著成帝的衣袖玩,那嬌柔的樣子別說是男人了,就是秋禾這個女子看了都心軟。
「陛下冤枉臣妾,臣妾如何是這麽小心眼的人。」
兩人膩在一塊說了好些親熱的話,秋禾站在一邊聽得面紅耳赤,不說別的,成帝好像只有在孫貴妃面前,才會表露出這樣的一面,像是真心的愛戀著貴妃。
秋禾趕緊就把茶碗給撤了,在兩人貼的越來越近之前,退了出去。
同時和秋禾一塊出去的還有貴妃身邊的彩霞,彩霞是貴妃身邊的紅人,秋禾有意接近,又想從她那套話。
眼珠子轉了轉,笑眯眯的和彩霞說話,「彩霞姐姐辛苦,陛下和娘娘怕是還要說好一會話,您也站著累,不如先到旁邊歇一歇,奴婢給你上碗茶。」
彩霞打量了秋禾一眼,也不知是被人討好的多了,還是真的沒有懷疑,沒有絲毫猶豫就同意了。
秋禾領著彩霞到了茶室,給她上了一碗茶,就打算退下去,還未邁開步子,彩霞就喊住了秋禾,「你留著陪我說說話,一個人坐著怪悶的。」
秋禾背對著的嘴角微微一揚,拘束的坐下低垂著眉眼,一副乖順的模樣。
「彩霞姐姐真是好脾氣,之前奴婢去別的宮中多次,從未碰上姐姐這麽好說話的。」
只要是秋禾想與一個人打好關係,就沒有不成功的,她的聲音細軟談吐清晰自然,不會讓人有刻意的感覺,很自然的就會想要親近。
彩霞也自然的放鬆了警惕,很快兩人就姐妹相稱相談甚歡,「我們娘娘那是數得上好脾氣的,什麽都會,這樣好的人,整個後宮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秋禾跟著附和,趁著彩霞好說話的時候,輕輕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前幾日娘娘提起,說奴婢很像惠妃娘娘,奴婢進宮的晚,怎麽從未聽說過這位主子……」
彩霞原本還很是隨意的喝著茶,聽到這個瞬間就皺了皺眉,神色怪异了起來。
「好好的,你問這個做什麽?主子也是你能打聽的?」
「奴婢失言了,只是萬分的好奇,一時沒管住自己的嘴巴,都是奴婢的錯,姐姐就當什麽都沒聽到過。」
秋禾的手掌却是用力的握緊,彩霞聽到姑姑臉色就變了,如何還能說她與當日之時毫無關係。
彩霞看著對面的人害怕的樣子不似裝出來的,猶豫了一二謹慎的看著秋禾。
「這位娘娘已經不在了,倒也不是不能提,只是這位娘娘沒得蹊蹺,很是不吉利說了怕犯了忌諱,你也別在別人跟前提起這事了。」
秋禾的心不住的往下沉,沒得蹊蹺不吉利?光是剛剛彩霞提起的這幾個詞,以及她提起這個就閃躲的神情,秋禾就敢確定,她一定與此事有關。
那麽孫貴妃更是逃不了關係,秋禾不記得之後她還說了些什麽,等到將人送出茶室後,秋禾才渾身顫栗的冷靜了下來。
她們如此輕描淡寫的將此事翻過,但她却不覺得這事就能如此了結,她得再去一趟翊坤宮不可。
隨著時間過去,周子煜的婚期將至,成帝南巡的時間也定了下來,就在八月,隨行的名單也很快出來了。
大皇子、三皇子以及四皇子,再加上一衆文武百官,由三皇子留在京內代理朝政,這消息一公布,整個朝野上下都一片嘩然。
不僅是周子淵自己有些吃驚,其他人更是徹夜難安,難道這大周的風向要變了?
沈弘寧此次也要隨行,這日從養心殿一出來,就碰上了秋禾,想起前幾日飯桌上,父親還提起了秋禾,就覺得味同嚼蠟。
他的好妹妹過得可瀟灑的很,這會看到秋禾就覺得頭疼。
把人拉到了一邊,仔細的勸誡,「紫書的事我已經在想法子了,但你要明白,就算她活著也改變不了如今的局勢,陛下不會爲了一個宮女而不相信貴妃。」
秋禾想起前幾日彩霞說的話,冷哼了一聲,「若是無人能懲戒的了她,那我便自己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沈弘寧眼睛瞬間瞪圓,「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正是因爲清楚的很。」沒人能懲戒他,她願意化身羅刹與她同墜地獄。
就在兄妹二人正在彼此對峙之時,一雙溫熱的手掌用力的握住了秋禾的纖細的手腕,將人拉到了身後。
陰戾乖張的低吼著,「給我離她遠點。」
秋禾/沈弘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