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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第8章
第八章找上門

  眠風滾進草叢裡,長久的不動彈。

  她平躺在地,身上的骨頭因著撞地翻滾,明朗地發著痛意。

  這也不要緊,根本不值得一提。

  體溫趨向冰凉,鼻頭上冒出來白霧,白霧往上飄著,到了眼睛的上方,再上方是一面無邊無際的黑布夜空。

  月亮很是白,銀晃晃的白,非常純潔天真的顔色。讓人想要把它摘下來抱到懷裡,或者是放到盤子裡,配著兩杯茶或者咖啡給吃了。

  眠風臉上的刺痛因著時間的流逝已經消去,心裡的波瀾却是越涌越汹。

  僵硬的手指緩緩的蜷縮起來,捏著戰栗發抖的拳鬥,猛地擊向地面。

  「狗娘養的!」

  「廢物!」

  這樣的失敗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輕易接受。

  第一次還能找藉口是被那張臉所衝擊迷惑,這一次又要如何說呢?

  根本就沒臉說,跟乾爹說自己一時昏頭?

  事實上的確是一時昏了頭,可這是理由嗎?

  手邊的一把鐮刀草被她拽進手心裡,又被塞進嘴裡,發憤著咀嚼。

  這個季節哪裡有嫩草,吃在嘴裡跟吃麻繩似的,柔軟的嘴唇和裡面更柔軟的舌頭,紛紛地受了割傷。

  眠風無知無覺得把草業吞了進去,眼眶驟然發酸,竟然有股要流泪的衝動。

  這到底是爲什麽?是爲了什麽呢?

  自己到底是出了什麽毛病,她想不明白,濃烈的自我厭惡一陣陣的衝撞著胸膛,讓她恨不得去死。

  於是她跪了起來,十指拔進發硬的土壤中,抓了紅壤往嘴巴裡塞,滿嘴的腥氣苦澀,她想也不想地往肚子裡面吞。

  眠風在黑夜裡走了幾個小時,見著月亮逐漸東移,飄忽著到了東邊。而東邊已經發著靛青色,顯然是快要到天亮了。

  廖華平剛剛下了床,忽聞門口有异動,仿佛有人輕撞了一下。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最近又聽說附近治安不好,屢屢發生了入室偷盜的事情。當他小心翼翼的拉開門縫時,不免大吃一驚。小翠狼狽地像是在猪圈裡打過滾的狗,頭髮淩亂如瘋婆子,委頓在地地靠坐在門口。

  眠風慢慢的抬起頭,廖華平亂著頭髮穿著中衣,眉眼清白,是個吸引人的年輕人。

  鼻梁上的眼鏡還是歪著,透過一雙圓薄的玻璃,她看到他眼裡的驚异和柔情。

  難受,是真難受。

  眠風的鼻子聳動兩下,濕熱的液體從鼻翼旁滑了下來。

  廖華平努力把她攙扶起來:「你這是....」

  眠風說不出話,她的思緒還很亂,始終沒想明白。總像有塊巨石壓在那處,讓她幾乎要窒息,要瘋狂。

  她把這種情緒歸結爲失敗,因爲無法原諒的原因導致的失敗,她還有什麽臉面去見乾爹?

  廖華平打電話去公司請了一天假,他沒辦法不請假,小翠的樣子太可怖,手上臉上都是傷,上吐下瀉個沒完沒了。

  只是話還沒開口,小翠軟著骨頭按住了話筒,挂了電話。

  「不用請假,也不用叫醫生...廖哥哥,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廖華坐到床邊,抑制不住的摸上她的臉,就見女孩子虛弱的體態中,眼裡含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他沒法子,照料著眠風脫去了外衣,讓她躺倒在床上,轉身拔開煤爐,送了兩個煤炭進去,又從灶台下的米缸裡掏出一把米粒,洗淨了裝進陶罐內。

  「你睡一會兒,等醒了粥也熬好了,我備了凉碟腌菜,你將就著吃。」

  他起身穿好了外衣,拿上公文包和帽子,轉頭回到床邊,小翠乖乖的閉上了眼睛,半張臉藏在被子下頭,看就來就似最稚嫩最無辜的小孩子。

  「晚上...我會早點回來,哪裡不舒服記得打電話到公司裡頭。」

  房門剛一關上,眠風便睜了眼睛。

  被窩裡面原本就是熱的,是廖華平的味道和氣息。

  她把被子裹得緊緊的,嘟起嘴巴默默的嘆了口氣:「廖哥哥,我真喜歡你哪。」

  「如果我真是小翠,我就嫁給你,給你生兩個孩子。」

  「但是你這點薪水,養兩個小孩够嗆,這也不要緊,我有錢,我偷偷給你。」

  眠風左右幻想一通,心裡平靜了許多,嘴角含著如蜜的幸福真的睡過去了。

  晚上廖華平回來,發現陶罐裡的粥已經煮成了鍋巴,床上的人還正睡的香,他把臉貼到眠風的臉邊,就聽小小的呼嚕聲吹著被面傳過來。

  沒過一會兒,廖華平重新弄了鶏絲肉粥,把眠風叫醒。他在水槽邊洗碗衝筷子,嘴裡抱怨著白日的事情:「老闆不知在哪裡受了氣,到辦公室裡發了好大的火,還裁幾個人。」

  他把乾淨的碗筷送到床頭櫃上,盛了熱粥遞給眠風,眠風聽他講著,露出一道天真爛漫的笑:「廖哥哥,誰給你氣受,我就幫你報仇。」

  廖華平楞楞的停了喝湯的動作,隨即橫了她一眼:「小孩子!」

  晚上他自發的睡到沙發上,不過睡前被眠風勾著熱吻了一通。

  屋裡的電燈一滅,眠風側過來枕著自己的手臂,看著對面廖華平的身影,廖華平輾轉了兩圈,忽的重重一嘆:「別瞧著我了,你趕緊睡吧。」

  如果她再看,他就要忍不住爬到床上去了。

  次日清晨,廖會計照舊去上班,結果沒有照時下班回來,房門咚咚兩聲,眠風連拖鞋都沒穿,興奮雀躍的跑過去開門,然而楞了幾秒,天真笑意緩緩收了起來:乾爹。」

  顧城一身靛青色長袍,頭上戴著圓帽,溫溫的勾唇笑,他很高,基本上把房門賭了嚴實。

  「不請我進去坐坐?」

  眠風當然不想,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讓開了過道,顧城邁開腿進去,摘了帽子在室內轉了一圈。床上亂糟糟地掀開被子,沙發上還打著一床舊被,灶臺上堆著沒來得及洗的鍋碗瓢盆。

  噗通一聲,背後一聲響,顧城笑吟吟的轉過身,眠風已經跪了下來。

  顧城一把將沙發上的被子丟到地上,拂了拂布面上的灰塵好整以暇地坐下。

  「過來給我點根烟。」

  眠風跪著挪過去,垂眉低眼地從他手心裡接過火柴盒,呲的一聲劃出一道火苗。

  顧城配合著彎腰傾身,單手攏住火苗點了烟,這一口烟隨即噴到眠風臉上。

  眠風張嘴咳了一聲,驀地下晗發痛,兩頰已被他的虎口夾住。

  「在這裡過的很快活?」

  他捏的很用力,又用鼻音詢問:「嗯?」

  眠風欲要搖頭,顧城略一用力,她的腦袋動不了,口嘴被迫張開,口水在內越蓄越多,於是一叢晶瑩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往外蔓延出來。

  顧城的眼神越發的嚴厲,直插到她的心口。

  隨即他再傾過來些,溫熱的薄唇貼到了她的下晗處,唇舌幷用著把眠風的口津,一口口的吸捲進自己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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