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

　　　等直播結束的時候，他倆已經累癱了。聊太久，口乾舌燥，腦中缺氧，雙雙靠著沙發癱著了，一致表示下次再也不直播這麼久了。

　　　他倆累到犯睏，網友卻越來越精神。上班族午休的時候趕上了直播的尾聲，恰好看到他倆那親密的樣子，萌得心肝顫。

　　　微博上又因為此次直播而瘋狂磕起了糖，當然不只是磕他倆的CP糖，還有不少網友好奇孟闌的見粉絲活動。有人特意去孟闌的超話和粉絲個站瞅了瞅，驚了。

　　　在眾人印象裡，當紅明星發個微博做個宣傳，都是工作室精修過的圖放出來，就算是活動中的生圖，粉絲也會稍微修一修放出來，而且很少有那麼近距離接觸的。誰知在孟闌的粉絲這兒，氣氛卻截然不同。

　　　孟闌的活動，除非特別趕行程的來不及外，很多時候都會私下和粉絲見個面聊一聊，他的很多粉絲都有和他緊挨在一起的合照，或者好幾個粉絲和他一起的合照，有些照片裡，能看到孟闌就隨便坐在個塑料椅子上跟他們聊天，或者彎下腰認真聆聽他們說話的模樣，手裡還簽著名。他們站的地方通常都有點偏，大概是怕打擾到別人。

　　　還有些小視頻，錄的就是孟闌和他們見面聊天的情形，有些鏡頭離孟闌特別近，或者拍的角度不好，有粉絲嘀咕了一句想給大家發福利，孟闌聽到了，就很體貼地拉開一點距離特意擺pose當獨家福利送給他們。有時候碰到國外的粉絲，孟闌也會自覺切換外語向他們打招呼。

　　　除了這些，還有孟闌對著鏡頭錄的一些節日祝福、督促大家好好學習、一邊害羞一邊幫忙錄起床鈴聲、被粉絲調侃到結巴的視頻。在很多照片和視頻裡，能看到個子較高的孟闌總是很體貼地去配合粉絲的身高，合照的時候也會指導拍照的人怎麼把大家拍得更好看一些，有時候碰到粉絲請求，他還會客串一下攝影師，幫粉絲拍幾張照片。

　　　有人翻了翻，居然有不少粉絲自爆照片，攝影師標註的都是孟闌。這年頭，粉絲給愛豆拍照不稀奇，愛豆反過來幫粉絲拍照的可就少見了。大約因為孟闌是模特，經常拍照，也和攝影師熟悉一些，雖然拍照技術沒有特別優秀，但是拍人物時特別會抓角度和瞬間的表情，所以拍出來總是很時尚很有味道——當然，拍出來的風格比較單一。

　　　怪就怪在，明明這些隨便放出去都是屠版的節奏，在他的粉絲裡，大家都好像有什麼約定一樣，評論多，轉發少，好像生怕這些傳出去似的。也不知是想藏著這個大寶貝，還是怕刷屏。

　　　因為有了網友八卦，這事就從孟闌的粉絲圈傳出去了，其他粉絲紛紛表示超羨慕孟闌和自家粉絲的相處氛圍，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當紅明星的作風。由此，網友對孟闌的好感度噌噌上漲，就連孟闌和周戈在節目裡親密的互動也被大家弱化了——孟闌這麼體貼的小狼狗，對前輩加搭檔加伯樂的周戈如此親近寵溺也是很正常的嘛，兩人關係好，靠一下怎麼了？上次去FS拍畫報不也照樣靠著、餵蛋糕了？端茶送水關心一下怎麼了？！

　　　不得不說，這屆粉絲有點迷糊。正主單純兄弟情的時候，對視一下都彷彿一眼萬年，鎖死吞鑰匙了，現在兩人真曖昧了，粉絲倒覺得他倆一定是兄弟情了。

　　　第八期節目的嘉賓是混血女模易露，正因如此，周戈孟闌的服裝也進行了相應的調整。因為易露個人偏愛吃西餐，所以這期節目，孟闌做的是融合料理，既有西餐，又有一些異國特色的美味。

　　　易露和孟闌是認識的，他們之前在某個時裝周上見過，也一起參加了招待晚宴，後來一起合拍過一個雜誌，慢慢地就熟悉起來。易露是中法混血兒，但從小在墨西哥長大，後來又去美國闖蕩，她身上糅合了多個國家和地域的特色與氣質，長相偏法式優雅，性格卻帶著墨西哥式的熱情奔放，而偏纖細的亞洲人身材又令她帶著幾分神秘，多年的美國生活又讓她帶著那麼點自由的酷勁兒，是個可塑性非常強的模特，受到各大時尚品牌的青睞。

　　　周戈原本想請孟闌的那幾個模特朋友之一來上節目的，畢竟見過面，有過接觸，可是他們全沒空，但是Lee非常熱情地推薦了自己那位最近正在法國鄉下曬太陽休假的好朋友來當嘉賓——易露一聽可以來中國找孟闌玩，便從鄉下跑過來，搭了飛機來中國玩。

　　　大約因為媽媽是中國人，易露的中文還不錯，至少比孟闌那幾個朋友強多了，只是有些詞語和句子她不知道如何表達，就會切換成英語、法語或者西班牙語。她非常健談，人也有趣，會說很多笑話，而且因為和孟闌熟，在節目裡一點都不扭捏，整場錄製雖然歷時較長，氣氛卻是非常和諧的。

　　　當節目錄製結束，周戈陪孟闌一起單獨招待易露。

　　　周戈對本地熟，開車帶他們去了一處靠近河岸的音樂餐廳，因為本來也不餓，他們就點了下午茶，倚在河岸餐廳的二樓看風景、聊天。

　　　餐廳前的河邊廣場有不少來乘涼散步的人們，附近藝術學院的學生也會來這邊寫生或者奏樂、跳舞。河岸餐廳的老闆特意在餐廳前搭了一個小型的露天舞台，放了一些樂器、音響和椅子，只要不弄壞物品，感興趣的人都可以上去玩，所以有不少學生都會上去表演一番，還有自帶樂器的音樂人也偶爾湊個熱鬧。

　　　孟闌回國這麼久，在這個城市也待了幾個月，還真沒來過這樣的地方。

　　　這裡很奇妙，散步的人們穿著背心短褲涼拖，搖著扇子，河岸餐廳提供的下午茶是中國各類名茶，配的點心也是中式點心，河邊的大爺腰間還掛著小音箱放著評書和戲曲，遠處的小空地上還聚集著一群等待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但來寫生或唱歌跳舞演奏樂器的年輕人們卻打扮得很新潮時尚，音樂也有流行有古典有嘻哈甚至還有民族樂，有一種時空交錯空間倒置的奇異混亂感，卻又讓人覺得分外放鬆舒服。

　　　易露顯然很喜歡這裡，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後來興致上來，甚至跑下樓到舞台上和那些藝術學院的學生們一起唱唱跳跳了。

　　　周戈和孟闌都不是喜歡熱鬧的人，而且他倆也絕對沒有去湊熱鬧的興趣，再怎麼說，他倆真去了還是太扎眼了，說不定會打擾到原本和諧的氛圍——顯然，易露並不需要他倆的陪伴，她自己也能和大家玩得很開心。

　　　當桌前只剩下兩個人，氣氛便稍微發生了一些變化。

　　　漂浮在音樂聲中的空氣似乎也曖昧了起來，孟闌挪了挪椅子，撐著桌面，看向周戈，目光清亮又喜悅，像藏著什麼羞澀心事。

　　　周戈感覺到了，他有點不敢看過去，就盯著樓下那片熱鬧的舞台，問：「看我做什麼？」

　　　孟闌就答：「好久沒見你了，想好好看看你。」

　　　「……」周戈無奈，「今天不是一整天都見著麼？」

　　　孟闌搖搖頭：「不一樣，之前有別人在。」

　　　周戈微微側首：「別人在怎麼了？」

　　　孟闌緩緩眨了眨眼，輕聲道：「別人在，不敢多看你。」

　　　他怕在那麼多人面前控制不住表情，給周戈帶去困擾。他心底知道，現在並不適合在眾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心意，一旦被別人察覺，不僅會給周戈帶來麻煩，也會毀掉節目組的一番辛苦。

　　　周戈將臉完全轉過來了，他靜靜地看著孟闌。

　　　誠如孟闌所說，他在人前，確實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的情感，與他的互動也非常自然，看上去就像是一對關係親密的搭檔，若不是CP粉去夾縫裡磕糖，一般人真看不出孟闌在暗戀他。

　　　「這算是你的特殊技能嗎？」周戈笑問，「我一直以為，以你的性格，很難掩藏住自己的心意。」

　　　孟闌道：「我分得清輕重。」

　　　他說這話時，眉目溫和，沉靜穩重，既不像那個體貼又害羞的模特，也不像那個在車窗前熱烈而懵懂的青年。周戈從他此時的表情裡，窺見了孟闌少有的成熟穩重，不再帶著少年氣，卻也絕不功利。

　　　只是讓他覺得，眼前的青年，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周戈又將目光轉向舞台，看著別人的熱鬧，心下紛亂。

　　　孟闌看著他喝了一杯茶，隔了會兒，輕聲問道：「周戈，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

　　　周戈不得不再次將目光轉回來，歪著頭道：「怎麼這麼說？」

　　　孟闌這次笑得更明顯了些，頗為開心：「因為你給我機會了。你讓我喜歡你，你讓我給你寫歌。」

　　　周戈覺得他有點強詞奪理：「你喜歡我，你要寫歌，我難道還能攔著你嗎？」

　　　孟闌點頭：「你可以拒絕我。」

　　　周戈反問：「我拒絕了，你就不喜歡我，不給我寫歌了？」

　　　孟闌搖頭：「那不行。」

　　　周戈撇嘴：「那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孟闌堅持道，「你要是拒絕了，我不會和你說。」

　　　周戈看進他眼底，從他的認真和慎重裡，看出了他的珍視——假如周戈拒絕，孟闌依然會喜歡他，依然會忍不住給他寫歌，可他不會說。暗戀依舊是暗戀，他不會那麼莽撞地邁出那一步了。

　　　不是因為他膽小，而是因為，孟闌喜歡他，不敢讓他煩惱，不敢讓他不開心。

　　　如同他性格里的羞澀與體貼，孟闌的喜歡，也是內斂而謹慎的。

　　　周戈垂眸一笑，竟不知心口這股湧動的思緒，是喜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