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們缺的是節目創意嗎？No No No當然不是。」小菲按下方案書，一臉神秘，「我們缺的，是一個帶有超高流量的網絡紅人！」

　　　還不待眾人說話，她又加重了語氣，補充道：「一夜爆紅，顏值超高，還沒進娛樂圈，對金錢世界一無所知，傻乎乎的那種！」

　　　啪、啪、啪！

　　　周戈一邊鼓掌一邊笑吟吟地看著小菲：「想不到平時看起來最沒用的小菲，今天居然這麼聰明！好！我沒白養你！」

　　　「……」小菲臉上的笑僵了僵，「老闆你去掉第一句話我會更開心一點。」

　　　周戈沒理她，指尖點了點桌面，挑著眉道：「所以知道你們接下來的任務了嗎？」

　　　眾人似懂非懂，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家老闆。

　　　周戈被這群蠢貨氣得沒脾氣，按了按額角，怒道：「看我幹什麼？找人啊！小菲剛才說的沒聽見嗎？！」

　　　眾人連忙跳起來往外走，一直彷彿局外人的財務梁姐這才慢吞吞地起身，問了句：「老闆，找人好說，男的女的？」

　　　一句話把急哄哄往外走的眾人拉了回來。

　　　周戈愣了一下，剛要開口，今日表現頗佳的小菲已經率先開口：「什麼男的女的？梁姐你想什麼呢，花痴女孩才是我們的大金主，找個漂亮小姐姐來只能賺到一碗金幣，找個帥氣小哥哥來可是能賺來一座金山！」

　　　魏辛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胡說！我願意為漂亮小姐姐傾家蕩產！」

　　　小菲不屑：「和漂亮小姐姐搞曖昧只會產生無數緋聞麻煩，和帥氣小哥哥來個曖昧互動可不會扯出一大堆破事，老闆選搭檔，你問老闆選誰？」

　　　眾人將目光投向周戈。

　　　原本想找個漂亮小姐姐的周戈聽了小菲的話，再想到父母恨不得把每一個和他合作過的女明星都看作兒媳婦的模樣，當機立斷：「要帥哥，男神級的！」

　　　頓了頓又補充：「預算有限，獅子大開口的，不要！」

　　　眾人意會，各自出去幹活了。

　　　周戈見梁姐還站在那兒沒走，問：「怎麼了，梁姐？」

　　　梁姐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悠悠嘆了口氣：「小周啊，其實男生……也很危險啊！」

　　　「哈？」周戈疑惑。

　　　「就……唉……」梁姐又嘆了口氣，叮囑道，「要不你先找個姑娘談戀愛吧？」

　　　「……」周戈臉一黑，怎麼爹媽催婚還沒完，同事也不肯放過他？「梁姐，我還年輕，不急，晚婚晚育挺好的。」

　　　梁姐小聲嘀咕：「我就怕你不婚不育……」

　　　「什麼？」周戈沒聽清。

　　　梁姐輕輕拍自己嘴巴一下：「亂說什麼！可不能烏鴉嘴！」神神叨叨地走了。

　　　大福妹看周戈眼底青黑一片，急匆匆站起來：「我給你把眼膜面膜都拿來，你敷一敷，晚上不是還有節目要錄？」

　　　「嗯。」周戈覺得有點頭疼，「止痛片也給我拿兩顆，我頭疼。」

　　　「誰讓你連著熬夜，該！」大福妹氣得罵了他兩句，看他皺著眉頭，一點沒有在鏡頭前的陽光開朗模樣，不由得憂愁起來，壓低了聲音道，「止痛片不許吃，吃了也不頂用，你當維生素啊？這週末你沒工作，我給你預約一下大夫，你去看看。」

　　　周戈笑：「心理科？」

　　　「……」大福妹被他氣死，「精神科！」

　　　周戈看著跳腳的助理，心情終於好了一點。

　　　其實他知道大福妹是在擔心自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最近自己的狀態真的不太好，即使工作上無可挑剔，可私下裡其實整天睡不著覺，東想西想，又無人可傾訴——好朋友不是沒有，只是他們也不見得比他輕鬆多少，況且他一直要強，向來是安慰朋友的那一個，哪裡肯低頭去向別人訴苦。

　　　「在我把自己逼死之前，來個好消息吧！」他捂著臉咕噥了一句。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夜裡睡不著的時候，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手機開了又關，關了又開，閉著眼睛戴著眼罩喝了牛奶放著助眠的輕音樂，各種方法都試了，沒用。說忙也不忙，手裡工作不多了，工作室有大福妹幫著打理，他其實有大把時間休息，可還是睡不著——魔怔了似的。

　　　看心理醫生的想法其實早就有了，之前是因為忙，後來是怕周圍人擔心，加上他還是個公眾人物，很怕被八卦記者捕風捉影，一來二去的，就這麼拖到現在了。

　　　倒不是諱疾忌醫——只是覺得，也許、也許還沒到那個程度，自己總能熬過去的。

　　　「周哥，你這面膜好像過期了！」大福妹咋咋呼呼地闖進來，「媽耶，你居然還有放到過期的面膜！！！這麼貴你不用為什麼不送給我！！！」

　　　周戈：「……」就不能讓我多憂鬱一會兒嘛！畢竟我是個要看心理醫生的人！

　　　接下來幾天，工作室員工找來的備選名單足足有四頁，排個序號都排到一百開外了，除了周戈和大福妹要忙工作，其他人幾乎全部投入到聯繫小帥哥的行列中。

　　　週末的看醫生之行被多年不見的好友突然造訪給擠出行程表，好在那天有好友相伴，周戈大約心情放鬆，終於睡了個安穩覺。

　　　隔幾天，到了週四，員工們還在篩選符合條件的人，那邊拿了初步方案的湯果娛樂忽然聯繫他，說讓他過去談談。

　　　周戈上午忙完了自己的事，中飯也沒顧上吃，隨便從大福妹的桌上抓了兩塊餅乾墊肚子，就直奔湯果娛樂。

　　　也是奇了怪，招待他的竟然是湯果娛樂的總經理方怡。

　　　方怡出身富貴，年輕時當了幾年演員，後來厭倦了鏡頭，果斷轉入幕後，在娛樂圈裡混了八九年，有了人脈和資本，前幾年和幾個朋友合夥創立了湯果娛樂，創立不到兩個月，直接捧紅了當時還在學校讀書的新人天羽，一舉拿下當年份量不小的二十幾個品牌代言，三個綜藝固定嘉賓和兩部電視劇的女一，更不要說那些令多少小花搶破頭的雜誌封。

　　　後來幾年，湯果娛樂又陸續捧紅了十幾個明星，有新人，有在娛樂圈混跡多年但不溫不火的，但進了湯果娛樂後，發展都不錯。這些人才華能力夠不夠另說，吸金能力可是實打實的。

　　　周戈當初和幾家公司談了合作，可最後談下來的，只有湯果娛樂。

　　　一看到方怡，周戈心裡就下意識一咯登，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果然，寒暄客套幾句後，方怡先是肯定了周戈做網絡綜藝的想法，也贊同他與流量紅人合作的方式，接著又提了幾點意見，說了說雙方可以互補合作的點。看周戈一直客客氣氣的，才緩緩說出了這次會面的真實目的：「其實，自帶流量的紅人分兩種，一種是什麼都不懂的新人，萬事好調教，缺點嘛，就是名氣差了那麼一點兒，也沒什麼經驗，容易出差錯；另一種呢，是已經有了一定名氣、在某個領域也有了不錯的成績的年輕人，對鏡頭更熟悉，也知道怎麼應付粉絲……周戈你是主持人，最懂這些了，你覺得呢？」

　　　周戈心下一沉，隱約猜到了她的潛台詞，看她一臉和煦的笑，卻只覺得刺眼。可他不能翻臉，也不能說他的員工已經在著手尋找合適的新人了，畢竟這次新節目能不能做起來，全靠湯果娛樂這個大金主。於是他牽起虛偽又謙虛的假笑，道：「方姐您說得有道理，這兩種人各有優劣，總還要看哪一種適合咱們節目。看方姐對這個節目這麼重視，特意親自來監督，是不是……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哎呀，說什麼合適的人選，搞得我好像要塞個帶資進組的人給你一樣。」方怡臉上的笑越發真誠，可說的話卻一點兒也不客氣，「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呢，最近簽了個模特，他之前一直在國外發展。你知道的嘛，模特的黃金期很短的，他呢也比較有想法，想趁早轉型，回國來發展。你說這不巧了嘛，正好你這個節目缺個搭檔，我就想著來問問你的意思。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建議，我只是覺得那小夥子不錯，長得好看，人也謙遜，是個可造之材……」

　　　周戈臉上的笑還掛著，可眼神已漸漸冷下來。一般來說，模特的職業生涯都不長，黃金期就那麼幾年，要是還想吃娛樂圈這碗飯，就得抓住機會趁早轉型。可模特自身也有限制，他們不像演員歌手之類的基本都是科班出身，有各種才藝，也因為常常出現在螢幕上，有觀眾基礎——模特的名氣總是遠遠遜於其他明星，能拿到的資源通常也不算太好，除了極個別混到大神級別的模特，他們的職業生涯走到後期都頗為坎坷。

　　　方怡的意思他懂，模特麼，直接轉型當演員，絕對比不上專業演員；想當歌手，也差了些音樂功底；做主持人，怕是嘉賓都鎮不住。最好的辦法就是從綜藝混起，最好挑個是非少的、容易拉好感的、能大量吸粉且長期駐守的新綜藝，有一個懂得拿捏分寸的主持人前輩帶著，再與各色嘉賓合作，一個節目下來，不說人盡皆知，知名度和綜藝感也絕對培養出來了，將來接合作接封面接代言，都方便得很。

　　　湯果娛樂擅長宣傳造勢，只要自己肯配合，捧紅那位模特，還不是意料之中？

　　　何況方怡今天這架勢，哪裡看著像是找他商量來的？分明是已經定好了，只是來看他要不要接受。

　　　周戈心裡冷笑，他敢不接受嗎？湯果娛樂擺明了就是在以大欺小，捏著他的七寸呢。

　　　「方姐推薦的人一定不錯……不如您先把他的資料給我，我先瞭解一下看看？」周戈忍下了咬牙切齒的慾望，客客氣氣地說。

　　　「當然當然。」方怡笑著招呼助理把資料給他，又吩咐著，「你讓孟闌過來一下，見見前輩。」

　　　周戈一邊低頭看資料，一邊等待著。

　　　十分鐘後，方怡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周戈恰好在看孟闌的照片，一抬頭，就見一個身高腿長的年輕男人邁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