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換你來安慰我

　　齊旻跟人走了之後，王斌就一直等在他們房門口來回踱步，現在見到人從樓下上來才鬆了口氣，復又輕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太緊張，這個少年什麼樣他還不清楚嗎，對方又能把他怎麼樣，頂多是說一些不中聽的。

　　「劉女士沒有為難你吧？」看著少年停在他跟前，臉色上更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他就徹底放下心，看來是沒受什麼委屈了。

　　見他等在這裡就知道是心裡惦記，齊旻心中一暖對他輕搖了搖頭，這個男人打認識開始就對他十分照顧，即便是愛屋及烏他也都記在心裡。

　　王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沒再多留，他們出了一身汗回來連澡都沒來得及洗，現在身上肯定是不舒服的，沒什麼事他就不在這兒多待了。

　　齊旻看著人離開，轉身推門進了房間，在充斥著那人氣息的空間裡，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走到沙發邊坐下。

　　那個女人充斥著人工香水味的房間並沒有讓他待的那麼自在，面對她跟面對那對母子的感覺也不相同，他們是真真正正的局外人，而女人卻不是。

　　無論如何她也是讓莫寅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那人對她有再多的不滿和怨憤也割捨不了這份牽絆，他們在情感上形同陌路，但在血緣上卻密不可分。

　　他今天說的那些話其實已經有些越線了，即便是要質問她，也應該由那個人自己去做才對，他明明已經做好決定不插手的，但卻控制不住的有些衝動。

　　他閉了閉眼睛，復又睜開，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目光逐漸變的有些渙散，無論是什麼樣的母親，只要還在身邊，就總是有一份念想，不像他……

　　猛的收回手放在心口，顫抖著揪緊了衣服，那日的情景如今回想起來依舊像是剛剛發生一樣，他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什麼表情，但他想，應該如同以往每一次那樣冷漠吧。

　　明明是已經很久沒有再去回憶的事了，今天竟然因為一次簡短的談話又勾了起來，如果還在的話，她會是什麼樣的呢？

　　回想起他在那小小的屏幕裡看到的女人，捧著一束玫瑰笑靨如花，擁有那樣的笑容，應該也是十分溫柔的人吧。

　　可是這些，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雙手環抱著自己，他蜷縮在不大的單身沙發上，緩緩合上了眼睛，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回來，他有些想念他了。

　　直到屋裡的光線逐漸暗淡時，齊旻才睜開眼睛，他竟然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揉了揉眉心坐直身體，環顧一圈空蕩蕩的房間，莫寅還沒有回來。

　　他輕嘆了口氣，感覺到身上的那種粘膩，起身拿了衣服去浴室，也不知道那個人在忙些什麼，這麼晚了還不見人影。

　　溫熱的水流沖洗在身體上，他伸手把垂落在臉上的髮絲撥上去，思緒較之先前放鬆了些，現在真是越發的多愁善感了，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澡洗到一半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外面開門的動靜，伴隨著一陣腳步聲，來浴室門口停了停，很快就走開了，之後就沒有什麼明顯的聲響。

　　他快速的將身上的泡沫沖洗乾淨，擦了水就套上浴袍出去，他在心裡惦記的人正坐在沙發上，是背對著他的位置。

　　「事情都辦完了？」齊旻靠過去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繞到了人的身前，卻發現他的表情有些不對，微垂著眼眸也沒有看他，稍愣了愣微彎下腰，「你怎麼了？」

　　鼻息間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莫寅抬頭看過去，眼神中有些晦暗不明，他抬手勾住人的下巴，道：「你今天跟那個女人談話了？」

　　齊旻沒想到他剛一回來就知道了這事兒，想著可能是王斌他們跟他說的，就點了點頭，「嗯，回來的時候剛好遇上，就去坐了坐。」

　　「是嗎，聊了些什麼？」莫寅捏著他下巴的手輕輕的摩擦，注視著他的樣子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樣，眼神中連一點笑意都沒有。

　　齊旻越發的覺得他古怪，握住他那隻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頰，心中止不住有些擔憂，「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好像……不太開心。」

　　莫寅任他觸碰著自己，傾身向他靠近了些，目光突然變的有些凌厲，「我問你，留在我的身邊，是因為我本身還是因為那些外物？」

　　他突如其來的質問讓齊旻有些發愣，他們之間還需要問這種問題嗎？想起劉思韻之前和自己的談話，他有些不太好的感覺，「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怎麼？害怕了？」莫寅歪頭露出冷笑，抬手就把他的手甩開，往沙發背上靠了靠，「很巧，我回來的時候也遇上了那個女人，她給我聽了點東西。」

　　齊旻看了眼被他甩開的手，聽見他的話又把目光移回來，見到他那樣的神情，稍稍往後退了一步，「給你聽了什麼？」

　　「多高的條件能讓你從我身邊離開呢？」莫寅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些咄咄逼人，「原來我們之間的感情也是有條件的。」

　　齊旻愣在原地，這些話不就是之前……那只是為了諷刺那個女人才會說的，他不是這種意思，怎麼會被這個人誤會了呢？

　　「不是的，你聽我說，我……」他想去握住對方垂在身側的手，卻被他一側身避開抓了個空，他緩緩的收回來，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清楚。

　　莫寅轉身從他身邊走開，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挺直的背影中帶著些拒人千里，「我本來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現在看來並不是。」

　　那樣透著幾分寂寞的聲音，讓齊旻的心裡一疼，他走上前伸手抱住他，緊緊的用身體貼著他的脊背，「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房間裡靜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響起一陣帶著愉悅的輕笑聲，他手中抱著的身體有幾分顫抖，他呆呆的愣在那兒，不知道這又是什麼狀況。

　　莫寅轉過身面對他，眉眼彎彎的滿含著笑意，哪裡還有半分剛才漠然的樣子，他低頭在人的額頭上狠狠的親了一下，「嗯，我也愛你。」

　　齊旻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舒了一口氣的同時輕垂下頭，心臟還在不停的劇烈跳動，叫囂著那滿滿的不安。

　　看他一言不發的低下頭，莫寅暗道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這人的頭髮都還濕漉漉的沒顧上擦，自己還跟他開這樣的玩笑，頓時就有些後悔。

　　弄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在回來的時候可謂是滿心的喜悅，蠢蠢欲動的計畫著什麼時候用，只是在看到客廳裡的女人時，這種開心就降了幾分。

　　看了她一眼，莫寅就轉開視線不打算去理會，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沒想到步子還沒有邁開，就被對方給叫住了。

　　帶著些不耐煩看過去，女人正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站定，面容上帶著些笑容，是他最討厭的那種樣子，虛偽做作的讓人噁心。

　　但是還沒等他說什麼，女人就舉起一支錄音筆按開，從裡面傳出的熟悉聲音讓他冷下臉，面無表情的聽完了幾句簡短的對話。

　　他不開心不是因為齊旻說的那些，對方怎麼樣他心裡清楚，不需要從別人那裡瞭解，他是惱火這個女人竟然趁他不在去找那人說些有的沒的。

　　只是他的臉色顯然讓劉思韻產生了誤會，留下一句「趁早結束總比被背叛時更痛苦要好」就轉身上樓去了，不管她是不是讓人心裡天翻地覆。

　　那種依然雲淡風輕的態度讓莫寅收緊了垂在身側的手，這就是他所謂的母親，她把對付別人的那些手段用在了自己親生兒子的身上。

　　帶著滿心的憤怒他回到了房間，卻在聽到浴室裡的響動時就平靜下來，無論如何都有這個人陪在他身邊，只要他還愛著自己就足夠了。

　　他癱在沙發上等人出來，想起剛才聽到的那段錄音心裡就冒了壞水，特別想看看對方等會兒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這才有了剛才的那一出。

　　其實在看到他慌亂的跟自己解釋時就有些繃不住，還有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撩撥自己的香味，以及髮絲上的水珠順著他脖頸滑落的模樣，所以他之後才趕緊背過身去，怕按捺不住。

　　「齊旻，我剛才只是在逗你的，你生我的氣了嗎？」莫寅帶著些小心翼翼扶上他的肩膀，有些欲哭無淚，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眼前低垂著的頭輕輕搖了搖，停了一會兒像是怕他不相信，用帶著些沙啞的嗓音道：「我沒生氣。」

　　莫寅卻總覺得有些不對，放在他肩上的手移到他的臉頰上，輕輕的將其抬起，那雙烏黑的眼睛此時有些泛紅，帶著點明顯的水光。

　　他怔愣住，整個人都顯的有些僵硬，直到對方移開臉，轉身似乎打算走開，他才反應過來將人拽住，心裡非常的慌亂，「你……哭了嗎？」

　　背對著他的齊旻閉了閉眼睛，緩解其中的那點酸澀，卻因為抓在手腕上的那份溫度越發的無法抑制，他不敢回過身去，只好又搖了搖頭。

　　莫寅才不會相信，手上一用力就將人扯回來，對方的眼角剛好有一滴淚珠滑落下來，和髮絲上滴落的水珠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楚。

　　這可把他心疼壞了，伸手就將其抹去，他見過這人哭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每次都是因為他，心裡的悔恨瞬間就把他淹沒，直接將人攬進了懷抱裡，「對不起，我錯了。」

　　比房間裡殘留的更為濃郁的氣息將齊旻包裹，那些崩壞的情緒似乎瞬間就得到了安撫，他想說這不是他的錯，可張了張嘴卻有些哽咽。

　　那如同小獸一樣的嗚咽讓莫寅的心立刻就揪成了一團，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明明知道他的話這人都會當真，幹什麼跟他開這種玩笑！

　　就在他心裡殺死了自己幾百次的時候，對方的手攀上他的後背，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衣服，依舊有些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莫寅，這次換你來安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