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難言

　　吃過了飯，程樂傑就躲到廚房裡去洗碗，他實在沒有辦法無視時不時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讓他想去回應卻又時刻提醒著自己要克制。

　　俞易抿了抿嘴唇，起身就跟了上去，這麼多天了，對方始終都在逃避，他覺得他們也是時候要好好的談談，他想弄清楚對方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們兩個不會打起來吧？」寧超看見之後進去的男人臉色不怎麼好看，就探頭張望了一眼，但隨後想到程樂傑那身手，認為吃虧的八成是對方，也就不怎麼擔心了，再怎麼說也是他想拜師的人，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放心，就算他們兩個等會兒會打架，也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沈拓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眨了下眼睛。

　　這話聽得寧超滿頭霧水，打架這種事還有什麼別的方式嗎？他不解的摸了摸後頸，但顯然挑起了他好奇心的人並沒有要給他解釋的意思。

　　「我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古雷雲抬眸看了看他，就選擇單刀直入，「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希望你不要拒絕。」

　　「我？」寧超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還上下掃了一遍他身上的軍裝，這樣的人有什麼地方是需要用到他這種小市民的，想想都覺得不科學。

　　「沒錯。」古雷雲很確定的點點頭，其實也談不上是幫忙，只是希望對方能給他們起到一點協助，「之前你提起過的那些隊伍，我希望你能幫我們多留意下他們的動向，如果能從他們那裡瞭解到一點變強的原因，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後面這個條件他倒是不抱持什麼太大的希望，軍方當然也不會因此就停止對他們的調查，只是聽了齊旻的建議後他希望能雙管齊下，指不定就能多一些什麼收穫。

　　「他們……是有什麼問題嗎？」寧超試探著開口詢問，在以前被當兵的盯上，那通常都是犯罪份子，這一定律到現在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吧，「不會是真的嗑藥了吧？！」

　　他的腦洞讓古雷雲微勾了勾唇，其實這麼解釋也沒什麼不對，性質都大差不差，只是此藥非彼藥而已，「你這麼想也可以，但具體的原因我不能跟你解釋，希望你可以體諒。」

　　寧超聽到這兒眼睛就亮了亮，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軍事機密？那他參與到這種重要任務中豈不是很牛那什麼，做為男人誰曾經還沒個當兵夢啊，他當然也不例外，瞬間就覺得責任感開始上身了。

　　在他腦補自己成為民族英雄，受到萬人敬仰的時候，齊旻見他半天都不說話，還以為他不怎麼情願，就道：「如果你願意幫這個忙，拜師的這個心願我們也不是不能實現。」

　　正因為腦海中那些幻想準備點頭答應的寧超又被這個大甜頭砸中，登時就喜出望外，撐著跟前的茶几湊近他，「你說真的？」

　　「嗯。」齊旻因為他突然的舉動略往後避了避，就算對方離他還有很遠，隨後抬手指向正笑著看戲的女人，「她一定是位非常不錯的老師。」

　　「我？」毫無防備被他點到的夏琳莉愣了愣，神情倒是跟青年剛才出奇的一致，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收斂起來挑了挑眉。

　　寧超也轉頭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對方是他的女神沒有錯，打架的時候也很帥，本身的實力是比他強，但是說實話，跟程樂傑相比還是差了很遠的，就算他看待對方的時候有濾鏡，這點也沒有辦法改變。

　　收到他這樣的眼神，夏琳莉彷彿就猜到了他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她還沒說願不願意收這個人，對方倒是先質疑起她來了，是不是該考慮收回說這傢伙有趣的話？

　　「兄弟，拜她為師絕對只賺不賠，你可不要錯過。」見他這時候竟然還猶豫，沈拓抬手勾住他的脖子，雖然都是高等活死人，但程樂傑頂多算是個新手，這位可是老手了，反正對他來說真正關鍵的那些東西是學不會的，當然要選個身手上更勝一籌的。

　　他這話就讓寧超泛起了尋思，想想先前發生的例子，指不定人家當時是有所收斂呢，即便不是，這也是他的女神啊，怎麼能不識好歹的推拒讓她難堪。

　　總歸他們說的事他也是要答應的，拜師只是個意外之喜，本來也不是賠本買賣，想到這些，他就點了點頭，指不定他們之後經常相處，還能有點什麼進展。

　　他點了頭，齊旻就把目光放到女人的身上，對方聳了聳肩膀表示無所謂，他這才把視線收回來，「那之後小隊那邊你就多留意了，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們。」

　　會選擇讓夏琳莉來教他，主要是對這個人他還沒有完全的信任，程樂傑的性格比較簡單好騙，如果對方有什麼意圖的話恐怕防範不住，而以女人的精明勁兒，吃虧的只會是對方。

　　當然，要是寧超真的沒什麼歪心思，相比較起來她也確實更適合教他，畢竟她的作戰經驗更加的豐富，應對突發狀況的能力也更強，應該能給他一些比較實用的建議。

　　無論從哪方面考慮，夏琳莉絕對都是最好的人選，他想對方差不多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才沒有拒絕，在很多時候她都非常的聰明。

　　「留意他們的時候你多加小心，別被他們看穿你的意圖，保護自己最重要。」古雷雲也不忘開口叮囑，一旦被發現了什麼，可能不只是計畫會敗漏，說不定這人的安全也會有威脅。

　　本來這事兒跟他的關係就不大，要是因此讓他面臨了什麼危險，自己心裡也會過意不去，只是現在他們想盡快把所有的事情調查出個所以然，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寧超的心裡卻比他想像的要更興奮，聽他這麼一說只覺得身上的使命感爆棚，他現在也是能參與軍隊要務的人了，這以後要是說起來得多有面子。

　　他們說的這些事方然是不太懂的，但他看看男人最近每次過來都帶著疲憊的臉，心裡也是挺擔心，抿著唇猶豫了會兒，還是道：「你……也注意身體。」

　　並不怎麼大的聲音卻被古雷雲聽進了耳朵裡，他轉頭看向不敢把目光往他身上停留的人，微擰的眉頭舒展開，眸中閃爍著溫柔，「嗯，我會的，一定不讓你擔心。」

　　「誰擔心了……」方然小小聲的反駁，臉頰卻悄悄的爬上紅雲，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隨後反應過來連忙收斂下去，唯恐被別人看到。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動作早就被其他人看在了眼裡，只是都沒有點破而已，看上一眼就默默的移開了視線，免得他等會兒發現了害臊。

　　相比於他們這邊的融洽，在廚房裡的兩個人氣氛就尷尬多了，連空氣都覺得有幾分凝滯，只有碗碟碰撞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

　　俞易擦著手裡盤子的同時轉頭看了他好幾次，最後目光落在他不停動作的手上，試著尋找話題，「你為什麼在家裡還要帶手套，不會不舒服嗎？」

　　再次相遇以後他就沒見對方右手上的那隻黑色皮質手套取下來過，剛才也是直接套了刷碗用的橡膠手套上去，心裡不免的就覺得有些奇怪。

　　程樂傑手上的動作因為他的話停了停，低垂的眸子也有些顫動，但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他就放鬆了下意識捏緊碗緣的手，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的平靜，「沒什麼，習慣了。」

　　但是這樣的聲音聽在俞易的耳朵裡卻十分的冷硬，他眸光黯然了瞬，轉頭看向他，「樂樂，我們之間一定要像現在這樣相處嗎？」

　　程樂傑的視線停留在被水流沖刷的碗上，因為他怕自己對上他的眼神就再也堅定不了，他微扯了扯嘴角，道：「這樣怎麼了嗎？我覺得挺好的。」

　　俞易嘆了口氣，抬手把水龍頭關上，側身面向始終不看自己的人，「我們能好好談談嗎？我不想再跟你這樣不冷不熱的說話。」

　　被阻斷了水流的程樂傑放下手，不是他想和這人保持距離，而是他怕自己跟他太親近，會讓對方更加的放不下他，從而沒辦法去過自己的生活。

　　「我媽昨天還跟我問起你……」俞易看著他神色不明的側臉，又接著道：「她知道先前那樣對待你是她的不對，心裡也覺得對你很抱歉。」

　　程樂傑搭在水槽上的手收緊，他緩了緩，抬手把水龍頭打開，邊沖洗著碗上的泡沫邊道：「阿姨不用想太多，我能理解她的心情，站在她的立場上，當時會那麼做也沒什麼不對。」

　　身為一位母親，誰也不能指責她想讓自己兒子有正常人生的想法是錯的，只不過是她的做法太過偏激了而已，反而促使事情變的更糟糕。

　　「這些都不是重點，我想說的是……」俞易下意識的就想去握他的手腕，但想起他上次過激的反應，又緩緩的收了回去，「樂樂，我們之間唯一的阻礙已經不存在了，你……不能和我重新開始嗎？」

　　程樂傑拿過他放在一側的乾布，擦拭沖洗乾淨的瓷碗，用忙碌的動作來掩飾內心的波動，「易哥，現在不要再說這些了，我們像這樣跟普通朋友般的相處不是也挺好嗎。」

　　「一點都不好！」俞易忍不住拔高了聲音，「我不能像以前那樣親吻你，不能擁抱你，不能理所當然的照顧你，甚至連碰觸……你現在也要逃避。」

　　他現在跟對方之間比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疏遠，明明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無間的關係，他一點都不想跟他維持這種不尷不尬的樣子。

　　把碗放在架子上，程樂傑摘了橡膠手套，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了兩秒，開口道：「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那你倒是告訴我，究竟是哪裡變了，到底是什麼樣的變化把我們隔絕的這麼遠？」俞易又往他身邊靠近了一步，就算他不願意看向自己，自己也會緊緊的盯著他。

　　他本以為這次再相遇他們之間所有的問題都不復存在，可偏偏這人卻像是突然有了秘密一樣拒他於千里之外，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好。

　　程樂傑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像是隔著手套觸到了裡面的不可告人，他低垂的頭終於緩緩的側過去，看向直視著他的男人，「易哥……你不明白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身離開了廚房，留下俞易呆愣在原地久久的回不過神，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那樣看著自己，用那種含著淚水，滿是隱忍痛苦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