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莫老

　　看著車窗外快速飛掠而過的建築，齊旻的心裡存著些好奇，今天吃過早飯莫寅就帶著他和王斌出了門，說是有個地方要帶他去，依稀間他確實記得昨晚這人提起過這事兒。

　　「你在想什麼？」莫寅往他身邊挪了挪，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隨後又滑落到腰際，輕輕的揉了起來，昨晚要了他好幾次，應該是有些酸的。

　　齊旻回過頭，調整了下位置讓他動作的更方便，雖然他沒有特別不舒服，但也不會拒絕這個人的好意，「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見我爺爺。」看他好奇這個，莫寅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本來一到b市就應該過去拜訪的，但這兩天一直有事情就給耽誤了。

　　「爺爺？」齊旻愣了愣，隱約想起前兩天去見古弈琛的時候對方提到過的莫老，因為他們兩個沒有多說，他也就沒有在意。

　　「嗯。」莫寅輕點了點頭，親了下他的臉頰，「他一直都住在b市的老宅裡，很少會回s市，所以我們見面的次數也不算多，不過每年也會固定見上那麼幾次。」

　　見他提起那位老人的表情跟提起父母的時候並不一樣，語氣非常和緩，齊旻覺得他們的關係似乎不疏遠，至少跟莫瀲他們相比起來要親近。

　　「他算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稱得上所謂親人的人吧。」彷彿看出了他在想些什麼，莫寅沒等他問就開了口，「斌叔就是他當初派到我身邊照顧我的。」

　　齊旻隨著他的話看了眼駕駛座的人，對方通過後視鏡跟他對視了一眼，輕點點頭算是回應，他跟著就收回視線，他還一直以為這人是莫瀲的人呢。

　　「如果不是他的話，或許我跟莫凱一樣會被養在某個地方，不，我應該還不如他，至少人家還有個母親陪著。」莫寅帶著點自嘲的笑了笑。

　　五歲之前，他其實也並沒有被莫瀲承認，也沒有住進s市的莫家別墅，只是被劉思韻安排在個位置偏僻的公寓裡，為了防止他年紀小亂說，連幼兒園也沒有送他去，只找了個保姆照顧。

　　那時候的他就被限制在那個小小的房子裡，不能經常出門，也不能隨便交朋友，只能一個人抱著各種各樣的玩具，翻來覆去的玩兒。

　　他人生的轉折就在他五歲生日的那天，他突然被保姆精心的打扮過帶了出去，來到一個在幼小的他眼裡大的不得了的房子裡。

　　那個平時他只在電視上看到的女人也在那兒，看著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漠然，被教導過無數次不能對她太過親近的莫寅，在送他進來的保姆離開後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奔向她，儘管因為另外兩個陌生人而滿心的不安，也倔強的不願表露軟弱。

　　直到坐在沙發上的老人笑著對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他看了看沒什麼表示的女人，捏了捏小西裝的衣角，這套衣服讓他並不怎麼舒服，連帶著整個人都不自在，他壓下心裡的緊張，走到那位老人跟前站定，不曾躲避他看過來的目光。

　　老人跟他對視了好一會兒，見他始終強撐著不肯挪開一絲一毫的視線，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讓人拿了一件禮物過來遞給他，並祝他生日快樂。

　　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四個字，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只覺得放在他頭上的那隻手很溫暖，是他從來不曾感受過的溫度。

　　老人在他接過禮物時告訴他，以後可以叫他爺爺，而坐在他身邊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男人，就是他的爸爸，從今以後他就會待在這個地方生活。

　　他在滿心的茫然中突然就換了居住的地方，新的房子比以前的大上很多倍，傭人也多了很多，但在他眼中卻有些空蕩蕩的，顯的更加寂寞。

　　而那位自稱是他爺爺的老人並沒有像他想像中的一直待在這兒，只是停留了幾天就離開了，走之前拍著他的頭說有空會過來看他，讓他乖乖的。

　　他在之後就被安排去了幼兒園，只是並不知道該怎麼和同齡人相處的他也沒有交到朋友，等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邊不懂得掩飾的小朋友變成懂得事故的人時，那種虛偽討好也只讓他覺的噁心。

　　「雖然不怎麼見面，但是爺爺每年都會給我寄生日禮物，斌叔就是八歲那年跟禮物一起過來的。」那時候莫寅的性格開始變的叛逆，一開始時是完全不接受他的。

　　他跟那位老人說不上多麼親近，畢竟見面的次數實在不多，但還能稱的上是親人，所以這次來b市，他也想帶齊旻跟對方見個面，正式的讓他們互相認識一下。

　　王斌聽到他的話微笑了笑，一眨眼的功夫，這個總是冷著張臉的小孩子已經長的這麼大了，跟他之前所擔心的不同，他早早的就找到了能共度一生的人。

　　齊旻這個時候才開始覺得有點小小的緊張，跟他的父母不一樣，這位是被戀人真正看在眼裡的親人，要是他不喜歡自己，是不是會讓他為難呢？

　　「放心吧，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就算是他也不能干涉。」莫寅彷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一樣，放在他腰上的手拍了兩下，這個他是不會向任何人妥協的。

　　齊旻倒也不是擔心他會因此跟自己出現什麼問題，他對自己的感情怎麼樣他心裡很清楚，只是怕他夾在中間難做。

　　莫寅爺爺之前住的老宅很可惜的並沒有在安全區的範圍之內，所以他現在換了另一個別墅區居住，相比之前的宅子面積是小了很多，但是環境一樣的很僻靜，適合受不了吵鬧的老人家。

　　他現在的住址也是從s市離開前莫瀲告知的，想著莫寅可以過去順便見見對方，上次他們見面也是快半年以前的事了。

　　相比在s市的別墅，莫老居住的地方就要相對低調很多，沒有在大門的位置就派保鏢守著，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也沒有什麼特別。

　　王斌把車在門口停好，就先一步下車去按門鈴，等到莫寅他們走過去的時候，門上的小屏幕裡剛好顯示出了一個中年女人的臉，他輕點了點頭，「麻煩開一下門，少爺過來了。」

　　那中年女人顯然是認識他的，露出個驚喜的表情就掛上了可視電話，隨後他面前的大門就發出了「卡嚓」一聲響，向內側滑開一條縫隙。

　　抬手推開門，王斌側身把兩人先讓進去，自己順便反手把門合上，跟在他們身後往不遠處的房子走過去，到近前時，之前那個中年女人已經恭恭敬敬的等在了門口。

　　「我已經讓人去告訴老爺子了，少爺先去客廳裡稍等一會兒吧。」女人臉上掛著笑容把他們領進門，招待幾人在沙發上坐下，不一會兒就有其他傭人端著壺泡好的茶過來給他們倒上，還放下幾碟精緻的小點心，「這種時候物資比較緊缺，能招待的東西也少，少爺就湊合著用吧。」

　　「沒事，現在沒那麼講究。」莫寅把茶遞到身邊人的手裡，就對她點了點頭，這個中年女人在他爺爺身邊照顧了十幾年了，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人。

　　女人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在少年身上落了落，很快就移開，對他們欠了欠身，「老爺子應該很快就會下來，我就不打擾了，有什麼事叫我一聲就行。」

　　看著人從身邊走開，齊旻低頭喝了口茶，他覺得這裡跟當初回s市莫宅的時候完全不同，那裡冷冰冰的沒有什麼人情味，對他們的歸來或離去大多漠不關心。

　　可是這個招待他們的中年女人，從進門開始就把一切把握的很有度，熱情的同時也不踰矩，那種親切也不是在刻意討好，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就是讓人感覺很舒服。

　　「嘗嘗看，薛嬸的點心一直做的很好。」莫寅在碟子裡拿了塊餅乾遞給似乎在走神的人，避過了他伸過來的手，直接放在他的唇邊。

　　齊旻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低頭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酥脆的餅乾一入口就滿是奶香的味道，不是很甜，確實是挺好吃的。

　　見他吃了，莫寅就得意的挑了挑眉，他可是還記得第一次餵他東西時被拒絕的事兒，他難過了很久呢，不過現在對方已經很習慣他的各種投餵了，這讓他非常的滿意。

　　剛伺候著人把一整塊餅乾吃完，木製的樓梯上就響起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著枴杖撞擊在地面上的聲音，他抬眸把目光移到樓梯口。

　　沒等多大會兒，那個已經許久未見的老人就在那裡出現，他的兩鬢有些斑白，五官和莫瀲很相像，只是沒有那麼年輕，他的身形並不像普通六十多歲的老人那樣佝僂，身子骨看起來還算硬朗，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扶著根木雕的枴杖。

　　莫寅帶著身邊的人站起身，在對方走到近前的時候點了點頭，不像面對其他人時那樣的鋒芒畢露，「好久不見了，爺爺。」

　　莫老衝他壓了壓手示意人坐，自己也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之後就在他們身上打量了一圈，「能從g市一路闖回來，你也是長了不少本事。」

　　知道自己的事莫瀲肯定早就派人來跟他說過了，莫寅不奇怪他會知道，「也算是運氣好吧，能夠撿回一條命。」

　　莫老笑了笑，就把目光移到齊旻的身上，又仔細的看了兩眼，「這位小朋友你不打算給我介紹介紹嗎？」

　　其他的事對方都知道了，那他們的關係想必他也明白，莫寅伸手就摟住他的肩膀，「他叫齊旻，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齊旻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了些，對看著他的老人彎了彎身，對方的表情似乎並沒有什麼很明顯的變化，一時間倒也讓人看不出來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莫老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的叩動，他看的出來少年是有些緊繃的，但那雙漆黑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避開他，就像小時候的莫寅一樣，他微錯開視線，「你才18歲，現在說一生這種話恐怕還有些早吧。」

　　「不早，我已經認定他了。」或許在別人看來他們的感情是帶著衝動的，但只有莫寅自己明白，他們之間經歷了些什麼，感情有多深刻，別人是不會瞭解的。

　　莫老手上的動作停了停，看著他認真的眼神，身體向後靠在沙發背上，微瞇起眼睛，「那要是我說，不准你們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