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挑撥

　　對於男人的話，要說齊旻毫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就如同喜糖一樣，他們即便是能接受它做為夥伴，卻不會對它如何親近，心裡始終都對它有距離。

　　如果知道自己是這種怪物的話，莫寅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黏在他身邊，他其實一點底都沒有，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要因此而放棄與他們同行留在這裡。

　　「要是安全區的人知道那些所謂的守衛全是一群活死人的話，對你還會不會這麼擁戴呢？」齊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反問了回去。

　　聽到這樣的話，岳凌風又笑了笑，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本來就只是一群無關緊要的東西，如果他們有意見，大可以滾吶。」

　　但是這群習慣了安逸的人真的會因此離開這兒嗎？他的眼神裡儘是嘲弄，出去面對無數要把他們撕成碎片的活死人，和留在能保護他們的活死人身邊，聰明人會選擇哪一個呢？

　　而所謂的擁戴，他其實一點都不稀罕，有時候讓人畏懼更來的有用，他贏齊旻的地方就在於，他從來都不在乎那些人類，不會因為他們內心動搖。

　　「岳凌風，你成立這個安全區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那就絕不會只是為了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也從來不是什麼慈悲的人，齊旻覺得後面可能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含義。

　　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也在岳凌風的意料之中，用銀色的勺子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他低垂眼瞼，「只要你留在這兒，這個問題的答案你遲早會知道。」

　　齊旻會問並不是真的非得知道答案不可，對方跟他顯然也溝通不到一個頻道上，跟他繼續待在這裡也是浪費時間，他不再說什麼，站起身就打算離開。

　　「你滿心惦記的那些人，你以為他們也會惦記你嗎？」岳凌風跟著他從沙發上站起來，不緊不慢的扣上西服鈕子，「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

　　剛抬起的腳因為他的話又收了回來，齊旻扭頭看向他，對方的眼神篤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岳凌風抬步緩緩的走到他跟前，伸手撫上他吊著的手臂，動作溫柔，「帶著那樣一群拖累你才會受傷，又何必再繼續呢，他們顯然也不值得你這樣。」

　　齊旻一把擒住他的手，眼神一點點黯沉下去，眉目間帶上幾分凌厲，往他跟前又湊了一步，「岳凌風，你做了什麼？」

　　「我不需要做什麼，他們本來就不是真心對待你，會丟下你離開不是很正常嗎。」岳凌風絲毫不介意被他抓疼的手腕，也不掙脫，「你以為他們真的會把我們這樣的怪物當朋友嗎？」

　　「你跟他們說了？」齊旻的手收緊了些，這些事他想要親口告訴那個人，不論他會怎麼想，都應該由自己來給他一個交代，而不是經別人的口。

　　岳凌風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他，「他們現在已經離開安全區了，不出意外的話晚上就能到s市，你已經被那些所謂的朋友捨棄了。」

　　「不可能。」齊旻甩開他的手，往後退開兩步，「你不要想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這沒有用，即便你真的讓人說了些什麼，在得到我親口證實之前，他們一個字都不會信。」

　　轉動了幾下自己的手腕，岳凌風扭頭看向落地窗外，似乎在往遠方眺望什麼，「那你覺得他們以後，還有沒有再聽你說故事的機會了？」

　　意味不明的話語讓齊旻輕擰了下眉，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一變，他抬頭凌厲的看了眼男人帶笑的側臉，轉身走到門邊一腳踹開，頭也不回的迅速離去。

　　岳凌風沒有阻止，他走到落地窗前，望著蔚藍的天空微微瞇起眼睛，「一個小傢伙而已，究竟有什麼魅力能讓你一次又一次的為他變臉？」

　　莫寅摀住抽疼的腰側奔跑在街道上，眼睛不停的四下掃視，那些怪物不知道下一秒會從哪裡出現，他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將他們防備的住。

　　在安全區門口的混戰中，他們一行人被對方給逼散，現在也不清楚其他人怎麼樣，夏琳莉跟喜糖應該是沒問題的，就怕王斌他們有危險。

　　他咳了幾聲，忍下到嗓子眼的血腥味，這些活死人像是貓捉老鼠一樣，並不打算一下子弄死他，而是時不時不痛不癢的來上一下，讓他保持著行動能力，樂此不疲的跟在後面追逐。

　　偏偏他心裡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被當成戲弄的對象，卻又沒辦法反抗，如果真的停下來，它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走了這麼久，怎麼能死在這種地方。

　　旁邊又隱約傳來了風聲，他卻根本來不及躲閃，直接被一拳打在側臉上，踉蹌著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的挺住沒有倒下。

　　活死人的臉隱藏在帽簷下面，看不清楚神情，刺耳的嘲笑聲卻傳入他的耳朵，「一條小雜魚哪裡值得我們這麼多人來對付，區長太看得起你了。」

　　它說完這話，在暗處那些看不見的角落裡隱隱的傳來嗤笑聲，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碾死的傢伙，卻讓它們來這樣羞辱，可見區長有多麼討厭他。

　　莫寅擦掉嘴唇邊的血跡，面無表情的四下掃視了幾眼，要從它們手裡脫身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絕對不會屈服，他的字典裡沒有認輸兩個字。

　　他扭頭看了一眼安全區的方向，那個男人身邊有那麼多厲害的怪物，也不知道齊旻有沒有被欺負，如果有的話，他就算死也不會放過那個男人。

　　吐了口帶著血的唾沫，他回頭看向眼前的活死人，不屑的提了提嘴角，「不過是一隻變了異的怪物，不知道哪裡來的優越感。」

　　「哈哈哈……」活死人並沒有被他激怒，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捧著肚子笑彎了腰，「你自己身邊明明就帶著怪物，竟然還說出這種話，你的夥伴聽到估計該傷心了。」

　　莫寅以為他是在說喜糖，冷笑了聲，「它就算是怪物，內心也依舊是一個人類，和你們這群內心同樣也被腐蝕的傢伙不同。」

　　「你錯了，我們沒有什麼不一樣，只是他們還沒有看清局勢，以為人類會願意跟活死人和平共處，根本就是腦袋不靈光，等到以後醒悟過來，你就什麼都不是了。」活死人覺得他簡直是太天真了，隱藏在心裡的獸性哪裡會這麼容易消失。

　　莫寅不明白它為什麼要用他們這個詞，但是他也不想知道，跟對方浪費這些口舌是沒有用的，他握緊手裡的鯊魚刀，想要伺機衝過去。

　　「別浪費力氣了，今天你是逃不掉的。」他的小動作被活死人看在眼裡，它抬起手把手套摘掉，露出青灰色的皮膚和尖利的指甲，「遊戲該結束了。」

　　莫寅看了眼它的手，警惕的往後挪了挪，只要被那指甲劃傷一道小口子，一切就都完了，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挺到夏琳莉他們過來。

　　看到他開始緊張，活死人便越發覺得有趣，它活動了下手指，已經可以想像撓中對方之後他絕望的表情，它微彎下腰，準備朝他衝過去。

　　還沒來得及動彈，後頸上卻突然放上了一隻手，輕輕的將它捏住，讓它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它之前根本就沒有聽見任何動靜，這人是從哪裡來的？！

　　「你說的沒錯，遊戲確實應該結束了。」齊旻扣住活死人的後頸，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它突然僵硬的身體，手上用了些力氣，向後猛的一扯將它丟出去。

　　身體砸上路旁建築的牆壁，能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響，像它剛才面對那個人類一樣，對上這個人，它絲毫沒有勝算，掙扎不了多久。

　　莫寅的視線一錯也不錯的盯著他，有些愣神，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第一次見面對方來找他的時候，一切都沒有變，他永遠都會在最危險的境況下出現在自己面前。

　　齊旻把活死人丟開就走到他跟前，打量了幾眼他狼狽的樣子，微微擰起了眉，抬手摸了摸他腫起的臉頰，「對不起，我來晚了。」

　　莫寅按住他的手，臉頰在他的掌心裡輕輕蹭了蹭，帶著些眷戀，「不，你每次出現的都剛剛好，別皺眉，上次明明在笑的。」

　　他當時騙了王斌，那種好像找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一樣的笑容，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正如對方這個人一樣，被他刻在內心的最深處。

　　齊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還沒來得及詢問，周圍就響起了瑣碎的動靜，他側過臉看了看，至少有二三十隻的活死人將他們圍了起來。

　　「你就算再怎麼樣厲害，也別想從我們手裡安然脫身。」被他扔出去的活死人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動作間不太靈活，應該是剛剛摔碎了骨頭。

　　莫寅知道他身邊跟了不少活死人，但沒想到有這麼多，差不多佔了襲擊他們那些的一多半，他嗤笑一聲，那個男人果然是看得起自己啊。

　　他握緊手中的刀柄，往齊旻身邊靠近了兩步，只要有這個人在，他就什麼都不怕，即便是死亡，起碼也是和他在一起的。

　　齊旻伸手結下吊在他脖子上的紗布丟在地上，活動了下被繃帶纏著的手臂，還沒有完全恢復，對他的發揮應該會有影響，他扭頭對上身邊人擔心的視線，道：「莫寅，對不起，這是我最後一次不聽你的話了。」

　　莫寅還沒對他的話做出反應，就被對方揪住衣服向後一推，「登登登」的退入身後的一間店舖，捲簾門在他眼前被拉下來，隔絕了視線。

　　「彭」的一聲，金屬製的門碰撞在地上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他臉色一變猛的撲過去，卻無論如何也拉不起那道已經被扣上的門。

　　「齊旻，你給我把門打開！聽到沒有？！」他大力的捶打在門上，惱怒的呼喊那個人的名字，他卻並沒有回應。

　　他丟掉鯊魚刀，拔出腰後的槍對準捲簾門扣動扳機，空膛的聲音提醒他早在之前裡面的子彈就已經用光，他一把將槍砸在地上，碎髮掩蓋下的赤紅雙眼如同一隻困獸。

　　把那個人安排好，齊旻就轉身對上圍在四周的活死人，它們擺出防備的姿態，即想向他靠近，又似乎有所顧及，彼此之間對視了幾眼，才終於下定決心一衝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