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好奇的事

　　跟齊旻預想中的不太一樣，旅館的房間在他們回去的時候依舊是空蕩蕩的，他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打開緊閉的窗戶透氣。

　　扭頭看了眼掛在牆壁上的鐘錶，時針已經指在了五的位置，應該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吧，他離開窗邊，剛打算去衛生間洗個手，房間的門就被人敲響。

　　「小旻哥哥，我能待在你這兒嗎？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剛被他送回房間的古雷雲站在門口，經過一天的相處似乎對他也沒那麼生疏了，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齊旻朝屋裡歪了歪頭讓他進來，自己返身去了衛生間，他打開水龍頭，把左手放在清涼的水流下清洗，心裡卻掛唸著晚歸的人。

　　「哥哥什麼時候才回來啊？」他一出衛生間，扒在窗戶邊向外張望的古雷雲就回頭詢問，他都一整天沒有見到哥哥了，很想念他。

　　這個問題齊旻回答不上來，也許他們打算多清理一下活死人也說不定，畢竟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想了會兒就只道：「快了吧。」

　　沒得到準確答案的古雷雲很失望，他又把臉貼回到玻璃上，從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旅館入口，有人進出他都能知道。

　　直到時鐘的位置逐漸移向七的時候，還沒有見到有熟悉的人靠近，齊旻的心裡開始有些焦躁，天色這會兒都已經暗了下來，在夜晚面對活死人會更加危險，他們不會到現在還待在外圍。

　　「你老實在這兒待著，我出去看看。」他不打算再坐著乾等，準備出去看看情況，現在這個時間點還不回來太不正常了，多半是出了什麼意外。

　　「我也要去！」古雷雲趕緊從窗邊跑過來，還抬手拽住他的衣角，明確表示自己不會獨自留下，他也要去接哥哥。

　　齊旻沒有強硬的拒絕他，反正他挺乖不會給他添什麼麻煩，帶著也無所謂，他拉開門出了房間，因為並沒有太多人入住，走道很安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

　　經過一樓櫃檯的時候老闆還笑著跟他們打招呼，他無心理會徑直就出了門，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回了家，在外面晃蕩的很少。

　　路邊的街燈已經亮了起來，延伸到很遠的地方，暖黃色的光芒看起來很溫暖，齊旻這會兒卻沒有心情去感受。

　　他沿著街燈一路向前，大門的位置還能記得住，離他們這裡並不算近，走路過去需要花費點時間，可能得三四十分鐘。

　　「你聽說了嗎？今天有一支隊伍滅了五隻有神智的活死人，負責檢驗的人都驚了！」

　　「真的假的？什麼人這麼牛逼，是開掛了嗎？」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他們好像也折了幾個人，剩下的都帶著傷，需要在觀察區重新待滿十二個小時，要是真的那可真夠厲害的。」

　　遠遠的有談話聲傳進齊旻的耳朵裡，他駐足聆聽了幾句，覺得會有這種能耐的人八成就是莫寅他們，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了。

　　他重新邁動腳步，跟之前更顯幾分急切，他相信那幾個人不會死，但受傷是肯定的，也不知道嚴不嚴重，不直接看到他們心裡實在放心不下。

　　他莫名加快了步子，古雷雲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心裡急著見哥哥，也邁開步子緊跟上去，明天說什麼他也要跟出去，再也不做「留守兒童」了。

　　趙陽坐在觀察區的地上低著頭發呆，沒有一點存活下來的喜悅，他抬手摀住發紅的眼睛，腦海中那些同伴的臉揮之不去。

　　他們不願意變成那種吃人的怪物，自己結束了生命，那些一起奮鬥的同伴永遠的留在了安全區之外，即便見過再多的死亡，他也依舊克制不住心中的難過。

　　躺在一側的陳嚴睜開眼看看他，又沉默地把眼睛閉上，同樣死去的還有他這邊的人，他跟對方的心情沒有什麼不一樣。

　　腰腹的位置還在隱隱作痛，但更難忍受的卻是心裡的艱澀，他們每一個人在末日裡其實都是沒有明天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結束。

　　他們這邊一言不發，王斌幾人也不好說話，一群人的氣氛十分沉默，他們個個又都帶著傷，讓本來坐在周圍的人挪遠了一點。

　　莫寅喝了口水，把瓶蓋子擰上放在一側，他們現在沒辦法進去，也不能讓人帶個信兒，待在旅館的齊旻不知道會不會擔心。

　　他動了動胳膊，今天幾乎沒什麼停歇的動作突破了他的極限，手臂現在痠疼得很，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還得在這個地方待上12個小時。

　　他把背包往後一推，身體躺下去頭枕在上面，閉上眼睛養神，頭一天出去就碰上這種意外，也不知道該說他們運氣好還是不好。

　　王斌側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慈愛的如同家中長輩，對方這樣頭髮亂糟糟衣服沾滿血污，還直接躺在地上的樣子，以前可從來不會有。

　　這樣其實沒有什麼不好，反而會讓人覺得更真實，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和想法，以前做不到的事現在通通都可以。

　　他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又轉而想到另一件事，視線在周圍看了一圈，最後停在最為清醒的夏琳莉身上，「夏小姐，對於軍方把那些活死人屍體帶走的事，你怎麼看？」

　　在通報過安全區人員以後，普通活死人的屍體直接被就地焚燒，但那五隻有神智的卻被他們給帶走了，說是要進一步核實。

　　「斌叔在意這個做什麼，只要我們最後有工分拿不就行了嗎？。」夏琳莉抬眼看向他，對他的問題報以無所謂的態度，「其他的事就交給別人操心吧。」

　　「我只是有點好奇……」王斌卻有想不通的事，「就我們所看到的，那些活死人的屍體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們如何通過這些屍體來分辨它們有沒有神智？」

　　在有行動的時候它們之間的差別是非常大的，可一旦死亡就都是一個樣，安全區的人說要核實，那又是怎麼核實的？難不成是它們的基因血液什麼的不一樣？

　　夏琳莉摸摸脖子活動了下骨頭，提起嘴角露出笑容，「他們肯定有他們的方法，不想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知道的，那就不會讓我們知道。」

　　她伸手拍了拍身邊喜糖的腦袋，被它不耐煩的揮開，她也沒生氣，「如果喜糖可以說話的話，或許它能告訴你答案。」

　　她說話這麼直白，讓王斌下意識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在注意他們才鬆了口氣，「夏小姐說話小心一點，人多耳雜的，被聽見了不太好。」

　　喜糖是活死人的事要是被拆穿，他們估計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在這種時候帶著一隻活死人在身邊，不是惹眾怒嗎。

　　夏琳莉聳了聳肩，在唇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自己不會再亂說，雖然她並不認為有人能從她的話裡聯想到那方面。

　　兩人的對話因為這個小插曲終止，懵懂的喜糖並不明白自己剛才差點被暴露，口罩遮蓋著的鼻子動了動，嗅到了空氣裡飄過來的熟悉味道。

　　它驚喜的抬起頭，從遠遠的地方走過來的人，正是它想見到的，它從地上跳起來抬手揮了揮，歡喜雀躍的樣子像是終於等到父母來接的幼兒園小朋友。

　　這麼大的動作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順著看過去，本該好好待在旅館的兩個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沒一會兒就到了跟前。

　　齊旻摸了摸喜糖的腦袋，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莫寅，可能是太過疲累，本來只是打算閉目養神的人，竟然在這麼嘈雜的環境裡熟睡了過去。

　　不只是他，方然跟沈拓也早就靠在一起陷入了沉睡，今天一整天的奔波戰鬥耗盡了他們所有的精力，一停下來就抵不過湧上來的睡意。

　　古雷雲跑到心心唸唸了一天的哥哥身邊，蹲下來看見他滿身的髒污有點心疼，他就知道哥哥肯定照顧不好自己。

　　齊旻打量過莫寅，見他沒有什麼大礙就移開目光，在他們身邊盤膝坐下來，趙陽那邊的異狀他也注意到了，看臉色就知道沒發生什麼好事。

　　「你怎麼跑過來了？」王斌看著他坐好才開口，順便脫下外套蓋在少爺身上，晚上溫度下降，地面上也涼，睡著了很容易感冒。

　　齊旻幫他扯了扯衣服，動作很輕沒有驚醒他，「你們這麼晚不回去我有點擔心，出來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議論你們的事，就過來看看。」

　　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傳開了，可見有神智的活死人讓人類的印象有多深刻，道聽途說的並不全面，儘管他沒有問，王斌還是把具體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隨著他把話說完，一旁的喜糖突然嘶吼了兩聲，它的聲音壓得很低，除了他們幾個沒有人注意到，王斌看了它一眼，以為它只是無聊，就沒有在意。

　　齊旻跟夏琳利卻眼神微妙的對視了一眼，他們這個不起眼的交流進行的很快，互相卻都明白了其中深意，只是誰都沒有說。

　　「活死人這樣的怪物，為什麼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聽王斌又講了一遍白天的事，一直垂頭不語的趙陽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但是誰都沒能給他答案。

　　他的眼睛裡還帶著紅血絲，一次又一次目睹身邊的人死在它們手裡，這個問題無數次盤桓在他心中，曾經他以為自己能看淡這一切，現在卻發現並不能，身邊那些生命的逝去，他永遠沒有辦法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