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算

　　成片的活死人將不怎麼寬敞的街道堵住，喉間發出低啞的嘶吼，讓人聽進耳朵裡，頭皮都直髮麻。

　　空氣中飄來新鮮血肉的味道，令它們全都亢奮起來，腐爛的身體擁擠在一起，伸著手朝站在那兒的人靠過去。

　　齊旻盯著那群想要將他撕咬下肚的怪物，臉上沒有懼怕的表情，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大踏步便衝進它們中間。

　　四面八方都是揮舞過來的爪子，每一隻活死人都露出尖利的牙齒，欲要從他身上啃下一塊肉來，滿足自己空虛的腸胃。

　　莫寅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透過車前的玻璃，看著那人瘦小的身體被淹沒，神色深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下一刻，幾隻活死人卻猛的栽倒在地上，壓著它們的是另幾隻早已碎了頭顱，再不會動彈的活死人，這破開的缺口中，齊旻正一推手肘，撞破了身後靠過來的腦袋。

　　「少爺，他沒事！」神經一直緊繃著的王斌小小的鬆了口氣，心情有些複雜，說實話，就算是他也沒有這份衝進活死人堆裡的勇氣，最起碼現在沒有。

　　坐在車後的人沒有接他的話，目光緊跟著在那些怪物中閃動的身影，對方的每一次出手都像是算好的一樣，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必定放倒一隻活死人。

　　莫寅微微瞇起眼睛，比起跟人纏鬥，在對付活死人的時候，這人好像更加得心應手，就好像……經過了無數次訓練。

　　活死人青黑的指甲擦著齊旻的耳垂劃過去，他抬手扳住它的手臂向下一折，另一隻手握拳打爛了它的面門。

　　他回頭看了眼停在那兒的越野車，腳下使力開始將倒在地上的活死人挨個踢出去，它們的身體將不斷撲上來的活死人撞翻，一時翻騰不起身來。

　　與此同時，他將另一邊幾隻落單的活死人擋回去，給街道中間騰出條能容一輛車通過的路來，「斌叔！」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王斌已經踩下了油門，車子飛速的竄了出去，擦著幾隻活死人撲上來的身體駛出了街口。

　　在他們身後緊跟著另一輛車，也在撞翻了些活死人之後，險險的隨著一起從這裡離開，這輛車上坐著的是那兩個保鏢，他們的反應倒是快，沒被困住。

　　被壓住的活死人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短暫破開的一條路迅速被淹沒，齊旻殺掉最近的兩隻活死人，準備找個空擋離開。

　　「磊子，怎麼辦？我們晚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那兩輛車消失在另一邊，開車的男生踩下剎車，懊惱的捶了下方向盤。

　　現在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了，那邊的活死人估計比這兒還要多，可要是硬闖過去，也肯定是走不了的。

　　周磊咬著手指沉默了半晌，盯著前方的眼神黯下來，「我們之前不是得了一把□□嗎？」

　　他們前幾天遇到過一個變成活死人的警察，它身上帶著一把槍，他們在將它殺死後，把槍留了下來，裡面只有三顆子彈，一直都沒捨得用。

　　「這麼多活死人，那幾顆子彈能有什麼用？」男生覺得他是急昏頭了，那是槍不是□□，還能殺掉這麼多活死人？

　　「誰說我要打活死人？」周磊從背包的最底部掏出一把黑色的□□，目光盯著的位置，是在活死人當中的齊旻。

　　車上的幾個男生都是一愣，活死人他們已經殺了不少，可從來沒有殺過人，雖說現在已經亂了，但殺人犯法這種條例在他們心中還是根深蒂固的。

　　開車的男生按住他拿槍的手，開口勸道：「磊子，那可是人，雖然之前鬧了些不愉快，但你也不能動手殺人吧！」

　　「我可沒說要殺他。」周磊把他的手推開，舉起手裡的槍，隔著前方的玻璃瞄了瞄，「我只是想給他添些傷而已。」

　　血液的味道會讓活死人完全瘋狂，只要它們把注意力放在齊旻身上，那就一定能讓他們找到離開的空檔。

　　「你們難道不想活著嗎？」看幾個人的臉上還有猶豫，周磊的目光一一掃過去，「又不是要直接殺了他，有什麼好怕的！」

　　這話說出來也只是給他們一個心理安慰，這麼做跟直接殺人沒有什麼區別，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們還不想這麼快就死。

　　見幾人都不再反對，周磊揮手就把槍丟給後座的一個男生，「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玩射擊遊戲嗎，準頭肯定比我們好，就由你來吧。」

　　那男生手一抖，差點兒沒把槍丟出去，他以前玩的都是假的，什麼時候動過真玩意兒，還讓他去打活人？！

　　「你要是狠不下心，死的可就是我們了！」周磊看著他的眼睛，指了指已經開始朝他們靠過來的活死人。

　　男生嚥了嚥口水，拉開麵包車的車門，他將半邊身體探出去，握著槍的手直發抖，冒出的冷汗也沾濕了槍托。

　　他緩緩的抬起手，將槍口對準不停晃動的人，糾結的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才用另一隻手給槍上了膛，不停的暗示自己不是在殺人，猛地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驚動了齊旻，他下意識的回頭看過去，上臂卻跟著一痛，他發出聲悶哼，手上的動作有一瞬間的脫力，險些被抓著的活死人一口咬上來。

　　腥甜的鮮血味道在空氣中擴散開，讓被吊了半天胃口的活死人瘋狂起來，不管不顧的往這一處擁擠，連喉間的嘶吼都變的更為急迫。

　　已經靠近他們車邊的活死人折返了方向，周磊臉上露出笑容，他對著後座冒了一頭冷汗的男生豎了個大拇指，就拍拍駕駛座的人，「準備好，一有機會就衝過去。」

　　王斌把車停在路邊，放鬆了緊繃著的神經，他已經開了不短的一段距離，暫且是安全了，就是不知道齊旻能不能跟上來。

　　那麼多的活死人，但願那孩子能全身而退，這已經是對方第二次幫他們了，就算對他有再多的疑慮，也不妨礙他心存感激。

　　他抬頭看向後視鏡，靠坐在後座上的人看著車窗外一言不發，讓他摸不透情緒，「少爺，您是在擔心小旻的安全嗎？」

　　「擔心？」莫寅頭都沒回的發出聲嗤笑，抬手支在車窗上撐著下巴，「那小子跟個怪物一樣，有什麼值得我擔心的！」

　　王斌聞言低頭笑了笑沒再說話，他家少爺最喜歡口是心非，心裡就算惦記，嘴上也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他們的車在這個地方停留了好一會兒，兩個人的心情都逐漸焦躁起來的時候，後車門猛的被人拉開，齊旻帶著一股血腥味上了車。

　　「你受傷了？」王斌從駕駛座上探身過來看他，他鼻間嗅到的不只是活死人身上那種腥臭的血味，還夾雜著新鮮血液的味道。

　　「放心，不是被活死人咬的。」齊旻說著鬆開捂在臂上的手，露出還在冒血的傷口，車裡的血腥味立刻變得更濃烈。

　　「槍傷？」莫寅拽住他的手臂，扯到自己跟前，因為他不顧及的動作，傷口的血冒的更多，他趕緊鬆了些力道，抬眼卻見對方平淡的看著他，「不疼嗎？」

　　「還好。」見他不看了，齊旻就把手臂收回去，重新用手摀住，血流的太多，滴下來會把車座給弄髒的。

　　「是之前跟你一起的那些人？他們手裡竟然有槍？」王斌知道他們先前跟在自己的車後面，但沒怎麼在意。

　　「嗯，應該是想讓我的血味引開活死人，他們好趁亂逃走。」齊旻邊回應他的話，捂著傷口的手邊動作著，話音落下的時候，他手指一扣，將嵌在血肉中的子彈取出來，從車窗丟出去。

　　「你……就這麼取出來了？」目睹了全過程的莫寅一驚，生生把子彈從傷口裡摳出來，他的眉頭都沒皺一下，是沒有痛覺嗎？！

　　齊旻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訝異的臉，問道：「不取出來，難道等它長在肉裡？」

　　莫寅啞口無言，他的意思是說，取子彈這事兒能不能不要做得這麼草率，現在連個醫生都沒有，感染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王斌把車副座上他的背包遞到後面去，「這包裡有酒精和紗布，少爺你先幫小旻簡單的包紮一下。」

　　莫寅把包接過去，剛翻出酒精來，就被齊旻從手上拿走，他擰開酒精瓶就澆在傷口上，「我自己來就行。」

　　莫寅頓了頓，又把紗布找出來，邊對他探出手道：「你把外套脫了，我幫你包一下。」

　　「不用。」齊旻的身體往門邊挪了下，避開他的手，並將紗布奪過去，「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煩你了。」

　　空掉的手僵硬了幾秒鐘，握成拳收回去，莫寅也挪動身體到另一側的門邊，側頭看向車窗外，暗自磨著牙，他願意給人包紮傷口，根本就是對方的榮幸，這小子竟然還敢嫌棄！

　　齊旻嘴裡咬著紗布頭，將傷口細細的包裹住，動作間倒是挺熟練的，確實不需要讓別人幫忙。

　　因為他受了傷，去超市的計劃暫時就先取消了，雖然他本人是渾不在意的，但王斌可不能讓一個傷員跟著他們去忙活，其實就算不走這一趟，他們的食物也足夠支撐一段時間。

　　他們開著車直接回了酒店，而在先前被圍堵的那條街道上，一輛被打破了車窗玻璃的麵包車停在那兒，被活死人包圍起來，早有幾隻已經鑽了進去，隱約能聽見咀嚼血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