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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桌游開始[無限]》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莊園衛士」在溫室裡, 算是最不稀有的一種花,再往後,他們依次看見了被稱爲「海上晨曦」的藍玫瑰,「沼澤女巫」的黑玫瑰, 而之前被屢次提及的, 這件花房裡最爲珍貴「紅心夫人」則被安置在溫室的中心,被一個巨大的金色籠子給籠罩住, 與其它所有花都保持著至少十米的距離。

  紅心夫人總共有三朵, 姿態既幽靜貞淑,也不乏嫵媚熱烈,其中兩朵尚且含苞待放, 只有一朵處於完全綻開的狀態。

  巴里特的語氣有些自豪:「『紅心夫人』是玫瑰公國特有的品種,很難在其他地方種活,巴里特採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 才讓它們生長到現在的規模。」

  顧景盛目光下移, 在紅心夫人底部略顯深色的土壤上一掠而過,繼續詢問:「巴里特先生, 你平時住在什麽地方?」

  巴里特頓了一下,慢吞吞道:「爲了方便照顧公主殿下的玫瑰花,勤勞的巴里特一直住在溫室後面的小屋子裡。」

  顧景盛:「這裡只有你一個人?」

  巴里特咕噥:「三個月前布朗茲先生讓賈斯特來幫我的忙, 他是個英俊而機靈的年輕人, 如果不是因盜竊被砍斷了三分之二的左手和四分之三的右腿的話,本來可以成爲一個很棒的年輕人……在賈斯特走了之後,這間溫室裡就只剩下巴里特一個人。」

  華若庚聽了NPC的話, 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顧景盛:「您大概多久爲這些花草施一次肥?」

  巴里特露出一個古怪的憨笑:「很難說,這取决於肥料是否能够穩定供應,但每個月總會有那麽一兩次機會。」

  顧景盛瞥了這個園丁一眼,將他的話記在心裡,然後帶著華若庚把花房仔細看了一遍,連後面的小木屋也沒漏下。

  這間屋子在規模上,比她在[又到了水果成熟的季節]裡的住所更加狹窄,一張亂糟糟的床鋪就占據了房內的大部分空間,空氣裡也彌漫著很重的酒味。

  顧景盛覺得NPC在生理構造上一定跟玩家存在著質的區別——她無法相信一個呼吸系統正常的生物,能在這個房間裡停留上三十分鐘=_=。

  床鋪邊上,放著一個木筐,裡面裝著一叠整齊的外袍,從款式和顔色來看,跟巴里特身上那件是一個裁縫針綫下的同款倆兄弟。

  「嗡——」

  就在顧景盛和華若庚離開花房的那一刻,兩人的手機上收到了新的短信。

  [發件人:歡樂桌游

  以下是來y君,華若庚,以及巴里特先生的證詞。

  y君:「你就是巴里特先生?」

  巴里特:……]

  短信洋洋灑灑寫上數百字,完全是顧景盛方才與NPC對話的場景重現,但對於在聊天時同步進行的動作,以及花房周邊環境的細節,却沒有多出哪怕一個標點符號的額外描述。

  華若庚也看到了短信,好奇:「原來我們這邊的詢問進度,已經是所有玩家裡最快的了?」

  他的話音方落,手機就再次震動了起來。

  這次是來自x君,w君,陶高物,以及米勒的證詞。

  夏曉雲、衛嘉時、陶高物和周敬先去了佛倫特河邊看看,這裡雖然沒有莊園守衛,但從河面的寬度(目測),以及深度(忖度)來看,想要游過去,說不定gg的比跟直接守衛battle還快。

  蒂芙尼女士洗衣服的位置,以及米勒看管鵝群的位置,都被人做了明顯的標示,這兩塊地方的水勢相對平緩,因爲金杯事故的原因,他們都暫時離開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夏曉雲他們還看到了傳說中那座橫跨佛倫特河的石橋的遺址,蒂芙尼洗衣服的地方就在這裡,水流平緩,而且還可以遮擋陽光。

  衛嘉時看著殘存的橋墩,鄭重道:「除非他們每個人背上都有一雙隱形的翅膀,否則我覺得NPC應該不可能從橋上順利走到河的對岸。」

  「……」

  夏曉雲看著兩個橋墩間至少相隔一百米的空缺,默然無語。

  周敬想了想,抱著胳膊道:「我覺得也不用把結論下的這麽早——在很多偵探故事裡都會出現類似的標準配置,這種看似不可能過河的環境,總會存在某種特殊的手法,可以達到過河的目的。」

  衛嘉時看了周敬一眼,幽幽道:「偵探故事裡的標準配置不是看似不可能的作案環境,而是一個走到哪死到哪的名偵探,以及一個偵探不來絕不開工的凶手……你覺得我們這裡誰比較像?」

  周敬:「……憑你這種說話水平,畢業以後進入職場很容易得罪人的。」

  衛嘉時詫异的看了周敬一眼:「老周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是英語專業的。」

  周敬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反問了一句:「所以?」

  衛嘉時滿臉鹹魚的安詳:「等我真的能找到工作,再去考慮職場社交的問題也不遲。」

  周敬:「……」

  夏曉雲在橋墩周圍轉悠了一會,帶著其他人返回莊園,先去找米勒問話。

  這位小學有餘初中未滿的少年臉色蒼白,心情驚恐萬分,一雙藍色的眼睛裡似乎時刻都積蓄著泪水,他縮在床角,不住的顫抖著:「女士先生們,米勒真的沒有偷走艾拉殿下的金杯!看在玫瑰與月桂樹的份上,請不要讓那些衛兵老爺砍掉米勒的腦袋!」

  衛嘉時覺得他沒必要怕成這樣:「你今天上午的時候,一直跟蒂芙尼女士在一起對嗎?」

  聽了衛嘉時的話,米勒反而顫抖的更厲害了。

  夏曉雲想了想,調整了措辭,親自詢問:「上午的時候,你爲什麽要擅離職守?」

  她的聲綫偏冷,哪怕是沒證據的胡說,聽起來都有種令人信服的味道。

  米勒慌亂的看著她,然後斷斷續續的抽泣了起來:「尊敬的女士,我幷不是故意這樣做的,布朗茲先生也知道這件事情,他當時幷沒有責備米勒。」

  夏曉雲平靜道:「布朗茲先生的腦袋已經被吊在廣場的欄杆上,你要過去參觀一下嗎?」

  米勒的冷汗跟泪水混合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他跪倒在床上,雙手合十,臉上寫滿了祈求:「米勒的確犯了錯,但與金杯的失竊沒有任何關係,我願意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以此請求公主殿下的原諒。」

  夏曉雲:「繼續說。」

  米勒的嗓音微微顫抖:「蒂芙尼小姐是公主殿下的女僕,今天上午的時候,米勒按照她的吩咐,去司康餅村買了些東西,蒂芙尼小姐答應幫忙看管鵝群,它們一隻都沒有减少!」

  夏曉雲提問:「石橋已經損壞了,你是怎麽去的司康餅村?」

  米勒解釋:「順著河流往下走大約四百米,那裡的水很淺,隻到米勒肚臍的位置,我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頂在腦袋上,就可以從河裡趟過去——這個秘密只有在村子裡生活過很久的人才知道。」

  夏曉雲:「蒂芙尼小姐讓你去買什麽東西。」

  米勒:「她吩咐米勒去村莊裡購買一些灰色的針綫,如果有白色和黑色的,也買上一些。」

  夏曉雲:「那些針綫現在在蒂芙尼的手上?」

  米勒給了肯定的答覆。

  夏曉雲:「村民可以證明你上午的時候前去買過針綫?」

  米勒苦著臉道:「恐怕不能——布朗婆婆的眼睛與聽力都十分糟糕,我想她很難分清楚購買針綫的人到底是誰,但我這裡還有別的證據。」

  少年從口袋裡拿出了五枚圓形的精緻銅幣,這些硬幣的表面都有玫瑰樣式的花紋。

  長尾雉莊園屬老橡樹自貿區,所有國家的錢幣都能流通,但我們最常使用的,還是月桂樹公國的『細葉幣』,這些『玫瑰銅幣』來自於蒂芙尼女士,很少會在本地出現。」

  夏曉雲:「這是你今天買東西剩下的錢?」

  米勒搖頭:「不,不是的,它們是昨天用來買食品的錢,米勒按照蒂芙尼女士的吩咐,去村裡的酒館購買奶油和麵包,但貝蒂女士似乎不在家,我沒能敲開酒館的門。回來之後,我想把銅幣還給蒂芙尼女士,但她說我可以留下它們。」

  說到這裡,牧鵝少年有些漲紅了臉,慌忙解釋道:「米勒幷不想貪圖額外的錢財,但蒂芙尼女士說,勞動應該有報酬,我很快就要成年了,很想攢錢買一瓶貝蒂女士的司康餅酒——在長尾雉莊園裡,這種酒只有像布朗茲先生和巴里特先生那樣的大人物,才能品嘗的起。」

  夏曉雲:「莊園裡除了布朗茲先生以外,還有別人知道你去村莊中買東西嗎?」

  米勒:「沒有,知道我離開河邊的只有布朗茲先生,他答應過幫忙保守這個秘密。」

  夏曉雲:「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蒂芙尼女士有可能藏起公主的金杯嗎?」

  米勒張了張嘴,又閉上,臉上的神情很是猶豫:「我不知道,蒂芙尼女士是跟著公主一起來到長尾雉莊園的,米勒對她幷不瞭解。」

  周敬忽然道:「那麽,這個地方到底有誰比較瞭解蒂芙尼?」

  米勒老實道:「不確定,也許公主殿下有所瞭解——蒂芙尼女士在莊園裡沒有朋友。」

  其他人沒有要詢問的問題,在離開之前,他們收到了一條公開短信,來源是y君、華若庚以及溫室花房的園丁巴里特。

  夏曉雲四人離開米勒的房間,這裡是底層僕役的居住區,在門外的走廊上,正巧遇見了來自另一個房間的玩家。

  負責帶隊的07992-128劉谷年,是一個身材精瘦的男性玩家,他與另外兩位資深同伴分散開,帶著兩名新人,來到米勒的門前。

  「早知道你們已經問過這裡,我們就去別的地方看看。」

  夏曉雲對劉谷年的話沒有反應,平靜道:「還沒有收到你們那邊的公開短信。」

  劉谷年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分散之前,夏曉雲這邊的人擺明瞭要去找NPC問話,而[歡樂桌游]又特別標注證詞會公開,他們當然得把精力集中在對物理環境的觀察上面。

  「有空再問,有空再問。」

  夏曉雲看了劉谷年一眼,白晰的臉上仍然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帶著另外三人,就要從這裡離開。

  劉谷年突然注意到,面前這姑娘有一張堪稱美貌的臉,忍不住把人攔了下來,笑嘻嘻道:「我們其實也發現了點綫索,小妹妹,你開口求一求哥哥,我就把消息告訴你們——」

  衛嘉時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就把[「精神刺穿」手術刀]給具現化出來,刀尖對準前方:「你再瞎逼逼,我就不客氣了。」

  劉谷年掃了這年輕人一眼,嗤笑:「你不怕違反游戲規則——」話沒說話,自己的脖子就被手術刀給抵了個正著。

  衛嘉時看著他,一字字道:「我已經很客氣了,別給臉不要臉。」

  劉谷年也動怒了:「你能怎麽個不客氣法?」

  衛嘉時不屑看著劉谷年,仿佛在看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萌新:「如果y君知道……算了,這種事的確殘忍了點,放心,我頂多狠狠揍你一頓,不會把事情告訴隊長的。」

  劉谷年滿頭霧水:「你們隊長……就是另外那個妹子?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厲害,我怎麽沒看出來?」

  衛嘉時思考片刻,還沒給出答覆,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從衆人身後傳來——

  「眼盲是一種涉及角膜、前房、晶狀體、視神經等部位的生理狀態,當然對你來說,病變範圍已經擴散到了大腦皮質。」顧景盛帶著華若庚,懶洋洋的走了過來——男僕的房間與溫室花房正好在莊園同一側——目光意味不明的掃了眼劉谷年,似笑非笑道,「建議你以後多往感動華夏身殘志堅的方向努力,不要總是橫衝直撞,破罐子破摔。」

  被人身攻擊但又不確定具體攻擊了哪裡的劉谷年,露出茫然失措的神情。

  經過一個副本的磨合,衛嘉時再也不是那個聽不懂顧景盛話的萌新,他不但能實時get到隊長的言下之意,還能快樂的給對手送上來自w君的貼心小tip:「我隊隊長的意思是,你不但瞎,而且瞎的很傻。」

  劉谷年動了動嘴唇,他想說些什麽,但在對手壓倒性的人數優勢,與碾壓性的精神攻擊下,不得不暫時避其鋒芒,只能低著頭,快步從對方身邊穿過——

  「砰。」

  周敬嘶了一聲,向後退了一小步,皺眉道:「你走路撞人幹嘛?」

  趴在地上的劉谷年不可置信的聽著周敬的話——他是故意撞過來的沒錯,但趁機用帶釘鞋子猛踹自己小腿的人,不是你們隊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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