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四隻小團子10

　　這一世， 寧婧隻撫養了臭蛋不到兩年。看小說到網但是， 大概因為她親眼見證了臭蛋從一顆龍蛋破殼而出，長成小龍，化人，最終出落為如今的十歲小男孩的全過程， 所以，這短短的兩年時間，卻給了她一種已經養了臭蛋五六年的感覺。（=_=）

　　布蘭特下了最後通牒後，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照舊處理公務， 極少與被停職的寧婧見面。但寧婧知道， 布蘭特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對她還是有一點失望的。不過是因為多年的感情蓋過了失望，讓他相信原主能改邪歸正，所以才放了她一馬吧。

　　和這個世界的大氣運者作對是沒有好果子吃的，她送走臭蛋的最後期限， 已經迫在眉睫了。

　　晚上睡覺得時候，臭蛋側臥在寧婧的身側，背朝外面朝裡， 一手蜷縮在頭側， 另一手在睡夢中也不忘拉著寧婧的手腕。

　　臭蛋的呼吸很平穩， 寧婧卻睡不著，睜著眼睛說︰「系統，我覺得這樣不太妥當。」

　　系統︰「什麼？」

　　寧婧︰「你想想看， 原劇情裡，臭蛋已經是在五歲時才走的。現在卻提早了三年多離開天界。以魔界時間換算，等於是提早了快一千年回去，參照「兩百歲成為魔王」的設定，他會比原世界線提早了快八百年成王。魔界未必已經孕育出讓他成為魔王的條件，甚至可能還沒有孕育出讓他安全活下去的環境。和布蘭特的交鋒，也一定會錯開。」

　　系統︰「宿主，你不必擔心時間的問題。我與總部諮詢過，答復是︰一切都以大氣運者的時間為準。布蘭特在任務的第六年遭到偷襲——這個時間是不改的。阿茲迦洛成王的時間會配合著調整。」

　　寧婧考慮了片刻，道︰「那我就在魔界多陪他一年，確認他能安全活下去了，我就離開。」

　　系統︰「也行，注意時間。」

　　寧婧點點頭。

　　第二天夜裡，寧婧就付諸行動了。她把一些保暖用的日用品，還有臭蛋特別喜歡的那堆結晶石，都妥善地收到了一個藤織箱子裡。臭蛋的家當少得可憐，居然還裝不滿一個箱子。

　　寧婧在收拾東西的時候，臭蛋便不解地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寧婧把藤箱提了起來，掂量了一下，並不重，才遞到了臭蛋面前，讓他自己拿著，微笑道︰「我會陪你在魔界住一段時間。」

　　是「我陪你住一段時間」，而不是「我們一起住」。

　　當然，在這個時候，臭蛋完全沒讀出這句話的含義，隻沉浸在了高興中——作為魔族人，他天生就喜歡那片滋生著魔氣的土地勝於天界，只是，赫拉喜歡住在天界的巢穴裡，他願意陪著。如今她主動說要去魔界住，正合了臭蛋的心意。（⊙v⊙）

　　兩人就這樣靜悄悄地去了魔界。在系統的提示下，寧婧找到了一座屹立於深山中的巨大的洞穴。

　　這是一個鋼彈數十米的天然洞穴，入口在山壁上，穿過洞口後，裡面的空間又深又闊，成年後的臭蛋能以龍身進出自如。

　　該山洞岩壁粗糙，布滿灰塵，好在較為乾燥，即使從沒有人住過，也並未彌漫有難聞的潮味。這裡是原劇情中，阿茲迦洛長出翅膀後，建造的第一個巢穴，寧婧帶臭蛋來這裡，不過是還原了劇情罷了。

　　千年後，阿茲迦洛在魔界稱王，這個荒涼的洞穴將會推平，並建立起華麗的宮殿。以此為中心，魔界最繁華的墮落之城——弗爾德羅加就此誕生。

　　兩人花了兩個白晝清掃乾淨了洞穴，把柔軟暖和的獸皮鋪蓋在地上，還手動搭了個灶台，便搬進了這裡住。

　　天界一天，魔界一年，處於被監控期的寧婧不能平白無故就在神會消失一整天。所以，她留給臭蛋的時間，就只有最後的這一年。她必須在最後的這一年裡，確認臭蛋能好好地活下去。

　　依照系統提供的方法，寧婧開始有意識地訓練臭蛋的狩獵能力。

　　最初的幾次，臭蛋壓根兒不會挑選獵物，有次招惹了和自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魔物，被追得屁滾尿滾地回到洞穴。幾次教訓後，他學會了在群體獵物中選擇最好下手的那一隻。

　　狩獵的過程不是一帆風順的，臭蛋叼著獵物回來時，難免會帶著一身小傷口回來。寧婧心知肚明。可除了第一次臭蛋被大型魔物追到了洞口，她才出手淨化了魔物，其餘時候，她都狠下心，沒有出手幫助。

　　當然，在臭蛋看來，學會狩獵，他肩負養家責任的第一步！雖然剛開始時覺得很累，但是，只要一想到這個白翅膀的溫柔的人願意陪他在這裡生活，而且，每次叼回獵物，讓她吃上最嫩的那一塊的成就感，臭蛋就覺得累也是值得噠。（⊙v⊙）

　　兩個人搬到獨處的環境裡生活，是需要磨合的。最初回來的時候，他還沒落地，便興奮地把獵物丟到地上，沾著血的爪子弄髒了地上的獸皮。寧婧眉毛倒豎，把他推了出去。從此，臭蛋就學會了先擦乾淨才進來。

　　吃飯的習慣也要達成一致。作為龍，臭蛋是生冷不忌的，熟肉好吃是好吃，但很麻煩，生肉帶血，還挺有風味。但他知道赫拉不愛生肉的腥味，所以，都很自覺地隨著她吃熟肉。

　　烤肉用的就是他噴出的火焰。有幾次沒把握好火候，把肉烤焦了，但赫拉卻沒有嫌棄，用刀子割走了焦黑的部分，把底下的嫩肉切成一塊塊，給他們吃。

　　魔界不似天界四季如春，現在正在入冬，十分寒冷，偶爾還會下冰雹。同時，也進入了最危險的時期，偶爾能踫上兇猛的魔獸四處覓食，甚至靠近巢穴。

　　巢穴裡的壁爐燃著火焰，與外面截然不同，十分暖和。每晚睡覺時，寧婧都會蓋兩層獸皮，臭蛋則會以龍形堵著洞口，環繞著身子，把她連被窩一起藏在腹部前睡覺。

　　深夜的時候，寧婧翻身，偶爾能摸到臭蛋的鱗片。隔著冰涼粗糙的鱗片，感知不到身體的溫暖，卻十分有安全感。每當此時，淺眠的臭蛋都會睜開眼睛確認自己沒有壓倒她。發現她睡得很香，臭蛋就滿意地繼續睡了。

　　雖然現在冬季比較難打獵，可他覺得——一個安全又溫馨的巢穴，收藏著很多閃亮的寶石，還有這個白翅膀的溫柔的人陪著，沒有討厭的人打擾他們，這樣的龍生實在是太完美啦。

　　在風雨的洗涮與日復一日的捕獵中，短短一年，臭蛋的眼神逐漸改變，經過了換鱗，如今，他的鱗片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爪牙鋒利，銳不可當。蝠翼扇動時，能真正掀起颶風，開始在食物鏈的頂端站穩了腳跟。

　　龍不是嬌養在溫室裡的植物，他們天生就是殘酷荒野環境中的最強者。

　　除此以外，臭蛋的體型長大了差不多兩倍。寧婧站在地面的時候，必須要仰著脖子才能看到他，說話的時候也要大聲喊。

　　為了不讓寧婧的脖子太累，臭蛋會把寧婧捧在爪子裡，認真地聽。寧婧看到他深紅色的眼珠映照出自己的全身，就開始回憶，上一次她把臭蛋捧在手心裡，好像是……兩年多前的事。

　　寧婧︰「媽的，這長大的速度太可怕了，再這樣下去，豈不是會捅破天？」

　　系統︰「不會的，等他長到現在的兩倍大時，就差不多定型了。」

　　就這樣，一年的時光匆匆流逝。離別的時間已經到來了。故事完成度，也徐徐提高到了30%。

　　經過這段時間的斯巴達式特訓，臭蛋完全掌握了在魔界獨立生存下去的能力，寧婧可以安心離開了。由於孑然一身，她連行李都不用收拾，直接走就是了。

　　不過，就這麼跑掉的話，搞不好臭蛋會周圍找她，還是留個口信吧。

　　日暮時分，漆黑的巨龍披著金色的霞光，飛過了古老的山崗，落在了洞穴門口。把爪子擦乾淨後，臭蛋馱著一隻已經斷了氣的賽維鳥，跳跳躍躍地步入了巢穴裡。

　　然而，進去後才發現，巢穴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臭蛋扔下了獵物，化為了人形，把折疊在床上的衣服穿上。

　　此時的他，已經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的模樣，身材縴細，四肢勁瘦。

　　穿好衣服後，他疑惑地環顧了一周，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的空氣裡，浮動著一個金色的光球。他認得這個東西，這是天族人用來傳信的工具。

　　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臭蛋走到了那個光球跟前。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接近，光球在半空中徐徐展開成卷軸狀，臭蛋掃視了一遍上面的文字。乍一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確認一遍後，臭蛋的瞳孔劇烈收縮，連賽維也來不及料理，甚至忘了化為原形，便猛地在背後展開翅膀，全速朝離開魔界的方向追了過去。

　　魔界入口，寧婧穿著一襲潔白無垢的神官袍子，立於門外，守株待兔。

　　日暮斜陽，魔界即將沉湎於黑暗。寧婧抬頭，終於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強烈的魔氣在極速靠近。

　　臭蛋心急火燎地穿過了魔界的入口，遠遠看到寧婧守在外面，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落在了地上，朝她跑過去。

　　寧婧淡定地看著臭蛋靠近。她早有預料他看到字條後會追來，與其讓他追到天界，還不如在魔界就阻止他跟上來。

　　而選擇在魔界之門告別，也是因為不想他在暴怒時，把辛苦建起的巢穴拆掉。

　　看見臭蛋差不多走到眼前了，寧婧才輕嘆一口氣，道︰「站住。」

　　臭蛋腳步條件反射性地停在了三米外，寧婧凝視著他的眼睛，淡淡道︰「我就猜到你會追上來。難道我的留言寫得不夠清楚麼？」

　　「什麼叫『告別的時間已經到了』？！」臭蛋幾乎要跳起來，急急道︰「為什麼要走？你要去哪裡？是我惹你生氣了嗎？和我一直生活在這裡不好嗎？！」

　　寧婧琥珀色的眼睛剔透而了然︰「我很早的時候，就和你說過，我們終有一天是要告別的，在告別前，我都會陪著你。我做到了我說過的，而現在，告別的時間已經到了。我會回去天界，你繼續在魔界生活下去，不要再跟著我了。」

　　臭蛋一聽，就豎起眉毛，斬釘截鐵道︰「不行，如果你想回天界生活，我和你一起回去。總之，我要和你在一起。」

　　事到如今，他還抱著僥幸的心理，認為這是對方心血來潮做的決定，並不是她真的想離開。

　　話音剛落，臭蛋看寧婧沒有明顯拒絕的意思，便心神稍定，朝寧婧走了過來，想像以前那樣，拉住寧婧的手。

　　就在這一瞬間，寧婧驀地抬手，指尖升起了一個絢爛的光系魔法，猛地襲向了正欲靠近的臭蛋。

　　臭蛋對她毫無防備，伴隨著「啪」一聲火花彈開的聲音，一陣火燒的劇痛感在臉頰蔓延開。

　　寧婧︰「沃日！魔法的發射方向錯了！」

　　系統︰「……」原來如此，它剛才就覺得奇怪了——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宿主怎麼就挑這個位置攻擊了呢？

　　寧婧︰「要怎麼讓他相信，我無意毀他容，瞄準的其實是他的手？」

　　系統冷漠道︰「仇恨已經拉得那麼多了，也不差這一樁了。」

　　臭蛋不敢置信地抬手，撫到了自己瘦削的臉側。眼角那塊從未有人傷過的皮膚，已經被光系魔法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痕，粘稠的深紅色血液逸出，像極了血淚。

　　光明系的魔法，是最能為魔物帶去痛苦的傷害方式。所造成的傷痕，也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就像一種恥辱的烙印。

　　猩紅的血液從他的緊致的臉畔滑下，臭蛋卻沒有伸手去按住。被最喜歡的人傷害，他深紅的眼珠浮現出待然的神情，伴隨著劇痛的……沉默。

　　漸漸地，迎著即將落入地平線的日暮，他的臉上，逐漸滲透出了一抹受傷和震怒交加的神色。

　　以臭蛋目前的實力，還遠不足以控制住寧婧。剛才，她是有意識地控制著魔法的力度，對他造成的僅僅是警告性的疼痛，不會致命。但這一舉動，已經在臭蛋的心裡激起了驚濤駭浪。

　　拋棄他——並不是她的玩笑，而是荒誕的現實。

　　畢竟是養了幾年的寶寶，看到他一臉受傷的表情，寧婧有那麼一瞬間，想去揉揉他的臉，告訴臭蛋——這只是在做任務。

　　但她最終沒有動，隻攏著手，維持著自己的人設，琥珀色的眼眸平靜地看著他，道︰「不要再靠近了。天界不會接納你，我也不會接納你。飼養的遊戲就到此結束吧。」

　　臭蛋死死地盯著她，從牙縫擠出了這麼一句話︰「你從開始到現在，都隻把這一切當成遊戲？」

　　寧婧不置可否︰「好好在魔界活下去吧。」

　　臭蛋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拳頭快握出了血。再張開時，他無機質的瞳孔散發著幽幽的光，所有的狼狽和祈求，都已經屍骨無存，輕聲道︰「你會後悔丟下了我。」

　　最後的這句話，寧婧沒有聽到。她已經飛到了混沌之中，臭蛋果然沒有再追上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身影，已經變為了一個小黑點，徹底看不清了。

　　穿過了天界之門，寧婧落在了地上，扶著大理石柱子，差點軟倒在地。

　　這一刻，她表面維持的高深莫測終於破功，崩潰道︰「統統啊！我剛品味了一下你們寫的台詞，這破台詞絕對是在坑我吧。」

　　系統︰「……」

　　寧婧︰「臭蛋以後不是會當魔王嗎，我這回可得罪他狠了，霧草以後我會不會遭殃啊啊啊！」

　　系統誠懇道︰「只要劇情別出bug，你在這個任務裡，下一個、同時也是最後一個使命，就是『做布蘭特的擋箭沙包』這一任務了，沒有機會再回到阿茲迦洛身邊，就算他恨你也沒關係。」

　　寧婧︰「你這麼說我就有點怕了，講道理，你們出的bug還少嗎？！」

　　系統︰「放心吧，我說過，這個世界已經維護過了。安心等三年後的擋箭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