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小黑臉兒

　　西嶽省青龍河畔，臥龍鎮，伏牛村。

　　秋收剛過，清晨便有了濃重的寒意，沈潔和沈玉穿著薄棉襖，還覺得後背有點冷。

　　田地是自己的，收成好點壞點後果也是自己承受，只要按時把公糧繳了，就不會有人來干預她們的生活，所以她們平日裡的時間還是蠻自由的，並不需要起早摸黑地勞作，今天比較特殊，鎮公所請來的播種機，馬上輪到她們家了。

　　末世已經二十七年了，金屬和末世前許多金屬合成物依然無法存在，所以工業一直沒什麼發展，也就沒有末世前那樣先進的農業機械，鎮公所請來的播種機，是戰區沈司令長官用異能製造出來的，聽說一共只有百十台，他們臥龍鎮能搶到一台，還是托了沈天祐鎮長的福。

　　據說，沈鎮長和衛先生跟小沈長官末世前就有交情，兩位大能很欣賞沈鎮長的為人，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會照顧臥龍鎮，否則，全國有數千個大型人類生活基地，每個基地都有大量的農田，播種機怎麼也輪不到小小的臥龍鎮。

　　沈潔和沈玉一共有二十畝地，如果和村裡其他人搭伙，用牲口拉著木耬種小麥，兩三家加起來，需要忙活十天左右，而播種機一小時能播種五十多畝，她們只需要早起一會兒，看著播種機忙活半個小時，每畝地給鎮公所繳一塊錢就可以了。

　　她們兩個人根本吃不完二十畝地的產出，每年把多餘的糧食賣給戰區都能得到兩千塊錢左右，二十塊錢不算啥。

　　到了她們位於村子西邊的地裡，只等了不到十分鐘，播種機就到了她們的地邊。

　　司機是個身材高大的白烏沖族，面目和善，他問沈潔和沈玉：「邊界清楚嗎？不會弄錯吧？」

　　邊界如果不搞清楚，種錯了地，人家可是不給錢的。

　　沈潔轉著圈，給他指了指平整得疏鬆均勻的田地邊上四塊青色界石：「界石砸地裡半米深，絕對不會錯。」

　　司機一拍臉前的一個按鈕：「好咧，那我就開始了。」

　　和末世前的拖拉機十分相似的播種機靈巧地開進沈潔和沈玉的田地裡，勻速前行，沒有柴油拖拉機轟鳴的噪音，只有耬筒劃過蓬鬆的土地時簌簌的響聲。

　　沈潔和沈玉看著播種機，十分興奮，雖然現在到處都是異能者們各種奇異能力的傳說，能憑空凝聚出這麼大、這麼複雜、還這麼靈活好用的機器，依然讓她們感到不可思議。

　　沈潔和沈玉的地播種了三分之一，西邊的鄰居就來等著了。

　　鄰居就是鎮長沈天祐家，他們家人多，地有一百畝。

　　來的人是沈天祐的妹妹沈天霓，沈天霓是清靈族，平時在二百公里外的雙岳山清靈族居住區修煉和工作，清靈族實行的是和末世前一樣的一週五天工作制，但每天工作時間不限，因為修煉是無法確定時間的，一入定三五天是常有的事。

　　和其他清靈族一樣，沈天霓也喜歡把週末的假期積攢起來，每個月回家一次，安安心心多住幾天。

　　臨近農忙的季節，清靈族們通常會攢兩個月或三個月的假期，回去幫家裡人幹活。

　　沈天霓熱情地和沈潔、沈玉打著招呼，過來和她們一起圍觀播種機工作。

　　她和沈潔、沈玉的年齡差不多，但看起來，沈天霓像二十五六，沈潔和沈玉的外表則和年齡相符合，四十多歲的樣貌。

　　沈潔看著沈天霓的臉，有點驚訝：「你去哪兒了？怎麼曬這麼黑？」

　　法律規定，清靈族有去常人族和烏沖族居住區工作的義務，工作業績會記錄在冊，做為分配給他們修煉資源的依據。

　　不過事實上，絕大多數清靈族去常人族和烏沖族地界做事的時間，都超過了法律規定，這是從朵玉清靈族居住區流傳開的一種傳統，沒事就去常人族或烏沖族的地界轉悠一圈，要不就回家享受一下親情。

　　也因此，沈潔和沈玉所認識的清靈族，都有很多常人族和烏沖族朋友，並沒有末世之初大家所以為的，清靈族將成為高高在上的種族，其他種族會成為他們的附庸甚至奴僕。

　　沈天霓和她哥哥沈天祐一樣，也是個熱心為大家做事的，修煉之餘，經常往烏沖族保護區跑，所以沈潔會這麼問她。

　　沈天霓摸了摸臉，大大咧咧地說：「最近沒出去過，這是我專門曬的。」

　　沈玉問：「為啥？」

　　沈天霓驚奇：「你們還不知道？這是最新流行趨勢啊，衛校長和沈校長上個月去我們哪兒，倆人一個比一個黑。」

　　沈潔驚悚：「不會吧？不是說清靈族都自帶美白保濕技能的嗎？」

　　沈天霓說：「美白保濕算什麼？像沈校長和衛校長那樣，想胖就胖想瘦就瘦，想美就美想醜就醜，想白就白想黑就黑，那才是真神仙呢。」

　　沈潔和沈衣面面相覷：「不會有人想醜想黑吧？」

　　沈天霓發現兩個人居然不相信她的話，有點鬱悶：「唉，要是衛校長和沈校長這幾天來咱們這兒就好了，你們就相信我說的了。」

　　可能是沈天霓的心意足夠虔誠，下午，沈潔和沈玉正在院子裡醃製田鼠肉呢，聽到外面有人喊：「沈長官和衛先生來啦——在村公所給孫東田、李家盈幾家的孩子檢測靈根呢。」

　　沈潔和沈玉同時扯著嗓子問：「真的嗎？」

　　外面有人答：「當然是真的，我都看見了，衛先生和沈長官太辛苦了，臉都是又黑又瘦的。」

　　沈潔和沈玉同時把手裡的田鼠肉丟進盆裡，跑去洗手，十幾分鐘後，兩個人和伏牛村三百多口人一起，擠在了村公所的院子裡。

　　伏牛村今年出生了四個孩子，兩男兩女，衛不爭已經給檢查完了，孩子都很健康，不過只有一個孩子有靈根，靈根品質不錯。

　　沈危凝聚出水，給衛不爭洗手。

　　沈潔和沈玉發現，兩個人真的很黑，比沈天霓特意曬出來的臉還黑好幾個色號。

　　不過沒瘦，還是一如既往的細腰窄背風姿卓然。

　　衛不爭洗完了手，衝大傢伙擺手：「我和沈危路過，順便來看看，沒什麼事，大家都趕緊回去吧，種麥子是大事，不能耽誤。」

　　很多人參差不齊地說：「我們家的麥子種完了。」

　　「我家只剩二十多畝地了，我們人多，有兩天就種完了。」

　　「我家就剩三畝了，明天上午就種完了。」

　　沈危抬手往外轟人：「走吧走吧，我和衛先生想去村子裡轉轉，你們都在這兒圍著，我們怎麼去轉啊？」

　　聽說他們不走，還要去村子裡轉，眾人一下高興了，互相推著往外走。

　　末世初年，在青龍河邊靠擺渡換取生存物資的大部分人都還健在，他們對沈危和衛不爭有著特別深刻的記憶和感情，加上沈危和衛不爭這些年每年都要來一兩趟，村裡人對兩個人並不拘謹，很多還很親熱隨意。

　　有人邊往外走邊回頭喊：「沈長官，衛先生，我家存了很多過冬的臘肉，你們來拿點吧，補補身體。」

　　「我家前幾天打了一條大蛇，蛇肉細膩又補人，沈長官、衛先生來我們家拿吧。」

　　「我爺爺醃的五花肉特別好，衛先生、沈長官……」

　　……

　　沈潔和沈玉隨著人流出來，三步一回頭地回到家。

　　伏牛村在沈天祐的帶領下，末世裡沒有出現自相殘殺的事情，因為沈天祐異能強大，前來挑釁的異能者也沒有能攻進伏牛村的，所以，除了很多年沒有孩子出生，伏牛村的狀態保存的比較好。

　　末世五年，沈危和衛不爭親自帶隊收復西嶽省，做為第一站的伏牛村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常人族、烏沖族混居，沒有讓他們遷入臥龍鎮保護基地。

　　沈潔和沈玉來伏牛村已經十五年了，跟著村裡人學會了種植和捕獵，不過因為體格比較小巧，她們只能捕獵到田鼠和兔子這類的小型食草動物，她們吃的野豬肉和其他肉，差不多都是沈天祐家和村裡人送的。

　　此刻，她們也想送點肉給沈危和衛不爭，卻不知道送什麼，和村裡其他人家比，她們的臘肉有點拿不出手。

　　沈潔坐在板凳上，十分鬱悶：「早知道，當初我就跟我爺爺奶奶學著醃肉了，他們醃的肉在我們小區很有名呢。」

　　沈玉說：「我也是，我爸也可會醃東西，醃肉，醃魚，醃雪裡蕻，啥都醃，味道都可好。」

　　伏牛村在華廈國中部偏北，氣候乾燥，四季分明，末世前沒有醃製食物的習慣。

　　而沈潔和沈玉的老家在信州清竹，靠近南方，氣候潮濕炎熱，食物不容易保存，所以自古就有醃製食物的習慣，末世前雖然有很多效果強勁的食物保存工具，家家戶戶保存著醃製食物的傳統。

　　她們本來可以憑祖上流傳下來的手藝高出其他人一籌，把更美味的食物送給衛先生和沈長官，現在……

　　「砰砰砰……」

　　「有人在家嗎？」

　　敲門聲和熟悉到靈魂深處的聲音同時響起，沈潔和沈玉站起來就往大門跑：「有，衛先生、沈長官，我們倆都在家。」

　　大門打開，衛不爭和沈危並肩走進來，兩個人一眼就看到了掛在繩子上的一溜醃田鼠。

　　衛不爭笑著說：「過冬的準備挺充足啊。」

　　沈潔往屋子裡跑著搬凳子去了，沈玉說：「村裡人一起進山打的，我們倆一人分到六十多斤。」

　　衛不爭說：「六十多斤，曬乾後最多三十多斤，過冬有點勉強吧？」

　　現在的冬季特別漫長，接近半年，而且沒有其他的副食品，六十多斤聽著很多，分到六個月裡，就不算什麼了。

　　沈潔搬著兩把精緻的籐編小椅子出來，放在沈危和衛不爭面前：「等麥子種完，還要再進山一次，還能再分點，沈鎮長每年冬天也會送我們幾塊肉，加上糧食和乾菜，我們倆每年冬天的食物都很富裕。」

　　衛不爭說：「夠吃就好。」

　　沈危坐在小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端詳院子東南角一棵樹冠金黃的大樹：「嘖，這樹長得真快，也真漂亮，才二十年，就亭亭如華蓋了，咱們家那兩棵……」

　　這棵變異種的黃金樹，是當初把沈潔和沈玉送到伏牛村時，他們兩個人幫忙栽下的，當時只是一棵小孩兒手臂粗的樹苗，現在已經合抱粗了。

　　而他們倆悉心栽種，隔三差五就用含有混沌元力的清靈精心呵護的九陽樹，還只有擀麵杖那麼粗，高不足三米。

　　衛不爭微笑著斜睨他：「能栽活你就謝天謝地吧，還敢挑剔高矮胖瘦。」

　　阿布和阿玉兩位前輩看到青玉空間那棵九陽樹，摸著下巴沉吟了半天，感歎混沌元力的無所不能。

　　阿布說，他和阿玉一共種下過十幾粒九陽樹的種子，一個也沒發芽。

　　陳麗浩蠶豆空間裡那棵，是阿布飛昇前，用各種天材地寶製成藥液，培養了兩粒種子，他也不知道行不行，只管把一粒種在了靈氣濃郁的蠶豆空間，一粒種在了他門派後山的一個秘境裡。

　　阿布說，他培養那兩棵種子的天材地寶，都夠把兩個資質平庸的人供成元嬰了。

　　沈危也想起了阿布和阿玉，點點頭：「我其實很知足的。」

　　沈潔和沈玉來伏牛村之前，在朵玉村停留了半個月，當時，九陽樹剛剛發芽，跟個豆芽似的，兩個人沒想到，那棵小豆芽居然活到了現在。

　　沈潔說：「是不是青岳的氣候不合適，要不，把那棵樹移到這裡吧？我和沈玉我們倆保證把它照顧好。」

　　衛不爭說：「不用，那棵樹比較特殊，在哪兒它都長不快。」

　　沈潔遺憾地說了聲：「哦。」

　　沈玉拿過圍裙繫上，有點侷促地說：「沈長官，衛先生，我去給你們做點飯吧？」

　　沈潔也站了起來，期待地看著兩個人：「對對，天快黑了，該吃晚飯了，你們來了這麼多次，還沒在我們家吃過飯呢。」

　　沈危和衛不爭對視了一眼，手一伸，拿出一個金燦燦的老南瓜：「那就先謝謝了，我想吃南瓜稀飯。」

　　這是沈危和衛不爭第一次在她們家吃飯，沈潔和沈玉欣喜若狂，接過南瓜跑進了廚房。

　　衛不爭看著兩個人從廚房窗戶裡透出的背影，欣慰地說：「我覺得她們已經真正融入了這裡，把過去的陰影甩掉了。」

　　沈危說：「嗯，離開的時間夠長是一方面，跟她們年齡漸長，看淡了很多事也有關係。」

　　衛不爭說：「有道理。」

　　沈潔和沈玉是清竹縣人。

　　二十七年前，清竹縣那個養人蚌的異能者組織強搶了幾十個年少美貌的少女少男，不但玩弄，還性虐待他們，這些年輕人被沈危和衛不爭救出後，就地安置在清竹縣的常人族居民區。

　　沈危和衛不爭都認為，末世已經如此艱難，這些少年男女又是被強搶去的，並不是他們自甘墮落，做了什麼不合人文道德或罪惡之事，末世後同處險境的人類，肯定不會像末世前的長舌婦或封建衛道士那樣，對這些年輕人橫加指責。

　　所以把這些半大孩子安置好了以後，他們只抽空去看過兩次，發現他們有工作，能夠吃飽穿暖，就沒有再關注。

　　結果，末世十二年，兩個人從南方戰區回來，路過信州，順路去清竹察看那裡的情況，卻看到了讓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六個年輕女子的屍體並排放在一個水塘邊，一群男男女女圍著那些屍體指指點點，幾個穿著保護基地工作服的人坐在旁邊的樹蔭裡說說笑笑。

　　沈危和衛不爭過去詢問。

　　那幾個基地工作人員不認識他們，所以毫無顧忌地說，那是幾個被邪惡的清靈族玩剩下的破鞋，厚著臉皮活了這麼多年，不知道怎麼忽然有了覺悟，因為分配物資的時候被人罵了幾句，幾個人就一起跳進水塘自殺了。

　　那幾個人短短的幾句話，沈危和衛不爭卻從中看到了那些年輕人十二年來是在怎樣的屈辱中苟活的，她們選擇死亡，是因為她們覺得除了死，她們此生不可能有其他方法逃出來自同類的惡意。

　　沈危把六具屍體收進自己的空間，帶著她們找到了清竹常人族保護基地的負責人，原中洲戰區特戰隊隊員林長勇。

　　林長勇說出了一個更讓沈危和衛不爭寒心的事實：他們當時救出的七十多個年輕人，已經死了十幾個了，林長勇曾經嚴厲處置了七個帶頭羞辱那些年輕人的人員，把他們扔進烏沖族保護區勞動改造，其中一對特別惡劣的夫妻，還被扔進黑烏沖族小區變成了形如槁木的黑烏沖族。

　　可是沒用，或者說只是暫時有用、表面有用，過去一兩年，或者因為某一件事情，只要這些年輕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影響到了其他人的利益，在林長勇和清竹縣高層看不到的地方，這些年輕人依然會被無端羞辱。

　　這次的六個年輕女子集體自殺，是因為在食堂買飯時，一個叫封靜茹的女人排隊到窗口時，她喜歡的一道菜正好賣完，最後一份讓排在她前面的、一個叫吳雅麗的女子買去了。

　　封靜茹就對著吳雅麗開罵。

　　吳雅麗性情懦弱，但被人當面辱罵，泥人也有點土性，她就開口質問封靜茹憑什麼罵人。

　　封靜茹趁機大撒其潑，說她罵的是被一群男人艸爛了的破鞋，她又沒題名道姓，吳雅麗幹嘛對號入座。

　　吳雅麗氣得渾身顫抖，圍觀的人卻沒有一個幫她說話的，甚至還有人不陰不陽地幫封靜茹，說她確實沒指名道姓，是吳雅麗有丟人現眼的歷史，自己心虛。

　　吳雅麗丟下了打好的飯菜，回到自己的宿舍。第二天早上，她和在基地工作的另外五個有同樣遭遇的女子被發現死在了水塘裡，那五個女子都有過被人在公開場合當面辱罵的經歷。

　　沈危和衛不爭看著吳雅麗幾個人的屍體，對自己當初的錯誤判斷無比自責，同時，也對封靜茹之流深惡痛絕。

　　衛不爭第一次罔顧律法，在非危機情況下使用自己的能力，把封靜茹變成了幾乎跟死人一樣的黑烏沖族。

　　在對這個女人使用烏沖之前，衛不爭當著清竹縣常人族居民區政務處理大廳幾十個人的面對她說：「我只是找不到更好的處置你的方法，事實上，我覺得把你變成黑烏沖族是對黑烏沖族的侮辱，你根本不配做個人，很多禽獸對自己的同類尚有回護之情，你連禽獸都不如。」

　　沈危更是拋開了身為戰區高級長官的臉面，第一次對著一個女人罵街，她對封靜茹說：「知道你為什麼在末世裡這麼安全嗎？因為你從外貌到內心都醜陋不堪，連最下作的人渣都嫌你噁心，不願意碰你。」

　　打發了封靜茹後，衛不爭讓李東源最快速度到壽星峰基地，如果馮昊錫不在，就多帶幾個變異禽類獸族回來，他把倖存的四十多個年輕人全部帶回了朵玉村。

　　田文君對那四十多人進行了長達一個月的心理疏導後，衛不爭和沈危經過慎重的考慮，把他們分開送到了幾十個遠離信州，同時又是他們兩個最信得過的基地，還為他們挑選了合適的直接上司，並親手把這些年輕人交到各個基地最高長官手裡。

　　即便是最信任的基地長官，沈危和衛不爭也隱瞞了這些年輕人那一段苦難的經歷，知道那段經歷的，只有項文雍、柳之柔夫婦。

　　柳之柔聽到吳雅麗她們的經歷，氣得渾身發抖，她問自己的丈夫：「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這些孩子明明是受害者。」

　　項文雍說：「如果不是這樣的人太多，我們國家現在不會只剩下一億人口。」

　　被送到東籬村的受害者是男性，他多次被人辱罵，還有不止一個男人打他的主意不成，就翻臉造謠誹謗他，吳雅麗事件發生後，這人再次受到刺激，企圖自殺，被家人發現攔住了。

　　項文雍和柳之柔沒有孩子，他們把這個傷痕纍纍，二十七歲的年輕人安置在自己家裡，當成自己的孩子對待。

　　沈玉也曾經因為承受不了流言蜚語自殺，一直和她同宿舍的好朋友沈潔發現，搶救回來了。

　　知道沈危和衛不爭要把他們送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時，沈玉要求和沈潔去同一個地方。

　　沈潔和沈玉不是伏牛村這兩位女子的真名，而是衛不爭和沈危給她們起的名字，倖存的四十多人和她倆一樣，也都起了新名字。

　　不過，不管名字怎麼改，他們的姓只有兩個，不是衛，就是沈。

　　衛不爭和沈危用這種方式為這些人的未來提供保護。

　　老南瓜很容易煮，飯很快就成了。

　　沈潔和沈玉還炒了四個菜，味道相當好。

　　吃完了飯，衛不爭從空間拿出一袋子水果送給兩個人，就準備告辭了。

　　沈潔和沈玉紅著臉把兩個裝滿了醃肉的陶瓷盆端到沈危和衛不爭面前：「雖然只是最常見的田鼠肉和兔肉，也能補充營養的，你們一定要收下。」

　　「呃……」衛不爭摸了摸自己的臉，看沈危。

　　沈危一抬手，就把兩個盆都給收進了空間，反手把一包土豆放在了桌子上：「肉我們收了，這土豆是壽星峰基地剛剛培養出的品種，味道和末世前幾乎一模一樣，特別好吃，送你們點嚐嚐。」

　　沈潔和沈玉急忙往外推：「那怎麼能成，你們倆累得又黑又瘦，才應該多吃點好的，我們用不著這麼金貴的東西。」

　　沈危一抬手，裝土豆的包飛進了廚房。

　　他拉起衛不爭，對沈潔和沈玉點點頭：「我們走了，你們保重。」

　　兩個人在村公所找到了和幾個熟人聊天的李東源，兩人一鳥升空上路。

　　沈危幫衛不爭包圍巾。

　　衛不爭看著沈危抱怨：「把臉換回來吧，再這麼下去，你空間裡的救濟品就放不下了。」

　　沈危搖頭：「不幹，放不下就送人，反正我就是不讓別人說我是靠著你發家的小白臉兒。」

　　衛不爭說：「你別再胡攪蠻纏了，根本就沒人這麼說，你就是想讓我變黑變醜。」

　　沈危說：「哪有？我就把自己變成小黑臉，反抗謠言，從來就沒想過讓你變。」

　　衛不爭氣得拍……灰雨點的翅膀：「你變了，我不變，你不得鬧翻天？」

　　沈危：「我沒有鬧，我就是不想被人當小白臉兒。」

　　衛不爭：「那個小白臉兒和咱倆現在的小黑臉兒是一碼事嗎？」

　　沈危：「小白臉兒的反義就是小黑臉兒，怎麼不是一碼事？」

　　……

　　灰雨點扇動翅膀，從容地飛。

　　沈危秀恩愛的套路他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而衛不爭就算看穿了，也會慣著他，配合他，根本用不著自己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