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寶貝和預言
一出基地大門, 項蓁和高佑翔就大叫起來:「頭兒,你臉真大, 借到這麼牛逼的車不說,還管送汽油和吃吃喝喝。」
沈危臉色淡定,說話卻得瑟的簡直要飛起:「那是,想當年, 我可是基地第一帥哥加第一才子, 還能連借個車的面子都沒有嗎?」
王政清笑呵呵地說:「不用想當年,你現在還是咱們戰區第一帥哥。」
沈危摸摸自己的臉:「不行了, 年老色衰了,現在在戰區最多排到前三吧。」
項蓁由衷地說:「你要是第三,那第一、第二肯定是空缺。隊長, 後邊咱們怎麼走?」
沈危說:「到咱們昨天吃麵那個路口, 一直往南;到高織縣城, 往東南去亞金, 從那裡上青蘭高速,就是不知道青蘭高速還通不通。」
青蘭高速, 是從海濱城市青城到華廈國最西端的城市蘭駝,從東西方向縱貫華廈國的一條高速公路, 也是華廈國目前最長的一條高速公路, 衛不爭以前從烏達去亞金送貨,都是走這條路。
王政清說:「高速路橋那麼多, 能走嗎?」他指的是從高織到亞金這一段。
沈危說:「高織到亞金沒有高速, 省道都是盤山路, 橋比較少,真遇到,到時候再說。」
車子到丁字路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宰了他們一筆的麵館,沈危突然扭頭:「我怎麼聞著車裡有包子味兒?喔,這後面滿噹噹的,都什麼呀?」
高佑翔眉飛色舞:「程站長送咱們的禮物啊。看,二十個大包子,這是菜,都大包裝,超級實惠;這兩大袋子是水果,瞧這蘋果,紅臉蛋兒似的;這是送咱們的衣服,他們基地地勤人員作訓服,就是我們身上穿的這種,你的兩套,喏。
這,一人一件飛行員的棉皮夾克;這,野戰靴;這,雨衣;這,加厚防水睡袋;這一小包是口罩,這是兩個手電筒。後面,兩桶汽油,還有兩把木頭的工兵鏟,四雙膠鞋。」
沈危心裡一陣暖流劃過,他看著兩個原木色的汽油桶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桶葡萄酒呢。」
五年前全球大災難時,也出現過鐵皮桶裡的汽油莫名其妙減少的事,災難過後,很多加油站開始改用木質儲油罐,部隊更不用說了,國家做後盾,什麼都方便。
幾分鐘時間,車子就過了丁字路口,上了開往高織縣城的路,此刻是下午兩點半,路上很多徒步趕路的人,間或夾雜著幾輛高級汽車。
沈危他們的汽車真的是萬眾矚目。
不說能讓車子地盤離地面高達六十公分的超大輪胎和霸氣得不可一世的外型,光是沒有任何金屬光澤,像木炭一樣的車身質地和顏色,就讓人忍不住好奇。
沈危幾個人卻無心理會別人的艷羨,滿心都是中州,中州。
車子轉上亞金方向的公路,一個半小時後,他們在一個加油站等了四十分鐘,把車子加滿油。
幾個人給車子起了個名字,大寶貝。
大寶貝的油箱150升,按正常計算,夠他們跑到亞金兩次,但他們還是決定只要消耗超過十升,再見到加油站就加油,經歷過霍吉拉沙漠那一幕,他們很清楚,加油站的油,也很可能在某一時刻不翼而飛,他們必須為最壞的情況做準備。
車子繼續前行,他們中間又加了一次油,六點十分,他們已經開到了一個距離亞金203公里的小鎮。
高佑翔興奮得趴在駕駛座的椅背上,看著前面的路,眼睛裡充滿嚮往:「我已經看到了中州,哈哈,最多再有三天,我就能看到我親愛的……」
「砰……砰砰。」
前擋風玻璃和車頂上突然發出特別大的響聲,高佑翔霍地一下就坐回了靠椅上,項蓁也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撞上了什麼。
沈危的目光陡然凝重:「冰雹,穩住,不要減速,繼續,大雨馬上就來了,這一段全程山路,山勢還比較險峻,我們得在雨水造成山體滑坡之類的事故之前趕到亞金,否則,我們就得被堵死在半路。」
車子良好的性能加上項蓁出色的駕駛技術、良好的心理素質,他們的車子保持著五十公里的時速前行。
雞蛋大的冰雹夾雜著拇指肚大小的冰雹,下了五分鐘,緊跟著,瓢潑大雨無縫銜接而來。
雨太大了,雨刷最快速度擺動,都來不及刮開雨水。
車速降到了二十多。
沈危說:「下去這個坡,我來開。」
項蓁說:「我現在還行,你再休息一會兒吧,我覺得累了會自己要求換人。」
他們的駕駛技術都很好,但有些時候,有些事情,需要一些天賦,駕駛也一樣,項蓁在這上面超強。
沈危沒有堅持,他甚至閉上了眼睛,靠回椅背上。
大約一個小時半後,他們到了一個小鎮,穿過這個小鎮後,他們的前後左右沒有一輛車子了。
此時,他們距離亞金158公里。
離開小鎮兩公里,他們進入一段連續上坡同時帶急轉彎的路段。
開到第二個急轉彎處,沈危突然說:「刀爺妞子,安全帶扣好;項蓁,跟著感覺走,加速到五十公里,快。」
高佑翔在後面叫了一聲:「隊長……」
王政清按住了他的手。
高佑翔緊張得死死抓住前面的座椅。
「是。」項蓁話音落地的同時,車子向前猛然衝去。
連續的上坡之後,就是連續的下坡。
沈危閉著眼睛:「現在四十公里,下一個上坡開始,六十公里。」
「是。」項蓁的額頭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下到坡底,項蓁開始加速。
沈危依然閉著眼睛,十分鐘後,他說:「繼續加速,快,衝過去。」
大寶貝一聲轟鳴,車子在暴雨中衝過這個大坡的最高處,高佑翔「啊」地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他氣息未盡,就聽到後面傳來一聲巨響。
高佑翔和王政清同時回頭,映入他們眼睛的,是滾滾而下的灰黑色色泥漿,中間裹挾著大大小小的石頭,最大的一塊,估計得超過一千公斤。
高佑翔眼睛瞪成了雞蛋,驚恐地看看王政清,又看看沈危,再看王政清:頭兒,他,他,他……
王政清無聲地笑了一下,拍了拍高佑翔的臉頰:小子,你還嫩了點。
車子再次經過一段連續的下坡彎道,到坡底,項蓁自己把車停住了:「隊長,我得休息一下,回個神兒。」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除了大寶貝的燈光,他們再也看不到其他一點人類活動的跡象。
沈危說:「刀爺,你開會兒吧。」
項蓁聞言,驚詫地打開了車內燈,他看到了沈危臉上滾落的汗滴和透濕的衣領:「隊長……」
沈危擺手:「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前面還有危險,咱們得趕緊走,你去後邊歇會兒,下面讓刀爺開。」
外面的雨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項蓁從前面跳到了後排座上。
等他坐好,王政清跳到前邊,坐在了駕駛席上。
沈危又閉上了眼睛。
王政清發動了車子:「不要太難為自己,咱們已經佔了二百多公里的便宜,節省了好幾天。」
沈危說:「我知道,我覺得不行的時候,會放棄。」
車子以二十五公里左右的時速在暴雨中繼續前行。
大約五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一個小城。
加油站只有他們一輛車,加滿油,他們繼續前進。
高佑翔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奶奶啊,這是天塌了,銀河直接灌下來了吧?」
項蓁想到在空軍基地沈危和程遠洋的一番話,無聲地盯著沈危的後背看。
半個小時後,沈危突然說:「刀爺,加速,五十,只能快不能慢,保持二十三分鐘。」
項蓁身體前傾,他想說,還是讓我繼續開吧,可看到王政清平靜的臉色,他又坐了回去。
他們在這些必備技能上,各個都出類拔萃,在駕駛上,王政清也僅只是比他和沈危差了一點點而已,關鍵時刻,他未必有王政清那麼好的心理素質,還有王政清和沈危之間的默契,也是他暫時比不了的。
二十二分鐘後,他們的車子衝下一段陡坡,在即將到達坡底時,沈危說:「加速,衝過去。」
王政清驟然把車速提到了八十。
三十秒後,高佑翔和項蓁看著被泥塊糊得嚴嚴實實的後擋風玻璃,半天都沒回過神。
王政清停了車,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平息自己的呼吸。
雨水很快就把車上的泥塊沖乾淨了,高佑翔和項蓁回頭看,他們剛剛衝過來的公路最低處,已經被右側滑落的山體徹底覆蓋。
王政休息了大約三分鐘,把車子又往前開了兩公里,停在坡頂,打開車內照明燈,扭頭對項蓁說:「你和隊長換換,你到前面來,讓隊長到後面躺一會兒。」
項蓁從後邊拿過兩個雨衣,拆開外面的包裝,自己先披上一個,拿著另一個跳下了車,他給沈危往身上套時,碰到沈危的背,感覺不對,摸了一下,滿手都是濕的。
他沒有說話,扶著沈危下了車,又把他扶上後座。
高佑翔懵了:「隊長,隊長你怎麼了?」沈危的臉一片慘白,嘴唇也沒有一點顏色。
沈危笑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嚇的了。」
他推了一把高佑翔:「往邊兒靠,沒看我都嚇得坐不住了嗎?得躺一下。」
高佑翔趕緊往車門上擠了擠:「哦哦。」
大寶貝繼續上路。
在下一個急轉彎處的路標上,他們看到:亞金,118公里。
此時,是十月十一日,凌晨大概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