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聞商...二十五歲。XX市人。”

　　“畢業於....警校？”女警將這個警校這個詞兒上讀了重音。

　　“還是優秀畢業生？為什麼那麼想不開， 去當了混混？”身材高挑的女警何琦玉坐在桌子前，手下壓著刑訊記錄本， 一邊問對面人的話。

　　聞商被光刺激地微微往後仰， 整個人輕蔑地勾起了唇角， 將頭歪到一邊， 白皙的頸子在燈光的照耀下，白的近乎透明。“當個混混有什麼不好。有錢賺，有妞泡， 比當jc自在多了。”

　　“.....”似乎因為不齒嫌疑人的回答， 女警翻頁記錄的時候， 根本沒有抬頭。

　　繼續記筆記， 冷酷無情地詢問

　　“資料上說你的父母全是jc， 疑遭Black社會報復入室槍殺， 只有你一個人在衣櫃裡躲著活了下來。”

　　“你現在當混混，跟人火拼， 你有臉回去探視父母嗎？”

　　聞商的手指緊攥住了犯罪嫌疑人椅的扶手。

　　漫長的沉默， 讓何員警放下了手下的本子， 抬頭看他。

　　“說話。”何女警拍了拍桌子。

　　“多正常啊。”聞商將頭挪正了， 樂的笑了出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直視著審訊燈的方向， 十分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

　　“從那一天我就想清楚了，一定要當個禍害， 還能活久一點。”

　　他輕笑著。將自己變成迷途少年的過程， 說的雲淡風輕。

　　“.......無可救藥。”女警冷冷地諷他。

　　聞商無動於衷的坐著。

　　鄭導正要喊停的時候， 突然看到蘇彥離的眼角滑下兩行淚。

　　他跟副導抬了抬手， 讓他先不要停止拍攝，然後又專注地注視著鏡頭裡的兩個人。

　　他想看一看蘇彥離想怎麼演。

　　聞商下翻眼皮，拿著戴手銬的手指，沾了沾自己臉上的淚。

　　“哦，你別誤會了。”

　　“是你的這個審訊燈。看的人眼睛發酸。”

　　聞商抬頭，他笑著，笑的像哭了一樣。

　　扮演何女警的齊芳語一怔。因為這幾句臺詞，都是劇本裡面沒有的。

　　因為這短暫地一怔。她的演技完全被蘇彥離壓制了。

　　“哢！”

　　“做的真棒！”

　　鄭導一直在鼓掌，連帶著周圍的工作人員也一起鼓掌起來。

　　“這個細節做的很棒。”

　　“突然想到了就試試。”蘇彥離從一旁的助理手中拿過了紙巾。

　　稍微擦了一下泛紅的眼睛。

　　但是還是淚流不止。

　　“小彥。你的眼睛怎麼了？”鄭導緊張地問。

　　“剛剛被燈光刺激到了。”

　　蘇彥離垂下頭，輕捂住眼睛。

　　“鄭叔，沒事的，為了拍攝效果借助了燈光，現在眼睛有些受不了而已。”

　　“我用水冰一冰就好了。”

　　“這個也沒辦法，你快去吧。等會兒回來再補拍幾個鏡頭。”鄭叔雖然心疼蘇彥離。但是畢竟是為了拍攝，也沒辦法。藝人偶爾磕磕碰碰，碰到一些小問題很正常。

　　蘇彥離點了點頭，離開了拍攝棚。

　　“芳語，你剛剛的處理很糟糕。”鄭導轉身嚴肅地批評了齊芳語。

　　“你沒有理解這個劇本身的內涵。這裡的女警並不是一個反面角色。冷漠的譏諷，冷酷無情的詢問都不是她的本意。希望你能演出我想要的感覺。”

　　鄭導覺得他很失望。

　　但是畢竟齊芳語只是來客串的...不好要求太高。其他工作人員對齊芳語也很客氣。

　　齊芳語不走心的點了點頭，視線移到了門口。

　　....

　　蘇彥離一路眯著眼睛，在助理的幫扶下，走到了衛生間門口。

　　“助理，我的眼藥水。”

　　助理聽見，立刻從隨身帶著的包裡，取了一個未開封的眼藥水，遞到蘇彥離的手上。

　　蘇彥離給自己的兩個眼睛裡各滴了一滴眼藥水，輕輕眨了眨，眼睛立刻舒服了不少。

　　將用過的眼藥水，扔進了垃圾桶裡。

　　蘇彥離前腳走出衛生間，後腳又見到了影后。

　　“您有事嗎？”

　　蘇彥離的語氣冷淡。

　　齊芳語遞給了蘇彥離一塊手絹。

　　“對不起小彥，剛剛是我的審訊燈的位置擺的不好，讓你受罪了。”

　　蘇彥離看了眼齊芳語遞過來的手絹。

　　沉默了一下，抬起了頭。

　　因為滴過眼藥水，裡面的冷意並沒有那麼明顯。

　　“你難道不是故意的嗎？”還裝什麼呀？當他傻嗎？

　　“......”齊芳語輕挑了挑眉沒有反駁。一張頂尖的美人臉上，帶著不再遮掩的高傲。

　　言下之意就是....我就要整你，你能拿我怎麼辦？

　　連看見這個表情的助理都忍不下了，心裡的火蹭蹭地往上冒，但是被蘇彥離抬手制止了。

　　蘇彥離將助理擋在身後，蹙眉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討厭我。”

　　“但是我希望，儘管是客串你也能認真一點兒。”

　　“要不然，你會讓我覺得你這個影后只是浪的虛名而已。”

　　“你！”你怎麼對我說話呢！

　　齊芳語一下黑了臉。連導演也對她客客氣氣的，這樣一個小演員運氣好來拍鄭導的戲，竟然敢跟她翻臉？真不怕得罪了她之後在劇組混不下去嗎？

　　蘇彥離從助手上接過手絹，面無表情地擦了擦手，從齊芳語的身側經過。

　　也不管後面的齊芳語怎麼想。

　　一個前輩沒有做出前輩的樣子，他怎麼可能會繼續尊重她。

　　蘇彥離進了化粧室，幾個工作人員圍了上來，尤其是空閒著的化妝師們躍躍欲試，特別想給蘇彥離化妝。

　　因為他的底子實在是太好了！

　　介於蘇彥離本身自帶的化妝師也在化妝間裡，他們也不好搶別人的工作。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蘇彥離走到了他的座位上，等著化妝師化妝。

　　“肖諾哥呢？”

　　蘇彥離隨口一問。

　　“他去拍戲了，剛好和你錯過。”

　　蘇彥離坐倒在轉椅上，呼出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還好沒見到肖諾，肖諾現在看到他，肯定會察覺到他生氣了。

　　化妝師給蘇彥離補妝的時候，順便誇獎了一下蘇彥離剛剛的表現。

　　“小彥，你剛剛演的太好了，影后都被你壓制的黯淡無光，你剛剛的那滴淚，太戳心窩子了。”

　　蘇彥離閉上了眼。讓化妝師補眼妝。

　　沒有贊同化妝師的說法，也沒有反對化妝師的說法。

　　因為演戲這個東西。有的時候爆發的好也沒用，真的很難分得出高下。

　　但是。如果不能全身心的投入進去，感受這個人物，怎麼可能演好一個人。

　　剛剛那場戲中，齊芳語的個人感情占了上風。讓何女警這個角色偏離了劇本。就只能用演的不好來形容了。

　　好歹也是堂堂影后啊。

　　等會兒還要跟她補拍一次，希望她別整么蛾子了。

　　蘇彥離有些頭疼的想著。

　　....

　　值得慶倖的是，第二次補拍，齊芳語的發揮可圈可點，鄭導也很滿意。

　　蘇彥離拍攝完畢之後，留意了一下肖諾跟其他小配角的對手戲，就去車上吃盒飯了。

　　趙泉跟蘇彥離坐在保姆車上，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跟蘇彥離說到了今天發生的事。

　　“今天聽助理說你和齊芳語發生了點摩擦。”

　　“小事情。”

　　蘇彥離淡淡道。

　　劇組欺淩這種事。他聽過，見過，甚至前世也經歷過。如今碰上也不奇怪。

　　少年撐著下頜，拿著兩支筷子不停地叨著東西吃，還在長身體的人一點餓都挨不住，就劇組的盒飯也吃得特香。

　　趙泉看了眼精貴的小少爺非常樸素的吃盒飯的模樣，忍不住一笑。

　　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自己帶過的藝人，輕搖了搖頭。“她就是這個個性。童星出生，所有人都寵著她，有國民度有天分。小的時候可愛，長大了就有點令人討厭了。”

　　“她就是覺得所有人都該圍著她轉。簡直異想天開。”趙泉腹誹道。

　　蘇彥離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自己的母親蘇瑪麗都沒有這個能力，那其他人就更沒有這個能力了。

　　趙泉嘟囔了一句。“鄭導真是請錯人了。”

　　他的筷子拿起又放下，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直接問蘇彥離。

　　“你準備怎麼辦？要忍氣吞聲嗎？”

　　有句俗話說的好。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齊芳語在其他什麼劇組都可能順風順水，想欺負誰欺負誰。但是在《無期》劇組不可能。

　　因為這部劇，是蘇彥離自己拉的鳳語投資，又是蘇彥離自己得到的劇本，找的導演。

　　他不知不覺得將一個製片人該幹的事差不多幹完了。

　　這個劇組的事實上的製片人本來就是蘇彥離。

　　一個製片人怎麼可能被一個來客串的女配欺負？！儘管這個女配來頭很大。要是蘇彥離真的忍氣吞聲，他都為他憋屈！

　　蘇彥離披著棉襖。擦了擦嘴，眼睛一閃一閃的非常水亮。

　　“請佛容易送佛難，她來了我不好轟走，但是——”

　　想跟肖諾演戲啊？

　　他才不給她機會。

　　不就是劇組欺淩嗎？他不僅會，而且比她做的還乾淨。

　　“我之後會聯繫編劇，給她這個角色減減戲份的。”

　　蘇彥離捧著杯子，飽食饜足後抿了一口茶。

　　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