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初壹被他突如其來的情話折服了， 雖然有些文藝腔調讓她反應了一會才弄懂意思，但不可否認她很喜歡， 心裡頓時甜滋滋的像是吃了糖。

　　她坐在那裡朝喬安琛張開雙手，軟聲撒嬌。

　　「喬先生， 快點來一起睡覺了。」

　　春節過去，初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 漸漸感覺到了一些麻煩， 不過還好， 都可以忍受，沒有出現那些可怕的事情。

　　到了後面幾個月，反應更加明顯了一點， 吃東西沒有胃口， 浮腫， 身材變形， 整個人開始變得寸步難行，睡覺必須側躺，半夜經常被壓得喘不過氣， 要到外面陽臺上站一會，每次初壹一動，喬安琛在旁邊就被驚醒了， 哪怕只是去個洗手間， 都一定要起來扶著她過去。

　　看著他睡眼惺忪強打著精神的樣子， 初壹既心疼又感動， 好幾次都刻意放輕了動作， 但喬安琛就像是身體裡裝了一個雷達報警器，稍微有所動靜，就被他頃刻察覺。

　　就這樣，慢慢捱到了預產期，初壹提前住進了醫院，喬安琛提著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在旁邊給她收拾。

　　沒過兩天，吃過早餐，初壹正半躺在床上看視頻，一陣疼痛從肚子裡傳來，仿佛是冥冥之中的一種預感，她立刻叫了護士。

　　果不其然，小孩要生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剛開始還是能忍受的疼痛，到後面，一陣一陣，如浪潮般在她身體裡翻滾，初壹嘴唇都咬得泛白，額頭層層冷汗。

　　連呼吸都變得綿長而微弱，那股疼痛像是無止境，讓初壹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初壹，你要堅強一點。」

　　極力睜大眼盯著天花板，初壹在腦海裡一聲聲告誡著自己，深呼吸，調整身體狀態，眼淚被她用力憋了回去。

　　「初壹……」忽然，喬安琛的聲音出現在耳邊，他大概是從檢察院趕來的，神色匆忙，西裝整齊，連領帶都沒有鬆開。

　　他握緊她的手，滿目緊張擔憂，眉頭皺得死死的，一臉凝重。

　　「別擔心，別緊張，我在這裡。」

　　初壹先是笑了起來，揚起唇，卻又眼眶酸澀，淚水同時從眼角滑落。

　　什麼啊。

　　明明自己看起來要比她還緊張一百倍。

　　她忍住痛，聲線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

　　「我不緊張，你也別緊張…」

　　「嗯，不緊張。」喬安琛點頭，抖著手給她擦著額頭汗水，沒兩秒，控制不住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久久未動。

　　初壹被推進產房那一瞬間，喬安琛緊握著她的手不放，醫生護士漸漸隔開了他們，門關上，握在一起的手被迫鬆開。

　　心頭瞬間湧起慌亂，卻又立刻強逼自己壓下，初壹眸中神色變得堅定而冷靜，聆聽著醫生的吩咐，一個個照做。

　　整個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伴隨著嬰兒第一聲的啼哭，初壹脫力過後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終於解放了。

　　十個月的折磨，分娩的痛苦，兵荒馬亂，提心吊膽，終於徹底結束了。

　　她躺在上面，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聽到護士在旁邊說是一個女孩，初壹笑了笑，覺得喬安琛一定很開心。

　　許久前看到過的視頻突然湧到眼前，那個帶著女兒做作業的爸爸，被懟得啞口無言的畫面。

　　初壹仿佛看到了喬安琛的未來。

　　而此刻，喬先生正從外面衝進來，緊握著她的手，輕輕顫抖地吻上她的唇，眸中閃爍著燦亮水光。

　　「辛苦了。」他低聲呢喃，輕不可聞。

　　「初壹，我愛你。」

　　-

　　喬滿月，性格不隨父也不隨母，長相極具欺騙性，剛學會翻身的時候就開始滿床打滾，月嫂阿姨稍微一不注意，她就能自己滾到地板上，幸好地毯夠厚。

　　能走時更加不得了，滿屋子亂竄，初壹得把幾個門都鎖起來，才能防止她不跑出去，一不小心成為走失兒童。

　　會講話之後更是令人頭大，小嘴巴拉巴拉的，能自己一個人說上一整天，初壹有時候被她折磨得都要戴上隔音耳機。

　　但是有一點從小到大都沒有變化，這也是喬滿月小朋友雖然性格人憎狗嫌但卻又備受寵愛的原因。

　　——那就是長得好。

　　繼承了父母親的優良基因，從一出生開始，紅紅的皺巴巴一團沒幾天就變得白皙漂亮，眼睛烏黑溜溜的，睫毛長得嚇人，五官和喬安琛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個時候還不能用精緻來形容，但確實比起一般嬰兒要可愛惹人許多。

　　田婉和文芳女士幾乎搶著抱她，愛不釋手，連月嫂阿姨都沒有插手的份，初壹還在床上坐月子時，就聽她偷偷抱怨過。

　　這真是她做過得最輕鬆的一次工作了。

　　不過一到夜裡，小天使就變成了小魔鬼，每隔兩個小時的餵奶，哭鬧，不肯睡，初壹一度被折磨得神經衰弱，再加上那時候漲奶的痛苦，導致她對這個小東西是又愛又恨。

　　愛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後面嘗試過無數辦法，身體好不容易調整下來，初壹還是沒有辦法適應哺乳期的種種。

　　喬安琛那時還和她商量過，要不然直接斷奶餵奶粉，可初壹到網上查了查，包括醫生都提倡儘量母乳，她就很害怕以後喬滿月會變成個智力一般般的小傻子，輸在起跑線上。

　　算了，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初壹差點為自己母愛的偉大而感動流淚。

　　後來，看著每天上躥下跳的喬滿月，她就開始懷疑是不是當時的母乳質量太高了，導致自家女兒精明過分了。

　　總體來說產後並沒有出現什麼大的問題，除了哺乳期難熬了一點。

　　從月子中心出來，家裡還請了一位育兒嫂，分擔走了她大部分事情，再加上兩家父母也經常過來照料，可以說，留給初壹每天玩手機的時間都十分充裕。

　　但即便如此，這樣子的經歷一輩子一次也足夠了。

　　初壹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喬滿月三歲之前，除了愛動一點沒有其他問題，因為長得太好看的緣故，周圍的叔叔伯伯阿姨們都很喜歡她，圍繞著的人都是充滿善意的，可以說，她就是在所有人的寵愛中長大的。

　　那個時候還很乖，嘰裡咕嚕說著話，口齒不清的叫著爸爸媽媽，仰著小臉一笑，人畜無害像是小天使。

　　每次喬安琛一下班，只要她一聽到門邊動靜，不管在做什麼，都會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跑過去，一把抱住喬安琛大腿叫著爸爸。

　　喬安琛整個人頓時像被春風拂過，柔軟得不可思議，把她從地上抱起，摟在懷裡親她的小臉蛋。

　　「喬喬今天做什麼了？」

　　她掰著手指頭，咿呀咿呀數著，吃飯飯，和媽媽玩…開始還勉強能辨認出來，後面就變成了嘰裡咕嚕，口水還順著嘴角掉了下來。

　　喬安琛也不嫌棄，扯起袖子幫她抹乾淨，坐到沙發上，把她抱在懷裡父女兩頭抵著頭，玩得不亦樂乎。

　　初壹這個老母親很光榮的就失寵了，望著那兩人，在心底冷哼了一聲。

　　晚上喬滿月是和阿姨睡一個房間的，因為出生沒多久她就一直和父母分開睡，也沒怎麼掙扎就順應下來了，但後來隨著年紀漸大，有了自己意識，就有點不樂意了，臨睡前總愛纏著喬安琛，吵著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

　　這個時候，她最心愛，從來都是有求必應的爸爸，就突然換了副面孔，不管她用什麼辦法，撒潑打滾都來了一遍，依舊改變不了他堅定不移的決定。

　　初壹在一旁又是暗自冷哼。

　　什麼感天動地父女情，經不起絲毫考驗。

　　終於把喬滿月哄睡，兩人輕手輕腳回到臥室，一進門，初壹就被喬安琛抵在門上，吻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初壹推搡了他胸膛兩下。

　　「去床上…」

　　他有些不滿，深呼吸了一口，似乎是用了很大自製力才停下動作，簡單粗暴的把初壹打橫抱起扔到了床上。

　　腰撞在枕頭上，又被他一壓，初壹差點喘不過氣，她微蹙眉抱怨。

　　「怎麼這麼急…」

　　「憋太久了。」喬安琛說著，直奔主題，初壹又是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好一會才適應。

　　「你輕點。」她伸手打了他一下，過了好久，喬安琛才慢慢吐氣。

　　「女兒太粘人了。」他在她耳邊說著，低低沉沉，夾雜著喘聲，初壹忍不住笑。

　　懷孕那大半年，喬安琛差不多清心寡欲得可以出家，喬滿月出生之後又佔據了彼此太多精力，晚上還時不時要鬧，兩人的夫妻生活少得可憐，每次還都像做賊一樣，提防著喬滿月不會哭著要媽媽。

　　每晚把她哄睡後，喬安琛才能找到機會，如此，他又怎麼可能讓喬滿月和自己一起睡。

　　通過這件事情，初壹算是看透了男人的本質，在那方面需求上，任何感情都是不堪一擊的。

　　包括那感天動地的父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