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名單

　　溫斯璟看著合上的電梯門，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

　　大叔？

　　虧這丫頭想的出來。

　　雖然跟她比，他年紀是大了點，但是也不至於上升到要叫大叔的地步吧？

　　瞪著面前的電梯門半晌，溫斯璟想著最後從電梯門縫裡看到鬱爾穆那張帶了幾分惡作劇的小臉，沒忍住從鼻腔裡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小姑娘還挺有脾氣。

　　周一早晨八點整，溫斯璟準時到電梯口，按下下行鍵時，看見電梯正好從十六層下來。

　　溫斯璟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有問題了，等個電梯腦子裡也能想到那個叫鬱爾穆的小姑娘。

　　這棟樓一梯兩戶，樓上又不是隻住了她一家。

　　雖然是這麽想著，可電梯門在他面前打開時，視綫還是忍不住往裡面掃了一下。

　　公司正式上班時間是九點鐘，小區離公司車程大概二十分鐘，溫斯璟的習慣是每天至少提前半個小時到公司。

　　電梯裡沒有自己腦子裡印著的那張臉，而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應該見過幾次面吧，溫斯璟不大確定，手裡拖著一個空蕩蕩的購物小布車，看樣子是要去逛早市。

　　附近那家大型超市也是早晨九點開始營業，可每次溫斯璟開車從那裡過去，都會看見一大群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早早的就在超市門口守著，只等著開門就衝進去——獲得當天蔬果瓜菜界的第一手資訊。

　　溫斯璟邁步進了電梯，對著老太太禮貌的點了點頭。

　　「上班去呀？」老太太笑著，看著溫斯璟很熱情的問。

　　「是。」他按下負二層，笑笑回一句。

　　「年輕的時候就應該好好打拼一下，現在的房價這麽貴，買房子都買不起了。」

　　「您說的是。」

　　溫斯璟看一眼下行的數字，揚著唇應一聲。

　　「要不是閨女嫁了個好人家，我這一隻脚入了棺材的老婆子哪有福氣住這麽好的地方。」老太太把小布車換個手，抬起空著的那隻手虛虛指了指，「在這住多久了？好像沒怎麽見過你？」

　　「工作忙，回來比較少。」

　　「哎，」老人家嘆口氣，「可能是見過，現在老了記性不好。」

　　溫斯璟笑笑，沒應聲。

　　「我們那層前幾個月剛搬來個小姑娘，我閨女就說我見過人家好幾次還總問人小姑娘叫什麽，」老太太說完自顧自呵呵笑兩聲。

　　「小姑娘？」

　　溫斯璟聞言低頭看著老太太。

　　鬱爾穆？

　　「嗯嗯，是啊，搬來可能有三個月了吧，還是學生，挺有意思的一個小丫頭。」

　　「一個人嗎？」他記得她剛剛說的是「搬來個小姑娘」。

　　所以她不是和她家裡人一起住的？

　　「好像是一個人吧，反正這麽長時間沒見過她家裡有別人，」電梯到了二層，老太太應著聲往門口挪了挪，電梯門開，她又誒了一聲，回頭看溫斯璟，「不對，好像見過一個小夥子從她家裡出來，估計是男朋友吧。」

　　溫斯璟聽見最後一句，準備幫忙按開門鍵的手頓住。

　　老太太人走出去，後面拖著的小布車被合上的電梯門卡了一下，老太太「哎呀」一聲，溫斯璟才回神，按著開門鍵說了句抱歉。

　　老太太把小布車拖出去，跟他道了謝，剛準備轉身的時候，聽見溫斯璟開口：「婆婆。」

　　「嗯？」

　　「如果小姑娘真是一個人，以後您就不要跟人說太仔細了，她一個小姑娘，住著不安全。」

　　溫斯璟看著老太太笑著建議，儘量讓語氣溫和一些，不要讓對方反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覺得還是小心些爲好。

　　她有男朋友陪著還好，溫斯璟斂眉想著，可如果真就是一個人住，被有心人聽去了，不會是什麽好事。

　　老太太聽見，雖然想想確實是這麽一回事，可是聽見溫斯璟這麽說，還是覺得他這是變著法的說自己「多嘴」的意思，抿著唇，有些不大高興的「嗯」了一聲，轉身「健步如飛」的走了…

　　走遠了，溫斯璟還聽見她嘀咕著：「現在的年輕人啊…」

　　溫斯璟：「……」

　　他鬆開按著開門鍵的手，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

　　九點半，溫斯璟坐在溫氏集團諾大的會議室裡，聽著各部門經理例行彙報著上周總結和這周的工作計劃。

　　銷售，工程，設計…一個個彙報完，最後輪到人事部。

　　例會上彙報的內容大都平板枯燥，聽的溫斯璟眉心都忍不住糾結起來，他抬手捏了捏鼻梁骨，面色有些沉。

　　看的人事經理臉色發白，一邊在心裡暗搓搓的埋怨爲啥每次都輪到他最後一個來彙報，一邊加快語速祈禱儘快結束這一切。

　　……

　　聽到人事經理說到上周複試了一些延江大學和東城大學的實習生，確定這周過來上班的有十九個，兩個月的實習結束，打算從中挑出來兩個，轉正式時，溫斯璟放下手，眸光朝著人事經理掠過去。

　　語速快跟連珠炮相媲美的人事經理，餘光瞄到溫斯璟投過去的視綫，嗓子一噎，差點兒沒閃著自己的嘴皮子。

　　「溫總？」

　　他也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說的…都是往常的報告流程啊…

　　「我們以前的實習生也都是延江大學和東城大學的？」

　　「大部分是，」人事經理小心翼翼地回著，「也有其他大學還不錯的留下，但相對這兩所學校，很少。」

　　溫斯璟點點頭，以前倒是從來都沒注意過這些。

　　「溫總？」

　　溫斯璟抬了抬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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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會結束，時間已經快到晌午十一點，一行人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魚貫而出，溫斯璟和助理徐克留到最後。

　　溫斯璟給徐克又交代了幾件事，看著徐克出去，他喝著杯子裡凉透了的半杯茶，又翻了翻手裡的幾份總結報告。

　　片刻，拿著那一小沓紙張和空了的茶杯，從會議室出來。

　　路過一旁的茶水間，準備放杯子進去時，聽見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們設計部這星期來了四個實習生，兩男兩女，其中有個女生長的特別可愛，分在我們組裡了，我們組裡男的都快瘋了，尤其是那些單身小崽們，跟著人同學一直『小妹』『小妹』的叫，都不用人家開口，個個都腆著臉過去想教人點東西，和人說說話，我在旁邊看著真是覺得够了……」

　　「有這麽誇張？只是長得可愛，又不是什麽絕色大美女…」

　　「你不知道，那小丫頭確實挺招人喜歡的，長得可愛，可看著又不嬌氣，跟人說話也不像有些人看著刻意的不行，不嗲不燥，靈氣的很，」女人呵呵笑兩聲，「我一孩子媽都挺待見那小孩兒，更別提他們了。」

　　「切，那又怎麽樣，靈氣又不能當飯吃，公司是要她來工作的，又不是讓她來招人喜歡的。」

　　「嘿，你還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人小姑娘延江大學理工學院機械工程專業准大四學生，當年專業第一考進去的，三年保持著年級第一的名頭沒有落下過，這背景你當時進公司時比得上？」

　　女生小聲嘀咕了幾句，溫斯璟沒聽清。

　　趁著上班時間到茶水間摸魚的，肯定會有，他剛開始也沒太在意，打算照常進去放杯子，反正知道，只要他一進去，裡面的人自然都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

　　可當聽到「實習生」「可愛」「不嬌氣」「延江大學」這幾個字眼時，溫斯璟都不知道自己爲何就住了脚。

　　裡面的人又開始說起別的事，溫斯璟泰然自若的走進去，完全沒有剛剛在外「偷聽墻角」的羞赧……

　　一看見他進去，剛剛在裡面聊的興高采烈的兩個人端起杯子跟溫斯璟悻悻的打了聲招呼，出了茶水間。

　　溫斯璟洗好杯子放在自己專屬的小格子裡，從茶水間出來，乘電梯到頂樓，準備推門進辦公室時，頓了頓，回過身吩咐助理秘書胡蝶——

　　「讓人事部送一份新招的實習生名單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