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挑眉

　　周日溫斯璟依了鬱爾穆的意沒有到蘇小燦家裡找她， 開完會本來直接打算給荀楓打電話約著出去喝個酒， 省的自己一個人回到家裡滿腦子一直想著鬱爾穆那丫頭折磨自己。

　　可剛拿起來手機，却見溫父打電話過來， 溫斯璟有些詫异。

　　因爲自溫父退居二綫之後，平時鮮少跟他們兄弟兩個打電話，就算給他們打電話也逃不出三個原因， 一個是因爲溫母，另一個還是因爲溫母， 最後一個還還是因爲溫母。

　　可即便知道如此， 他還是按了接聽鍵。

　　「晚上回家一趟， 你媽做了不少你們兄弟兩個人愛吃的菜。」

　　電話一接通，溫父也不廢話，直接開口。

　　「爸——」

　　溫斯璟轉了轉老闆椅，看著窗外，揉了揉頸後， 揶揄：

　　「你又叫我們兄弟兩個人回去給你做擋箭牌。」

　　哪知溫父聞言， 一點兒被拆穿的不好意思都沒有， 「哼」一聲， 語氣淡然的開口：「什麽叫讓你們回來給我做擋箭牌，不結婚的是你們兄弟兩個，沒道理天天讓我聽我老婆嘮叨你們這兩個不孝子的事，讓你們回來就回來，哪兒那麽多話。」

　　溫斯璟笑而不語，妥協， 畢竟溫父說的也是事實，他們兄弟兩個如今都過了三十歲，結果別說結婚，就是連個正兒八經的戀愛都還沒有過，尤其是他，三十都過了有三，也不怪溫母一直操心。

　　「你一會兒給斯琛也打個電話，兩個人一塊兒回來，別讓他找理由推脫，這個暑假他沒晚課，還有，你媽可是把他下個學期的課表都搞到手了。」

　　溫斯璟：「……」

　　「知道了。」他忍不住笑著應一聲。

　　挂了電話，溫斯璟給溫斯琛打電話，在後者用晚上有課來拒絕的時候，他笑著原封不動的把溫父的話重複給他聽。

　　溫斯琛：「……」

　　溫斯琛盡得溫父真傳，被人拆穿謊言，無比淡定，反過來問他：「你幾點到？」

　　溫斯璟看了看時間，三點半，「我回兩封郵件就走，到家大概五點半多點吧，六點之前應該沒問題。」

　　「我比你離的稍近點，那我晚點再走。」

　　「不至於吧？」溫斯璟點著鼠標一臉無語。

　　溫斯琛不置可否，「你在場給我做墊背的，我還能被少嘮叨兩句。」

　　溫斯璟：「……」

　　真的是親兄弟了。

　　兩人又隨口聊了兩句，挂了電話。

　　溫斯璟五點四十五到溫家別墅時，就真的很「偶然」的碰到了剛剛下車的溫斯琛……

　　兄弟兩個雖氣質不盡相同，可無一不是人中龍鳳。

　　任誰看見，要不肖想他們能是自己的兒子，要不就祈禱能成自己的女婿，嗯…隻除了嫌弃他們年紀這麽「大」了却連個兒媳婦都沒能給她帶回去，所以每次看到他們兄弟兩個就無比「生氣」的溫母吧……

　　溫家兄弟兩個一前一後進了家門，溫母聽見動靜，從厨房出來，把手裡的鍋鏟塞給溫父之後，就一手「拎」一個兒子到客廳，開始了長篇大論的…教育。

　　溫父看著手裡的鍋鏟，無奈的搖搖頭，認命的到厨房…煮飯。

　　……

　　……

　　晚上快十點鐘的時候，溫斯璟和溫斯琛兄弟兩個才被溫母放出家門。

　　下了臺階，溫斯璟看朝車子走過去的溫斯琛。

　　「今年準備去哪兒？」

　　他知道溫斯琛每年都會在暑假挑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到世界各地的衝浪點衝浪，大部分都會選在八月份左右。

　　「馬爾代夫。」

　　後者簡單答了一句。

　　這麽多年溫斯璟早已習慣自家兄弟的惜字如金，點點頭應一聲。

　　「你這個月一次公司都還沒去過吧？」溫斯璟單臂架在車門上，越過車頂看自家兄弟。

　　溫斯琛打開車門，也看他，「月初去了，你出差沒在。」

　　溫斯璟點點頭，剛準備上車，聽見他又開口，「你九月初是不是有答應延江大學到學校做演講？」

　　「嗯。」溫斯璟應聲。

　　「我們學校領導讓我問問，看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下學期再到東城大學演講一次？」

　　溫斯琛話說的就事論事。

　　溫斯璟笑一聲，「我演講跟你演講有什麽區別麽？」

　　都是溫氏的「少東家」又都是在溫氏「就職」，誰演講那還不一樣，除非——

　　「是不是你們領導太熱情，你推脫不了，又拿我出去擋箭？」

　　溫斯琛聞言對著他聳聳肩，坐上車之前，道：「你讓徐克安排好時間，到時候知會我一聲，我好回復他們。」

　　話說完，兀自上車開車走了…

　　溫斯璟：「……」

　　他看著遠去的車尾氣，搖搖頭緩個短促的笑，低低駡了句「臭小子」也上車離開。

　　……

　　……

　　昨天溫斯璟把鬱爾穆送回蘇小燦家樓下時，鬱爾穆說她寫完更新就打電話給他，結果直到晚上溫斯璟十一點多到公寓，都還沒接到她的電話。

　　可他又怕打擾到她思路不敢貿然打電話給她，所以回到公寓後，即使到浴室洗漱他都是拿著手機的。

　　……

　　晚上在溫家別墅，溫母在教育他們兄弟兩個人時，他有那麽一瞬間，差點兒就衝動的告訴她，他已經在談戀愛，有個奔著結婚的女朋友了。

　　可還是抑制住了。

　　以他對溫母的瞭解，如果他說了，下一句不是讓他帶她回去，就是會鬧著要來看看「未來的兒媳婦」。

　　只是，先不說他和小姑娘剛開始交往第一天，在他還沒見過對方父母的時候就把人帶到家裡或是見了自己父母，總歸是有點兒不禮貌。

　　權衡之下，還是選擇繼續再「挨駡」一段時間好了。

　　等兩人關係真正穩定下來的時候，再說。

　　溫斯璟洗漱完，從床頭的小書架上抽了一本書看，翻了十幾頁，在第n次眼神瞥向一旁的手機時，終於看到手機的來電顯示亮起來。

　　小猫兒。

　　他的小猫。

　　嘴角不自覺得上揚著，溫斯璟按了綠色接通鍵，把手機放到耳邊。

　　那句「寫完了」的「寫」字音還沒發出來，就聽見話筒那頭，軟軟糯糯却神采奕奕的一聲「大叔」從話筒那頭傳了過來。

　　溫斯璟聽著，心砰砰跳快了兩下。

　　不得了，他現在真的是喜歡小姑娘這麽喚他了，專屬他的，獨一無二的，讓他心口直跳的稱呼。

　　「嗯，」他應一聲，聲音能聽出來明顯的笑意，「寫完了？」

　　「對呀，」鬱爾穆在電話那頭開開心心的應一聲，「今天靈感爆棚，所以效率好高，計劃完成的很棒，剛給我編輯說了一下，她都在電話那頭開心死了。」

　　溫斯璟聽見，本想開口誇誇她，哪知話出了口却成了酸溜溜的：「所以你今天一整天都沒顧得上想我了？」

　　鬱爾穆在電話這頭聽見，楞一下，鼓鼓嘴對著天花板做了個鬼臉，接著偷笑著在大床上滾了一圈，才趴在被子上聲音悶悶又軟軟的道：「哪會？就是想著儘快能寫完就可以和你打電話了嘛。」

　　然後不等溫斯璟再開口，直接轉移話題，「給你說個好消息。」

　　她語氣神秘兮兮的。

　　溫斯璟自然知道她打的什麽鬼主意，沒拆穿她，却故意嗤一聲，「就目前情况來說，對我有利的才能被稱爲好消息。」

　　切。

　　鬱爾穆撇撇嘴，「今天晚上蘇小燦爸媽提前從國外回來了，所以…」她拖了長音，「我明天就可以搬回公寓住了。」

　　溫斯璟聞言笑，這對他來說倒真的是個好消息。

　　「嗯…」鬱爾穆明知故問：「這對大叔來說是個有利的好消息嗎？」

　　溫斯璟在電話那頭漾了聲笑，柔聲道：

　　「那你今天先把東西收拾好，我明天早晨開車去接你的時候先把行李放在我車上，晚上下班再一起回來公寓？」

　　他已經瞬間把明天的流程安排好了。

　　鬱爾穆聽他的安排，笑了一下，才開口拒絕：「不要。」

　　溫斯璟聞言皺眉，「爲什麽？」

　　這樣的安排不是挺好挺合理的嗎？也不浪費時間。

　　「你從公寓過來接我上班，你開車到這裡得一個半小時，再到公司又得一個小時，加起來至少就得兩個半小時，你每天又是習慣八點半到公司，那就說明你五點半就得從家裡來接我，時間不划算，况且，我坐地鐵也很方便嘛。」

　　「你坐地鐵要倒三趟才到公司，而且你提著行李很不方便。」

　　「我沒有多少行李要拿的，只有一個很小的行李箱，裝幾件衣服和兩雙鞋，夏天.衣服也不會厚重所以沒什麽不方便的，我來的時候也是這麽來的呀。」

　　「穆穆——」溫斯璟喚她，還想再說什麽，却被鬱爾穆開口打斷。

　　「大叔」。鬱爾穆難得以這種正式的語氣叫他，溫斯璟聽見，揚著聲音「嗯？」了一聲。

　　「我沒嬌氣到連這點兒事都做不了，」她像是在笑，却又不是，「當時上大學我都是自己一個人來報導的，不也是順順利利什麽事也沒有嘛？」

　　「一個人？」溫斯璟聞言，有些詫异又有些難以置信，還有從心底悄然升起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情緒。

　　想問却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還在猶豫的時候，聽見小姑娘先開了口。

　　「嗯哼，當時鬱寒兮本來說要來送我的，可惜隊裡有事臨時被叫了回去，他抽不開身，後來他又打算讓他朋友來送，可惜我熟悉的都是跟他一個隊的，別的我不熟悉的又不好意思去麻煩人家，所以還沒等人過來的時候我就自己先走了，上了車才給他發的短信。」

　　溫斯璟眉頭僅僅皺著，心裡像是堵了一塊兒棉花。

　　「我大伯和伯母都不大喜歡我。」

　　他聽見小姑娘平平淡淡的又說了一句，聽不出來什麽情緒，就像是叙述了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一樣，溫斯璟心上頓時又像被人砍了一刀，血淋淋的，疼著。

　　想問：你父母呢？

　　可又像是能預想到什麽，張不開口，怕勾起小姑娘什麽難過的事。

　　難以想像，這麽乖巧伶俐又可愛的小猫兒，世界上居然會有人不喜歡。

　　他們是瞎了嗎？

　　「大叔，我雖然長得小孩子氣，有時候說話做事也有點幼稚，但我真的沒那麽嬌氣，」鬱爾穆從床上爬起來，支著下巴，看床頭櫃上歐式台燈罩上的鏤空雕花，語氣變得輕快，「要不然當初選專業我也不會選機械工程了呀。」

　　這跟她嬌不嬌氣沒關係，他只是心疼她，可要是堅持去接她，又怕她不理解，變得不高興。

　　「方便視頻嗎？」溫斯璟忽然開口。

　　鬱爾穆聞言，低頭看看身上印著卡通圖案的娃娃睡裙，有些苦惱的小聲開口：「可以不要嗎？」

　　「不方便？」

　　「…也不是…」

　　「那爲什麽不要？」

　　溫斯璟聲音柔柔的，只是問她。

　　因爲怕他會笑她穿的幼稚啊…

　　「想看看你。」

　　溫斯璟聲音壓低，跟蠱惑一樣。

　　鬱爾穆：「……」

　　「明天到公司就能看到了嘛。」

　　「明天到公司我可以去你部門直接找你嗎？」溫斯璟在話筒這頭挑了挑眉，問她。

　　鬱爾穆：「……」

　　能才有鬼呢。

　　雖說兩人幷沒有打算在公司隱瞞正在交往的事，可公司必定是工作的地方，大肆宣揚自然也是不太好，所以昨天兩人商量過後，還是决定順其自然。

　　上班的時候就只是同事關係，隻談工作，下了班再做戀人之間該做的事。

　　話雖是這麽說，可如果隻談工作的話，兩人是沒什麽機會交流的。

　　她一個實習生和老闆能有什麽工作談呢。:)

　　如果在上班時間去找她，顯然不合適啊…

　　尤其他還是公司負責人，應該要做表率的嘛。

　　半天沒聽到回應，溫斯璟開始動之以情……

　　「我明天到公司之後就要開周例會，一開估計又是一早晨過去，你說不定還要跟著張宏宇去工廠和工程師們溝通設計圖的事，午飯都不一定可以一起吃，就算見面也得下午或者下班以後了。」

　　「加上今天，就兩天了。」溫斯璟壓低聲音哄著，「還是你想讓我現在開車過去找你？」

　　鬱爾穆：「……」

　　還帶威脅人的嘛。

　　「你等一下。」她急急忙忙的說了一句，「一會兒我發視頻給你。」

　　接著她動作迅速的從床上爬起來，鑽進被子裡，又把被子往上撈了撈，壓在自己脖子下，隻露了個毛茸茸的腦袋在外面，才把手從被子裡鑽出來，打開微信發視頻邀請過去。

　　剛發過去，就被對方接通了，畫面閃了閃，鬱爾穆看到穿著白T恤靠在床頭的溫斯璟。

　　可能是剛剛洗澡時沒吹幹頭髮，髮絲濕濕的，有幾縷垂在他飽滿的額前，讓他平時看著儒雅清質的模樣多了幾分不羈。

　　鬱爾穆看著，頭往被子裡縮了縮，掩在被子裡的嘴小小聲的感嘆了一句：好帥。

　　看著屏幕的雙眼，笑眯眯的彎成一彎月。

　　溫斯璟待屏幕清楚了，仔仔細細的看著隻露了一雙眼睛在外的鬱爾穆，雖然只能看到雙眼，但是看著神情倒是沒有什麽不開心的。

　　他心裡放心些，也更心疼她一些。

　　可再看她包那麽嚴實，只能看到一雙眼，就又有點兒不滿了。

　　「裹那麽嚴實做什麽？」溫斯璟看她，挑挑眉問：「沒穿衣服？」

　　鬱爾穆：「……」

　　你才沒穿衣服呢。

　　「…穿了。」

　　她把被子往下壓了壓，對著屏幕裡的男人撇撇嘴。

　　「那你裹那麽嚴實做什麽？」溫斯璟一臉好笑的看她，「隔著屏幕我還能把你怎麽了？」

　　鬱爾穆：「……」

　　閉嘴吧，你這個壞男人！←_←

　　「穆穆。」

　　溫斯璟看著屏幕裡鼓著小嘴瞪著他的小姑娘忽然開口喚她。

　　「幹嘛？」

　　小姑娘老大不爽的回看他。

　　「是睡衣太性感了，」溫斯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挑挑眉，「怕我看到才裹的那麽嚴實嗎？」

　　鬱爾穆：「……」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