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徐敬餘。

　　怪不得電視主持人和泰山猿人喊他敬王，怪不得應馳和鐘薇薇搜「周柏顥」的時候查無此人了。

　　應歡好不容易記住他的臉，覺得能把人和名字都對上了，現在被告知他的名字是假的……她有點兒混亂了，沉默幾秒，抬頭看他，確認一件事：「那晚跟應馳打拳的是你嗎？」

　　徐敬餘笑：「嗯。」

　　應歡又問：「那杜醫生的兒子是你嗎？」

　　徐敬餘有些奇怪地看她，勾勾嘴角：「嗯，沒記住我啊？」

　　「現在記住了，徐敬餘。」

　　應歡也沒追問他爲什麽用假名字，繼續剛才的話，「我想請你幫個忙，吳起教練說應馳入隊的話可以特招進A大，但是他在鬧別捏不肯答應……」

　　她看著他。

　　徐敬餘對上她黑潤的眼睛，輕笑一聲：「這個我知道，不過，你還沒哄好他？」

　　哄……

　　應歡不知道徐敬餘爲什麽用這個詞，不過她確實沒哄好應馳，連威脅也沒用，她有些無奈地搖頭：「沒有，他這次怎麽也不聽我的，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啊……」

　　徐敬餘嗤笑：「連你都沒哄好，我能幫什麽忙？」

　　總不是讓他幫著把人押過來吧？

　　石磊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反應過來，這小姑娘不是來追徐敬餘的，是來找幫忙的，應馳的事他也聽說了點兒，忍不住笑：「那小子不想來是不是怕挨揍啊，畢竟打拳擊嘛，有時候就看誰耐揍了。」

　　應歡看了他一眼，有些皺眉：「不是，他很喜歡打拳。」

　　她說話的時候，唇張張合合，金屬牙套若隱若現，徐敬餘瞥了幾眼，把整瓶水喝完，有些懶洋洋地問她：「所以，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應馳其實是個很好强的人，不服輸……」

　　她頓了一下，就聽見徐敬餘說：「我也不服輸。拳手大多不服輸，在拳臺上，認輸就只有挨揍的份。」

　　應歡楞楞地看了他一陣，覺得他說那些話的時候，連神色都變得堅毅起來，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傲然自信，讓她有種感覺——

　　這個男人絕不會向任何人服軟，沒人能掌控得了他。

　　徐敬餘衝她點點下巴，示意她繼續。

　　應歡回過神來，軟聲說：「你打贏過他，而且是吊著他玩打贏的，他一直很不服，你能不能幫我刺激他一下，他最受不了別人激他，特別是你。」

　　徐敬餘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她：「不是，你讓我幫你哄他？」

　　哄？

　　應歡不懂他爲什麽總說這個詞，她急急地搖頭，糾正他：「不是哄，不用你哄，你刺激他就好，隨便你說什麽，駡他也可以，說幾句難聽的話就好……等你刺激完了我再去哄他就可以了。」

　　徐敬餘：「……」

　　說到底，還是要哄。

　　他現在有些後悔了，當初爲什麽要上臺打那場比賽？

　　徐敬餘嘖了聲，扔掉空瓶，抱著雙臂，有些居高臨下地睨著面前的小姑娘，漫不經心地笑：「你就不怕我說話太難聽，他一蹶不振？」

　　應歡跟他見過幾次，尤其是在口腔醫院門口那次，他給她的感覺是……好說話，所以才想到要請她幫忙。

　　現在，看著他變冷的神色，忽然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不應該開這個口，但話已經說出口了，她捨不得半途而廢。

　　她抿著唇，小聲說：「不會的，我相信你。」

　　徐敬餘：「……」

　　他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那個一直要人供著哄的猪頭小子。

　　石磊在旁邊看了許久的八卦，應馳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一點兒，本來還以爲小姑娘是徐敬餘的愛慕者，搞半天，是來讓他幫忙的。

　　他笑呵呵地插嘴：「要不，我幫你刺激？讓他跟我打一場，保證讓他輸得服服帖帖。」

　　應歡轉頭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不用了，謝謝。」

　　石磊：「……」

　　另一邊，剛做完一組拉力訓練的楊璟成也過來凑熱鬧，「那我呢？」

　　應歡說：「不行，必須得徐敬餘來。」

　　她又轉頭看徐敬餘，直勾勾地，像某種柔軟又固執的小動物，偏偏她在求人，姿態放得很低，讓徐敬餘有種她在哄他，跟他撒嬌的錯覺。

　　「可以嗎？徐敬餘。」

　　「……」

　　「我……我請你吃飯？」

　　「……」

　　「你想吃什麽都可以……」

　　「……」

　　小姑娘再接再厲，一句一句的糖衣炮彈轟炸過來，最後合掌對他拜了一拜。徐敬餘冷漠的一張臉終於綳不住了，有些不耐地抬手，打斷她的話：「行了，我幫你，可以了吧？」

　　應歡立即笑了，眼睛晶亮：「謝謝。」

　　「吃飯就算了。」

　　徐敬餘沒興趣跟別人女朋友吃飯，甚至連名字都懶得問了。他手抄進兜裡，越過她往門口走，神色微冷：「他在哪兒？」

　　應歡忙跟上去，跟在他背後，「跟吳教練在一起，應該就在前面，他找不到我應該會去前臺等的。」

　　徐敬餘頓住脚步，回頭看她。

　　「僅此一次。」

　　說完，不等應歡反應，大步走了。

　　這都什麽事兒？

　　應歡看著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小聲嘀咕：「本來就沒想有第二次啊。」

　　又趕緊跟上去。

　　那邊，應馳被吳起帶著轉了半圈，發現姐姐不見了，想轉回來找，吳起說：「她可能就是隨便轉轉，俱樂部就這麽大，她還能被拐了不成？」

　　應馳想了想，說：「那我們去前面等她吧。」

　　吳起把人帶到休息區，讓應馳坐下，笑道：「行，那我們來談談合約的事吧。」

　　應馳猶豫了一下，說：「如果我不同意特招，高考的時候考不上A大，考上隔壁的T大可以入隊嗎？」

　　吳起：「……」

　　不是，說半天，這傢伙還沒想清楚？

　　徐敬餘人高腿長，應歡跟在他後面走到走廊拐角，就看見吳起皺眉道：「不行，跟我們簽合約的是A大，T大沒有拳擊隊，你如果想進隊，只能進A大……

　　徐敬餘和應歡站在原地，聽到吳起的話，不冷不熱地嘲諷：「這他媽是招了個祖宗進來吧？拳打得沒多好，本事也沒多大，事逼倒是挺多的，你天天這麽哄他，到底累不累？圖什麽？」

　　祖宗……

　　應歡被他說得有些羞耻，忍不住辯駁：「你不瞭解應馳，他其實特別服管，現在只是沒想通而已。」

　　徐敬餘一言難盡地看她。

　　傻子。

　　應歡哪裡知道他在想什麽，眼神特別坦蕩。

　　徐敬餘看著眼前的姑娘，忽略戴牙套的嘴，其實很漂亮，皮膚是少見的白淨細嫩。那小子也就小白臉一個，還天天要人哄，值得她這麽卑躬屈膝嗎？

　　他睨著她，勾起一邊嘴角，笑得痞裡痞氣：「聽哥一句，把他踹了吧。」

　　應歡：「……」

　　徐敬餘收起笑，朝應馳走過去。

　　應歡古怪地看他的背影，他不會跟吳教練一樣，誤會她跟應馳是情侶了吧？她跟應馳只差一歲，長得不太像，外表也看不出來，確實有不少人會誤會。

　　她跟過去，剛要解釋一句，就看見應馳瞪大眼睛，像見鬼似的瞪著徐敬餘：「你怎麽在這兒？」

　　徐敬餘：「我爲什麽不能在這兒？」

　　應馳這才發現他穿著隊服，忙看向吳起，吳起正焦頭爛額，都想放弃這棵苗苗了，他看向徐敬餘，對應馳說：「他也是A大的，75公斤級，你應該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了！」

　　印象深刻！

　　應馳皺眉，他怎麽沒想到呢？這人之前還代表A大參賽，那肯定就是天搏俱樂部的隊員了。

　　他們現在站的地方是一個休閒區，擺著幾張深藍的布藝沙發，矮幾上放著一盤薄荷糖。徐敬餘往他們對面沙發上一坐，剝了塊薄荷塞嘴裡，他敞著腿，抱著胸，看向應馳：「過了這村沒這店，國內拳擊市場是比較淡，但也不缺你這一個，你也別把自己想得多能耐，隊裡不是非缺你不可。你不同意特招，又想進隊裡，你那點兒分數，考得上？」

　　應馳被他直接的話直戳心臟，臉紅脖子粗地喊：「我還沒考呢！你怎麽知道我考不上？」

　　應歡低頭看他，從小到大，應馳的成績都是排在中上游，每次考試成績都是能避過應海生一頓揍而已，成績是真的不好……

　　她昨晚問了幾次，什麽手段都用了，應馳都說不入隊，現在顯然動心了。

　　「你想自己考進A大，然後再入隊？」

　　「嗯……」

　　應馳也知道自己成績不太好，考A大簡直是個巨大的難題。

　　少年低著頭，昨晚還堅定不入隊的心已經動搖了，他乾脆破罐子破摔，抓了一把頭髮，「大伯年紀大了，大伯母肯定不同意那件事的，以後爸要是……」他頓了一下，有些焉了吧唧的，「我要是靠特招進A大，基本就不學習了，我要是哪天不打拳了，退役了，我還能做什麽啊？又沒文化，搞不好工作都找不到，回頭還要你養怎麽辦？多沒面子啊……」

　　應歡摸摸他的腦袋，柔聲哄：「沒事啊，我養你就養你唄。」

　　徐敬餘：「……」

　　都是慣的。

　　他冷笑：「誰他媽跟你說拳擊手就沒文化？」

　　應馳也冷眼看他，毫不客氣地說：「那不是嗎？很多拳擊手都是從小開始打拳，要麽是特招體育生，每天訓練時間都快占滿了，哪還有時間學習。」

　　沒文化……

　　跟著出來看熱鬧的石磊和楊璟成忽然覺得膝蓋一疼。

　　應歡簡直無語了，揪了一下他的頭髮，會不會說話啊？別還沒入隊就把人得罪光了。

　　吳起咳了聲，有些頭疼地看了應歡一眼，應歡看向徐敬餘。徐敬餘淡淡地瞥她一眼，看向應馳：「說吧，你對這裡有什麽不滿的？」

　　應馳正面剛：「對你不滿。」

　　應歡站在旁邊，目光落在徐敬餘身上，有些好奇他等下會說什麽。

　　徐敬餘「咯嘣」一聲，咬碎嘴裡的薄荷糖，嗤笑一聲：「弱鶏。打也打不過我，隊裡也不敢進，A大也考不進，你有什麽本事對我不滿？」

　　應歡：「……」

　　應馳懵逼，弱鶏？他駡我是弱鶏？

　　少年反應過來，徹底崩潰了，第一反應是看向應歡，開口就嚎：「啊啊啊啊啊，姐，他駡我是弱鶏！！！！」

　　應歡：「……」

　　徐敬餘楞了一下，看向應歡。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