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蔚藍的手掌很軟，帶著特有的軟香溫熱，貼在他的臉頰上。

　　秦陸焯臉頰微涼，被她的手掌這麼捧著，半晌都沒動作。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蔚藍已經縮回自己的手，又將卷宗捧了起來，低聲輕笑︰「所以我說，有什麽地方肯定是不對勁的。」

　　他看著蔚藍低頭認真看著卷宗的模樣，整個人站在那裡，又好氣又覺得好笑。

　　秦陸焯不是沒被姑娘撩過，不說撩，就是主動示好告白的，都能數出不少。

　　可是被這麼撩撥，他還真是第一次。

　　要說蔚藍真對他做了什麽，沒有。

　　甚至她就連口頭上的表示，都是隱晦又溫和的，有種和風細雨的感覺。

　　肖寒推門進來，就看見秦陸焯站在蔚藍身邊，蔚藍低頭看著卷宗，而男人低頭看著她。這眼神，是肖寒從未見過的。

　　或許是被推門的動靜驚醒，秦陸焯抬頭瞧見他。

　　肖寒正要說話，他直接走過去，拉著人就往外走，都沒給人家說話的機會。

　　等兩人走到走廊盡頭，秦陸焯伸手刷地一下推開窗子，寒氣伴著冷風直直地灌進來，一下把他吹的清醒了不少。

　　他伸手在褲子口袋裡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夾在手指間。等他再去找打火機，結果半天都沒摸到，今天早上在公司，下午在這邊，他楞是一根烟都沒抽，這會兒連打火機都不見了。

　　最後，肖寒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輕噗地一聲，橘色火苗竄起。

　　待肖寒手掌靠近，秦陸焯將烟叼在嘴邊，彎腰低頭，凑近，烟頭被火苗點起，他深吸了一口，隨後緩緩吐出。

　　肖寒早就瞧出不對勁了。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不對勁，無非就關於兩個字，情和性。

　　後面那個字，這兩人之間現在肯定沒有，那就是前面這個字了。

　　「其實蔚老師挺好的，長得又漂亮，還這麼有能力。」

　　憋了半天，肖寒乾巴巴地說。

　　等說完，都不用秦陸焯瞪他，他自己就先閉嘴了。

　　他刑警隊一個隊長，向來靠的不是嘴脾氣，這種事應該讓局子裡那些搞後勤的阿姨來，對，當初秦陸焯在警隊的時候，可沒少有人給他介紹對象。

　　那會兒就連他隨便出去參加個大會，都能吸引小姑娘追到警局來。

　　其中鬧得最熱鬧的就是一個剛畢業的警花，那姑娘是真警花，長得美，腰細腿長，穿上一身警服，腰間系著一根皮帶，別提多英姿颯爽。

　　她照片挂在她分局的官網上，不知道被多少內部兄弟看見，然後惦記上。

　　誰知就因爲和秦陸焯一起參加了一個什麽會議，遇上這位傳說中不近人情的秦隊長，從此芳心暗許，然後再也不可自拔。

　　那姑娘風風火火的追，什麽送吃的，請吃飯……

　　說實話，但凡一個姑娘能做的，她都做了。最後連他們方局都聽說這事兒，秦陸焯却楞是沒鬆口。

　　而且用他的原話說，我不喜歡她，也不可能因爲周圍人一起哄就跟人家在一起，那才是對她的最大不負責。

　　瞧瞧，這話說的，多義正言辭。

　　可是也像極了他的性子，果斷、决絕，絕不拖泥帶水。

　　那會兒方局氣的恨不得拿皮帶抽他，就問他，那你想找個什麼樣兒的？

　　秦陸焯理直氣壯地說，找個我有感覺得。

　　感覺這玩意，卻是最不靠譜的，到底什麼叫有感覺。

　　這話肖寒到現在也記著呢，他見秦陸焯抽煙不說話，竟是鬼使神差地問︰「老大，你說你對蔚老師有感覺嗎？」

　　秦陸焯轉頭望向窗外。

　　今夜月圓，漆黑幕布一般的天空，懸挂著一輪明月，清亮、圓潤。

　　就像是那年，他在邊境時看到的一樣。

　　他輕吐了一口氣烟氣，灰白色烟霧模糊了他的側臉輪廓。

　　他他媽就是太有感覺了啊。

　　*

　　原本肖寒急性子，是想連夜請杜如麗家保姆的。不過後來還是被勸住了，主要保姆五十多歲了，這會兒連夜上門，還不得嚇著人家。

　　反正既然有了綫索，明天也不遲。

　　况且這會兒都快九點了，說實在的，這幾天誰都沒休息好。

　　等蔚藍拿起手機，才發現因爲之前設置了靜音，她居然錯過了好幾個電話，一個座機號碼居然打了四五次。

　　直到她看到短信欄裡的信息，是昨晚的民警發來的。

　　說是今天有技術人員到她家去做勘察。

　　蔚藍輕捂了下額頭，輕吟了一聲，她真是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旁邊的齊曉見狀，立即關心地問︰「蔚老師，您有事兒？」

　　蔚藍一邊編輯短信回復，一邊回道︰「昨天家裡進賊了，今天辦案的民警聯繫我，結果我靜音了一天，徹底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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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槽，還有這事兒。」齊曉大吼。

　　他這一吼不要緊，其他所有人都盯著蔚藍看了過來。

　　她伸出手掌，微托著下巴，有些無奈。

　　只不過她怎麽都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刑偵隊大隊長肖寒帶著他的助手兼徒弟齊曉同志，親自上門給她勘驗。

　　用他們的話說，蔚老師如今是在做為人民服務的事情。

　　作為人民警察，他們怎麼能看到如此忠良被小賊迫害。

　　連帶著秦陸焯也被他們拱著，一起去了蔚藍家中。

　　齊曉從後備箱裡拿了一整套工具，臨進門之前，還給每人發了一雙鞋套。

　　倒是蔚藍瞧著他拿著的箱子，有些好奇，齊曉居然把她的眼神看成了懷疑，他拍了怕箱子，直接說︰「蔚老師，您放心吧，我這套工具就是拿到凶殺現場都足够專業。您家這個是入室盜竊，一切蛛絲馬迹我都不會放過的。」

　　顯然他的安慰，隻讓蔚藍覺得好笑。

　　殺鶏居然用上了牛刀，蔚藍淡笑了下，低頭將鞋套穿上。

　　幾人進門之後，在蔚藍的帶領下，進門。

　　昨天蔚藍沒怎麼見過室內被破壞的情況，因為根據民警的說法，是怕破壞現場，沒叫她進來。

　　結果今天推門，打開燈，眼前的一幕，讓其他幾人震驚了。

　　齊曉睜大眼睛，轉頭看向蔚藍問道︰「蔚老師，您確定你家不是被打劫？」

　　他們站在玄關，整個客廳簡直亂的一塌糊塗，只要是擺放東西的地方，都被掀開了，一片狼藉，猶如台風過境。

　　等到了臥室，蔚藍推門進去，身邊跟著秦陸焯。

　　他剛瞥見裡面的場景，突然整個人擋在門口，後面的齊曉根本進不來。

　　齊曉朝他看了一眼，「秦隊，您給讓讓，我得進去看看。」

　　「給我。」秦陸焯低聲說道。

　　齊曉一臉懵逼，直到他手裡的東西被秦陸焯一把奪過去，他才意識到秦陸焯說的是什麽。只是他剛要說話，就見秦陸焯轉頭，滿臉嚴肅︰「在外面等著。」

　　誰知，他剛進去，居然又轉個身，又警醒了一遍︰「敢進來的話，要你好看。」

　　這次，連站得最遠的肖寒，都聽得一清二楚。

　　蔚藍此刻正站在臥室裡，她的衣櫃被人翻騰出來了，衣服被丟了一地就不說了，最關鍵的是連她放內衣的櫃子都被翻了出來，在地上灑了一地。

　　她回頭，瞧見秦陸焯，突然想起今早那個飄飄蕩蕩的黑色蕾絲小內褲。

　　「這裡我得收拾收拾。」她皺眉說道。

　　秦陸焯舉起手中的工具，沉聲道︰「臥室被翻的這麽亂，說不定小偷會留下指紋。」

　　蔚藍哦了一聲，還是讓開。

　　梳妝臺上的化妝品被打翻了很多，而一旁的首飾盒子更是被翻了個底兒朝天。黑色絲絨小盒子扔得到處都是，看得出來原本裡面擺著的首飾，此刻都不翼而飛了。

　　秦陸焯低頭開始採集指紋。

　　雖然他不是專業做這個的，不過勘察的現場多了，看慣了技術人員手法，他弄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至於爲什麽不讓專業的齊曉進來，他餘光往旁邊的床上微瞥。

　　蔚藍已經拿出箱子，將地上的衣服和內衣都扔了進去。

　　大概是因為這一室旖旎吧。

　　沒一會，蔚藍又拿了一個箱子出來，不過這次，她是把櫃子裡沒被扔在地上的衣服取了出來，看起來是想打包東西。

　　於是，秦陸焯轉身看向她，問道︰「你想過，這是意外嗎？」

　　蔚藍被他這麽問地發楞，她反問︰「只是進了賊而已，你怎麽會這麽問。」

　　秦陸焯環視了臥室，終於緩緩說︰「如果只是爲了錢，小偷只要把你的珠寶首飾還有櫃子裡的大牌包拿走就好。可是他們却把你家翻成這樣，你不覺得他們是在找什麽東西？」

　　終於，蔚藍安靜了。

　　秦陸焯想起那個吉叔，想起蔚藍參與的危險事情。

　　雖然象牙販子不像毒販那麽喪心病狂，可是這些走在犯罪邊緣的人，又有哪個手上沒沾過血。

　　他開口說︰「這裡你暫時不能住了，想好去哪兒嗎？」

　　蔚藍抬起頭，一雙漂亮晶潤的眼睛斜睨著看向他，嘴角揚起，柔聲說︰「要不秦助理，你再收留我幾天。」

　　秦陸焯沒回答，蔚藍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們出去之後，肖寒立即對蔚藍說︰「我覺得在抓到犯人之前，蔚老師，你還是不要住在這裡了。」

　　蔚藍點頭。

　　她收拾衣服就是準備先搬出去，不管是去酒店住幾天也好，還是去別的什麽地方，這裡確實是不能住了。

　　肖寒關心地問道︰「蔚老師，你在北京有親戚吧，要不我們現在就送你過去吧。」

　　「不用，她暫時會住在我家。」

　　隨後，秦陸焯的聲音淡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