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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蔚藍色》第15章
第十五章

  錯愕,秦陸焯第一次看到蔚藍臉上第一次出現,這麽劇烈的反應。

  顯然陳錦路的突然認罪,讓她也十分驚訝。

  不過在片刻驚愕之後,蔚藍迅速問道:「據我所知,死者以前是在類似洗浴中心,從事洗脚或者按摩等工作,即便如今養尊處優,但是她在體力方面絕不是一個陳錦路能輕易制服的。」

  肖寒震驚地看著她,「你怎麽會知道?」

  他可以確信,他剛才只是透露了死者的姓名,絕對沒有透露過多的信息。

  如果蔚藍單單只憑那幾句話就猜到死者以前是幹什麽的,那,太可怕了。

  好在蔚藍幷沒讓他驚訝太久,她將前幾日在餐廳偶遇的事情,告訴了肖寒。當時陳錦路和杜如麗在餐廳相遇的事情。

  陳錦路諷刺杜如麗一身洗脚水味,說明杜如麗以前確實是在洗浴中心這樣的場所待過。杜如麗本人則說她是幹力氣活出身,她這樣的年輕姑娘,無非就是幫人洗脚或者按摩。

  肖寒即便心底詫异微减,不過對蔚藍的推理還是欽佩。

  他說:「你說的不錯,杜如麗確實是按摩出身,大概也就是在這種地方跟陳鴻源搭上,進而被包養的。不過經過我們化驗科的檢測,杜如麗血液裡含有藥物,具有强烈致幻效果,別說女人,一個强壯男人都能輕鬆迷倒。」

  所以,如果杜如麗是被迷昏的,那麽陳錦路未必就沒機會下手。

  從這個角度,倒也能說通。

  秦陸焯在他們說話期間,一直側著臉望著窗外。

  直到肖寒說完,他轉過頭,「陳錦路和杜如麗之間關係緊張,你覺得陳錦路會有機會給杜如麗下藥?」

  陳錦路在公共場合都能如此羞辱杜如麗,杜如麗怎麽會對她沒有戒心。

  只怕陳錦路出現在她三米之內,杜如麗都要小心翼翼。

  肖寒自然也考慮到這層。

  但他說:「現在最關鍵的是,陳錦路已經承認是她殺人。」

  「如果她是爲了保護真正的凶手呢?」秦陸焯聲音淡然地反問。

  蔚藍:「又或者,她是在保護她以爲是凶手的那個人。」

  肖寒在他們兩人之間轉頭,來回看了一遍,終於吐出一口氣,點頭承認:「確實有這個可能。」

  只是這句話,叫秦陸焯徹底冷下臉。

  他冷笑了一聲,重複了一句:「有這個可能?」

  「人命關天的事情,你就這麽糊弄的。」

  肖寒驚地趕緊抬起頭,解釋道:「隊長,你誤會我了。我們不僅僅口供,還有物證,而且陳錦路昨晚沒有不在場證明,她聚會的那些朋友全都證實,她昨晚十一點就離開了酒吧,我們也調查了監控。」

  至於這個物證,他沒說是什麽。

  房中出現片刻沉默,秦陸焯直接望向蔚藍,用下巴點了點,「她是嫌疑人的心理醫生,或許真的對你們有幫助。」

  肖寒微怔,沒想到秦陸焯真的幫他說話了。

  就在肖寒考慮這個可能時,他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敲響。

  穿著警服的年輕男人進來,著急地說:「肖隊,您看,死者家屬在網上接受採訪。」

  肖寒接過手機,播放了這段視頻,蔚藍和秦陸焯沒過去看,却都聽到了手機裡聲嘶力竭的聲音。

  「我妹妹才二十二歲,就這麽被人殺了。到現在警察也沒給個說法,我父母就這麽一個女兒,從小就把她當成掌上明珠……」

  蔚藍哼笑,引得秦陸焯瞥了她一眼。

  年紀輕輕就在娛樂場所打工的掌上明珠?

  視頻採訪就幾分鐘,點擊量却很高,這麽一會兒已經上百萬了。

  肖寒看完,直接把手機扔了回去,怒道:「胡說八道。」

  視頻裡接受採訪的是死者哥哥,話裡處處透著一股,這件事警方沒有全力偵破,背後肯定有惡勢力,有人想要一手遮天。

  小警察接過自己的手機,小心翼翼道:「肖隊,還有個更不好的消息。」

  肖寒揮手,「趕緊說。」

  「這個案子上熱搜了,死者住的那個別墅在微博熱搜上。」

  肖寒瞪直了眼睛,怒道:「現在人都是什麽毛病,以爲凶殺案是鬧著玩嗎?圍觀這麽起勁幹嘛?」

  小警察一臉無辜,他能有什麽辦法啊。

  倒是這會兒被駡了一頭,小警察還不忘偷瞄站在一旁的秦陸焯。

  這可是偶像啊。

  顯然這不是最慘的,就在幾秒後,肖寒接到了局長電話。即便他沒開免提,可是領導這一嗓子吼的,連站在離他最遠的蔚藍都聽得一清二楚。

  方局長吼道:「你小子到底怎麽回事,我就出來開個研討會,咱們局就成黑窩了?」

  肖寒求救地朝秦陸焯看了一眼,要知道在方局的心裡,秦隊就跟他親兒子一樣。

  可是秦陸焯雙手插在口袋裡,鬆散地站在那裡,神色悠閒。

  沒辦法,他趕緊說:「局長,這案子剛不到二十四小時,我們也正在全力追查。」

  方局知道,要他們立即破案,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吼道:「這種人命案,還鬧得這麽沸沸揚揚,我告訴你,要是不儘快破案,別說網上那幫看熱鬧的不放過,上頭也會叫你好看。」

  肖寒伸手摸了下額頭,低聲正要應,手中的電話却被旁邊橫空伸出來的手掌拿過去。

  修長的手掌,在陽光下猶如上了一層白釉,白的有些反光。

  秦陸焯直接把電話拿了過去,喂了一聲之後,低笑,「方局,是我。」

  這一聲,叫對面暴怒的老頭,一下安靜了下來。

  方局有些不敢相信地反問:「陸焯?」

  「您還是這麽中氣十足,看來身體依舊健朗。」秦陸焯低沉的聲音裡含著幾分低笑,還有說不出的親昵。

  蔚藍安靜地看著他持著手機打電話的模樣。

  別說,就連低頭莞爾一笑,居然都透著十足的男人味。

  方局又上火了,「你小子別敬給我說好聽的,有這份心,怎麽不見你來家裡瞧瞧。」

  「我怕上門多了,回頭你叫人給檢舉到紀委。」

  方局一聽,拍大腿的聲音透著電話都能聽到,他怒道:「你少給我胡扯這些。」

  不過剛說完,他就覺得不對勁,問道:「你現在在咱們局裡?」

  咱們局裡,這四個字,說的秦陸焯一張俊臉都柔和了起來,冷肅全消。

  他嗯了一聲,然後往窗子邊走了兩步,壓低聲音跟對面又說了兩句。等他說完之後,再回來,就把手機扔給肖寒,說道:「方局同意了,讓她專家顧問的身份參與這個案子,背景調查可以一切從簡。」

  電話還沒挂斷,肖寒趕緊拿到耳邊。

  沒一會,那邊挂了,他也鬆了一口氣。

  這邊肖寒去準備材料,蔚藍和秦陸焯被帶著前往審訊室。

  路上的時候,蔚藍走在秦陸焯的身邊,瞧著男人緊綳地下顎綫,忍不住低聲問:「我是以專家顧問的身份參加這個案子,那你呢。」

  男人停下來,望著她,嘴角微扯,「助手。」

  蔚藍微楞,直到男人再次啓唇,淡淡道:「專家顧問的助手。」

  這也是方局的條件,方局沒見過蔚藍,不信任她正常。所以他要求蔚藍想要參與這個案子,秦陸焯也必須在。

  「只有今天嗎?」

  秦陸焯掃了她一眼,視綫落在她的眼睛上,然後,撇過頭。

  眼睛忒亮了。

  他思緒被稍稍擾亂,可是蔚藍却沒有。

  她嘴角上揚,突然伸手碰了下他靠近自己這邊的手臂,惹得秦陸焯再次看向她。

  這次,她用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聲音特淡:「要不要考慮當久一點兒?」

  他沒做聲,於是她得寸進尺了。

  「一輩子好不好?」

  秦陸焯望向她,其實蔚藍的長相柔和清淡,美得沒有攻擊性。偏偏此時,她眼尾上揚,也是在笑,這次却透著幾分媚,像是有羽毛輕輕撥弄你的心。

  有點兒癢,也有點兒迷。

  他們早已經跟走在前面的警察,落了一段距離。

  秦陸焯這次乾脆看也不看,直接跟上去了。

  蔚藍被落在最後面,反而不緊不慢。

  他們進入審訊室之後,通過面前的單面玻璃墻,看見了此刻正坐在裡面的陳錦路,此刻,她臉上透著一股茫然。

  肖寒沒一會也來了,在他過來之後,幾人一起重新觀看了審訊陳錦路的視頻。

  「姓名。」

  「陳錦路。」

  前頭都是最基本的一些信息詢問,幷不算有用,但也全非沒用。

  直到警察問陳錦路,你昨晚在哪兒?

  陳錦路掀了掀眼皮,「跟朋友一起玩。」

  「什麽朋友,都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裡。」

  這次陳錦路有點兒不耐煩了,她說:「好多人呢,我怎麽能都記得。」

  蔚藍一直都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的看著錄像。

  當警察告訴她,杜如麗死在別墅的時候,蔚藍依舊雙手抱在胸前,沒有開口。

  一直等到警察拿出一份物證袋,扔在她面前,陳錦路眼睛陡然睜大,似乎一臉不敢相信,隨後她的唇在顫抖。

  漸漸地,她低頭,雙手抱著腦袋。

  過了好久,錄像裡傳來她凄楚的聲音,「是我,是我殺了她。」

  蔚藍緩緩轉頭,看向肖寒,「肖隊,要聽聽我的分析嗎?」

  肖寒點頭,自然是要的。

  蔚藍讓人將錄像返回到陳錦路聽到杜如麗被殺的地方,又讓人按下慢放,「注意,她的表情的驚訝不超過兩秒,在驚訝之後,眼睛裡便透著一層驚恐,說明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十分意外,幷且讓她覺得害怕。」

  「緊接著她又問了一句,她真的死了?這句話看似是在問警察,倒不如說是她下意識的自問。說明她確實第一次面對這個結果,如果真的是她殺人,她就不會下意識接這句話,因爲在之前她肯定知道杜如麗死亡的結果。」

  所有人都跟著她的手指,看著屏幕上陳錦路的表情。

  緊接著,蔚藍又讓人把錄像倒回到陳錦路認罪那段。

  「她看到警察拿出的證物,這裡的驚訝不是作假,但是仔細看她之後的反應,她明顯是思考這個問題,而她承認的時候,低頭,幷且雙手捂著耳朵,這是一個躲避心態。既然她都已經承認殺人,爲什麽還要躲避?」

  「因爲她在撒謊。」

  肖寒驚詫地望向她,雖然他沒學過系統的心理學,但是他也有多年的辦案經驗。

  微表情觀察,一直是審訊中的重要環節。

  嫌犯在錄口供期間,所表現的行爲,都可能成爲案件的突破口。

  肖寒忍不住問道:「如果她真的是在隱瞞,那她是幫誰隱瞞?」

  「宋沉。」蔚藍抬頭,看著鏡子對面的陳錦路,此時只有她一個人坐在裡面,空蕩蕩。鏡頭下,她的表情迷茫又執拗。

  對於突然出現的陌生名字,在這裡的警察都面面相覷。

  他們在帶陳錦路回來之後,沒閒著,一直在排查死者和陳錦路的社會關係,顯然這個名字幷沒出現在她們兩人任何一方中。

  「陳錦路三個月之前,來到我的諮詢室,原因是因爲她在學校三樓推下花盆,砸傷同班女同學,學校心理室的老師認爲她需要專業諮詢師,然後推薦到我這裡。」

  秦陸焯:「花盆不是她推的?」

  蔚藍點頭。

  肖寒還是不理解,問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她是給宋沉認罪吧,這個宋沉應該是她的同學,跟杜如麗不存在關係。」

  「這份物證。」蔚藍下巴微抬,此刻這份物證就擺在她的面前。這是陳錦路的身份證,結果警察却在杜如麗別墅沙發底下找到。

  「如果這份物證,她篤定是在另外一個人手中,却突然出現死者的家中,你說她第一反應會是什麽?」

  認罪,替真正的那個人洗脫嫌疑。

  即便最後不能真的認下,最起碼也干擾了警方的視綫,拖延辦案時間。

  想通之後,肖寒立即佩服地說:「蔚醫生,如果不是你,只怕咱們還不能這麽快有突破口。」

  蔚藍輕輕搖頭,「我說過她也有可能是在保護她以爲是凶手的那個人。」

  不管是不是真的凶手,最起碼他們現在有了頭緒,而不是一位地看監控,走訪排查。

  肖寒離開之後,秦陸焯和蔚藍兩人依舊站在原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門進來,走過來,在秦陸焯耳邊低聲問了幾句,他點點頭,那人又轉身離開了。

  「走吧。」

  秦陸焯轉身準備離開,結果餘光瞥到身邊的女人,還是站著沒動。

  蔚藍是被腰間的動靜,驚地回神。

  她低頭,就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正拉著她大衣外套上的腰帶……

  她微錯愕地抬頭,正好撞上男人的眼睛,看起來他自己比她還要震驚。

  秦陸焯原本是想扯她手臂,誰知却一下抓到她的腰帶。

  「喜歡我的腰帶?」蔚藍淡笑。

  見他不說話,她了悟地點頭,往前站了一步,墊著脚尖,凑在他耳邊。

  「你不會是想脫我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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