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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年》第39章
第39章 連理

  傅承林的奶奶喜歡侍弄花草, 庭院裡一年四季都有常開的花。蝴蝶蘭緊挨著木芙蓉, 迎風招展, 圍成一簇,似有花海翻浪的意境。

  薑錦年停下腳步觀賞它們。

  奶奶說:「我還有幾包花籽。你們出門前, 就讓承林把花籽帶上, 種在你們自個兒家的院子裡。這些盆栽,你看上哪些個,都可以直接抱回家。」

  她說的是真心話。

  她沒做停頓,抬起一隻手,招呼薑錦年:「這兩株蘭草, 你瞧著還行嗎?我一個老朋友在深山裡找到了它們, 品種好, 模樣俏……兩株草長在一塊兒, 還挺像連理枝, 有寓意, 正配你和承林。」

  薑錦年受寵若驚。

  迄今為止,她什麼都沒做,話也說的少。

  薑錦年還沒答應, 傅承林搶先開口:「我女朋友臉皮薄, 總替人考慮, 不好意思收貴重禮物。不過這盆蘭草,我很喜歡, 我代她收下了。」

  奶奶笑道:「一家人客氣什麼?」

  她拉住薑錦年的手, 越看這女孩子, 越覺得順眼,心裡暗暗高興。也不知為什麼,她很想看到傅承林有一個自己的家,身邊有人真誠地疼惜、包容他。

  但是,傅承林曾經表明,他和薑錦年的關係不太穩定。

  奶奶決定幫他一把。

  她帶著薑錦年走進大門,去了書房,同時打開了話匣子:「你和傅承林相處多長時間了?聽他說,你倆是大學同學,那你們都認識好些年了吧。承林平常不怎麼回家。他家裡鬧過事……他媽還沒出來,他爸又再娶了一個……我現在沒別的盼頭,就盼著你和傅承林能長長久久。他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你說是不是?」

  薑錦年卻道:「他人很好。」

  奶奶順口一問:「你們上大學那會兒,他就很好嘛?」

  書房的規模十分宏大。檀木書櫃分層精妙,錯落有致,成排鑲嵌在牆面裡,還有一個旋轉長梯,沿著邊緣通往樓上。

  薑錦年抬頭望去,忽然與傅承林四目相對——他站在二樓,輕扶欄杆,側影被燈光渲染,對她安撫一笑。

  薑錦年喃喃自語:「我念大學時就喜歡他。他對所有人都一樣,不會因為一個人醜、窮、胖,就不願意和她做朋友。他有同理心,幫助過許多人,他本質很善良,至少比起大多數人,他很善良。」

  這是平凡無奇的一段話。

  薑錦年說得有點兒想哭。

  但她沒哭。她只是眼眶微紅,態度輕鬆笑了一聲。

  傅承林站在二樓,正要回應她,就被爺爺拽走了。

  爺爺一邊往餐廳走,一邊緩聲勸告道:「別盯這麼緊,你媳婦兒跑不了。你得給人留點兒空間,年輕人都喜歡有空間、有自由。你時刻不離盯著人家,弄得像監視,這樣好嗎?你媳婦兒會高興嗎?」

  傅承林認同道:「她確實比較獨立。」

  爺爺拍了一下他的後背:「你知道就行。」

  兩人的談話聲和腳步聲逐漸消散。

  而在一樓書房內,傅承林的奶奶趁機坦白:「我們承林呢,高三那年出了事,被一群人打了一頓,臥床休養好幾個月。你看他左耳上有一條長疤,那是醫學修復的。有人用剪刀剪他的耳朵,哪怕搶救回來,也潰爛了好一陣。還有別的苦,都沒少吃……親戚朋友那邊,說話也不好聽。他還總關注那些『受害者』的新聞,就是揍他的那幫人。他們的賠償金都是我和我老伴出的……」

  奶奶失笑:「為什麼說『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因為人的惡意能傳遞。傷害施加到一個人身上,他會憤怒,再把惡意傳到下一個地方。」

  奶奶並不想博取薑錦年的同情,只是想促進他們雙方的交流。

  因為傅承林死要面子活受罪。哪怕打斷他的脊樑骨,他也會裝作毫髮無損。

  *

  當晚的餐桌上,氣氛凝滯,稍顯沉重。

  薑錦年漫不經心地吃飯。

  別人給她夾什麼,她就吃什麼。

  傅承林很久沒見她這樣乖。

  傅承林講了一個笑話,薑錦年非常捧場地笑了,又與傅承林對視,眼神含情脈脈。他端起一瓶酒,她主動靠近他,聲音輕微,只有他能聽見:「你還是少喝點兒,別喝醉了。」

  香檳起泡,兩人碰杯。

  高腳杯之內,月白色的水光波紋蕩漾,傅承林仍然看著他的杯子,說:「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的爺爺奶奶瞧見他倆這架勢,紛紛藉口告辭離開。像是上一次傅承林在爺爺家,和那位姑娘相親時的場面一樣……

  不同之處在於,那一天,傅承林百無聊賴,而今日,他和薑錦年情意纏綿。

  桌布四周繡著蕾絲,垂落在薑錦年的裙擺上。她提起布料的一角,揪在手裡,揉搓把玩,傅承林坐在一旁,偶爾低聲和她說話,偏偏不往她的方向靠近。

  薑錦年玩心乍起,抬起膝蓋,若即若離地蹭他。

  他握著筷子夾菜,處之泰然,不動聲色。

  他還有空剝開一塊貝殼,挑揀嫩肉,扣在薑錦年的飯碗裡。薑錦年不甘被他忽視。她踢掉了高跟鞋,腳尖緊挨著他的西裝褲線,緩慢地、短距離地滑動。

  她微側著頭看他,眼中明亮的光彩煥發,顯然正在向他表示:沒錯,她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傅承林端起香檳。

  薑錦年以為他還要乾杯,她就握著杯子,遞到他的面前。傅承林的手腕與她交叉,她才明白過來,他們即將喝上交杯酒。

  薑錦年為之莞爾。

  她認真品味,酒水很甜。

  飯後,她和傅承林在後院散步。

  兩人就像朋友一樣相處,談笑有加。他們沿著一條幽深小路,徑直向前走,草叢裡藏了幾塊石雕,表面覆蓋著青苔和落葉,纏繞了盎然綠意。

  薑錦年彎下腰,觀察石頭上的刻字。

  她還伸出小拇指,勾上傅承林的手。她勾他一下,他靠攏一分,等他離得特別近了,她就指著石頭說:「傅同學,你幫我瞧一瞧,這裡寫了什麼字?」

  傅承林解釋道:「很久以前,我爺爺家裡辦私塾,貼了不少名言古訓。老人家喜歡這些東西。」他憑藉記憶念出石頭上的字:「立身以立學為先,立學以讀書……」

  「為本」還沒說完,薑錦年親了他一口。

  他身高一米八.九,穿鞋之後,輕輕鬆鬆一米九。姜錦年原本夠不著他,趁他俯身端詳石頭,她趕忙抓緊機會,親得熱烈而迅速。

  落葉掉在肩膀上,傅承林拍了拍衣服,捋起袖子,坐上一塊石頭。

  他用眼神示意薑錦年,她的座位就是他的大腿。薑錦年挺不好意思的,四處環視一遍,確認樹木茂密,足以遮掩,她才側身坐下來,單手摟住他的脖子,半張臉埋在他頸窩裡。

  她鼻尖緊挨他,連連吸氣。

  夜色微涼,草木清香。

  他忍不住叫她:「薑錦年……」

  姜錦年應道:「我在你懷裡。」

  他攬住她的後背:「陪我坐一會兒,哪兒都別去了。」

  薑錦年戲笑:「我本來也沒打算走。」

  傅承林又問:「今天晚上,我家裡人都跟你說了什麼?」

  「你等一下,讓我想想,」姜錦年重新坐直,慢條斯理回復道,「好像說了你大學以前的事。」

  她垂首,借著幽暗月光,打量自己的左手食指,指甲蓋透著粉色光澤,關節處稍微皴裂一點點。她剛才聽傅承林奶奶說話時,無意中摳破了一小塊皮。

  傅承林料定爺爺奶奶掀了他的老底。

  他並沒有生氣,也沒有高興,壓抑的情緒無影無蹤,無跡可尋。

  但他刻意不說話的樣子很少見——他在薑錦年眼裡是風趣幽默、樂觀積極的男人,偶爾一次欲言又止,就能讓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傅承林被她盯得心念一動。

  他抬手輕捏她的臉。

  薑錦年斥責道:「放肆。」

  傅承林說:「你也可以捏我,就算我們有來有往。」

  薑錦年推開他的胸膛:「我不坐你大腿了。」

  傅承林箍緊她的腰:「你跑一下試試,我看你能跑多遠。」他只用氣音說話,低沉得幾乎聽不清。他還有幾分威脅的意思,仿佛薑錦年一旦逃跑,被他抓到的後果就非常可怕。

  薑錦年當場服軟:「我沒說要跑呀。」

  傅承林回她兩個字:「真乖。」

  他撫過她的頭髮,像在馴服一隻野貓。她晚上喝了不少香檳,他離她越近,越有葡萄酒的甜香。酒色迷人,紅顏禍水大概是這樣。

  他不由自主地提起薑錦年今晚所說的話。

  他附在她耳邊,問道:「大學就喜歡我,因為我很善良麼?」

  對了……薑錦年想起來,她在傅承林奶奶的面前,這樣誇讚了傅承林。

  但她這會兒翻臉不認帳,順口就說出:「你倒不是盲目善良,你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比如,你那時候,把我寫給你的情書扔進了垃圾桶……又比如,阮紅同學送你的熊貓布偶,被你轉送給了收破爛的阿姨。還有隔壁班的女孩子們,約你參加集體合照,你衝他們班男生吹口哨。」

  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

  何必計較那些流逝的歲月?

  她已經猜出答案。

  千言萬語,不如不問。

  夜幕仍如墨染,黑暗永無盡頭。

  水滴濺在手背上,薑錦年嚇了一跳。

  她仰頭一望,才發現是烏雲席捲天空,帶來一場渺渺茫茫的雨。空氣變得濕漉漉,縱橫交錯的枝葉擋不住風雨,秋季的蕭瑟寒冷正向她悄然襲來。

  傅承林回過神,脫下外套裹住她,道:「我們回屋,小心著涼。」

  她驚訝於他一句解釋都沒有。他至少應該為自己圓一個謊。

  薑錦年眼中浮起笑意:「不回了,我想淋雨。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雨勢漸大,沾濕了她的髮絲。

  她把西裝外套還給他。她的襯衫被水浸透,肌膚光澤潤滑,像是誕生在雨浪風濤中。

  傅承林從哪裡學來了「雨浪風濤」這個詞呢?

  從薑錦年的情詩裡。

  她曾為他寫過一句:「我願日以繼夜,遍歷雨浪風濤。」

  傅承林摸住她的額頭,防止水滴落入她的雙眼。他這樣溫柔體貼又有風度,幾乎讓薑錦年無法逃脫。他還說:「我當年不知道你在附近。我要是知道,不會把情詩扔進垃圾桶……我沒有談戀愛的心情,女孩子送我的東西,都被我拒收或者扔了。」

  薑錦年莫名其妙地問他:「我漂亮嗎?」

  傅承林已經有了預感。

  但他還是忠於事實,回答道:「很漂亮。尤其眼睛最漂亮,很會勾人。」

  薑錦年趴在他肩頭,繼續問:「如果我和當年一樣,你現在會不會……」

  她還沒說完一整句話,就聽見他無可奈何的低聲耳語:「哪兒來那麼多假設?」

  她覺得自己在作孽。

  傅承林目光短淺。他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薑錦年感冒發燒,她馬上要參加一次聯合調研,憑她的剛烈性格,哪怕病倒了,她爬也要爬過去。

  於是傅承林把薑錦年拖回了室內——回到他的房間。

  他拿來自己的T恤和長褲,強迫薑錦年換上,她鬧脾氣不願意,他反手就把她按在床上,解開她的衣領。薑錦年掙扎幾次都是蚍蜉撼樹,傅承林一隻手就能敵過她全部力氣。

  她百思不得其解,傻乎乎地問他:「我剛剛想起來……下雨了,你不是膝蓋疼嗎?我應該照顧你,給你找衣服才對。我們倆的角色顛倒了。」

  傅承林告誡她:「隱隱作痛,不代表我瘸了。」

  他並沒有和她對視,但他的壓迫感十足:「不提這件事,我是個正常人。」

  薑錦年一邊點頭回應,一邊催他去換衣服。

  *

  不久之後,傅承林帶著薑錦年告辭。

  他的爺爺還在處理公事,暫時脫不開身。他的奶奶出來送別——奶奶眼尖,發覺薑錦年穿著傅承林的外套,而傅承林也換了一身休閒服,奶奶就趕忙道:「錦年,你爸媽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兩家人見個面吧。」

  薑錦年舌頭打結,蒼白地解釋道:「不是,我其實……我今天在外面……」

  奶奶表示理解,拉住她的雙手:「女孩子在外面打拼,要吃不少苦。等你們定好了日子,你就搬去跟承林住,讓他好好照顧你。」

  傅承林卻自言自語道:「她可能不願意和我住一起。」

  奶奶恨鐵不成鋼,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又念道:「多動腦子,你賺錢的本領有一半用在感情上,我的重孫子和重孫女都能打醬油了。」

  傅承林不覺一笑,隨意道:「我回家反省。」

  他順其自然,當天夜裡十一點,就把薑錦年帶進了他的家門。

  客廳一片黑暗,開燈之後,他們養的那隻橘貓一派悠閒,橫臥在地毯上打了個滾,軟的像一團毛球,圓溜溜的黑眼睛還望著他們。

  薑錦年彎腰叫它:「匯率?匯率過來呀。」

  匯率表現穩定,一動不動。

  貓咪不過來怎麼辦?當然是自己去捉。

  薑錦年走到匯率跟前,蹲下來摸它的腦袋。她和這隻貓玩了一會兒,越發困倦疲憊。她不由得停下來,輕車熟路找到一間客房,進門洗澡、換衣服、上床睡覺。

  臨睡前,她給傅承林發消息:「晚安。」

  傅承林知道她睡在哪裡。

  他乾脆來找她了。他沒開燈,見她在玩手機,他瞥一眼,發覺她竟然還打遊戲?

  他問:「你玩什麼遊戲?」

  薑錦年道:「開心消消樂。」

  傅承林幫她掖好被子:「開心嗎?」

  薑錦年搖頭。

  她說:「我看准一個遊戲公司,就會試玩他們的遊戲。」說完,她關閉了手機,在黑暗中翻身,挪到更接近傅承林的地方。

  傅承林問:「打噴嚏了麼?你今晚淋著雨,吹著風,衣服也穿得少,倒是真的抗凍。」

  薑錦年掀開被子一角,邀請傅承林和她躺在一起。她這時候的想法還很純潔,她把床鋪捂得很暖和,被窩裡暖洋洋又充滿馨香。

  傅承林剛進來,薑錦年便坦白:「我身體素質還可以,淋幾次雨都沒事。不過我在想,你不能受涼……我以後再跟你吵架,會挑一個晴朗的日子。」

  她悶頭滾進他懷裡,手往下摸,輕輕覆住了他的膝蓋。

  她嘴上不提,心中依然在意。

  傅承林脫了衣服,睡前照例親吻她。但她今晚不同以往,被他稍微揉一下,她整個人都軟了,於是他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無意中撩起她的裙子。

  她立刻喊停:「別折騰了,睡覺。」

  傅承林打開床頭燈。

  他接了一杯純淨水,拉開抽屜,找到他事先準備的一瓶褪黑素。薑錦年從被子裡鑽出腦袋,雙眼波光瀲灩,十分撩人地問他:「你吃這個幹嘛?」

  傅承林平靜闡述:「你躺在我旁邊,我很興奮,不可能睡得著。」

  薑錦年打量他全身上下,冷漠地建議道:「你可以回自己臥室睡覺,不用跟我擠在一張床上。」

  傅承林握著褪黑素的藥瓶。思考片刻,他還是打開蓋子,取出兩粒膠囊:「我過幾天要去香港。我們聚少離多,時間寶貴,我像不像是你養在手機裡的寵物?你問我愛不愛你,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假如每天都得吃藥才能和你睡一張床,我可以吃一輩子。」

  薑錦年不認同他的邏輯,評價道:「奇奇怪怪。」

  傅承林半張臉被光照著,半張臉隱藏在暗處,造成了一定的距離感。

  他的側臉輪廓分明,薑錦年認真欣賞時,剛好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目光。他正要喝水,薑錦年眼疾手快搶走他的助眠藥,準確扔進不遠處的紙簍。

  床頭燈流光溢彩,薑錦年坐在燈下,長髮淩亂傾垂,柔軟光亮如黑色玫瑰:「你有話就直說,不要瞞著我。」

  傅承林端著杯子,並不喝水,保持一貫從容風度:「你說得對,我不該瞞著你。主臥的書櫃下面,有我的病例。醫生不清楚病因,可能是住院半年加後期複健……也可能是工作壓力,導致我有暴力傾向,醫學測試的結果不樂觀。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想捏碎玻璃,握碎酒瓶。」

  他難得坦誠:「還有,撕爛你的衣服。」

  薑錦年緩慢後移,退縮到了床角處。

  傅承林牽住她的手腕。

  薑錦年順勢躺倒,問他:「我和你吵架,你會打我嗎?」

  傅承林關燈,誠實道:「沒有,從沒想過。」他嗓音沙啞,試圖挽回她:「別怕我,別躲著我。你送我的情詩我會背。」

  薑錦年悶聲道:「不可能。」

  傅承林重述兩句,薑錦年就沒再細聽。她小心翼翼、細細密密地吻他,年少時的強烈憧憬與現在的朦朧熱戀融合,執念愈加固結,繼而迷惑神智,使她在一片黑暗的沼澤中潛行,並把傅承林當做光明的垂青。

  他再一次摸到了她的腿,她對他說:「我腿上也有疤……而且一共有三道,消不掉了。」

  他俯身而下,親吻那些地方。

  奇異的舒適感不斷累積,多得可怕。

  他做了漫長的鋪墊,還問她可不可以,薑錦年心蕩神迷,喪失思考能力。他低淺的喘息聲非常好聽,剛進來的時候也沒有那麼難受。只是隨著他更深入,薑錦年咬唇,哭訴道:「疼……」

  傅承林抬高她的雙腿,不厭其煩安慰她。他盡力壓抑著渴望,抵禦銷魂蝕骨的侵襲,緩慢地佔有薑錦年。

  薑錦年不敢撓他一下。她只能抓緊床單,劈斷了精心修剪的指甲。手指可能在流血,天花板在上下晃動,她覺得大腦發熱胸口麻木呼吸困難,雙腿緊緊環住他的腰,偶爾祈求他:「輕點。」

  他從始至終都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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