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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夜色緩緩追進別院裡, 如同一塊巨大的黑布,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一絲不留,連帶著吹來的林間冷風都是幽暗悄無聲息的。

  唐灼灼感覺男人有些不正常, 又瞧不到他到底是什麽表情,心裡難免有些打鼓。

  「殿下是不是生氣了?」她身子嬌嬌小小, 被他抱著坐在軟凳上正好抱個滿懷,回過身問他, 旋即有些懊惱地低喃:「是妾失態了,今日就不該出去的。」

  霍裘將她放開, 緩緩站起身來, 冷毅的臉上表情依舊看不出什麽變化, 只是垂在一側的手握了握又鬆了開來,對她問的話避而不談,只是別有深意地淺笑:「是誰說今日晚間候著孤的?」

  唐灼灼漲紅了臉, 蘊著水霧的杏眸裡媚色流轉,她垂下眼眸微嗔,「和殿下說正事呢。」

  隨後又道:「還以爲殿下今夜不會回了。」

  霍裘輕輕頷首,一身清冷的黑色衣袍簡直要和外面的夜色融爲一體,只有聲音還有幾分溫度:「孤才一夜未歸就被嬌嬌想方設法叫了回來,若是再不回,嬌嬌豈不是又要氣得胸口疼?」

  這小嬌氣包, 一天天的只會喊疼, 分明是把別人氣得心肝疼。

  他的聲音多有溺寵, 唐灼灼伸出嬌嫩的掌心捂了臉,又從指縫間偷偷看他,而後重重點頭道:「是會疼的。」

  霍裘失笑,朝著李德勝吩咐道:「孤今夜留宿悠曲閣,去把孤要處理的奏疏搬過來。」

  這麽個愛勾人的小東西,他今夜定不會放過了。

  唐灼灼別過頭,心思一轉,磨磨蹭蹭走到霍裘的身旁,纖細白晰的手指按揉著眉心,嬌媚的美人兒頓時有了一股子西子捧心的柔弱。

  她難受地哼哼,偷瞄著男人的臉色,聲音又低又弱:「妾頭疼的。」

  霍裘微微挑眉,看著跟前的女人,半晌才道:「又想喝藥了嗎?」

  唐灼灼訕訕地放下遮臉的廣袖,衣裳上的銀綫閃閃,她面若桃花,拈了一塊梅花糕送到嘴裡,鼓著腮幫子含糊道:「就是有些餓了,殿下不必擔憂。」

  霍裘眼裡沁出淡淡的笑意,顯得整個人都稍稍柔和幾分,女人腰肢纖細不堪一握,上挑的杏目明明澄澈如水,却被眼角的那朵顯眼的小花生生搶了風頭。

  霍裘目光陡然幽暗幾分,裡頭燃起一串火苗。

  那年冬日極冷,小姑娘穿著白色夾紅的小襖,雪白的絨毛襯得她小臉極白極媚,却不慎掉到了湖裡面。

  他清心寡欲那麽久,在那天將人救起來之後渾身濕透,冷得鑽心,心跳却快得離譜。小姑娘昏迷著發抖,嘴唇凍得烏紫,眼睛都睜不開只有兩隻手揪著他胸口的衣物直打抖。

  他幹不出英雄救美的事,將人放在閣子裡引來了她身邊伺候的婆子後就回宮了,沒有人知道那麽一個事,他也沒有再關注過唐灼灼。

  一個女人罷了。就算是一個頻頻入夢的女人,就算還留著她身上掉下來的那塊玉佩,也撼動不了他霍裘分毫。

  可久久壓抑的情愫在再次見到她時才後知後覺得迸發出來,勢不可擋。

  夜夜如夢都是那雙含著泪的媚眼,又是一次午夜夢回,霍裘足足待了一整晚,而後冷著臉問了這女人的一些事,自然也就知道了王毅。

  他起了掠奪的心思!

  王毅那樣的男人護不住她。

  費了那樣多的心思,他們兩個爭吵無數,臨到頭來她却說情起落水之恩,簡直荒唐!

  唐灼灼被霍裘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挪了挪身子,却被霍裘猛的勾住了腰身,男人的身體火熱,帶著灼人的溫度逼近,她眨眼才欲出聲詢問就見他修長的食指撫上了她眼角的那朵桃花。

  她微微瑟縮一下,迎著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是妾無聊時碾了花汁又加了顔料後調出的色,畫在眼角倒也合適不顯突兀,殿下覺得如何?」

  霍裘緩緩地笑,目光火熱,道:「好極。」

  何止適合?簡直勾人心魂。

  凉風颯颯,外頭的風吹得窗子作響,屋裡的紅燭搖曳,泠泠的冷香緩緩蔓開,唐灼灼心口積鬱的煩悶隨著霍裘的態度而慢慢消散。

  還好,他是信她的。

  她的手柔若無骨,輕而又輕地拽了他的廣袖,淺淺皺眉問:「玲瓏閣可是殿下手頭下的?」

  霍裘手裡的動作一頓,將一本又是長篇大論的奏疏丟在了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何出此言?」

  將他的神色變化看在眼底,唐灼灼嘴裡含了一粒果糖,眼睛淺淺彎成了月牙形,身子却像是醉了酒一樣斜斜歪倒在霍裘懷裡。

  霍裘才動了動身子將她好生摟著,就見她側身嬌笑,脚下的銀鈴隨著動作輕聲晃響,清脆入耳,他心中無奈,才欲說話,就被她用纖柔的手指略輕佻地勾起了下巴。

  「嬌嬌好生放肆,如此成何體統?」他面色陰鷙,語氣却幷不動怒,唐灼灼慣會順杆子往上爬,柔軟的指腹摩挲著他青硬的胡茬上,一圈又一圈打轉,將男人逼得微微昂了下巴下腹緊綳。

  「殿下不喜?」唐灼灼吐氣如蘭在他耳邊低喃,嬌嬌氣氣的緩緩收了手,却被霍裘一把握住。

  「還要玩?」他目光不負往日森寒,寸寸落在她嬌媚至極的面孔上,「早先撩撥的帳可要今晚一一細算了?」

  唐灼灼小手猛的一頓,而後倏爾淺笑,點了點霍裘的胸膛,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到心頭上,霍裘嗓音低啞,長指點敲著長桌,看著一堆未翻開過的奏疏挑眉:「孤是先陪嬌嬌玩會,還是先辦政事呢?」

  唐灼灼眼裡藏著點點星光,她起身緩緩退出了男人的懷抱,綉著梅花紋路的帕子仿佛帶了點幽香拂過霍裘的鼻尖,嬌柔的女聲却遠了些:「妾去沐浴,殿下專心政事就是了。」

  外頭不比宮裡,她想沐浴幷沒有溫泉池子,而是燒了許久的熱水放入浴桶裡,但饒是這樣,唐灼灼還是低低地喟嘆了一聲。

  熱氣蒸騰,她身子浸在水中,眼前漸漸的有些模糊,安夏和紫環站在兩邊,手裡頭都挎著一個花籃,裡頭是裝的滿滿的鮮花瓣。

  「娘娘,殿下對您可真上心,事事過問,就連早晨煮的粥都是特意吩咐過的。」安夏聲音裡的喜意不加掩飾,手裡又撒下一把的月季花瓣。

  唐灼灼闔了眸子沒有說話,睫毛輕顫幾下,夢中的那一幕無比清晰像是出現在自己跟前一樣,特別是王毅那猙獰的表情和他的那些話。

  越想越不對勁,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心裡驚疑不定。

  既然她都能重生,那麽夢中的內容也有可能幷不僅僅是一場虛無。

  夏夜凉風微動,她從浴桶裡站起來著衣的時候,細膩白晰的肩膀上幾顆水珠一路下滑,消失在小腿以下。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唐灼灼心裡多少有點數,自從她重生回來帶現在共一兩月的光景,他是沒碰過旁人的,憋了這樣久,今日他眸子的暗色看得她心驚。

  洞房花燭夜的記憶委實算不上美好,可只要一想起他摟著別的女子百般溫存,柔和了眉眼,就要皺眉許久。

  前事不說,至少她如今是他的妻,名正言順。

  霍裘坐在屏風外側,幽深的眸子裡蘊著濃墨般的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手裡頭拿著的奏疏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他最厭惡的字眼就是王毅,特別是這二字出現在唐灼灼嘴裡的時候,讓他恨得咬牙切齒輾轉難眠,真真是心裡一根帶血的刺。

  這刺,他原本以爲會梗在心裡一輩子,可今天,她却輕輕巧巧地拔了,狀似魯莽的方式却像是一顆薑糖進了喉嚨,流到肚子裡的滋味辛辣又帶著甘甜。

  特別是到了今時今日,他心裡也沒有半點後悔,甚至是甘之如飴。

  輕緩的脚步聲接近,小女人身上獨有的冷香裊裊飄散,霍裘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兩口,眼底帶著未散盡的笑意,抬頭望見她時狠狠一滯,眸光頓時暗了下去。

  唐灼灼隻披了一件薄紗,香肩半露欲遮不遮,順滑的青絲鬆鬆垮垮束著,幾縷黑髮就落到了嘴角臉龐,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眼角那朵灼然而開的芍藥,妖冶帶著深濃的誘惑。

  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唐灼灼的食指卷了纖長的髮絲,將薄紗拉到肩上,却根本遮不住什麽,對著霍裘抱怨:「妾就說這件兒不好看,就該選了那件粉紅的才好呢。」

  霍裘緩緩站起了身子,唐灼灼彎了彎嘴角走到他身邊,嬌小的樣兒才到他胸口不到的位置,道:「不過瞧著殿下倒是很喜歡的樣兒。」

  到底喜不喜歡,一看他神情便知,男人的心思明晃晃擺在眼前,猜都無需猜。

  唐灼灼心裡有些發虛,如此撩撥,這男人晚間真會饒不得她的。

  霍裘聲音低啞,如同被按壓得極緊的古箏弦。

  「孤歡喜得很。」他目光如炙熱的火焰在她大片細膩的肌膚上掃過,而後沉沉發笑,將她懶腰抱起,惹來唐灼灼一聲極小的驚呼。

  他一掌落下,床幔翻飛如蝶,輕飄飄極緩的落下。

  唐灼灼被困在他結實的兩臂之間,背後是綿軟的床褥,眼前是再清冷不過的男人,她彎了彎眉眼,素手一路向下,最後摸索到他的腰間,再緩緩勾了他的腰帶,媚眼如絲。

  霍裘何曾見過她這般撩人的小模樣,一時之間被刺激得眼睛都有些紅了,他微微昂了下巴,心裡低低喟嘆一聲,最後別有深意警告她一遍:「真是越發放肆了!」

  回應他話的,是一雙滿含春水的杏眸,這眸子的主人玉手托腮,嬌嬌悄悄柔媚到了骨子裡。

  這就是個專生來勾他魂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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