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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第92章
第 92 章

  她居然真的什麽都知道!

  何止是巫蠱厭勝之術啊, 關鍵那娃娃身上的生辰八字,一查便知是誰的, 躲也躲不掉。

  若是……,若是被霍裘給知曉了,這世上, 她就當真再沒有一個親人了,就連彌補的機會也沒了。

  唐灼灼將娃娃身上黃舊的紙條取下, 當著關氏的面, 輕輕一扯,那紙就碎成了兩片,她斂了神色,道:「二十年前的舊物, 果真不經用。」

  關氏的泪一下子就蜿蜒著流了下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泪, 到底是爲誰而流, 是爲當年纏綿病榻至死都念著對不起她的姐姐, 還是爲了可悲又自私到極致的自己。

  亦或者,是無法再面對曾經做過的醜事。

  「你想如何?」關氏眼底的光亮一點點弱了下去, 瞧著倒像是一刹那的功夫,老了十歲不止。

  唐灼灼瞧著小窗外,外頭又開始下起了小雪,和雨絲一樣,只是平添了幾絲銀白的光澤,她開口道:「母后身邊的嬤嬤現在也不知請到了皇上沒有?」

  「皇上什麽事都藏在心裡, 嘴上却從來不說,可就是不說,母后應也能感受到那份孝心。」

  關氏手掌顫動不穩,眼眶都紅了,她出聲艱難:「難道我這樣做不對嗎?我考慮皇嗣,維持後宮中的平衡,錯了嗎?」

  難不成整個後宮叫她一個皇后隻手遮天,眼看著被皇帝迷了心智而無動於衷,才是對嗎?

  唐灼灼挑眉,搖了搖頭,「您第一次將那宮女送去侍奉皇上的時候,我半句話都沒多說,您想要皇上雨露均沾,皇嗣延綿,這都沒有錯。」

  「錯的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將自以爲對的强行灌在皇上身上,以長輩的身份施壓。」

  「自然,真正過分的是什麽,您心中也應當清楚。」

  唐灼灼將軟成一團的關氏扶起,手指尖微微抖了一下,覺著這事可真是棘手。

  「你是從何得知的?」關氏一把甩開她的手,面色僵硬地坐直了身子,胸口起伏得厲害,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唐灼灼的臉上,神情猙獰可怖。

  「這兩個娃娃是從長春宮小花園裡的樹下被挖出的。」

  長春宮是歷代皇后的居所,能在裡頭藏了東西的,也必定是長春宮的主子,除了先皇后就是關氏了。

  關氏聞言,眼底的光亮一絲不剩,整個人如同放了氣的皮球一樣,頽然無比。

  「罷了,人在做天在看,哀家早該算到這一天的。」

  關氏說著說著,突然用袖袍掩住了臉,面頰上蜿蜒出幾道泪痕,她猛的閉了閉眼,手掌都在細細地抖。

  唐灼灼瞧著外頭的雨綿延落下,落在了一片潔白皚皚的雪地裡,砸落下一個個針尖大小的細孔。

  她有片刻的出神。

  算著時間,霍裘也快到慈寧宮了。

  唐灼灼擰著眉頭,慢慢開口,道:「臣妾今日前來,不過是爲了將那兩名女子遣送出宮,至於二十年前的舊事,斷還輪不到臣妾插手。」

  她也懶得管這樣的事,平白惹得一身麻煩。

  而最主要的原因,却是擔憂那男人心底不好受,左右爲難。

  生育之情養育之恩,哪裡是那麽容易分得清的?

  關氏似是不肯置信地抬起頭來,問:「今日你來……你來,只是爲了這個?」

  唐灼灼黛眉一挑,輕輕頷首,抿唇反問道:「臣妾一進門便將話挑明瞭說的,是母后非要使人去請皇上,好揭穿臣妾真面目的。」

  她說得再淡然不過,却叫關氏青白了一張臉。

  此情此景,當真還是應了一句古話,害人終害己。

  最後,還是後者頽然地擺手,道:「你帶走就是了。」

  說罷,她微微睜開了眼睛,聲音放軟了許多,「可就是哀家不往皇帝身邊塞人,沒有皇嗣,你能留住他幾時?」

  自古以來,喜新厭舊,男人本性如此。

  「與其等他厭弃了你,自個納了美人,還不若早早放手,叫他有了新人之後,還記得你的寬容大度,至少還會給你留下皇后的體面。」

  唐灼灼目光一厲,片刻後輕輕嗤笑一聲,半邊的側臉雪白,鮮嫩得如同春日飲盡了露水的花骨朵一樣。

  端的生了一副妖精般勾人的模樣。

  關氏以爲她自恃美貌,還是忍不住出聲:「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唐灼灼抿唇,神情慵懶地坐回了軟椅上,掀了眼皮子,漠然道:「母后,我與您不同,現在在我身邊的,我就好好兒珍惜,哪還有放走之理?像您一樣悔不當初求而不得釀下禍事,處心積慮得到了却又在長春宮閉門二十載,我是萬萬做不來的。」

  說罷,她撫了撫手上鬆垮的鐲子,溫潤的碧色似乎能安撫情緒,她將那娃娃往關氏手邊一推,略有些掙扎地閉了閉眸子,道:「這事不該由我與皇上說,今日我只想將人送走。」

  說罷,唐灼灼朝著殿門口淡淡地道:「都進來吧。」

  關氏眼皮子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那兩個破舊的娃娃往懷裡一揣,從來端莊得宜的上位者此刻竟生生多出七分的狼狽來。

  唐灼灼冷眼旁觀,可也覺得心寒。

  她沒有姊妹,也知曉血肉相連,關氏心裡究竟是藏了多大的怨懟和戾氣,才能叫她毫不猶豫地對著才生下孩子的嫡親姐姐下手?

  也許……當初她也不是沒有猶豫過的。

  如此一來,唐灼灼大致就已知曉這麽多年,關氏爲何久閉長春宮,直到先帝臨終時,才肯照顧上十幾日了。

  良心難安啊!

  唐灼灼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綫,瞧著被關氏接到宮裡的那兩名女子,幷未動怒。

  反倒是那兩人,朝著唐灼灼與關氏行了禮後,就安靜地侯在一旁,可到底還是半大的姑娘,又不通皇家禮儀,見了這樣的架勢,腿肚子都在隱隱發抖。

  唐灼灼細細打量片刻,而後揮了揮手,道:「都想家了吧?今日本宮就遣人送你們回去。」

  她說這話時,面上還帶著淺淡的笑意,用的却是不容置喙的語氣,兩個小姑娘頓時就手足無措地頓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掙扎片刻,其中瞧起來稍稍年長的收斂了表情,對著唐灼灼福身,聲音清甜:「奴婢謝皇后娘娘恩賜。」

  相比之下,那個長相最明艶的,却是不甘地抿了抿唇,僵著身子不肯出聲。

  唐灼灼饒有興趣地望著她,問:「你不想回去?」

  安夏這會也進了來,她隻瞧了那女子一眼,就覆在唐灼灼的耳邊低聲道:「娘娘,打聽清楚了,兩位都是關家的遠方表小姐,這是二房的姑娘關烟,旁邊站著的是大房的姑娘,喚關筠。」

  唐灼灼若有所思,偏頭望瞭望還未緩過神來的關氏,一時之間倒摸不清心底是個什麽滋味。

  關烟入宮幾日,生得明艶又長了一張巧嘴,將關氏哄得開心得不得了,自小在家也是被嬌寵慣了的,如今一心想著在崇建帝壽辰之日大放异彩,俘獲君心。

  可這才過了多久?美夢就生生地碎了,她簡直無法接受。

  就是回了關家,以她父親如今的地位,也就許個一般的公子,嫁得再好也不及宮中萬一。

  這宮中的華衣美食,滔天權勢富貴足以蒙住任何人的心,這皇后不過是有著她難以企及的家世做靠山,再有著與皇上的情誼,才能如此囂張,甚至對著太后都絲毫不懼,悠然從容。

  她憑什麽不能一步一步爬上去?

  唐灼灼嘴裡重複了一遍:「關烟……這名字不好。」

  她撥弄了一番手腕上的珊瑚,漫不經心地道:「烟隨風而散,縹緲虛無的東西,不好。」

  關烟頓時抬起頭來,臉色煞白,眼泪珠子都在眼眶裡打轉,求救般地朝關氏望了幾眼,只是後者如今自顧不暇,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她?

  唐灼灼站起身來,不欲再多說什麽,直接吩咐道:「將兩位表小姐送出宮去,大房的姑娘不錯,本宮瞧著喜歡,多賜些東西下去。」

  關筠一楞,連忙行禮道謝。

  慈寧宮裡的熏香聞久了就有些嗆鼻,唐灼灼不想多待,可才準備起身,外頭就傳來了沉穩的脚步聲。

  關氏眼皮子狠狠地地跳,不動聲色地又將懷中的東西藏得更嚴實些。

  不能叫霍裘發現。

  不然一切都完了。

  霍裘來的一路上看似無動於衷,步子却走得急,如今一進內殿就皺了眉頭,小姑娘一身牡丹色的宮裝,身邊却站著兩個妙齡女子,一個個拿眼睛偷偷瞥他。

  他指腹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玉扳指,略帶警告地望了一眼巧笑嫣兮的小女人,昨日晚間她才一聲聲應下,再不將他推給旁人,今日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唐灼灼見狀,微微笑著指了指關烟與關筠兩人,道:「皇上來得正好,母后將兩位姑娘接來慈寧宮住了一段日子,這會剛要送出宮呢。」

  霍裘不置可否,又望向關氏,問:「母后身子可好些了?」

  至於那關氏姐妹二人,瞧也沒瞧一眼。

  關氏抬起眸子,極牽强地笑,道:「有些乏了,哀家便不陪著了,皇帝和皇后先回吧。」

  唐灼灼落後霍裘幾步,最後瞧了一眼殿中遺落的點點碎紙屑,抿了抿唇。

  待出了慈寧宮,叫人將關筠姐妹送出宮後,霍裘就毫不避諱地尋了唐灼灼的手握著,微凉如玉的觸感叫他帶了絲笑意,道:「嬌嬌說了什麽?竟能從母后手中要到人。」

  瞧起來對那兩姐妹的事幷不是一無所知。

  唐灼灼偏頭望了一眼男人堅毅的側臉,又瞧了瞧前方白色朦朧的一片,心裡煩亂得很。

  她本就是個急性子,藏不住話,但在這男人面前,稍有不慎一個細微的表情就會被順藤摸瓜查到些什麽。

  「臣妾直說皇上不喜,母后自然就放人了。」

  她蹲下身子,雪白嬌小的一團,青葱的手指拈了一小團雪沫,面上因爲被冷風吹著而泛出些微紅來,霍裘覺著她孩子氣的好笑,伸手撫了撫她烏黑的髮絲,道:「清遠候的婚事定在了下月月初,那小子倒也心急,趕著要在年前將人娶回去。」

  唐灼灼聞言,忍不住笑著道:「這樣才好。」

  總算是有一件喜事了。

  霍裘見她難得開心,在宮道的拐角處將人逼到了墻角,眼底的光亮看得唐灼灼心驚。

  「皇上?」

  霍裘輕笑著應了一聲,伸手將她細碎的鬢髮挽到耳後,眼底的痴迷不加掩飾,「朕若允嬌嬌出宮一日,可有何好處?」

  唐灼灼有樣學樣,纖細的手指點星帶火,從男人的鬢角滑落到下顎,看他有些禁不住地微抬下巴,吐氣如蘭,道:「嬌嬌想給皇上生個孩子。」

  她眉目間帶著溫軟的笑,話却像一瓢冷水,淋得男人面上的表情寸寸瓦解,最後只剩下長久的令人難以喘息的沉默。

第九十三章

霍裘面上表情凝結成了冰, 片刻後才拉著她的手將她輕輕攏在懷中, 聲音都帶著些顫抖, “嬌嬌,咱們再等等。”

他只知曉江澗西那日來給了唐灼灼一瓶藥散,可具體功效, 卻只是心中模糊有數。

可怎麼猜測,也只是認為那藥強身健體于女子有益, 卻沒敢想竟真能醫好不孕之癥。

崇建帝一生戎馬, 戰場與朝堂上當之無愧的鐵血人物, 今日听到這句‘想給皇上生個孩子’的話時,卻險些紅了眼眶。

四面八方吹來的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生疼生疼的,唐灼灼索性將腦袋埋在他胸膛前,也不抬頭,只是甕聲甕氣地問︰“為何還要再等等”

他有多想要個孩子, 她是知曉的。

雖然他從不在她跟前有所表露。

霍裘眯了眯眼楮,道︰“還不是時候。”

小女人身子一如既往的柔軟,就是隔著厚厚的衣物,勾人的身段也足以叫人遐想連篇, 可實在是太瘦了, 叫她現在懷上孩子,他想想都覺著心驚膽戰。

長春宮里地龍燒得極旺, 唐灼灼笨拙地解了男人身上的大氅,才端著熱茶抿上一口, 這才覺著身上的寒意有所消退。

瞧著時辰,也是時候用午膳了。

霍裘今日的心情十分好,好到唐灼灼連著用了幾塊糕點也沒有沉下臉色,她覺著有些不對勁,笑得眯了眼楮問︰“皇上今日遇著什麼好事了”

“全安,將人帶上來。”

唐灼灼不明所以,朝著殿外一看,頓時緊緊抿了唇。

隔著一扇珠簾,跪著的人形容可怖,凌亂的黑發和著血水沾在額頭上,只能瞧見幾道錯雜的長疤從眼角劃到了嘴角口,覆蓋了大半張臉,觀其神色,卻是神智全無了。

唐灼灼倒吸了一口涼氣,細細觀察,倒是霍裘嘴角蘊笑,氣定神閑的朝著全安擺了擺手,“帶下去吧,別嚇著皇後了。”

殿中的血腥氣經久不散,唐灼灼玉手托腮,片刻後才听到了自己帶著震驚的聲音︰“霍啟?那如今淮南……”

霍裘倏而一挑眼角沉沉發笑,手指輕敲,道︰“擒賊先擒王,如今淮南地區,不過一盤散沙,沒了首領,也沒了帶兵領將的元帥,拿什麼與朕的大軍抗衡?”

男人聲音里罕有的喜意叫唐灼灼也跟著彎了眼楮,她飛快地道︰“恭喜皇上,心願得償。”

霍裘本就生得極為俊郎,如今笑起來一掃陰鷙壓抑,叫人覺著如沐春風。

他握著唐灼灼的手把玩,一個個地戳著上頭的小肉坑,片刻後不滿意地輕嘖一聲,道︰“怎麼還是這樣瘦?一點也不長肉。”

唐灼灼心里藏著事情,興致不高,斂了情緒微嗔道︰“旁人都是希望自家夫人身子縴瘦長得好看,怎麼到了陛下這,就總盼著臣妾長肉?”

霍裘湊近了她,細細看了她兩眼,而後道︰“小傻子。”

他一聲再細微不過的喟嘆,唐灼灼只覺著像是飲了清酒一樣,分明淺嘗輒止,卻已醉得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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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過得飛快,琉璃與清遠侯的婚事定在了一月初五,正正好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宮里倒也沒什麼變化,唐灼灼生活過得再舒心不過,不知是因為那顆藥丸,還是江澗西給的藥散的緣故,她一日日的將養下來,竟真的長了些肉。

就在唐灼灼滿心期待著出宮觀禮的時候,卻又被宮里發生的一件事阻了步子。

皇太後關氏請旨前往龍鳴山上的寺廟禮佛!

出乎意料的是,霍裘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彼時,唐灼灼正在御書房中伴駕,金爐中燻著她最慣來愛用的香,她親眼見著男人落筆了一個準字。

白紙黑字,干脆利落,一絲猶豫也沒。

幾乎就在那一剎那,唐灼灼生出些怪異莫名的心思。

霍裘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

雖然那娃娃是從她宮里挖出,這事她並未對任何人說起,可依這男人手段,若是發覺了什麼蛛絲馬跡,便一定可以順藤摸瓜將一些陳年舊事牽扯出來。

唐灼灼抿了抿唇,有片刻的失神,而後試探著問︰“皇上,山里清苦,母後也老了,這時候去禮佛是否欠妥?”

霍裘放下手中的墨筆,往窗外瞧了一眼,攬過她縴細的身子,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只是道︰“再過兩日,朕陪嬌嬌出宮。”

可那個落下的準字,卻再也沒有改動過。

甚至連慈寧宮都沒有再去過一次了。

夜里,床幔輕挪,一時春色無邊,歡愉過後,唐灼灼只覺得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任由著男人將自己抱著清洗了身子,頭再挨著枕頭的時候,就撐不住閉了眼楮。

醒過來的時候窗外 里啪啦地下了大雨,寒氣止不住地往被子里滲,天色濃黑,她身邊的位置一片冰涼。

唐灼灼撐著身子半靠在枕頭上,目光落在了窗前一側的男人身上,夜色深濃,燭火都蓄起了幽暗的光,間或搖擺一下,霍裘身姿筆挺如松,一動也不動,像是籠罩在一片密不透風的壓抑里。

她掀起被子下了床,緩步走到霍裘身後,也不說話,只是將頭貼上去輕輕蹭了蹭他的背,而後環住了他的腰。

霍裘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明日一早,母後便要前往寺里禮佛了。”

唐灼灼眼皮子仍有些睜不開,腦子卻清醒了,“皇上舍不得,便將母後留在宮中吧。”

霍裘面上極快地閃過一絲掙扎,而後歸于平靜,“不必了,寺里是個好歸宿。”

唐灼灼默了默,學著他往常一樣,輕輕地在他後背上撫了幾下,聲音中還帶著軟軟的糯意,和身子一樣的軟,道︰“別傷心,我陪著你的。”

前世,沒有她的插手,關氏也是入了寺里禮佛的,那其中發生了什麼,她不知曉,可今時今日,她是陪在這人身邊的。

哪怕這樣的安慰並不能緩解什麼。

良久的沉寂過後,霍裘捧了她的小臉,親了親額心位置,聲音里帶著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溫柔,道︰“夜里冷,快回床上躺著。”

小姑娘應得倒是快,只是環著他的手臂卻不松開,睡眼惺忪的腦袋軟軟地貼在身後。此情此景,霍裘覺得好笑又好氣,手里的動作卻是十分實誠,將人好生抱起坐在床沿上,輕聲輕語地哄。



最後,直到小姑娘沉沉睡過去,霍裘抬起眸子,食指摩挲著她嬌嫩的臉頰,聲音柔得不像話,“也不知道是誰安慰誰。”

第二日一早,難得出了太陽,冬日的暖陽比金子還難得,照得紅牆悠悠,重重宮闕,長春宮又添了幾分活力。

這些日子天氣相比前陣子暖了些,唐灼灼起得也要晚一些,她支著身子起來洗漱,安夏這時候端著一件舒適的羅裙過來,說是陛下吩咐送來的。

唐灼灼原本低著頭磨著口脂,听了這話抬起頭來,瞥了幾眼那件長裙,問︰“尚衣局新制出來的?”

瞧著也不怎樣出彩。

安夏笑著搖頭,如實說道︰“皇上身邊的公公說了,就是尋常的衣物。”

“娘娘您忘了?明日就是琉璃郡主的大婚之日了。”

唐灼灼自然沒忘。

只是她原以為明日趕早才能出宮的,可瞧著這架勢,說不得今日就能出去。

等用過午膳,帝王儀仗停在了長春宮門口。

霍裘進殿的時候,唐灼灼正在縫制寢衣,一件明黃色的里衣,想也無需想,就知曉是為誰縫的。

安夏突然沒了聲音,唐灼灼抬眸一望,面上頓時溢出幾縷笑意,伸手朝他招了招,道︰“皇上,過來瞧瞧這個花樣喜不喜歡。”

堂堂帝王之尊,被她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卻生不起絲毫的惱怒心思,霍裘心中低嘆一聲,腳下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大步走到了她跟前,盯著那團黑青的繡面瞧了半天,最後皺著眉問︰“這是什麼?”

唐灼灼不太開心地抿抿唇,指著那團東西道︰“這是祥雲紋,是最簡單的花樣了,還是不像嗎?”

霍裘輕咳了一聲,又仔細瞧了兩眼,揉了揉她的發絲,道︰“不拘什麼樣式,嬌嬌親手縫的,朕必定視若珍寶。”

唐灼灼彎了許久的腰,也有些累了,于是將那寢衣放到一邊,勾了他的脖頸虛虛地摟著,將泛著紅暈的食指指腹湊到他跟前,好叫他瞧清楚那上頭細小的針孔,道︰“手都扎破了,給揉揉。”

這小女人撒起嬌來要命一樣,霍裘雖然早就熟知她秉性,但還是朗笑一聲,捉了伸到跟前直晃的玉指,貼上去吮了吮。

一股子酥麻溫熱的感覺在腦子里炸開,唐灼灼也不掙扎,眼里卻慢慢地蓄起了一池春水,勾得人心底癢癢。

霍裘見了她這副模樣,更添了幾分柔意,小女人何時做過這樣的活?一雙縴縴玉指跟青白的蔥尖一樣,金貴的很,如今也為了他拿起了繡花針。

年輕的君王心底的柔情蜜意多到幾乎要溢出來,他的神情一軟再軟,之後只剩下了低沉的嘆息聲︰“朕的寢衣多的是,嬌嬌何需自個動手?”



唐灼灼偏頭去鬧他,最後還是霍裘親自挑了花鈿貼在她額心,才親了親她的手,啞著聲音道︰“嬌嬌,朕不傷懷的,你莫傷著自個。”

今日天才蒙蒙亮,關氏就啟程去了龍鳴山,唐灼灼要起來去送,卻被男人攔了腰接著睡下。

臨到頭來,堂堂太後離宮,一個能做主的人也沒出現,怎麼都顯得淒涼。

男人咽不下心底的那根刺,可看著關氏孤零零前去山寺心底也不好受,她全瞧在眼底,卻也只能用這等法子來哄得他開心開心。

唐灼灼將手指抽回,別過頭道︰“才不是為了這個。”

霍裘連連笑了幾聲,見她有些著惱了,才揉了揉她腰間的軟肉,扯開了話題,道︰“我家姑娘倒是真長了些肉了。”

第九十四章


唐灼灼與霍裘當晚就出了宮, 明里暗里的護衛暗衛自然都做了偽裝, 等一頂小轎緩緩駛出宮門的時候, 西邊的紅霞滾滾,鋪成了一大片織錦。

皇帝微服出巡,且身邊還帶著皇後, 的確不算件小事,唐灼灼在馬車的顛簸中來了些困意, 掩著唇打了個哈欠便軟軟地靠在男人的肩上闔了眸子。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 風已迫不及待的夾雜著刺骨的寒意往人身上吹, 唐灼灼被霍裘喚醒的時候,懵了一小會。

霍裘微微低下頭, 抵著她眉心笑道︰“最近怎麼這般嗜睡?可是晚上累著了?”

唐灼灼听他說起昨夜晚上,不由得松了松酸痛的手腕,微嗔著瞥了他一眼,臉上也不知是因為才睡醒還是旁的什麼原因而泛起紅暈。

霍裘眼底沁出笑意, 日日夜里嬌香軟玉在懷,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除了長春宮里嬌養著的這位小祖宗,也沒有旁的人近身, 念著這段日子她身子虛, 每每情動都是強忍著,這一忍, 就是一個多月的功夫。

昨晚,卻是著實忍不住, 折騰得狠了些。

那樣歡愉刻骨的滋味,足以叫人迷失心智。

外頭的細碎腳步聲打破旖旎,唐灼灼眨了眨眼楮,伸手將簾子掀開半大的縫,才一瞧清楚外邊的情形,便驚得掩住了唇。

朱色木門屹立,門下掩著數代的歷史興衰,見證著幾代的皇權更迭,可最觸動人心的卻是那入骨的熟悉,那是她從出生到出閣前的所有回憶。

唐府。

這下,唐灼灼殘存的幾分困意徹底沒了,她偏頭望向霍裘,聲音因為激動而有幾分不確定的顫︰“咱們今日,歇在府上嗎?”

霍裘瞧著小姑娘亮晶晶蘊滿了希冀的眼神,心頭有些發癢,他揉了揉她的手腕,搖了搖頭,道︰“今夜你先住著,朕還有事,明日一早,便來接你。”



他身份不同,若是一同住下,唐家人難免注重君臣有別,他倒是無所謂,可小女人日思夜想著合家團聚,難免也會不自在。

唐灼灼被人扶著下馬車時,又匆匆扭頭,躡手躡腳地鑽到霍裘身邊,在他臉頰一側落下個鵝毛一樣的吻。

稍觸即離,又酥又麻像過電一樣。

小姑娘縴細的背影如同一片落葉,倏的就飄進了那兩扇紅門里,若不是身邊的軟墊上還殘留著殘溫,霍裘簡直要懷疑他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小沒良心的,真頭也不回地就進去了。

霍裘劍眸微垂,直到那兩扇門又緩緩合上,發出嘎吱的聲音,方才扯了扯嘴角,冷聲吩咐道︰“去清遠候府。”

今夜注定無眠的,可斷不止他一個。

唐玄武和良氏听了消息,急急地趕了出來,正巧遇上唐灼灼疾步走過來,良氏當即就落了淚,唐玄武到底是沙場猛將,性情剛硬,但饒是這樣,還是微微紅了虎目。

唐灼灼的手被良氏緊緊握著,將基本情況解釋完後環視四周,問︰“爹,哥哥們呢?”

唐玄武對這個小女兒一向溺愛,可對三個兒子,更多的卻是嚴厲,此刻一听她問起,就繃了臉,一板一眼地道︰“你三哥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眼看著今年就要參加科舉了,卻臨到頭時變了卦,要跟著你二哥學武。”

“簡直胡鬧!”

唐灼灼知道父親氣惱的原因,從文習武皆不是兒戲,講究持之以恆,這時改文學武,可不是嘴皮子上下一磕的事,也難怪唐玄武大動肝火。

她朝著良氏眨了眨眼楮,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夜深露重,唐灼灼歇在了以前的閨房里,房里干淨,又燒上了碳火,倒也不冷。

伺候在身邊的是安夏,她才端了一碟子點心掀了簾子進來,笑呵呵地道︰“娘娘,這是廚房里的杜大娘做的蓮子糕,夫人記著您愛吃,就特意叫做了送過來。”

唐灼灼將手頭泛黃的舊書放下,抬了抬眸子,從軟椅上起身,“的確是許久沒吃了。”

有些東西,重溫起來既熟悉又陌生,那是埋了兩世的記憶。

碳火 里啪啦地輕響,唐灼灼懷中抱著個湯婆子,又起身去開了小窗,頓時一股子夜里的寒涼夾在細細密密的小雪籽里,刮進了房中。

“瞧著樣子,明日又是一場大雪。”她心里記掛著琉璃的婚事,細長的眉都皺了起來。

安夏笑著寬慰道︰“寒冬瑞雪,是個好兆頭呢,娘娘也不必擔憂,清遠候為人極好,正與郡主相配呢。”

可比那什麼草原上的可汗好多了。

唐灼灼想著,也勾了勾唇,略慵懶地道︰“也是這麼個理。”

琉璃是個透徹的,不會與她前世一般蠢笨。

就在她望著窗外出神的時候,良氏在外頭低低地喚︰“灼兒,可睡下了?”

安夏瞧了唐灼灼一眼,急急去開了門。

“母親,外頭冷,您怎麼來了?”

良氏脫下了外頭的披風,湊近火盆暖了暖身子,才握著唐灼灼的手嘆了口氣,“娘放心不下,想來與你說會子話。”

唐灼灼身子一軟,靠在她肩頭沒骨頭一樣地輕哼,就如同小時候那樣,听話得不得了,良氏心都要軟成了水,再開口時,聲音里都是哭腔,“我和你爹自幼最放心不下你,你生下來的時候,弱得很,小小的一團,我都不敢抱你。”



“好容易養大了,想著給你找個靠譜些的人家,不拘大富大貴,只要家中清淨,真心對你好的,可陰差陽錯,竟去了那等吃人不眨眼的地。”

這種話,良氏平素里是斷斷不會說的,可如今在自己府上,年紀也大了,好容易見著唐灼灼,話自然多了些。

唐灼灼一句句都應下,燭光柔和,風霜暫歇,良氏抿了口熱茶,壓低了聲音問︰“你與皇上成親也一年有余了,肚子可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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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糯糯的聲音卻叫良氏一顆心都放進了肚子里,她慈愛地捏捏唐灼灼的手,感嘆道︰“皇帝是個會心疼人的。”

總算沒負了當初信誓旦旦放下的話。

而另一邊的清遠候府里,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喜慶熱鬧之意漾滿了整個院子。

是夜,落下了滿地的銀白,石亭子里的石桌,被擦得干干淨淨,桌上擺著幾壺清酒,幾碟小菜與點心。

雪漸漸落大了,透過層層的帷幔,仍有幾粒雪渣子落到了其中一人的手上,遇熱則化,留下丁點的濕濡。

霍裘飲下一口烈酒,從喉頭燒到了心口,眯了眯眼楮,道︰“此次淮南之事,做得好。”

紀瀚拱了拱手,笑得清潤,“皇上謬贊了,臣不過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罷了。”

這話說得輕松,可霍裘知曉其中的艱險與不易,他沉吟片刻,道︰“兵部侍郎之位尚還空著,朕有意讓你任職。”

開口便是從二品的官職,足可見霍裘對紀瀚的看重與欣賞。

從古至今,男人的追求莫過于加官進爵,妻和妾美,這樣的誘惑,足以叫人爭個頭破血流,卻叫崇建帝張口就許給了他。

紀瀚瞳孔稍稍縮了一下,而後將杯中的酒一口飲入肚中,熱意升騰,他笑著搖頭,道︰“皇上,您就別誘惑臣了。”

“臣過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這回留在京中,也是為了求娶琉璃郡主,至于朝堂中的渾水,卻是不想沾的。”

霍裘挑了挑眉,望了一眼四周,略顯玩味地道︰“屋塔幕率十幾個蒙古輕騎喬裝進了京都。”

紀瀚面上的笑意一點點隱了下來,而後凝成了一種驚疑與震怒之色,許久沒有出聲。

在這當口,屋塔幕好好的草原不管,悄無聲息跑來京都,背後的目的,心思路人皆知。

霍裘親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淺淺飲完,便站起了身,男人身姿高大威武,聲音里蘊著數不盡的壓迫威儀,“該如何你自己定奪,只一點,想好了便莫再後悔,也莫負了彼此。”

說罷,便大步踏入黑暗中,只剩宮燈盞盞,一路朝著主院的位置蜿蜒。

紀瀚坐在原地,片刻後輕聲吩咐道︰“明日迎親的隊伍人數再加一成。”

他站起身來,負手而立,盯著掛在府中各個角落的紅燈籠,上頭霧一樣柔和的光亮喜慶得很,他想起小姑娘的模樣,勾唇笑了笑。

“這時候才想起後悔。”

“不覺得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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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才泛起蒙蒙的青光,唐灼灼便醒了,她心里惦記著琉璃的婚事,倒是突然生出了幾分緊張與感慨來。

琉璃要嫁的,不是她心上之人,卻是將她安放在心上的人。

安夏進來伺候的時候,手凍得通紅,眉眼間卻是興奮之色居多,一邊為唐灼灼梳發一邊道︰“娘娘,皇上的馬車已在後門停了許久了,夫人叫您收拾好了便早早回宮去。”

良氏還不知曉她是為了琉璃的婚事而出宮湊個熱鬧。

唐灼灼涂著口脂的動作一頓,而後訝異地抬眸,問︰“皇上沒進府里來?”

安夏搖頭,“雖說清遠候今日大婚,皇上停的又是後門,可到底怕人多眼雜,傳出去惹人詬病。”

而等她真正到前院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瞧見的一幕驚得睜大了眼楮。

男人一身清貴,眉目柔和謙遜,儼然就是一副謙和的公子樣,把日日在朝堂感受寒涼與威壓的唐玄武唬得一愣一愣的。

特別是霍裘那一聲岳父,莫說是唐玄武,就是日日伴在君側的唐灼灼,也有片刻的失神。

見她來了,良氏幾乎求救一樣地挽了她的手臂,竭力自然地道︰“娘娘可來了,陛下等了許久了。”

等坐在了京都最大的酒樓里,唐灼灼才堪堪緩過神來,包間里,珠簾輕晃,圓潤的珠子踫撞在一起,帶出一連串的脆音。

外頭嘈雜亂錯的聲音越來越大,唐灼灼絲毫不受影響,沒臉沒皮地掛在霍裘身上,兩條腿如藤蔓一樣,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瞧著他冷靜自持的表情土崩瓦解,笑得彎了眼楮。

“我方才見爹爹的表情,也是被皇上的那聲岳父給嚇到了。”

小女人聲音甜膩,霍裘手墊在她臀後,神色莫測,帶著玉扳指的手指摩挲著她的半邊臉頰。

說來也是好笑,所有帝王家的大忌全被這女人碎得一干二淨。

而他竟還近乎荒謬的寵了再寵,做什麼都怕委屈了她。

全然失了方寸,與他從小學習的帝王之道背道而馳。

唐灼灼主動地去蹭他的手掌,半晌後懶懶地笑︰“皇上這樣給臣妾面子,那生辰之日,嬌嬌便送上一份大禮。”

霍裘啞然失笑,朗笑幾聲應了聲好。

今日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堪比親王娶親儀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唐灼灼見了,伸手指了指黑色駿馬上笑意清雋的紀瀚,笑道︰“果然是新郎官最精神俊朗。”

下了一夜的雪這時候倒停了,一片的銀裝素裹里,紅色的迎親儀仗浩浩蕩蕩,紅與白,靜與動,踫撞出別一般的風韻來。

小女人不安分,又愛看熱鬧,偏偏還要與他黏在一塊,霍裘沒了辦法,眉目一厲,唐灼灼便老實不少。

他尋了一張椅子坐下,將她圈在臂彎中,唐灼灼生得玲瓏,這樣一來,竟像是小孩子一般,將他懷中空隙佔得滿滿當當。

安夏低著頭將樓里最出名的玫瑰月露酥送進來,一眼就瞧見自家主子頭蹭在皇上的下巴上,許是這樣的事看得多了,竟也有些見怪不怪,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來了。”倏而,霍裘眼神一洌,緩緩道。

唐灼灼尚不明所以,扭頭望著霍裘,直到她順著男人的目光移到迎親隊伍一側的看熱鬧百姓身上。

這樣的時候,愛找樂子的平民百姓是不會錯過的。霍裘指給她看的人,身上穿著再普通不過的破絮衣服,面色卻極其陰沉,周身被裹得緊緊的,只露出半個腦袋和那一雙如鷹的眼楮。

唐灼灼原本含笑的目光凝成了冰,她一字一句地道︰“屋塔幕?他想做什麼?”

霍裘揉了揉她腰上的軟肉,又撫平了她深深皺起的眉心,別有興味地道︰“靜觀其變就是了,瞧,有人也發現了。”

這人,自然是穩穩騎在馬背上的新郎官,清遠候紀瀚。

在所有人的屏息凝神中,迎親隊伍緩緩過了這條巷子,而人流也跟著隊伍移動,屋塔幕卻只是呆呆地站著,毫無行動。

直到幾盞茶的功夫過後,隊伍又返了回來,後頭還跟著一頂喜慶繁復的大紅花轎。

這會的鞭炮聲比來時更響了, 里啪啦的奏成了攝人心魂的一曲。

隔了太遠,唐灼灼瞧不到屋塔幕臉上的表情,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若是真如她所想,眾目睽睽之下,這事必定無法善了。

這個蠢貨,早干嘛去了?

這時候來惺惺作態,難免叫人作嘔。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屋塔幕真像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一樣,除了臉上沒有笑意,其他什麼動作也沒有,屋塔幕始終跟在後面,直到那頂喜轎進了侯府的大門。

唐灼灼這時候倒有些看不懂他了,“這個可汗,倒也是個奇人,冒著危險潛入京都,就為了親眼看琉璃出嫁?”

霍裘挑了挑眉,輕嗤了一聲,“懦夫而已。”

有些人和東西,唾手可得時不在意,失去了又追悔莫及。

可再後悔有什麼用呢?

唐灼灼想起前世的自己,睫毛顫動了幾下,突然伸手環了男人的腰,鼻尖繚繞的都是淡淡的松香味,可靠得很,叫人心安。

霍裘將人抱起,心中低嘆一聲,問︰“怎麼了最近?可是肚子又疼了?”

動不動就發呆,稍不如意那眼淚就像是流不盡一樣,愣是叫男人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連著向下頭伺候的人發了幾通大火。

唐灼灼下巴磕在他的胳膊上,樣子無辜乖巧,搖了搖頭,道︰“不疼,就是有些餓了,還困。”

小女人如今抱在懷中確實較之前增了些重量,霍裘半顆心放回了肚子里,蘊著幾絲笑,道︰“先吃些糕點墊墊肚子,回宮用了藥膳再睡,嬌嬌听話。”

唐灼灼一听到藥膳這個詞,心都顫了顫,“怎麼還要吃藥膳?我都快吃得渾身泛苦水了。”

霍裘劍目一挑,對小姑娘的抱怨習以為常,哪里就有她說得那麼夸張?不過是沒什麼味道,清淡了些,每日重復著那些花樣,可對她身子有益,哪怕遠遠不及江澗西給的藥,也聊勝有無。

哪怕是現在,只要一想想江澗西當日說的話,霍裘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即使唐灼灼已一再保證與解釋過了,他也仍有些不安,這種情緒深埋在心底,種下了一顆時時小心的種子。

他怕她離開,怕得要命。

霍裘斂了情緒,捏了捏她的鼻尖,聲音低沉,如醇酒入喉,“嬌嬌不想要小孩子了?”

唐灼灼一愣,旋即將頭埋在了他的袖袍間,只露出紅透的耳根子。

在他瞧不見的地方,唐灼灼眨了眨眼楮,一只手輕輕的狀似不經意地觸了觸腹部,隔著厚實的小襖,她似乎能感受到身體中的另一種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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