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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當晚就到了西江的一處宅子裡,月朗星疏的夜裡, 唐灼灼才被安夏扶著下了馬車, 就見柳韓江搖著羽扇輕笑,手裡頭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葉氏站在一側, 見了她福身行禮:「妾見過娘娘, 先前多有冒犯, 望娘娘海涵。」

  宅子前有大樹遮天, 後頭是群山葱鬱, 白日裡定是極好的風景,晚上倒是略顯陰森。

  唐灼灼在馬車上就有些犯困了,如今一下來, 恨不得沾了床就睡, 夜風一吹才清醒一些。

  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將葉氏扶了起來, 笑道:「夫人哪裡的話, 今日是本宮突兀了。」

  也得虧葉氏能反應過來。

  他們頭頂的樹梢上突然一陣烏鴉的嚎叫, 葉氏手裡牽著的娃娃楞了楞,旋即抿著唇直掉金豆豆。

  半大的孩子,眼裡全是恐懼,却還是忍著不哭出聲來,葉氏滿臉歉然, 唐灼灼最喜歡軟乎乎的奶娃娃, 更何况這小姑娘懂事得很, 頓時就有些心軟。

  她半蹲下身子,用手裡的帕子擦了她的眼泪,聲音也是格外的輕柔:「可是怕了?」

  柳瀟瀟沒見過眼前這人,倒也真的不哭了,眨著眼睛看向葉氏,往她身後躲了躲。

  「這孩子膽子有些小。」葉氏笑得溺寵,向唐灼灼解釋。

  唐灼灼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對著霍裘福了福身:「殿下,妾就先帶著夫人和孩子去後院安置了。」

  霍裘與柳韓江對視一眼,還是後者搖著扇子出聲:「有勞娘娘了。」

  唐灼灼輕聲頷首,跟在幾個嬤嬤的身後去了後院的厢房,霍裘轉動了幾圈手裡的玉扳指,沉吟片刻道:「全安,你跟過去。」

  夜深十分,霍裘在書房裡踱步,李德勝端了兩杯茶水進來,香爐裊裊生烟,茶香四溢,外頭又是葱鬱的樹木,間或能聽到鳥鳴陣陣。

  柳韓江終於收起了手裡的扇子,幻視一周輕笑道:「殿下這宅子買得不錯,待臣老了,就帶著妻女來這種地方觀山看水。」

  霍裘也跟著扯出一絲笑,未置一詞。

  李德勝將茶和點心奉上,面色凝重地道:「殿下,那幫土匪已被處理了,珠寶也盡數拿回來了。」

  霍裘指腹摩挲在杯沿上,眼底蘊著一層厚重的霧氣,微微頷首示意自己知曉了。

  李德勝這才退下。

  柳韓江正色,道:「殿下準備如何處理西江的亂事?」

  「自然是按父皇的意思辦。」

  柳韓江但笑不語,只是輕輕搖頭,道:「殿下的心思臣都知道,可西江是個好地方,只要將言貴妃一党和貪官整治了,則可用之處極多。」

  霍裘轉身,片刻後才皺著眉道:「只怕沒那麽容易。」

  等商議好這幾日的日程計劃,夜已深了,霍裘揉了揉額心,沉沉發問:「今日那出言不遜的土匪呢?」

  李德勝早就候著了,見主子爺果然問起,急忙叫全安將人押了進來,却是渾身血污沒了人樣。

  霍裘幾步走到他面前,審視地看了幾眼,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面色陡然陰鷙下來。

  「主子爺……這人曾搶過十幾個山下的女子玩弄至死,如今怎麽處置?」

  李德勝問得漠然,絲毫不爲這樣的人感到同情。

  就這樣的貨色,白日裡倒還敢肖想太子妃,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霍裘冷然一望,極淡地道:「挖了眼睛丟去山口喂狼吧。」

  說罷,他就起身出了書房,邊走邊問:「將柳韓江一家安置在哪了?」

  全安立刻道:「殿下,這宅子分東西兩邊,娘娘住在東邊的悠曲閣裡,而柳先生一家就被安排在了西邊。」

  丫鬟婆子在前邊提著燈籠,在黑暗裡發著幽幽的光,霍裘脚下的方向一變,直直朝著東面的方向去了。

  全安頓時心裡有了數,主子爺這是要宿在太子妃房裡了!

  而霍裘到的時候,悠曲閣裡尚還點著燈,正巧安夏從裡面出來,見了他急忙行禮。

  「你們娘娘可歇下了?」霍裘半邊的臉籠在黑暗裡,瞧不清神色。

  「回殿下,娘娘才歇下,可要奴婢去喚醒娘娘?」

  「不必,都下去吧。」霍裘一揮衣袖,就遣退了屋裡屋外伺候的人。

  方才在馬車上她就有些犯困,算算時間也該好好歇會了。

  雕花的大床上垂下層層床幔,霍裘負手站在床邊,隔著床幔看見床上隆起的一小團,將錦被全裹在自己腰間,露出兩條藕白的玉臂。

  看著看著,霍裘就皺了眉,原因無他,唐灼灼一個翻身,露出窈窕有致的腰身,身上就裹著薄薄的一件中衣,明兒個起來又得喊頭疼。

  這是什麽習慣?

  他伸手掀了床幔,將嬌嬌小小的姑娘攬在懷裡,才要伸手勾了那一床被子,就見她睜開了眼。

  唐灼灼面色紅潤,眼裡的笑意盈盈,哪裡有半分才睡醒的模樣?

  霍裘身子微有一僵,旋即輕聲呵斥:「胡鬧!」

  說是這樣說,但還是將人輕輕放在了軟枕上。

  唐灼灼吃吃地笑,眼裡流轉著媚色,沒骨頭一樣地靠在墊子上,聲音又嬌又甜:「誰叫殿下總歡喜偷看?」

  霍裘被這小嬌氣包扯了腰間的玉帶,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撩人得很,他忍了忍,啞聲警告,眸色都深了不少:「還敢撩撥?」

  這小東西就是沒挨收拾够。

  唐灼灼與他挨得愈發的近了,末了微凉的小手撫上男人冷硬的面龐,聲音勾人。

  「妾頭疼得厲害,殿下給揉揉。」

  霍裘胸膛震動幾下,低低笑出聲來,這一笑,屋子裡的旖旎氣氛就消散開來。

  唐灼灼自顧自挪到他的大腿處,抬眸就能瞧見他俊朗的面龐,施施然閉了眼,一副任他伺候的享受模樣。

  霍裘越瞧越稀罕,怎麽會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算准了頭痛自己就捨不得動她,天真得很。

  霍裘的手指冰凉,摁在唐灼灼的眉心處更是酥酥麻麻的又凉又舒泛,她低低地喟嘆出聲,緩緩掙了眼睛道:「妾倒是有辛叫太子爺伺候一回,若是叫京城貴女聽得了,又得嫉妒得眼紅了。」

  霍裘隨著她的話嗯了一聲,隨後問:「此話怎講?」

  說起這個,唐灼灼來了興致,揪著他的腰間挂著的香囊把玩,道:「殿下不知道,聖旨才下來那會兒,不說那些貴女們,單單是妾的兩個遠方表妹,都是明裡暗裡的笑話呢。」

  霍裘任她把玩片刻,勾過錦被將她裹起來才問:「笑話什麽?」

  做他的太子妃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霍裘深深皺眉。

  唐灼灼張嘴欲言,不知想到什麽又默默地閉了嘴,垂下眸子訕訕道:「也沒什麽,不過是笑妾長著一張好皮囊蠱惑君心罷了。」

  當初的事情別說別人笑話了,就是她自己也險些信了。

  那時她自己一顆心都在王毅身上,巴巴的等著及笄了,豈料等來這麽一張賜婚聖旨。

  在外頭人看來,自然是她上趕著傍上了太子這麽一棵大樹,可在她聽來,難免委屈。

  「外人之言,何必當真。」霍裘撫了撫她烏黑的鬢髮,疼惜得很。

  唐灼灼睜開眼眸,琉璃色的杏眸熠熠發光,她不動聲色換了個話題,問道:「殿下,怎麽這次帶著柳先生一家來了?」

  霍裘長指輕敲床沿,緩緩道:「西江事亂而多,孤需要柳韓江替孤出謀劃策,因爲上次行刺的事,他對夫人和孩子放心不下,孤想著就一幷帶了過來。」

  唐灼灼輕輕頷首。

  想來這輩子,葉氏無恙,只要霍裘日後能護住柳韓江一家,他也不至於倒戈。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唐灼灼望著外頭清冷的月輝撒在庭院上,又被斑駁的樹影遮掉部分,極輕地笑:「妾瞧著與柳先生的夫人孩子都聊得來,多嘴一問罷了。」

  「孤明後日都要出去辦事,你在別院裡若是待得無聊了,就帶人去周邊走走,切不可貪玩。」

  霍裘沉聲告誡,想起心中的計劃,隱隱有些不安,好在這個庭院十足隱蔽,前邊後邊都是綿延的山巒,將她藏在這裡,足够安全。

  唐灼灼抓了他帶著玉扳指的大拇指,學著他的樣子轉動幾圈,來了困意,連帶著聲音越發的嬌憨起來。

  「夜深了,殿下就睡在妾這裡吧。」

  霍裘挑眉,從善如流地應下了。

  不過兩個時辰,他就後悔了。小女人嬌軟的身子帶著甜香,直往他懷裡鑽,他避了又避,最後還是在床沿處被她纏住了。

  唐灼灼絲毫不覺,兩條白生生的藕臂挽著男人勁瘦的腰,毫不收斂,將霍裘呼吸一點點逼得急促。

  這也就罷了,偏偏她的小腦袋點在他的胸膛上,輕輕的呼氣,乖巧得要命,霍裘却只覺得自己壓在心底的隱忍和欲火被這綿軟的呼吸一點點勾起,直至燎原。

  他壓著聲音低喝:「唐灼灼,你還鬧?!」

  沒人回他。

  霍裘側身,探上她的鼻息,呼吸綿長睫毛輕閉,真真是睡著了的。

  她乖巧地趴在他胸膛上,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就能將他逼得丟盔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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