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我留下，或者，你跟我走。」

　　方旖乘坐黎嘉軒的新座駕到達舉辦生日聚會的地方，下車時黎嘉軒很興奮地問她：「方旖，我這車怎麼樣，帥吧？」

　　方旖瞥了一眼，道：「你買的？」

　　黎嘉軒笑容一頓，言辭閃爍道：「哈，哈哈，我爸給我買的，獎勵我終於步入社會了……」

　　方旖彎唇笑笑溫和道：「很棒的車。」

　　黎嘉軒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抬起手似乎想攬著方旖肩膀，但邱瑩瑩斜了他一眼，他立刻發覺不妥，再次放下了手。

　　「走吧，咱們進去。」他招呼道。

　　方旖點點頭，看了看自己一身職業裝，心道反正也沒機會去換了，就這樣吧。

　　臨進去前，方旖又回眸看了一眼黎嘉軒的新車，倒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由這輛車想到了周洛琛。其實這也挺難為她的，連一輛車都能聯想到周洛琛，看來他在她心裡的份量越來越重了。

　　黎嘉軒比周洛琛小了好幾歲，和她一般大，家裡有錢是先天優勢，車房父母都願意幫他買，他也習慣如此，大家都覺得這沒什麼問題。

　　不過，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方旖卻更欣賞周洛琛這種人，她絕對肯定，周洛琛的車子房子，都是他靠自己的能力購置的。像她這樣的人，不能奢望可以重新投胎，那就得以周洛琛為榜樣，讓自己有一天可以成為他那樣。

　　這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圓桌四周坐滿了熟悉的同學，其中女同學佔得比重很大，單身的女孩子們圍著黎嘉軒不停地恭維，已經有男朋友的女孩們則在那邊猛秀恩愛，方旖的視線只有盯著菜餚，才會覺得心淨一點。

　　不過，她想圖個清淨，不代表別人願意放過她。在學校時就一直和她不對付的大美女森唯並沒和其他單身女孩一起圍著黎嘉軒，她坐在有男友的女孩子中間，端起酒杯喊了方旖一聲。

　　方旖抬眼望向她，她笑語嫣然道：「方旖，聽說你在霽安律師事務所上班呢，是真是假啊？」

　　方旖喝了一口飲料道：「是真的。」

　　森唯接著道：「居然是真的啊，不是說那間事務所很難進嗎，你是怎麼進去的？」她的眼神很不友善，像懷疑方旖被潛規則了似的。

　　方旖淡淡道：「面試錄取的，你要是羨慕也可以去試試，最近好像有招保潔。」

　　森唯嘴角抽了一下，表情不是很好看：「呵呵，我覺得就算招保潔，也是你比較合適做啊，這種事估計你從小做到大了，我們可不一樣。」她說著便笑看了一眼周圍的姐妹，女孩們很給面子的笑了起來，眼神嘲諷地望著方旖。

　　方旖不卑不亢道：「你說得對，不過我覺得做點家務事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鍛鍊身體，不然等出了門身邊沒了別人的幫助，就得兩眼一抹黑，完全排斥在社會之外了。」

　　森唯哼了一聲，還要說什麼，黎嘉軒已經走了過來，他皺眉看著她道：「森唯，你要是吃飽了就出去遛遛食，別把我的生日聚會搞得烏煙瘴氣，我可沒邀請你來。」

　　森唯聞言，臉色更難看了，拿起背包直接便走了，剛才圍在她身邊的女孩們見此訕訕地笑了，不再找方旖的麻煩。

　　黎嘉軒看向方旖道：「不好意思，我沒想叫她來的，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

　　方旖搖搖頭說：「沒關係。」她端起果汁和他碰杯，「還沒跟你說呢，祝你生日快樂，來得太匆忙，沒買禮物，下次補上。」

　　黎嘉軒溫柔一笑，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在男孩們的起鬨中柔聲道：「你能來就是給我最大的禮物了。」

　　方旖禮貌地笑了笑，收回視線繼續喝果汁。她低頭看了看手機，已經八點多了，這裡還沒有要散場的意思，保守估計也得到十點才能回家了。

　　事情果然不出方旖所料，她夜裡十點多才回到自家小區。因為參加聚會的人都喝了酒，黎嘉軒家的司機輪批送又來不及，方旖便自己打車回來了。

　　她提心吊膽地走在漆黑的夜幕中，小心地觀察著周圍，防範著可能存在的危險。

　　當她走到住所的單元樓門口時，看見一輛黑色的凌志轎車停在那裡，車子沒亮燈，熄著火，因為小區裡路燈非常暗，所以她看不清裡面是不是有人。

　　但如果她沒記錯，車牌號和車型都屬於周洛琛。

　　方旖加快腳步靠近黑色的轎車，想要確定周洛琛在不在車裡，可隨著她的靠近，她家對面新搬來的那幾個單身漢從單元樓口走了出來，他們發現了晚歸的方旖，表情都很微妙。

　　深夜見到孤身美女，哪個男人不會浮想聯翩？他們目光直直地定在方旖身上，有什麼意圖顯而易見。

　　方旖悄悄摸出手機，眼睛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順便再次確認那輛黑色轎車裡是否有人，因為如果周洛琛在這，那她就安全了。

　　那幾個單身漢見方旖不動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有一人先朝她走了過來。

　　方旖頓時朝後撤了一步，接著當那男人路過凌志車的車門時，車子駕駛座那邊的門倏地打開了，將走過這裡的男人撞倒在地，哀嚎起來。

　　方旖愣愣地看著一身黑色幾乎融入夜色的周洛琛從車身下來，他臉上沒有一丁點笑容，下車後斯文儒雅地抬手推了一下架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接著閒適地睨了一眼被他車門撞到的男人，雖見那人滿臉憤怒，似乎要訛詐索賠，卻完全沒放在眼裡，反而慢條斯理道：「嗯？車門好像被劃了。」

　　語畢，他看向剛剛站起來的男人，視線定在他非主流的充滿金屬的上衣上，拿出手機打開自帶的照明功能照著他，刺得那幾人都睜不開眼了。

　　方旖快步跑到周洛琛身邊，仰頭看著他喚了聲：「周律師！」

　　周洛琛沒理會她，只是對那幾個男人說：「叫警察來，或者就此別過，你們選哪個？」說著，他從西裝口袋取出一張名片，並不是要交給他們，而是展示在他們面前，低沉說道，「這是我的名片。」

　　幾個男人看向他修長手指間薄薄的名片，互相對視了一下，焦躁道：「律師了不起啊！」

　　周洛琛沒言語，只是輕嗤一聲收起了名片，那模樣完全是在說：就是了不起。

　　男人們沉默了一會，終於有個領頭似的人道：「算了，算我們倒霉，走了！」

　　他一發話，其他男人也不再多說，跟他一起離開了。他們走之前又看了方旖一眼，這讓方旖感覺很不安，不自覺朝周洛琛身邊靠了靠。

　　周洛琛看著緊緊挨著他手臂的方旖，慢慢關閉了手機的照明功能。再次到來的黑暗讓方旖將視線移到了他身上，她在黑暗中聽見他說：「不請我上去坐坐麼。」

　　……其實時間已經很晚了，可剛經歷了那麼一件事，心裡害怕、又對他感情複雜的方旖沒辦法拒絕他的話。她邀請他上樓喝茶，走在他前面，若有所思。周洛琛跟在她後面，看著她被西裝套裙包裹的窈窕身材，監控的畫面浮現在腦海，使得他不得不抬手鬆了鬆領帶。

　　說實話，雖然已經靠近十月份，天氣依然還是有點熱。平日裡總是處在有空調狀況下的周洛琛有點不適應這種天氣，他隨著方旖走進只有電風扇的單人住所，裡面小的幾乎只能擺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再多的一個小隔間，就是很簡陋的廁所。

　　方旖尷尬地看向周洛琛道：「地方太小了，有點亂，周律師隨便坐，我去倒杯水來。」

　　周洛琛掃了一眼關好的房門，沉聲道：「不用麻煩了，坐下歇會吧。」他落座在方旖床邊，方旖看了看，坐到了他旁邊，背包放在她雙膝之上，再往下就是黑色的絲襪，很漂亮。

　　周洛琛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問她：「這麼晚回來，去了什麼地方。」

　　方旖沒察覺到他問的這個問題的*性，直接回答道：「去給同學過生日了。」

　　周洛琛微微頷首，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扯下領帶扔到了床上。

　　當他瞧見方旖望著他的閃爍眼神時，才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有點熱，你不介意吧。」

　　方旖也覺得很熱，起身幫他開了電扇，低聲道：「不介意，沒關係。」

　　有了她這話，周洛琛便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白襯衣坐在床邊。

　　然後，兩人便誰也不說話了，安靜的氣氛充滿了曖昧，本來開了電扇該涼快一些的，可方旖卻覺得更熱了。

　　她微微開口，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嘴角又說不出來。下逐客令這件事，她好像不太擅長。

　　視線不自覺落在周洛琛的手腕間，方旖有點驚喜地發現周洛琛換上了她送的袖扣，她忍不住笑彎了眼睛，柔聲道：「你換上了呀？」

　　周洛琛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輕輕「嗯」了一聲，問：「好看麼。」

　　方旖下意識伸手去摩挲了一下，點頭道：「好看，你戴什麼都好看，沒有多貴的東西戴在你身上也變得價值不菲了。」

　　周洛琛沒有回應她這句話，而是說了另外一個問題，他說：「不問我為什麼這麼晚來這兒嗎？」

　　方旖一怔，恍惚想起自己的確忘記了問這件事，好像他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一樣。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已經習慣了他常常會出現在她面前。而現實也告訴我們，愛上一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習慣一個人。

　　瞧見方旖滿臉無措，周洛琛不咸不淡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了。」他說罷，便站起了身。

　　方旖跟著站起身，看著他欲言又止，他回眸睨著她道：「怎麼那副表情，捨不得我走麼。」

　　方旖有種被戳中心事的慌亂，掩飾性地笑了笑，轉開了視線。

　　她這次的閃躲倒沒讓周洛琛覺得不悅，他還稍稍揚起了唇角，走到門邊自己開了門，正要邁出去時，忽然又皺起了眉。

　　「怎麼了？」方旖疑惑道。

　　周洛琛回過身道：「那幾個人不像會善罷甘休，今晚恐怕會來騷擾你。」

　　方旖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擔憂地問他：「那怎麼辦啊。」

　　周洛琛順從地為她想了對策，只是這兩個選擇有點不太好選：「我留下，或者，你跟我走。」

　　方旖靜靜地望著他英俊的臉龐，看了他的眼睛好一會，說不清以什麼心態講出了她的選擇：「……你留下吧。」

　　周洛琛欣然應允，面對著她將門拉上，關門聲不算小，在小空間裡更顯得大，這聲音像某種訊號，在兩人心底最深處點燃了一團火。

　　方旖只覺腦子又熱又迷糊，有點頭疼地垂下了頭，揉了揉額角。

　　周洛琛抬手落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略帶沙啞的聲音緩緩道：「放心，你睡床，我在椅子上湊合一下便好。」

　　方旖再次看向他，目光猶豫，周洛琛白皙如玉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蠱惑的色彩，他越過她坐到了椅子上，脊背挺直如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