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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白富美》第137章
第137章 137

  李阿婆之前把家裡藏的寶貝一分為三份,孫子孫女各一份, 她留一份。賀鬆柏的那一份她交給了孫媳, 讓孫媳代為保管。說著她掏出了一張紙遞給孫子。

  「聽說親家公喜好金石玩物, 這個是你阿公當年從別人手裡淘來的挺有收藏價值的金石。」

  「現在它們雖然還不值幾個錢,收著等若幹年以後會慢慢漲回價值的,你把它挖出來之後阿婆幫你選一份, 讓你帶回g市。」

  說到這裡她有點傷感,現在的熱鬧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孫子和孫媳都是做生意的, 不可能在鄉下一直困著。

  生意人總免不了奔波,這跟當年她的丈夫、兒子聚少離多的情形又多麼相似。她看著眼前的青年, 從昔日沉默寡言、自卑敏感, 漸漸地成長為如今能夠獨當一面的男人。

  李阿婆也意識到他也要離開她的身邊了,就像雛鷹終有一天要離開巢穴展翅飛向藍天,開闢新的天地。

  賀鬆柏聽出了老祖母的愁緒, 他微笑著說:「阿婆,跟我們走吧。」

  「當初阿婆不是說過要親手教我的孩子的嗎,棠棠和大海現在還不會說話,阿婆可要為他們負責。」

  「你說, 要像教我一樣, 教會他們……」

  「不同我們一起去g市,你怎麼教棠棠和大海呢?g市那邊的發展很快、風土人情也很不錯, 我和蘭香商量過了要買一個帶院子的房子, 給阿婆住綽綽有餘, 阿婆喜歡養雞咱就養雞,喜歡種菜就種菜,要是您喜歡醒來一眼就能看得到山,咱們住郊外也成。」

  賀鬆柏滿懷著憧憬地叨叨絮絮說著未來的計劃,李阿婆聽完眼眶發熱。

  她喃喃說:「對,我答應過你的,要教棠棠和大海……教他們國文、算術、繪畫……像教你一樣。」

  「我要把自己腦子裡存下的東西,全都手把手地教給他們。」

  賀鬆柏握緊了老祖母乾枯如老樹枝的手,用著鼓勵而溫暖的眼神注視著她。

  ……

  很快,賀鬆柏拿著老祖母給的「藏寶圖」,帶著人去挖祖產。同行的有姐夫李大力、好友梁鐵柱。

  阿婆給的圖一共五處,其餘的三處倒是不難找,難找的是埋在牛角山附近兩處的寶貝兒。當年的山崩毀掉了這座巍峨壯美的山、毀掉了大夥日日夜夜勤懇開拓的梯田。山崩過後的滿目瘡痍、宛如蛛絲開裂的山峰,如今已經翻了個模樣,裂縫處重新長出了青鬆野草,眼前是一派欣欣向榮之象。今日再一看,不得不讓人唏噓。

  尤其李大力還是在這裡遭遇了生死劫難,最後卻活了下來的倖存者。

  他們進山之後在岔路口看見了幾年前立下的社員的衣冠塚。這些是已經找不到遺體、完全銷聲匿跡的遇難者的安息處。

  一個個的小土包上野草叢生,一歲一枯榮,若非常有逝者的家人來掃墓,怕是能長半人高。

  賀鬆柏三人凝視了許久,鞠躬敬酒,才從這條彎路上小心翼翼地繞上山。牛角山的山脈龐大,當年坍塌的只是山腰上開墾梯田的部分,它一共有一座主峰兩座伴峰。

  賀鬆柏仔細地探測著地形,順著阿婆給的地圖找點。他回憶著的當年牛角山的一草一木,再對照如今改變的環境,思考了良久才劃出幾個最有可能埋藏點出來。

  賀鬆柏說:「土地制度改革了以後,村裡現在有承包山頭了,我得把這座山承包下來。」

  「還有埋著咱家祖產的山頭也包下來。」

  「咱們有時間慢慢挖。」

  梁鐵柱拍了一下腦袋,「俺的個乖乖喲,包下這些山頭得多少錢,柏哥家的寶貝兒能值這些錢嗎?」

  他這些年來沒有像李忠一樣跟著他柏哥一起混,所以不知道柏哥現在究竟混得怎麼樣了,今天重逢了之後乍一聽他柏哥的口氣,又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但梁鐵柱想起自己多年前早已被打腫的臉,現在聽了他柏哥的話也麻木了。這對夫妻倆都是出乎人意料的能人,梁鐵柱只需要盲從就夠了。

  李大力這幾年一直沒離開村子,雖然人民公社已經消失了,他的大隊長頭銜名存實亡。

  但因為他帶領著社員們一塊摁紅手印、豁出了身家性命推行家庭聯產承包制,在社員們的心目中地位儼然無法動搖了。一年前他就被大家實名推舉擔任了河子屯的村長一職。

  他點了根煙,四平八穩地道:「承包的合同我這裡也蓋過章,這座山屬集體財產,到時候我開個集體拍賣會走完流程就可以了。」

  賀鬆柏探測完了牛角山這個變動的藏寶點,又去踩了其他幾個,當年賀家的老地主埋祖產的時候非常匆忙,只要找對的地點,往深掘一二米深便能挖得出寶貝了。

  賀鬆柏找到了另一座山藏寶點,一行三人說幹就幹,挖了十來個坑,耗費了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挖出了兩處寶物。

  梁鐵柱抱著半人高的箱子,如果不是這幾年為了廚藝一直苦於磨煉臂力,恐怕他抬不起這口大箱子。

  他迷瞪著眼問賀鬆柏:「可以打開看看嗎,讓我見見世面。」

  賀鬆柏爽快地應了。

  鐵柱兒摩擦了一下手,提起斧頭用力地砍著鎖頭,叮叮的一陣火花過後,他衝箱子吹了一口氣,大掌一拍把箱子掀了開來。裡面是用厚厚的稻草墊著鋪滿了一整箱的草木灰。

  預想中的金光滿目、流光溢彩的寶貝兒並不存在,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堆黑乎乎的灰和腐爛的稻草。任誰看見這堆東西都不會以為有寶貝的存在。

  鐵柱兒噎了一口氣。

  李大力用手探摸了下去,摸著摸著摸出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硬邦邦的同木炭混在一起形成了炭石頭。他用衣服擦了擦,就著水洗,漸漸地洗出了一點兒輪廓。

  夜色將暗,蒙塵的美玉露出一角,如凝脂般的乳白色潤人眼目,凝潤沉厚,觸手生溫。僅僅這流光一閃的羊脂玉,便足以讓鐵柱兒看得眼都尖了。雖然翡翠寶玉不值什麼錢,但這種色澤的頂級好貨擱在哪個年代都是燙人手的,有市無價。

  他趕緊把箱子合上,心臟撲咚撲咚地跳,「真的是寶貝兒!」

  賀鬆柏當機立斷地說:「等天全黑了咱再把箱子抬下山。」

  ……

  趙蘭香這一天沒有吃到丈夫親手做的晚飯,晚飯是大姐做的。

  大姐的手藝很一般,連大隊長一半的手藝都沒有。但趙蘭香也吃得很香,因為有親媽的陪伴。

  馮蓮用她親手養大了兩個孩子的經驗,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帶孩子、還給了她止惡露的法子。棠棠原本不太喜歡陌生人,但接觸到渾身溫和極具親和力的馮蓮,也不哭不鬧了。

  馮蓮吃飯的時候就抱著外孫女兒,一片心肝兒都被這隻粉嫩的小團子融化了。

  她指著棠棠被口水潤得粉嫩的唇,「他們倆都長得很像你,越看越像。」

  馮蓮的一顆外祖母的慈祥心都被這兩個寶寶勾得滿滿的、飽飽漲漲的。她皺眉替外孫們嗔怨道:「也不知道柏哥兒上哪兒去了。」

  「害得棠棠哭了一整天。」

  趙蘭香不由地笑,「是啊,棠棠最黏的除了大海,其次就是她爸爸了。」

  老祖母隻含蓄地透露了柏哥兒和李大力有事,今晚可能不回來吃飯。大夥吃完飯後,趙蘭香只好把飯溫在鍋裡,讓他們倆回來吃。

  一直臨到深夜大夥都歇下之後,她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趙蘭香起身開了門,賀鬆柏披著一身濃稠的夜色歸來,他秋天穿的外套脫了下來,狠狠地擦了一把的汗。

  黑夜裡,他把手裡的一口大箱子輕放在地上,緩緩解開。

  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裡洩露出一絲的輕快和得意,「香香,開電燈——」

  其實當那用爛木頭箱裝著的寶物,不必開電燈,僅僅憑藉趙蘭香手裡微弱的油燈照映著,也能讓人呼吸也能緊緊地一窒。

  箱子完全打開的那一刹那,光芒奪目,太、漂亮了。

  滿箱都是金銀玉石,精緻的銀器折射著耀眼的光澤、散發著粼粼的冷光;白玉晶瑩潤澤,油燈靠近一點,模糊的古文字鐫刻其上,一股古樸、屬歷史的厚重感撲來,圓形大詩文壁上刻文「載瑞合祥」;金光奪目的鎏金器,華麗濃豔寶石鑲嵌的龍鳳器皿、琺瑯,等等看得人眼花繚亂。

  還有田籽玉鏤刻的栩栩如生的臥蓮觀音、清代白玉雕雙龍趕珠雙耳瓶、碧玉雕西園雅集圖筆筒……

  為什麼趙蘭香能這麼快就認出它們。

  因為上輩子的時候,老男人的收藏室裡都有它們的身影,但顯然當年已經遺失了許多祖產寶貝,贖不回來了。現在她眼中映著的,才是賀家原原本本的寶貝兒們。

  她拿起了一枚玉璧出來,輕輕地吻了一口。

  「柏哥兒,你是去挖祖產家產了嗎?」

  賀鬆柏點了點頭,他擦了把額頭上滿滿的汗水,「阿婆說揀幾樣讓咱送給爸爸,爸爸他最喜歡這種收藏品。」

  趙蘭香聞言,心裡百感交集、眼圈漸漸地泛起紅意來。

  她說:「阿婆總是記得我們。」

  「操心完這個操心那個,連爸爸的愛好她也記著。」

  其實清貧了半生的老祖母除了這些她眼裡「不值錢」的燙手貨之外,已經沒有別的傍身的東西了。她把自己最值錢的東西統統都掏了出來,毫不吝嗇地分給了他們,不怕分完了寶貝之後老年無依。

  慷慨而大方,在老人家眼裡情誼永遠比金錢來得珍貴吧。

  「她對我們真好……」

  賀鬆柏摸了摸妻子感動得泛紅的眼角,輕聲地安慰道:「別哭,月子裡不能哭的。」

  「咱們記得阿婆的好,以後加倍孝敬她老人家就好了。」

  趙蘭香鼻音濃濃地嗯了一聲。

  次日清晨,賀鬆柏把昨夜他挖掘出來的金石玉器提到了老祖母的屋子裡。這些東西雖然一件件地數量加起來挺多的,但大部分都是小物件,精緻而小巧,所以也並不占地方。

  李阿婆摸著這些她熟悉的東西,眼前仿佛浮現起了當年賀家老宅的一景一物,哪一樣東西擱在哪裡,她甚至都還能清晰地記著。

  這一塊扳指圈上刻著的字被她的愛人常年撫摸,字跡漸漸圓潤模糊。

  那一隻琺瑯缺了個口,其實是某一年她發了大脾氣,摔在地上磕破的。

  就連一顆金豆子底下刻著的先夫的名諱,也讓李阿婆老淚縱橫。她摸了許久,從裡邊取出兩件最有價值的玉雕觀音、白玉雕雙龍趕珠瓶。

  「這兩件你帶去給親家公,他會很高興的。」

  「其餘的你們存著當收藏品也好,等以後值錢了再拿出來做點別的投資,你們也能過得好一點。」

  以前賀鬆柏可能還存著把祖產變現的想法,但今天見到了老祖母一對老眼中飽含的依戀,賀鬆柏就決定把它們統統都存好,一件件地留著給棠棠、給大海、祖祖輩輩一代代地傳下去。

  他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等家裡的百日酒擺完了,咱一塊回g市。」

  ……

  幾乎全村人都翹首盼著賀家的百日酒,上一次親自包喜宴的大廚梁鐵柱做的那頓烤乳豬、全豬宴把全村人肚子裡的饞蟲都勾了出來。

  那股三天三夜不消散肉味,香得深入骨髓。吃了賀家的酒肉,那就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記憶。

  賀家擺百日宴的那天,足足擺了一條村,全村人都來吃賀家的酒。排場鋪得特別大,賀鬆柏認為這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擺百日宴,一口氣得了兩個寶寶,喜酒當然要擺雙份的。

  梁鐵柱也鉚足了勁兒,把這幾年所學的精華全都用上了。

  養豬場那邊足足拉了九頭生豬過來,寓意長長久久,殺豬師傅每天新鮮殺三頭做喜酒。雞鴨家禽、活蝦活蟹、河鮮等等不一而足。

  梁鐵柱這是把「鬆蘭」的排場都搬到了鄉下來,百日宴的佳餚美味而豐富,讓村裡人都大飽口福。

  百日宴當天,當地的習俗叫「出登」,燒香祭拜山神土地、放鞭炮慶祝,紅紅火火的鞭炮屑鋪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肉香味,讓人恍惚錯以為新年。

  趙蘭香穿著紅色的外套,抱著大海,溫柔地親了親。

  「媽媽的寶貝兒,今天爸爸幫你祈福了,希望你們餘下的日子平平順順、健健康康。」

  賀鬆柏抱著女兒,滿了百日的棠棠臉蛋白嫩圓溜,被裹得胖乎乎跟一隻湯包似的。

  她帶著一頂紅色的小氊帽,看起來洋氣極了。

  她興奮地抓著賀鬆柏的衣服,咿咿呀呀的流著口水。渾身跟扭股糖似的,躁動不安。

  趙蘭香說:「有時候我覺得是不是把他們倆的性別生反了,大海安靜得像姑娘,棠棠霸道得像小子。」

  賀鬆柏疼惜地把女兒架在胳膊上,讓她到處看她好奇的地方,「不會啊,女孩兒活潑點更討人稀罕。」

  「你自己瞧瞧,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調皮。」

  賀鬆柏這麼一說,他們兩個人都想起了許多年前兩人騎著單車從市裡回來,在半路上分享過的童年回憶。

  趙蘭香的叛逆埋在骨子裡,機靈又淘氣,常常陽奉陰違幹著自己喜歡的事。唱禁曲看禁.書還早戀,劣跡斑斑罄竹難書。

  而賀鬆柏從小就是被阿婆壓著學習文化的小子,年復一年地對著大隊裡的肥豬畫素像,老實又木訥,多年後遇到心儀的姑娘老實得連對象都是被逼著處下來的。

  趙蘭香噗嗤地笑了出來,眉目開朗地道:「好像真的是,棠棠像我。」

  「不過我卻希望,大海不像你。太老實了,一生良苦。」

  她的後半句聲音輕得幾乎淹沒在風聲裡,輕得賀鬆柏仿佛聽出了幻覺。

  「苦嗎,一點兒也不苦,現在過得有滋有味,生活有盼頭。」男人精神奕奕地說道。

  趙蘭香眼前浮現起了那個苦了大半輩子的瘦削男人,他在象徵著生命的老橡樹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發。

  勸她回去。

  回到「他」的身邊。

  賀鬆柏既是他,卻又不是他。賀鬆柏今天所擁有的一切,大抵是他心中曾經能夠幻想出來的最圓滿的樣子。他希望賀鬆柏繼續美好下去,他讓她回去。

  趙蘭香漸漸地收住了隱忍的眼淚,她在低頭的的那一刹那,眼睫眨了眨,溫暖的眼淚流到了大海的面頰上。

  大海破天荒地咯咯地笑了,臉頰帶著淺淺的梨渦,像足了他的母親。

  趙蘭香說:「風大了,把寶寶抱回去吧。」

  「我眼睛都進了沙子了呢。」

  ……

  百日宴過後,賀鬆柏一行人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啟程回g市,馮蓮和小虎子正好跟隨著他們一趟回家。

  同行的還有李阿婆、三丫、大姐、李大力。阿婆和藹的面龐露出一抹深笑。

  她問三丫:「要去g市上學了,你跟以前的同學道別了嗎?」

  賀鬆枝使勁地點頭,她攥緊了自己的小書包,「阿婆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最愛的就是阿婆了!」

  李阿婆撫摸了一下小孩子毛茸茸的腦袋,她讓孫子把她的雜物也一併整理了出來,一塊寄去g市。老人家沉甸甸的書籍占了一大箱子,但衣物卻少得可憐,她本人也是一年從頭到尾每季兩三身換洗的衣服就夠了。勤儉節約得很,看樣子的確是過慣了苦日子。

  賀鬆柏整理出老祖母的一堆廢紙草稿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說:「以前我們隨便塗鴉的東西就不用捎上了吧。」

  阿婆咕噥著說:「這些都是寶貝,怎麼能不帶呢?」

  「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回來第二次了。」

  賀鬆柏聞言,忍著羞恥把祖母的手稿連同他的豬連環畫都塞了進去,打包送到郵局稱量重量足足有三十斤。這些老書很多都是改革開放後才漸漸從地裡挖出來的,本本都是老人家的心頭肉。

  一天一夜的火車過後,很快他們來到了g市。賀鬆柏頭一件事就是去醫院把老祖母的輪椅換了,換成了更省力的機械。

  回到g市的他開始忙活起扔了大半年的公司,忙碌得不可開支。每天夜裡回到家的時候,他能看見老祖母抱著棠棠,念著外國詩。

  老祖母在床邊哄著兩個小娃娃念睡前童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歲月如梭,老人家的頭髮漸稀,精神卻仍舊矍鑠。她能坐在輪椅上拉起蹣跚學步的大海,鼓勵著他站起來走路。

  她捏著棠棠的手,教棠棠塗鴉畫畫。

  燦爛的陽光照在老人的身上,和煦溫暖,她臉上的皺紋比陽光更溫柔,小寶寶猝不及防地親了她滿臉的口水。那一道道溝壑笑開了花。

  有一天,棠棠和大海都去上小學了。賀鬆柏長途跋涉在大清早回到家,卻不見了老人家的影子。

  趙蘭香給他倒了一杯水,盯著他吃完了早餐,言語輕快地請他去大學裡散步。

  z大偌大而清淨校園裡充滿了綠意,新一屆的學子晨讀的聲音隱約可聞。趙蘭香拉著他走進了某一間大教室裡,賀鬆柏坐在一片黑乎乎的腦袋後.

  忽然他看見了一道身影,確認了是誰後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唇角漸漸地抿起一線。

  他的老祖母坐在輪椅上,緩緩地從門口滑了進來,她聲音和藹而溫和:「早上好啊,同學們。」

  先前還躁動的教室,霎時靜默下來,仿佛被人摁下了暫停鍵。

  趙蘭香小小聲地跟賀鬆柏說:「他們可喜歡阿婆來著,阿婆教的數學特別好。」

  「你知道嗎,當初你覺得麻煩,特別嫌棄的那堆廢紙裡夾著阿婆以前的研究。去年它被來咱們家的顧工看到了,顧工把阿婆的論文整理了一下發給學術期刊,引起了轟動。」

  「你看看,阿婆就是被你們三連帶咱們那兩臭小子給耽誤的。」

  賀鬆柏震驚極了,驚訝之餘,他回想起許多年以前老祖母流著眼淚卻還堅持寫寫畫畫的破符號,他沒有想到多年後變成了有價值的東西,也讓她站上了講臺重新發光發熱。

  「噓——不說了,我們聽聽阿婆上的數學課吧。」趙蘭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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