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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白富美》第134章
第134章 134

  趙蘭香撚了兩隻紫蘇梅來吃, 說來也奇怪, 她以前一直很抵觸紫蘇這種東西, 一點都沾不了的。

  但是含著紫蘇氣味的梅子, 她卻吃得下去。梅子表面凝著一層久醃的霜華, 入口軟彈,酸甜可口,果肉充盈, 沁人心脾, 拌著吃下飯極了。

  她的視線落在賀鬆柏變得黝黑的臉, 他薄薄的唇瓣乾涸得起了層皮, 腦袋上的汗珠不住地流下。他這段時間總是早出晚歸,趙蘭香還以為他是去看養豬場了, 但今天看見他手裡的紫蘇梅, 趙蘭香才明白過來。

  那天清晨得知吃不成紫蘇梅,她失望的表情他全都看在了眼裡,並不是無動於衷的。

  趙蘭香心裡的滋味複雜極了, 既覺得他又傻又憨, 又羞愧得臉頰發熱。

  她摸著這缸冰冰涼的梅子,心裡又暖又羞。

  「柏哥兒,謝謝你。」

  「夫妻倆的說什麼謝。」

  賀鬆柏趕緊給妻子盛了一碗粥, 讓她合著梅子送粥喝,「你嘗嘗看, 有沒有胃口吃?」

  她點了點頭。

  賀鬆柏緊張的視線緊緊地攫住了妻子, 注視著她吃一口梅子、喝一口粥的動作, 雖然她進食的有些緩慢,但是吃到了底也沒吐,他大喜過望。

  「以後頓頓拿它來送飯吃,這個聽說醃了好久呢,味道相當好。」

  賀鬆柏說著也挖了一只來吃,又酸又甜又鹹,酸味已經被中和了,變得柔和而綿長,蜜糖的甜味淡而鮮,只是增了些底味而已,並不喧賓奪主。

  他見趙蘭香笑了笑,粉潤的唇瓣細細地抿著,吮掉了勺子邊潔白的米粒。紅唇與白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完畢後她伸出柔軟的舌舔了舔,直看得賀鬆柏嗓子眼一陣冒煙。

  趙蘭香見他嘴唇乾裂,推了推手邊沒喝完的第二碗粥,「喝點粥水,解解渴吧。」

  「不用。」

  他湊到她的身後,從後面探過腦袋,深深地攫住了她水潤潤的唇。

  從她的嘴裡汲取解渴的水。

  她剛喝完粥的唇,冰冰涼涼,嘴裡含著一絲紫蘇梅的甜味兒,宛如清甜的泉水,澆滅了他的乾渴,然而卻讓他冒起火來。

  正午,充滿陽光的屋內傳來了惹人心跳的急促喘息聲。

  賀鬆柏大掌團著她日漸豐滿的盈潤,喉結滾了滾,「蘭香你這裡變胖了。」

  它又胖又軟,拇指一攏從指間溢出的雪白,仿佛能被捏爆一般。

  趙蘭香眼風一掃,堵住了他惱人的嘴巴,拇指擰起他腰間的腱子肉、又摸了摸他腹間硬邦邦的肌肉,登時嫉妒不已。她的身材因為懷孕早已經走樣了,他卻越長越健壯,他在鄉下這幾個月好吃好喝的,把在學校因辛苦學習而掉的肉全都補回來了,渾身都是爆棚的男人味。

  她氣憤地剝光了賀鬆柏。

  賀鬆柏正沉浸在腦袋一片空白的極樂之中,大姐來找了。

  「柏哥兒,你在嗎?」賀大姐敲了敲門。

  趙蘭香白皙的臉蛋已經一片粉意,面紅心跳,她的聲音卻十分淡定:「柏哥兒出去了,可能晚上才回來。」

  「這樣啊——」大姐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賀鬆柏猛地悶哼了一聲,瀕臨被夾斷的痛苦和快樂之中。

  ……

  一番雲雨停歇,已是將近黃昏。

  賀鬆柏饒是臉皮又厚又黑,這會兒都紅了,他跟當年談對象一樣支支吾吾地心虛地溜出房間,跟做了賊似的打了一桶水,還順便把對象吃光的碗取了出來準備洗。

  「我打點水給蘭香燒水洗澡。」他遮遮掩掩地同在井邊洗衣服的大姐道。

  他回來打第二桶的時候,大姐問他:「你去哪了,找你蘭香說你不在。」

  賀鬆柏埋下頭來使勁地刷碗,「出去給蘭香找梅子了,大姐有事嗎?」

  「阿婆說讓你早點準備準備,過幾天送蘭香去醫院待產。」

  「會不會早了點?」

  畢竟這會兒才八個多月大,賀鬆柏撓了撓腦袋。他的眼前浮現起妻子的肚子,雖然才八個月大,但是看起來已經挺大的了,她吐得那麼厲害,卻還能把寶寶養得這樣,很多時候賀鬆柏見了都覺得愧疚不已。

  賀大姐看了弟弟一眼,「早點準備總是好的,萬一有個頭疼腦熱地半夜忽然發動了,鄉下這邊趕不去醫院。」

  賀鬆柏點了點頭,「我準備準備。」

  去醫院就意味著像今天這種時不時的福利就沒有了,懷了孕的妻子熱情得讓賀鬆柏宛如煥發了第二春似的,滋潤得他渾身精血旺盛,每個毛孔通透舒暢。

  但為了寶寶著想,賀鬆柏接納了阿婆的意見。他回房窸窸窣窣地收揀著她的衣物,側過頭來還能看見她臉蛋酡紅香甜熟睡的模樣。

  她身上的汗水污漬他已經通通擦乾淨了,此刻渾身清爽地睡覺。

  懷了孕的她皮膚變得愈發的柔白,白生生得跟地裡的小白菜似的,仿佛輕輕掐能得出水。他滿心熨帖地給她蓋了張夏涼被,親了親勞累的她。

  ……

  趙蘭香原本預計九個月的時候再去醫院的,但擰不過賀鬆柏,提早了半個月去醫院待產了。

  他非常「財大氣粗」地給妻子弄了個雙人間,醫院裡普通的床位是八人間、甚至十人間的,大熱天就幾個風扇轉悠,能把孕婦熱出一身汗。

  賀鬆柏拆開買來的冰塊,給她冰鎮著芒果,融化的冰塊絲絲縷縷散發的涼氣,沁人心脾。

  「知道你受苦了,再忍上一個月?」

  趙蘭香拭了一把熱汗,吃了幾塊芒果,「沒關係,我受得住。不過城裡確實好熱,還是咱們山溝溝裡的風涼爽一些。」

  賀鬆柏把買來的冰碎成小塊的,放入冬天用的暖水袋裡,貼在她的腮邊,「涼快點沒有?」

  旁邊床位的孕婦看著這個男人無怨無悔地伺候著妻子,羡慕極了。

  她也熱得流汗,她也想吃冰鎮的水果,但是只能沾點別人的光,吹吹冰塊的涼氣。

  趙蘭香讓賀鬆柏把剩下的一隻芒果送給了隔壁床的產婦。

  她含笑地道:「吃點果子消消暑吧,你的待產期是幾時?」

  隔壁床的回答:「八月下旬,二十五號這樣。」

  趙蘭香聽完就羡慕極了,她說:「我的還得到九月中旬,來得太早了,遭罪。趁早生了好……我這胎懷得特別調皮,整天地胎動折騰我。」

  隔壁床的笑了笑,「都是這樣的。」

  「你晚點生,到時候天氣涼了,坐月子舒服點。」

  趙蘭香抿起唇笑了,雖然是抱怨的話,但也摻著她的歡喜。因為賀鬆柏面面俱到的伺候,平復了她孕期暴躁的情緒。

  她把手貼在自己圓滾的肚子上,一天天地愈發強烈地感受到棠棠的存在,即便是痛、也讓她痛並快樂著。

  在鄉下坐胎的期間,日子雖然平淡無奇、卻也平平安安,幾乎沒有什麼波折。唯一折磨人的就是她的孕吐太厲害了,但最後也被賀鬆柏買來的梅子解決了。

  這也是她頭一次這麼篤定,她的孩子一定能平安生下來。

  隔壁床的善意地提醒道:「趁著沒生之前,多走走路,增強體質,到時候生產更順利些。」

  「你的肚子看起來挺大的……」

  趙蘭香也知道她的肚子大,跟吹了氣兒的皮球似的,一日日地脹起來。以前是怕營養不夠,勉強自己吃。現在是好不容易能好好吃飯了,於是忍不住多吃。

  賀鬆柏見了妻子擔憂的眼神,輕咳了一聲道:「你吃的東西阿婆都有算過的。」

  「她老人家看了很多專業的書,你也吃得很科學,不必擔心。」

  九月初。

  隔壁床的孕婦預產期遲了一周了,她變得急躁不安起來,半夜常常啜泣。

  連帶著趙蘭香也緊張起來,半夜起來無意識地摸了一下,探到身下一片濡濕。

  她緊張的聲音仿佛含著水汽一般,濕濕潤潤的,「柏哥兒……」

  賀鬆柏的耳朵晚晚都被隔壁床的孕婦折磨著,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轉病房了,讓自家媳婦心態穩一點。

  趙蘭香又巴巴地叫喚了一聲,「柏哥兒……」

  這回的聲音裡摻了一絲的驚恐。

  「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這一句話,宛如深水炸.彈一般,把猶在夢鄉之中的賀鬆柏炸得一個激靈,連忙跳起來。

  他摁亮了燈,看了一眼她的褲子,趕緊搖了醫院的鈴。等了一會兒,值班的護士遲遲不來,他雙臂大力地托起了她,步伐急促又穩定地走向產房。

  「別怕——啊?」

  「鎮定點,聽見沒有,不要浪費太多力氣。先吃點東西,等會好生孩子。」

  他把妻子放在產房的床上,手抖腳軟頭暈地連忙泡了一杯奶,喂她喝完。

  他想了半天急匆匆地回病房,取了一袋東西出來。

  趙蘭香睜開眼一眼,是一排巧克力。

  「抓緊時間再吃點。」

  趙蘭香還沒吃完半排,醫生就把賀鬆柏趕了出去。

  她發動得很快,陣痛如潮水一般一波波不斷地襲來,她咬破了嘴唇才沒有讓自己發出疼痛的嚎叫。

  但是從唇瓣裡溢出的支離破碎的聲音,啜泣的聲音,卻讓產房外的賀鬆柏聽見了。

  他把趙蘭香送進病房後,就一個人待在走廊上枯站著,再也沒有了裡面的消息。夜裡寂靜,每一分每一秒,手錶輕微的走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聞。賀鬆柏煎熬得仿佛度日如年。

  他看了眼腕間的手錶,已經是淩晨的五點了。

  走廊的窗外,漆黑的夜幕漸漸地消散,被微弱的晨曦刺破。

  在這漫長的等待的時間裡,他想起她當年也是踏著這樣微弱的光,背上背著綠豆糕,脆生生地同他說:「我這輩子隻服家裡人的管教,我爸我媽,我爺爺奶奶,你是誰……要來管我,嗯?」

  後來她成了他的婆娘,事事依他。

  再後來她成了他對象,某一天也是踏著同樣微弱的光,去殺豬場找他,隔著遠遠地淚眼朦朧地看他。

  她說她不嫌他,再髒再臭都是她男人。

  嗯,後來她也真當了他的女人,不嫌他窮也不嫌他寒磣。

  晨光愈濃、愈盛,白茫茫的光驅散了黑夜,她迎著晨光在他耳邊唱:「我願逆流而上,找尋她的蹤跡。」

  賀鬆柏這時也像是聽見了這歌聲似的。

  一陣嘹亮的嬰兒哭聲響起,過了一會兒產房的門開了。

  醫生摘下了口罩,眉眼疲憊卻掩不住喜意地道:「是個女孩兒。」

  賀鬆柏大喜,腦袋裡一切的回憶都驟然停止,眼前滿滿的全都是她躺在產房裡辛苦生孩子的樣子。

  「等等——醫生,好像還有一個!」產房裡的護士突然說道。

  然而產婦生完一個孩子,已經精疲力盡,滿意地仿佛睡了過去。

  「怎麼會還有一個呢?B超照的明明只有一個。」

  賀鬆柏臉上的笑意頓時凝滯住,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趙蘭香的臉,「蘭香醒醒,醒醒——」

  趙蘭香生了一晚上的孩子,已經疼得失去了知覺。

  她又睜開了眼睛,勉強地笑道:「好像還沒生完。」

  她的聲音已經顫抖了。

  頭一個孩子腦袋太大,羊水快流幹了她還是不肯出來,還是醫生把她吸出來的。

  她隱隱約約知道肚子裡還有一個寶貝,因為它在動、在踢她,她又努力地熬了一個上午。

  賀鬆柏手上沾著的都是她身上流出來的血,他不斷地喃喃道:「別怕,撐住,我在這裡陪你。」

  「蘭香,勇敢點。」

  「這是大海,我們的大海,要努力點把他生下來。」

  賀鬆柏腕間的手錶,此時短針已經指到了下午的六點,夕陽溫熱的光從窗子裡漏了一點出來。

  同樣的夕輝中,那天她在一片燦爛的雲霞下含笑帶淚地盯著他送的木棉花,那火紅的花瓣也仿佛像從她身上流出來的血液。

  棠棠被護士清理乾淨,因為沒有奶喝,餓得咕咕嗚咽,賀鬆柏也分不出心神去管她。

  他半跪在地俯下身來湊近妻子,不住地鼓勵她,連新生的女兒都來不及多看,手忙腳亂地把身上的錢全都掏了出來,求護士給她討點奶喝。護士可憐地歎息了一聲,搖搖頭抱著扯著嗓門嗷嗷大哭的嬰兒,轉頭去找起了她的口糧。

  賀鬆柏攥緊妻子的手,他流下了眼淚,一個大男人在產房忍不住哭了起來。

  「蘭香,再用力一點。」

  「吃點巧克力,好不好?」

  ……

  趙蘭香迷糊之間仿佛看見了暮年之時坐在輪椅上的老男人,她把腦袋輕垂在他的膝上,他低下頭,虔誠地在她的發間落下了一吻。

  他微笑地鼓勵著她:「蘭香,加油。」

  他是那個曾在每個街頭拐角,捧著最新鮮的花等她的男人。那個在每個清晨替她準備好最妥帖的衣服、在傍晚牽著她的手去散步、看夕陽的男人。青春不再,風采卻不減。

  橡樹下,坐在輪椅上的老男人扶起了她,他認真地說:「無論你去到哪裡、人在哪裡,我都希望你勇敢、堅強。」

  「我……最愛你。」他輕喃道。

  趙蘭香茫然地從他的腿上抬起頭來。

  「去吧,回到他的身邊。」

  趙蘭香睜開眼睛,賀鬆柏滾燙的眼淚濺到了她的手上。

  輕輕的,仿佛帶著溫度的雨水。

  她的拇指驀然地顫抖了一下,「大、大海……」

  「醒了醒了,別說話,專心用力。」

  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下腹一疼,一團濕熱的東西從身下滑落了出來。

  醫生接住孩子,用力地打著他的屁.股,打了很久,趙蘭香幾乎都哭了,孩子才微弱地嗚咽了一聲,嘹亮地扯起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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