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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白富美》第87章
第87章 087

  寒冬臘月, 柴房外邊呼呼地掛著冷風,但是屋內卻一片溫暖祥和。

  趙蘭香吃得渾身就流汗了,忍不住脫下了外套。她淺淺地飲著唐清帶來的紅糧大麯,清冽香濃的白酒配著火辣的紅油火鍋吃,很快她就不勝酒力了。

  她小口地抿著牛奶解酒,笑吟吟地道:「希望明年日子更紅火!」

  唐清說:「希望明年咱們還能圍在一起痛快吃肉大口喝酒!」

  周家珍說:「希望明年大隊豐收!」

  賀鬆柏猶豫了一會, 才舉起粗瓷碗和他們依次碰了碰,「希望……明年順順利利。」

  賀大姐笑著也比劃道:「明年……家人身體健康。」

  大家忍不住對明年許下期望, 趙蘭香同時也在心裡默默地許願:希望賀鬆柏,萬事如意。

  唐清帶來的酒水大瓶濃度也高, 幾個女人僅僅沾了一點, 剩下的他也不藏著掖著,徑直地給自己和賀鬆柏滿上。

  他露出潔白的牙齒, 勸酒:「多喝點罷!」

  這個豬雜火鍋吃到最後,大夥都吃得滿嘴流油, 肚子圓鼓鼓地滿足而暢快。桌上一堆摞得高高的骨頭, 他們連熬湯底的筒骨也撈出來把骨髓啃得一乾二淨。

  唐清酒量淺,隻喝了小半瓶就倒頭醉在桌前。他白皙的面龐壓著桌子, 壓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周家珍和賀大姐收拾飯後的狼藉,見了這個唐知青喝成這樣都忍不住搖搖頭。

  周家珍說:「蔣麗回去了,大概他心裡也不太痛快。」

  賀大姐笑笑, 沒有說話。

  她送走了周家珍之後, 捧著一堆的布料回了屋子。李大力已經吃完了屬他的晚飯, 他吃的是用老高湯燉的豬肚面, 麵條滴了幾滴油,煮得香噴噴的,面上還臥著一隻豬蹄。

  吃得他肚子滿滿的飽,油水很豐厚。

  他說:「吃完了?」

  賀鬆葉點點頭,在煤油燈下挑起針線安靜又細緻地縫起了衣服。李大力靠在床邊,雙手也在縫拉鍊、釘扣子。

  他的手幹慣了粗重的農活,長了一層又硬又厚的繭。但幹起這些細緻活的時候,也毫不含糊。複健的這段時間裡,他能沉下心來枯坐著花一整天的時間縫衣服,以期自己還能產生點作用,而不是個累贅。

  他很快縫完了拉鍊,又釘好了紐扣。

  「過來,早點歇息。」

  他命令道。

  賀鬆葉抓緊縫完了她手裡的活,熄了油燈摸黑走去床邊,身體一側歪落入了丈夫溫暖又強健的懷抱中。

  李大力含糊地親著她,摸著她的面龐,道:「你不要這麼累,我現在也會縫衣服了。」

  賀鬆葉摟住了他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他微微長起胡茬的下巴。

  鼻息間都是他強烈的男人的味道,他的身軀火熱又強健。賀鬆葉雖然每天伺候大隊的牛,卻也抓緊時間見縫插針地做衣服,每天做一套,掙一塊錢的手工費。日子過得一點都不累還反倒日漸地充實,她摸著丈夫結實的身體,心底愈發地甜。

  他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臘八過後,日子過得平淡又清閒。趙蘭香抓緊時間做過年的喜餅和福糕,這些東西在年前可全都是緊俏貨,供銷社賣都賣不過來。

  無論是窮了一整年的農民、還是緊巴巴節衣縮食過日子的城裡人,過年前都不計較這一分一厘的錢了,過年用來甜嘴兒、走親訪友的餅子一定要買上一點兒。這種「高檔」的糕點,買回去了倍兒有面子,提著幾塊供銷社買來的點心人走路都帶風。

  趙蘭香趁著這段沒有農活幹的日子,連續做了十天的點心,每天做上個三十來斤,趁著回家之前把自己的腰包都掙鼓了。

  梁鐵柱每天給豬場放完哨就來拿她的糧食,趙蘭香勤快地幹活連帶著也讓他也掙了不少。

  他擦了擦汗,高興地道:「咱們的糕點很好賣啊,就是你自己一個人做太辛苦了,每天都要趁夜做。」

  趙蘭香笑著說:「反正白天也沒活幹,做完了我就睡個回籠覺,愛睡到幾點睡幾點。」

  除夕前三天,她最後蒸了滿滿一籠年糕,壓成點心狀,撒上芝麻碎。留十斤給賀家慢慢吃,十斤送給梁鐵柱,十斤送給李忠。年糕是蘇式做法的,施以桂花調香,香甜糯口。冷冷的天能存放很長一段時間也不壞,吃的時候下鍋抹上點油、醬,還能煎著吃。

  趙蘭香說:「我聽柏哥兒說你們豬場宰了幾隻豬是嗎?」

  梁鐵柱點點頭。

  「他們以前養豬忒不講究,為了天天都有豬殺,大豬小豬都混在一起養。咱柏哥兒這回換了飼料把豬都分了欄養,投喂的飼料份量也不一樣,中豬很快就長大了,百來斤,也不算重。不過年前的豬肉價錢飆得很高,柏哥兒說不如早點殺了,趁著年前掙上一筆。」

  趙蘭香叮囑道:「凡事小心,注意安全。」

  這句話梁鐵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不僅趙蘭香說,他婆娘也整天說。

  他應了下來,「你回家也要注意安全。」

  除夕前的兩天,趙蘭香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出發,她離開前等了又等,卻等不著賀鬆柏。周家珍和唐清都來接應她,讓她收拾快些。

  她知道這幾天他在忙著殺豬,整個養豬場只有他和另外一個殺豬師傅頂著,很辛苦。她想了想快速地寫了一封簡短的信留下,用那枚花瓶壓著。

  天灰濛濛地亮,賀鬆柏剛幹完活滿頭大汗地從殺豬場那邊趕回來,他站在對象的門口,不用敲也知道裡邊人去樓空了。

  因為屋子裡的油燈是熄滅的。

  他煩躁地揉著自己漸長的頭髮,推門走進了對象的屋子,躺在她涼掉的仍然浸著她的味道的被窩。

  賀鬆柏忽然一躍而起,兩手空空地猛地奪門而出,騎上鳳凰車跟離弦的箭一般衝去河子屯等車的岔路口。

  他吹了幾里地的寒風,頂著嚴寒,悄悄地放下了單車。

  他藏在乾枯的蘆葦蕩裡,衝著靠在車窗邊托腮遠眺的女人,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趙蘭香不其然地瞄見了遠處藏著的男人,他已經看得不清的面龐,她的心弦驀然地一震,心尖又甜又酸。

  眼眶熱乎乎地發澀、有種險些落淚的衝動。

  ……

  經過了一天一夜漫長的車程的趙蘭香,負著嚴寒回到了家。

  小虎子穿成了胖胖的一團,啊呀地欣喜地跳著摟上了姐姐的腰。

  趙蘭香頂住了這一大隻突然襲來的肉團,抱住了他肥短得找不著的小腰。

  「偏你淘氣,等會我接不住你怎麼辦,以後可不許這樣!」

  小虎子順利地摟住了姐姐的脖子,「大妞,我們今晚吃啥?」

  趙蘭香忍不住笑,「原來你這麼久沒見我,只想著吃嗎?」

  小虎子看著她猛地搖頭,「媽媽都快糟蹋了好吃的菜了。」

  他指了指冒著油煙的廚房,趙蘭香趕緊放下了弟弟,快步走入廚房。她看見了馮蓮鍋裡炸得發出黑煙的魚,趕緊抬起了鍋、夾出炸得半生熟粘鍋的魚。

  「我來吧。」

  馮蓮擦了擦汗,仿佛受到了驚嚇。

  「你爸總念著你做的松鼠鱖魚,左等右等不見你回來,我就試著做了做……」

  趙蘭香不免失笑,「人民教師啊,你還是出去備課吧,我來做年夜飯。」

  她趕回家的時候整整是除夕,馮蓮好不容易去黑市花高價搶到了一條魚,結果卻搞砸了。

  趙蘭香從箱子裡取出了用冰塊凍住的豬肉,這是那個男人特意留給她的,用油紙嚴嚴實實裹著的冰雖然化了大半,但肉還是好的。除此之外還有兩斤臘腸、臘肉、曬乾的泥鰍。

  她領著小虎子去了一趟黑市,用堪稱巨額的高價買了兩斤筒骨,五毛一斤。

  時令蔬菜,兩毛五分一斤。

  活魚,一塊五一條。

  活對蝦,兩塊一斤。

  小虎子親眼瞪著姐姐拎著一大籃子的戰利品回家,自個兒巴巴地抱了四隻馬鈴薯扔到籃子上。

  「這個也要,不能漏掉!」

  趙蘭香想著春節連黑市也要閉市,先緊著要緊的食物買,多跑幾趟。她又把四隻馬鈴薯放了回去,摸了摸小虎子的腦袋,小聲道:

  「乖,咱們下一趟再過來搬它好不好,姐姐給你買它個一小袋。」

  小虎子信了她的話,屁顛屁顛地拎著一條肥魚跟著姐姐回家了。下一次他們再來到黑市的時候又換了身衣服,買到了食物騎著單車「嗖」地就消失在了深深的巷道之中。

  趙蘭香買完戰利品之後心裡有種舒爽的感覺,使勁掙錢的意義大概就在於此,能夠不計較價格把自己想買的東西都買回來。

  她把食物都放到了陰涼處存著。

  除夕夜,趙蘭香做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父母都吃得很開心,小虎子吮著對蝦的蝦腦拇指沾了一手的油。

  趙永慶簡直無法直視女兒這樣明目張膽的「大手筆」,吃完飯後偷偷地問她:「你叔是不是私下補貼了你?」

  「你跟我說,回頭我補回去。」

  趙蘭香搖搖頭,直言道:「不是,這是我自己掙的錢。」

  趙永慶頓時像是明白了過來,猛然地低下頭直盯著女兒,他清臒的面龐爬上了一抹複雜。

  「你、你……」

  「你從小就是主意大。」

  他把女兒招去了房間裡,細細地問她幹了什麼,怎麼幹的。

  趙蘭香本著大過年的不讓親爹憂心的原則,隻略略說了自己賣點心的事。

  趙永慶苦思冥想,苦大仇深地皺著眉頭看著女兒,最後說:「你爸我……念大學那會跟你爺鬧僵了,斷了生活費窮得揭不開鍋,也、也偷偷摸摸地倒賣過幾袋糧食。為了給自己掙點生活費花花,不過那年跟我同一塊做的同學,現在還在牢裡蹲著。」

  他歎了口氣,很不贊同女兒為了這點錢冒險。他想著掏出了口袋裡的大團結,塞到女兒手裡。

  「聽爸爸的話,以後不要幹了。」

  趙蘭香沒要他的錢,似驚訝、似若有所思地道:「你們當時摸不清形勢,用的方法不對。」

  「六幾年紅小兵鬧得那麼凶,爸爸都敢投機倒把,人家不捉你們捉誰?但是你看看現在……看看周圍,你察覺出什麼了嗎?」

  「現在的形勢跟以往不同了。」

  趙蘭香淡淡地道,漂亮的臉蛋露出堅定自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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