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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白富美》第22章
第22章 022

  四個女人一台戲, 她們看見李支書就開始無止盡地哭窮、哭可憐。

  她們指責, 「支書哩這有個團結壞分子的落後分子!你快讓她作檢討。」

  「還嚇唬人要去報公安!」

  李支書虎著臉, 口氣很差勁地道:「你們的男人在工程隊面前群毆打架倒是光榮得很!」

  「馬上回去檢討三天,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不要來上工了,工程寧願慢點也不要你們這種鬧事分子!」

  這四個女人聞言如臨大敵, 雖然開溝渠累得很, 但是算的公分可不少, 辛苦一天,十個公分就順順利利到手了。上哪還有那麼便宜的事情揀?

  她們聞言驚詫地抹起了眼淚,支書竟然站在賀老二那邊, 心裡又怨又氣。

  「俺男人被打了, 躺在床上幹不動活了, 俺再丟了這份活, 這一家子還怎麼活……」

  這時候李大力也聞風而來了,他黑著臉說:「鬧什麼鬧?」

  「還哭,多大年紀的人了像話嗎?」

  李大力嚴肅的聲音透露出怒意,四個女人便是再抹淚, 也不敢哭出聲了, 在一旁委委屈屈地滴眼淚。

  李大力又說:「打架耍流.氓這種風氣要不得!這次你們的男人有錯,賀老二也有錯, 兩邊都要做檢討。你們好好記住教訓爭取改正,等支書認為你們已經改過自新了再回來上工。」

  他看了一眼女人:「也不要心存怨恨, 怨恨更是要不得!要鬧到趙同志告公安抓人, 當你們的生產隊長, 我臉上都沒光。」

  這一頓大棒子又加上教育,四個女人乖乖地離開了,心裡一點怨恨也不敢有了。

  隊長說是她們男人惹的事就是他們惹事,他的話是鐵打的。

  ……

  李大力過來說了兩句話,頓時就把人管教得服服帖帖,趙蘭香在旁邊看得那是一個服氣。

  她含笑地說:「謝謝隊長了。」

  李大力沉聲應了聲,他說:「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耍起脾氣來倒是挺厲害的。」

  他頓了頓,繼續道:「告公安就算了,這次群毆的影響很嚴重,還在工地上鬥毆,把臉都丟出河子屯了。回頭大隊要開個檢討批評會,賀老二和這些人統統都要上去說兩句,你沒有意見吧?」

  李大力是高小文化畢業的,那年他以第一的成績考上了鎮裡最好的中學,可惜家窮沒錢繼續念下去,又回來務農了。他雖然終日埋頭幹活,心底裡對文化人還是有幾分尊敬的,對知青也是難得的照顧。

  趙蘭香當然不樂意了,但是眼下這種兩邊各大十大板子的情況,已經是李大力最「寬容」的讓步了。她跟李大力說:「如果打人的人肯道歉,我就可以算了。」

  李大力想也沒想地一口應下:「成。」

  他說完,跟李宏德一塊走了。

  趙蘭香去賀鬆柏的房間,瞅瞅他怎麼了。

  賀大姐用力地敲了敲他的腦袋,教訓著弟弟:

  「打架,又打架。」

  「讓你打架。」

  「你不聽話。阿婆,傷心死了。」

  昨天賀三丫哭著去找她,找不到又哭著回來找趙蘭香,那個架勢把上了年紀的老祖母都驚動了。賀大姐還不敢讓弟弟去看阿婆,他這幅瘸手瘸腳的模樣,老人家看了該有多傷心!

  實際上賀大姐還不知道弟弟為什麼要跟別人打架,只當以為他是又學壞了。

  賀鬆柏沒躲也沒反駁,嘴裡嘶嘶地任長姐敲。

  趙蘭香在窗外看得有點不忍,想阻止賀大姐敲頭。但她看著賀大姐雖然是狠狠地敲,落手卻還是有點分寸,抿了抿唇沒有動。

  等賀大姐教訓完弟弟離開後,趙蘭香才躡手躡腳地偷偷進賀鬆柏的屋子。

  她說:「剛剛摔地上了?」

  賀鬆柏嘶嘶地扯了扯唇,「綁著這些玩意,能不摔嗎?」

  趙蘭香聞言仔細地打量了了男人一眼,不由地好笑,他本來人就瘦,加上了這幾塊板之後更加像骨瘦伶仃的木頭人了,支起腳就像圓規一樣。

  好笑之餘她又恨恨地說道:「你大姐說得很對,你以後再也不能打架了。這回大隊長來放話了,下周你要去檢討會上面深刻反省自己。」

  賀鬆柏淡淡地嗯了一聲。

  趙蘭香用拇指輕輕地彈著他的腦袋問:「懂檢討書怎麼寫嗎?」

  她循循說來:「我告訴你,檢討書的氣勢上要壓倒敵人、積極向上,戰略上要委婉迂回。地主成分的又咋啦,地主成分的還屬可以團結、可以改造的份子哩。

  如果你認真檢討,檢討對了,潘家那幫人無理由群毆的行為,就是有違和諧友愛的集體之風,破壞生產、拖社會主義後腿。咱們踏踏實實幹活,抬頭挺胸做人,自己不敢把自己瞧低了,旁人才不敢小覷你。」

  且看他把日子紅紅火火地過上兩年,還有誰敢小瞧賀家?兩年後,地主的「帽子」也就該摘下來了……

  趙蘭香吧啦吧啦地說了一通,賀鬆柏突然捏了捏她的臉,聲音軟和地淡淡道:

  「好,都聽你的。」

  趙蘭香突然紅了臉,她為自己那番魯班門前的賣弄斧頭所面紅耳赤。

  她那點淺薄的東西,怎麼好意思在這個日後的「商業大鱷」面前賣弄。

  她輕咳了一聲說:「總之就是……讓村裡人明白明白,你有一顆靠攏集體的誠心,不要讓他們對你的誤會太多了。」

  賀鬆柏的外表雖然平靜,心中卻已經平靜不下來了 ,心頭噴薄出來的岩漿熔融地燙著。

  他眼中慣常的冷漠徹底地融成一池春水,他仿佛感受到烈火灼燒著他的身心,讓他感受到光明和力量。

  這個女人是發自內心地關心他的!除了親人,賀鬆柏還從沒感受過別人的關心!

  他極力地克制自己的聲音,讓它變得不顫抖、不那麼奇怪。

  他問:「你會去聽嗎?」

  趙蘭香使勁地點頭,「當然,檢討會不丟臉的。人的一輩子總會有犯錯的時候,不可能萬事俱全。」

  趙蘭香看得出來,雖然很多人都鄙夷賀家這地主成分,但起碼李大力對賀鬆柏是沒有多少偏見的。否則他剛剛也不會過來特意幫解圍了。做個檢討而已,又不是批.鬥,不用擔心。

  其實趙蘭香更怕的是賀鬆柏失手打死人這道坎,檢討會雖然恥辱,但經歷過它的人,心裡必會留下一道深深的警戒,日後凡事三思。

  說完了檢討會這個話題,她的話鋒突然一轉,問賀鬆柏:「嗯……明天你想喝雞湯嗎?」

  趙蘭香想起他在醫院小心翼翼地吮著餛飩皮兒,說沒有吃過白麵又沒有衣服穿的那副可憐模樣,心酸不已。

  沒確定關係前,賀鬆柏冷漠兇狠得跟混混頭子似的,她煮好飯菜,他連多一眼都不撇。現在確定關係了,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多喂點東西給他吃了。老男人長得很好,媒體雜志時稱他為商場儒將,眼前的這個年輕加強版的肯定也不差,輪廓生得好的人,肉補回來了肯定好看。

  賀鬆柏興致缺缺地搖頭,並且口吻兇狠地提醒她:「不要在我身上花錢了,男人不該花女人的錢。」

  皮肉傷而已緊張成這樣幹什麼,他的命賤好養活,喝什麼雞湯,浪費。

  他渾身熱完了之後,陡然冷靜下來,發現這個女人居然蹲在他的床上。

  賀鬆柏黑了臉,手指了指,「那裡有凳子,好好坐。」

  他這不清醒還好,人一清醒了,四周一看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

  他指著趙蘭香的脖子說:「還有你的衣服。」

  趙蘭香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發現因為趴在床邊的緣故,她的衣角稍微有些淩亂。一點都沒有露出來還是扣得嚴嚴實實的,可是賀鬆柏整張臉都黑了。

  賀鬆柏苦大仇深地擰著眉頭,「你回去吧,有大姐照顧我。」

  趙蘭香點點頭,出去了。

  賀鬆柏慢吞吞地吃力地起身,走過去把門口落了鎖。

  雖然同意了悄悄跟趙蘭香談朋友,他心裡卻是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對象來看待,他知道這個女人遲早要跑的,既然是沒有結果的事情,他會盡他所能保護她的純潔,讓她以後還能完完整整地去談朋友。

  也……不對,她親過他,賀鬆柏這麼一想,震盪過的腦殼子更疼了。

  ……

  第二天,趙蘭香和周家珍趁著天還沒亮就去了縣裡。

  周家珍去買點建設粉,趙蘭香去買了幾斤雞肉。

  門市前面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幾乎都是衝著那白花花的肥肉還有富強粉來的,趙蘭香排隊去買雞肉,掏出了三斤的肉票。

  門市的售貨員舉著大刀,砍出來哪塊你就得買哪塊。運氣不好的客人有可能買到的淨是脖子頭雞翅膀這些邊角料,抱怨倒黴也沒有用,這年頭售貨員就是上帝。趙蘭香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直接讓稱了半邊雞。

  售貨員一刀砍下,把雞屁股留給了趙蘭香,脖子和頭留在案板。

  「謝謝、謝謝。」

  趙蘭香連連道謝,感激地拎著帶屁股的半隻雞退出了長龍隊伍,雞屁股雖然髒,好歹是塊肥肉。雖然趙蘭香也很不能理解,但喜歡吃它的人還真不少。

  嗯,賀鬆柏就是一個。

  周家珍買了五斤的建設粉,她問:「你還有什麼要買的嗎?」

  趙蘭香搖搖頭,說:「去一趟郵局吧,看看有沒有我的信。」

  趙蘭香去到郵局的時候拿出證明,領了自己的信件,發現這遝厚厚的信裡肯定少不了票據。她在郵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蔣麗,蔣麗正伏在桌上快速地寫一封信。

  她很快寫完疊好,貼了郵票扔進了郵筒箱裡。她並沒有發現趙蘭香和周家珍,寄完信後匆匆地離開郵局了。

  趙蘭香打開了自己的包裹,裡邊有母親寄過來麥乳精還有一張被擠得皺巴巴的信。她津津有味地一路讀信讀了回去,信中所寫無非是些家常瑣碎話,譬如小虎子去上學了,爺爺又訓起大院裡的一堆小孩了,神氣活現地弄了個「童子連」。小虎子週末休息的時候,每天天不亮就要被狠心的爸媽送去給爺爺「訓練」。短短的內容,趙蘭香卻反復看了幾次。

  周家珍笑著打趣:「讀個信還這麼高興。」

  趙蘭香把信折好,貼身地放在兜裡。每次收到信都是她最高興的時候,只不過面對父母寄來的林林總總的票據和錢,趙蘭香總有種接受不良的愧疚。

  她已經能夠實現經濟獨立了,然而言於口中卻難以啟齒。

  趙蘭香幾乎能夠想像得出來,如果坦白,老實善良了大半輩子的父母一定會被女兒「投機倒把」的行為嚇得寢食難安的。

  所以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這件事瞞到78年,瞞到幸福的「春風」吹遍大地之後。

  周家珍一邊一邊跟趙蘭香,感慨地說:「等你在這裡待久了,會漸漸發現自己離家越來越遠了。」

  她垂下頭,神情恍似有所失落。

  趙蘭香從思念父母的思緒中拔.出來,安慰了一下她,「想回家了嗎?」

  周家珍點點頭,眼眶有些濕熱。

  「離家的子女又有哪個不想家呢?」

  周家珍歎了口氣,「下鄉的第一年我在被窩裡不知哭過多少次,當年我是為了掙口飽飯吃才下鄉的,每年春節坐火車回家,都是我最高興的時候。

  我想,如果能回家該多好!哪怕回去幹最苦最累的活,挖礦、挖煤、做鐵路苦力工我都不怕,什麼樣的苦和罪我都扛得住,沒有地方收容我,讓我住在屋簷角角打地鋪也好,我只怕……」

  她說著哽咽了一下,眼淚突然掉了出來。

  「我只怕他們突然、病了……難受了,我也不能守在身邊盡孝。這是為人子女最難過、最心酸的事情。」

  周家珍收住了「離開了」這個不詳的字眼。

  她不想紮根在河子屯,不管這裡風景多好,夥伴多熱情,師長多認真,可是沒有父母在的地方……哪裡都不是她的家。

  她一點也不想在山溝溝裡成家紮根!

  當初興致勃勃、熱情高昂地求來一個下鄉的名額的時候,周家珍卻從來沒有想過回家卻變成了頭等難題!

  她在路人紛紛的大街頭,想家想得淚流滿面。

  也許偶爾會有一兩個行人駐足下來,神情不忍地看著她,從她的眼神中看出悲慟,臉上露出鼓勵的安慰然後繼續往前走。

  世間誰還沒有難過得讓人想要流淚的時候呢?只是有的人眼淚沒流出來,流在了心裡而已。

  趙蘭香被周家珍的眼淚嚇到了,她沉默了許久才終於道:「如果你信我,我就告訴你,兩年內你肯定能回家。」

  周家珍用袖子擦眼淚,難過哽咽地說:「怎麼信你,難道你是黃大仙?」

  趙蘭香說:「說不準我比黃大仙還靈呢。」

  趙蘭香想了想,覺得很不放心,路過書店的時候給周家珍買了本書。

  這年頭的禁.書特別特別多,這樣不許看那樣不許看,導致書店的書籍種類很單調。紅寶書是最暢銷的,幾乎擺滿了所有明顯的地方。她視線逡巡了一周,想給周家珍買本「心靈雞湯」書。

  最後她買了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送給了周家珍,這種笨拙的方式好歹讓周家珍高興了一點。

  前幾年下鄉的老知青,在當地待久了確實容易心態崩潰。趙蘭香當年沒當過知青,也有所耳聞,報紙上還刊登過知青自殺的消息。

  趙蘭香看著周家珍的眼睛,認真地說:「雖然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一個人有了希望,才不會被打倒……堅持讀書學習吧。」

  周家珍說:「我很喜歡你的禮物,謝謝。」

  「改天,我也一定要送你一個禮物。」

  趙蘭香和周家珍一塊回了河子屯,趙蘭香把她帶回了賀家。

  她說:「你等我一下,我先去燉個雞湯。」

  周家珍也沒有反駁,她在柴房裡隨便找了張凳子坐下了,手捧著書津津有味地開始看了起來。

  趙蘭香卻開始收拾起了雞肉,將雞肉清洗乾淨,切成塊澆以幾滴黃酒,薑切片。

  雞其實是一樣很實在的食物,就算什麼調料也不用放,耐著性子用心慢燉,也能燉出一鍋味美至臻的鮮湯來。時間和鍋底跳躍的文火,足夠讓雞的每一寸精華漸漸滲透入湯水中,金黃的油光自砂鍋邊沿漫成一圈。

  縷縷霧氣升起,粒粒櫻紅的枸杞在滾水裡翻騰,曬乾的蘑菇漸漸吸收雞的鮮味,將本身的甘醇釋放出來,幾味和諧地融於一鍋。趙蘭香坐在灶頭前,素白的臉映著火光,眼裡含著一絲期待。

  她端了一碗出來給周家珍喝,「順便多熬了一碗,你喝吧。」

  周家珍不知看到書中部分,抬起頭眼睛含了一絲動容。

  要是在平時,周家珍一定不會捨得的隨便吃別人的肉的。她每次吃完,都會留下糧票或是肉票,但是這一次她不捨得克制自己了,她想放縱一次。

  她埋下頭來細細地啜起雞湯來,熱燙的雞湯鮮美可口,每一滴的湯汁都鮮得令人動容,那種甘醇渾厚的滋味包容得仿佛母親的呵護,讓她吹著夏日窗邊習習的涼風,也感受到了屬家的溫暖的力量。

  這雞湯裡有家的味道。

  她享受地啜著湯汁,雞湯滑下她的喉管的一瞬間,眼淚突然滾滾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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